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祖母綠玉鐲,易欣本想丟進(jìn)背包,奈何背包已經(jīng)被她在上個世界裝滿了,也測出了一格背包的最大容納度——豪華游輪裝不進(jìn)去,每個格子大概能裝下四十平左右的柜子,高不過四米。 易欣沒有再進(jìn)入任務(wù)世界,而是沉沉的睡了一夜,然后回了宿舍。 而學(xué)院為了就業(yè)率,也積極的催促大家找工作簽三方,易欣找不到接收的公司,只得找了個創(chuàng)業(yè)的借口。 等到離校那天,易欣提著一個行李箱——其實里面也沒什么東西,只是拿出來裝佯罷了,拿著剩下的幾千塊錢,住進(jìn)了一家小酒店,提著行李箱要側(cè)身才能進(jìn)入的那種。 單間——一個月一千五百塊錢,勝在方便,也不用交押金,租房子真的很難找到租一兩個月的。 在這兒易欣就沒做任務(wù)了,把玉鐲藏好,然后拿奇楠沉香送去另一家國際拍賣行,定了價簽了合同,就等著矢車菊藍(lán)寶石的拍賣結(jié)果了。 剩下一千多塊錢也不敢在外面吃什么好的,背包里的東西拿不出來,每天就蓋飯炒飯方便面的湊合著—— 吊墜以八百六十萬拍了出去,只是還要等十多天才能拿到錢——因為買受人有七天的付款期。 過了一個月,易欣就一天一天的租著,還好老板娘挺好說話,有一部分原因也是這兒生意一般,一直等到八月十多號,易欣才收到扣了傭金和稅費的款項,傭金是落槌價的百分之十,個稅是百分之三,易欣到手也就六百六十多萬了。 錢到手之后易欣立即去了中介公司,租了個六十多平拎包入住的單身公寓——沒找到合適的房源,時間也比較緊,單身公寓裝潢不錯,格局也好,就先住下了。 第23章 第三個世界 疼。 錐心的疼從身上傳來。 易欣思維還不太清晰,迷迷糊糊的想要翻身,但是卻不知扯到了哪根神經(jīng),痛感越發(fā)明顯。 努力睜開眼睛,易欣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是在一條狹窄巷道盡頭,周圍沒人,看樣子暫時安全。 大概二十多米外似乎是大道,來來往往的人群,看不清模樣和衣著。 重新閉上眼,記憶如同潮水般涌進(jìn)腦海—— 這大概是民國時期。 易欣,16歲,職業(yè)小偷。 易家祖上曾是豪富之家,還有話說“陳半城,易半城,其他邊角角。”意思就是說這城里的生意陳家占了一半,易家占了一半,其他人家只能只能占些小角落。 但從易欣的爺爺易泓蘊開始就漸漸敗落了,易泓蘊是個紈绔子弟,吃喝嫖賭抽無一不精,硬生生把幾條街的鋪子、幾大屋的古董黃金抽大煙敗得大半。 易欣她爸易天瑜,聽起來像是個文化人,實際上是個賭鬼,從五六歲就跟著易泓蘊斗雞斗狗打牌扔骰子,慶幸的是他不抽大煙——不過因為技術(shù)差,所以敗家速度比易泓蘊還快。 易泓蘊敗了鋪子,易天瑜就開始敗莊子田地,兩千多畝地幾年時間就沒有了,等到他準(zhǔn)備娶媳婦的時候,家里已經(jīng)完全敗落了——所以花幾塊錢娶了易欣她媽。 易欣她媽在她兩歲那年就得病死了,易天瑜在她三歲那年重新娶了個媳婦叫張歡,然后不到半年她就被張歡慫恿易天瑜扔了出來——易欣外公得知后,去街上接了她回家。 外公外婆本就是大字不識幾個的窮人,加上又要養(yǎng)她,日子過得很艱難。以前外公拉黃包車,外婆幫人洗衣服,每天只能掙幾個錢。 易欣到六歲的時候,就去街上學(xué)著給人家當(dāng)報童,因為人家只要男孩子,所以易欣就把頭發(fā)剪的短短的,壓低聲音學(xué)著男孩子講話,倒也找到這個活。 后來二老年紀(jì)大了,身體也不太好,三年前外公病了需要錢抓藥,易欣湊不齊買藥的錢,就動了偷錢念頭,因為她身體靈活,看人又看得準(zhǔn),專偷那些穿著長褂抽大煙和賭場的人,每個月下來竟也有好幾塊錢。 她騙二老說找到了工作,每個月拿兩塊錢回家,二老也深信不疑。 這次就是偷賭場人錢的時候被人抓住了,狠狠地揍了一頓不說,右手小拇指被硬生生的切了下來——那人說要她一根指頭就不用她還那小洋半圓了。 她咬牙硬是沒拿出錢來。 