第10節(jié)
“最近忙,過幾天我回家?!?/br> “你忙個屁!”陸有駒罵道,“中午回家吃飯!” “是?!甭曇粲舶畎睿坪醪皇歉缸?,是上下級。 天氣預報今天下雨,他刷牙洗臉拎了把傘就出門。 他在新疆待久了,氣候多變,便養(yǎng)成了出門前看天氣預報的習慣,有時候自己也預測的準。 其實回家也沒事干,他從小就在軍區(qū)大院長大,對家庭的概念跟別人也不同。 車開進大院,他甩上車門,身量頎長,一雙長腿非常顯眼。 推門進去,只警衛(wèi)上來迎他,陸舟隨口打過招呼,脫軍靴穿上拖鞋:“我回來了?!?/br> 司令夫人剛剛收拾完自己,歲月在女人的臉上并未留下深刻的痕跡,她打扮的典雅華貴,臂彎挎著包從樓梯下來:“來了啊,我今天有事要出去一趟?!?/br> 陸有駒立馬訓斥:“你又有什么事!每天看你待家里也沒事干!” 司令夫人不理他,穿著鞋子,拍了拍陸舟的肩膀:“阿姨先走了,晚上還在家吃嗎,一起吃飯?” 陸舟:“晚上有點事,不在家吃了。” 他母親生他時難產(chǎn)死了,后來陸有駒便又娶了這位司令夫人,年紀也才比陸舟大了十六歲。 兩人之間倒不像一般孩子對繼母那般不太平,但也只維持在和平共處的地步。 —— 吃過飯,陸有駒問了他新疆軍營的事,沒幾句也就無話可講。 他拿著煙出去。 途經(jīng)一家ktv門口,他目光一動。 隔一條馬路,少女拿著手機,一手叉腰,牛仔短褲包裹住姣好的身形,臉頰曬出酡紅,微蹙眉,似乎正不滿地說著什么。 隔太遠,聽不清。 陸舟倚在燈柱,環(huán)臂看著她,臉上沒表情。 “顧明輝!你他媽再放我一次鴿子試試!”沈亦歡對手機吼。 “噯,不是放鴿子啊,飛機延誤了怪我嗎?!彼f,而后應該對司機道,“師傅麻煩你再開快點啊?!?/br> 沈亦歡還想再說,叉著腰提口氣,就被馬路對面目光沉沉的男人嚇了一跳,登的后退一步。 他目光很淡,被人發(fā)現(xiàn)了偷看也沒移開視線,鼻梁挺直,眸光淡得仿佛染不上任何情欲的顏色,卻仍然顯得病態(tài)。 平靜的淡漠與洶涌的欲念交織。 沈亦歡愣在原地,電話里滋洼滋洼的男聲都聽不清,干脆利落的掛斷。 然后……認真跟陸舟對視。 男人目光太淡了,都讓她懷疑是不是在發(fā)呆,對比下就顯得沈亦歡更加緊張。 數(shù)五秒,五秒后他不移開視線就過去。她想。 五、四、三、二、一…… 她莫名松了口氣,抬腳朝馬路對面走。 陸舟終于有了別的神色,抿唇盯著她走過來,眉間飛快的皺了一下,又恢復平日里的俊郁。 沈亦歡咬了下下嘴唇,神色尷尬,有點后悔過來:“……你怎么在這???” 陸舟眼眸狹長,垂眼看她時透出晦澀難言的意味。 “……” 沈亦歡想打死一分鐘前那個決定過來的自己,卻忽然視線一頓,看到了陸舟肩頸處露出的隱約紗布。 她皺眉,下意識伸手:“你這里……” 聲音戛然而止,她探出的手被陸舟抓住,掌心溫熱,像熨帖一塊炭火。 沈亦歡茫然眨眼,看到陸舟神色郁悒,聲音更冷:“別碰?!?/br> 這是……被嫌棄了? 她不習慣這種冷淡,從前陸舟即便生氣也不會這樣,沉默兩秒,脾氣上來了。 “行。”她說完轉身就走。 手腕卻再次傳來guntang的溫度,陸舟又拉住了她。 沈亦歡當即甩開,指責脫口而出:“不讓我碰你,你也別碰我??!” 陸舟攥著她纖細微涼的腕骨,掌心出汗,暗沉的目光膠著在她的紅唇。 察覺他眸光的變化,沈亦歡對這樣子的陸舟太熟悉了,熟悉到,她心尖一跳,不自禁的后退兩步。 