易欣低頭看了看,身上穿著的是灰色的衣褲,因為被人拳打腳踢,所以全是臟兮兮的鞋印,鞋子尖已經(jīng)快磨破了,露出來的腿上一片青紫。 微微動了動右手,抬起來看見只剩四個指頭,臟兮兮的手掌上還沾著許多血,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流血過多麻木了,沒什么疼的感覺。 倒是右腿小腿骨頭一陣一陣的抽著疼,也不知道是不是傷到骨頭了。 易欣硬撐著半靠在墻上,伸手摸了摸小腿,還好不是骨折錯位,應(yīng)該是輕微骨裂,打打石膏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坐了好一會兒,易欣慢慢的梳理著這個時代的信息。 大抵是民國初年,物價還算比較穩(wěn)定,一枚銀元大概可換六枚小洋,一百二十枚銅元左右,二號粳米一石14元左右,也就是200斤;一包44斤的面粉3元左右,一碗rou面只要四枚銅元,而且那rou又大又厚…… 海城算是民國時期最大的賭城,這里不僅有各種大型的賭場,還有各種固定的流動的賭攤,所以易天瑜成為賭鬼也是有一定原因的。 大概坐了近一個小時,易欣覺得身上沒那么疼了,慢慢的扶著墻站起來,使勁的拍了拍身上的鞋印,抓了抓成雞窩的頭發(fā),一瘸一拐的往街上去。 沒有人注意到蓬頭垢面的易欣,街上這種人實在是太多了。 按記憶快走到家,易欣反而有些不敢進(jìn)去了,她把右手藏在袖子里,又理了理衣服,才慢慢往門口走去,只是瘸拐還是很明顯。 易欣外公他們住的不是石庫門房子,而是那種用土砌起來的土坯房,屋里沒有電燈,黑漆漆的,所以很多人都坐在門外或縫衣服或曬太陽。 “欣子回來啦?這怎么弄得臟兮兮的,腳怎么了?” 有面黃肌瘦的大嬸跟易欣打招呼,眼神狐疑的在易欣身上轉(zhuǎn)了幾圈。 易欣雖然不在這附近活動,但是她一個女孩子看樣子又沒干什么正經(jīng)事,說是給人家當(dāng)學(xué)徒,可現(xiàn)在學(xué)徒每個月也就兩角錢,她每個月可是能拿回好幾塊呢! “跑得快摔了?!?/br> 易欣隨便應(yīng)了一句,快走兩步,看見一個老人,頭上戴了頂看不出顏色的帽子,身上穿著黑色的衣服,正坐在門口給人縫衣服,連洗帶縫一件應(yīng)該能掙幾個銅元,只是眼神有些不好,穿針半天沒穿過去。 “阿婆,我回來了。”易欣打了聲招呼,“啊公呢?” “出去了,你今兒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易欣外婆呂元珍抬頭問道,臉上有些浮腫,看到她渾身泥印急忙站了起來:“這是怎么了?怎么……” “今兒個有個急貨,我跑去送貨的時候太急了,就摔了一跤,腳還崴了,不過還好按時送到了,老板獎勵我回來休息半天……” 易欣把想好的借口說出來,也不等呂元珍多問:“阿婆我好累啊,我先去睡一會兒好不好?” 呂元珍素來疼這個外孫女,哪有不應(yīng)的道理:“你快去快去……” 屋子不算小,至少三個人住還算寬敞。 進(jìn)門左手邊是用土砌起來墊了兩塊板子的“沙發(fā)”,“沙發(fā)”前是一個坑,可以在里面燒火,煮飯,往后面走左邊進(jìn)去就是易欣的房間,右邊是外公外婆住的地方。 房間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估計是長期沒窗子不透風(fēng)不見太陽捂出來的,床上鋪著有薄又硬的墊子,蓋的被子只是一床薄薄的毯子。 易欣渾身疼得厲害,掀開毯子就躺了上去,沒一會兒功夫就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易欣聽見外婆喊她吃飯的聲音,她困得不行,應(yīng)了一聲又睡了過去。 “欣欣兒,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吭趺达埗疾怀阅??!?/br> 呂元珍掀開布簾子進(jìn)來摸了摸易欣的額頭,摸著不燙,心里微松了一口氣。 “沒有,就是前兩天沒睡好,今天想多睡一會兒,阿婆,我現(xiàn)在先不吃飯,一會兒醒了再吃好不好?” 其實是因為易欣睡到一半感覺自己有些著涼,從背包里吃了一顆感冒藥,然后不知是因為這身體沒抗體還是怎么的,立刻就睡得昏天黑地的。 呂元珍猶豫了一下,沒說什么,給易欣掖了掖毯子就出去了。 “一會兒火留著點,等欣欣兒起來熱飯吃,明兒個我再去買點柴火回來……” 呂元珍壓低聲音對易欣她外公劉慶平道。 說是飯,其實不過是濃一些的粥罷了,因為易欣沒起來,呂元珍又把一小碟醬菜放回了柜子里。 易欣足足睡到第二天一早才起來,換了另一身更舊的衣服,把臟兮兮的這身洗了晾好——她就這兩身衣服,不洗就沒得穿了。 劉慶平已經(jīng)出去了,她猜測劉慶平怕是出去找事做了,呂元珍繼續(xù)給人縫洗衣服。 想讓呂元珍不要縫洗衣服的話哽在喉嚨里,易欣知道其實這些話現(xiàn)在說與不說都差不多,要是她能多帶回一些錢來,外公外婆自然也就放心了。 在街上逛了一圈,雖然她背包里有很多東西,但是易欣沒打算去當(dāng)鋪,她現(xiàn)在一看就是比乞丐好不了多少,萬一被人黑吃了不說,還說不定會暴露自己——雖說這年代的商鋪大多童叟無欺,但是她也不愿意冒險。 “易欣,你腿怎么了?今兒和我們?nèi)ネ鎲???/br> 有個十四五歲的小孩圍過來,他們是給那些小賭場拉客的人,知道易欣平時會有幾個錢,總勸她去賭場玩幾把。 以前易欣總是毫不猶豫的拒絕,易天瑜賭紅了眼的模樣總是在她腦海里盤旋,所以她發(fā)誓,自己絕對不碰賭。 可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易欣過來了。 帶著個叫“撲克牌”的道具,還有“不給糖就搗蛋”的玩偶,去看看說不定這兩道具還能有用,擺個賭攤教人打撲克牌也不錯啊…… “我去看看,我不玩行不?”易欣問了一句。 男孩眼珠子轉(zhuǎn)了一圈:“當(dāng)然可以啦,玩不玩都是你自己做主,沒人脅迫的,你進(jìn)去看看就知道了?!?/br> 小賭場是在一家米店的后面,前面賣米,后面開賭場,剛到門邊就聽見里面大喊大叫的聲音。 “大!大!大??!” “?。⌒。⌒。?!” “張老三你個狗娘養(yǎng)的,你是不是給老子出千了?!連續(xù)七把開大,你狗日的敢說你沒動手腳!” “放你娘的狗屁!你哪只狗眼看見我出千了!你他娘的運氣不好,每次押不中,關(guān)你爺爺我啥事!” “私人恩怨外面解決,這可是陳老板的場子,不是你們外面玩的那些賭攤?!?/br> 隱隱聽見有人訓(xùn)斥道,里面吵架的聲音低了許多。 第24章 第三個世界 易欣一瘸一拐的掀開簾子進(jìn)去, 男孩鄙夷的看了她一眼,看見她衣袖里的斷指,眼神里又有些幸災(zāi)樂禍,而后就離開繼續(xù)去拉客了。 賭場里兩個男人正怒目而視,那個被叫做張老三的是個矮個子,大概一米六左右,穿著一件長衫套馬褂, 皮膚偏黑, 看著受挫的男人滿臉得意的彈了彈手上的銀元。 “趙二河,這賭博講究的是天賦, 你個沒天賦的就別跟著我瞎起哄了?!?/br> 張老三小人得志般開口, 眼睛斜斜的看了趙二河一眼,頗為不屑。 趙二河捏緊了拳頭, 大叫一聲就朝著張老三撲去,沒想到那張老三往旁邊走了一步,竟然躲開了撲過來的趙二河,而趙二河因為用力過猛,一下子摔倒在地, 周圍賭博的開始起哄了。 “趙二河, 你看看你那么高的個子, 連張老三都打不過!真是丟趙家的臉啊?!?/br> “哈哈,牌九打不過張老三, 骰子玩不過張老三, 就連打架你都要輸一次!說你不如張老三還真沒說錯?!?/br> 趙二河從地上爬起來, 本來就黑的臉這會兒更黑了,他恨恨的瞪了張老三一眼,拍拍身上的塵土就走了——因為沒錢賭了,得去找錢。 “哎呀,我可是練家子,說多少遍你們怎么就不信呢!” 張老三得意洋洋的偏著頭,把玩著手上的銀元,在一張張賭桌中游走,偶爾觀望一下,卻再不下注。 易欣看著張老三若有所思,她在上個世界學(xué)了些防身術(shù),雖然練得不是很好,但是還算有點眼力——張老三還真是練家子,只是他說得過于輕佻,導(dǎo)致于沒有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