像極了, 從前陸舟想親她時的表情。 他將視線從嘴唇移到她的眼睛,警告。 “少說兩句吧?!?/br> 第8章 心臟 暑氣逼人,就剛才在外面站了幾分鐘,沈亦歡的后背就出了層薄汗。 沈亦歡在便利店的收銀臺前垂著腦袋,看著身邊陸舟從冰柜拿了兩瓶礦泉水,偏頭問:“你還有別的要的嗎?” “啊?”她愣了愣,反應過來其中一瓶水是給她買的,輕聲說,“我自己買吧?!?/br> 陸舟當她沒有要的了,從皮夾里掏出一張紙幣遞過去:“一起?!?/br> “等、等會兒?!鄙蛞鄽g跑去拿了一盒泡面放到收銀臺,又很快慌亂的垂下腦袋,盯著自己的鞋尖。 收銀員還不住地偷看陸舟,沈亦歡心里輕輕嗤一聲,有些不滿。 因為陸舟剛才那句莫名其妙又直白的話,她不太敢惹他,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沉默,心里有點發(fā)怵,但又矛盾感的產(chǎn)生一點安心。 少年長成了男人。 不再像從前那么清瘦,站在那就有不怒自威的力量,輪廓堅毅分明,性感的無可救藥。 陸舟看著那盒泡面皺了下眉,最后到底也沒說什么。 “泡面需要現(xiàn)在就打開嗎?”收銀員問。 “要。” 加熱水的空檔,沈亦歡輕輕拿腳尖碰了碰地面,跟身邊人說話:“上次的四十一塊錢也沒還你呢?!?/br> 陸舟擰開礦泉水放到她前面。 “不用還我?!?/br> “哦……”沈亦歡兩手捧著水瓶,又垂下了頭。 可惜,本來還能加個微信。 收銀員很快將加了熱水的泡面端過來,叉子插在開口處。 沈亦歡道了聲謝,到便利店門口的長桌,她兩手捧著杯面,那瓶礦泉水被忘在了收銀臺,陸舟給她拿過來,站在她旁邊沒走。 沈亦歡偏頭,仰視他。 “你……也要坐會兒嗎?” 她說完就覺得,真踏馬尷尬,剛才這么提防她碰他的人怎么會愿意坐在她旁邊,而且還根本沒話聊。 下一秒陸舟就勾開她身邊的椅子坐下。 “你不高興?”他問。 “?。俊彼读讼?,舔唇,迷茫。 陸舟垂眸,神情很淡,重復:“你最近不太高興?” 領口還敞著,骨骼起伏分明,投下的陰影像是一種隱秘的蠱惑,沈亦歡不受控的盯了一會兒,直到冰鎮(zhèn)的礦泉水外瓶匯聚的水珠滴落在她手背,才恍然初醒。 “還好啊。” 是真的還好,習慣了就還好。 可對陸舟來說不一樣,他對沈亦歡的記憶還停留在少女嬌縱蠻橫的時期,無法言說上次在她家門口見到她時的感覺。 小姑娘眼神空落落的,沒有焦點,就算那個男人對她說著輕薄的話,沈亦歡也只是露出一點不耐煩的表情,連生氣都沒有,從骨子里泛著疲憊的倦意。 陸舟看著她,微微蹙眉。 沈亦歡撕開蓋子,拿叉子將面攪拌開。 “我后來才知道你爸爸的事。” 她拿叉子的手一頓:“啊,都三年多以前的事了?!?/br> “上次去醫(yī)院干什么?”他又問。 “有個朋友酒精中毒了?!彼f完,才想起來從前陸舟很討厭她喝酒,于是立馬噤聲,余光去偷看他。 男人緩緩閉了下眼,再睜開時又是岌岌可危的平靜。 沈亦歡吸了口面,嚼兩下咽下,試探著:“你背上那個紗布……” “之前弄傷的?!?/br> 沈亦歡皺眉,貼合杯壁的手指蜷縮了一下,心臟像被人攥了一把:“你在那里,經(jīng)常受傷嗎?” “還好。” 于是又是沉默。 沈亦歡不習慣安靜,可陸舟本身就是個安靜的人。 她沉默著吃完一杯面,旁邊陸舟還沒有要走的意思,沈亦歡沒話找話:“你知道過幾天校慶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