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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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晴依然保持沉默,暗中觀察。 凌昭看向她:“你不肯動手。”他用的是陳述句,不等她回答,只說了一個字:“好?!?/br> 江晚晴不安到了極點,一手扶著墻,坐了下來。 凌昭看到她放置在一邊的針線,擺弄一會兒,竟然就真的……開始補完那條手帕上的荷花花瓣。 江晚晴起初覺得這一幕十分驚悚,后來看他的樣子,雖然不精通,但不像是頭一次動手的人,想起他說過北地縫補衣裳的事,心中了然。又看了一會兒,見他坐在那里,像一座小山似的,手里卻拈著一根繡花針,又離奇又好笑,便側過身去,掩飾眼底的一絲笑意。 不料才轉過去,就聽他低笑一聲:“怎么,很想笑?” 江晚晴不語。 一陣沉默,她又聽見他的聲音,近在咫尺,低沉而柔和:“……笑了就好?!?/br> 江晚晴抬頭,正好撞入他深邃的目光,心口一涼,更加確認,他今天肯定不對勁,不知受了什么不得了的刺激。 凌昭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過來,看著她的眼睛,幾個字說的極輕,卻又有莫名堅定而不可撼動的力量:“以后的每一天,每一刻,我都要你開開心心的?!?/br> 江晚晴心里怕怕的,小心翼翼道:“……死了最開心?!?/br> 凌昭笑一聲,搖頭:“傻話?!?/br> 那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來。 江晚晴是真的怕了,他像變了一個人……遠比從前的凌昭更可怕,不是魂穿,不是撞邪,那只能是吃錯藥了。 她驚疑不定地看著他,遲疑道:“你……你先走罷。” 凌昭點頭:“我還有點事,改天再來看你?!?/br> 江晚晴松了一口氣,第一次那么高興送他走,即使沒能達成自己的目的,至少可以緩一緩,讓她冷靜下來想想,他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反常到了令人心驚膽戰(zhàn)的地步。 凌昭走到門口,轉身:“太后說,慈寧宮太過冷清,想挑選名門貴女來陪伴她,這事你知道?” 江晚晴沉默點頭。 凌昭輕嘆一聲,道:“晚晚,總有一天,你會明白……” ——明白什么,他卻沒說完,就走遠了。 江晚晴愣了會兒,疾步向正殿去,路上遇到探頭探腦的劉實,便道:“劉公公,今日皇上……” 劉實接口:“……古怪極了!太后心里也發(fā)慌呢。” 江晚晴心思愈加沉重,加快腳步,急著去見李太后,一同嚴肅探討、深入分析凌昭突發(fā)的病癥和潛在的病因。 * 凌昭忙了一下午,到天色快暗了,才閑下來,吩咐王充把秦衍之叫過來。 秦衍之一到,便看見主子站在窗邊,抬頭遙望漸漸暗沉的天際。 從這個位置望出去,可以看見皇城的紅墻綠瓦、飛檐廊角,似乎和其它地方,也無甚不同。 然而,凌昭看了很久很久,才道:“今日這天地,似乎比往日都來的開闊?!?/br> 秦衍之暗道,不,那只是您的心情變了,導致眼神有問題罷了。 當然,這話說不得,他沉默地行了一禮,等候在側。 凌昭又看了一會,轉回來,問:“喜冬呢?” 秦衍之道:“送她回歇腳的客棧了,她丈夫在那兒,微臣已經安排好,等她的情緒稍微穩(wěn)定些,便帶她去見江姑娘?!?/br> 凌昭頷首,道:“大喜大怒,一驚一乍的。別讓她嚇著晚晚。” 秦衍之見他面色平靜,情緒穩(wěn)定,微微低下頭,暗笑他心里那般高興,裝出外在這樣子也不容易,已經很難得了,便清了清喉嚨,問道:“皇上,是否讓喜冬姑娘捎一兩句話過去?” 凌昭思索片刻,墨玉般的眸中光華流轉,一字字道:“就說,朕和她家姑娘,一生一世,生生世世,不離不棄,白首到老?!?/br> 第24章 自從江晚晴搬過來,寶兒和容定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雖然主子的身份尷尬,但住的是慈寧宮,又是太后格外照顧的義女,下頭的人自然盡心盡力,不敢怠慢。 如此,寶兒頗有幾分翻身農奴把歌唱的興奮和得意,她進宮時間不長,從前只是最末等的小宮女,到處被人指著鼻子罵,受足窩囊氣,這下可高興壞了,每天都活力滿滿干勁十足,勵志將西殿打理成宮中最優(yōu)秀的小部門之一。 容定則是截然相反的狀態(tài)。 誰都知道他是江晚晴面前第一得力的紅人,可他壓根懶得使用這重身份代表的權利,也不太愿意插手太監(jiān)宮女的事,樂的將差事推給下頭的人,時間更多用在陪伴主子上面。 偶爾閑下來,比起與處處討好他的宮人相處,他寧可去喂魚。 西殿斜后面的園子里辟出了一個小池塘,旁邊則是人工堆成的假山,風景雅致。 容定撈了幾條紅鯉魚放在里面,沒事兒便過來喂喂魚,坐在池邊的大石頭上,看著魚兒湊在一塊兒,爭搶東西吃。 這一看就能好久。 小太監(jiān)阿祥有次看見他,諂媚地湊上前,自作聰明提議道:“容公公,光看幾條魚游來游去有什么意思?聽聞宛兒姑娘素來喜愛蓮花,不如叫人栽種下去,到了明年夏天,指不定就能賞荷了,宛兒姑娘見了一定歡喜?!?/br> 容定不置可否,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便移了開去。 阿祥半天不見他答話,討好的笑容逐漸消失,畏畏縮縮退了下去,走遠以后,忍不住打自己一個耳光。 嘖,宛兒姑娘喜歡,容公公又不一定喜歡。 所謂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最是完美無瑕,可他們這樣的下等人,早就陷入淤泥里,更何況寶貝命根子都沒了,談什么無暇,簡直滿身都是瑕疵。 容定當然不會種蓮花。 他腦子沒病也沒坑,悠悠閑閑的喂魚不好么,非要放妻子和他兄弟的定情之花在這里,可不是存心膈應自己。 等容定回去,福娃已經由奶娘抱回去睡覺了,江晚晴和寶兒兩個在殿內,寶兒正在大聲匯報工作進展。 分別是給誰誰誰進行了批評教育,打掃了哪幾個角落,諸如此類。 江晚晴聽完了,給出評語:“治下不能太苛刻,況且你年紀小,這里本就有人不服你,仔細以后遭人記恨?!?/br> 寶兒分辨道:“可是姑娘!奴婢又不只叫他們干活,自己呆在一邊乘風涼,奴婢第一個帶頭勞動呀!” 江晚晴搖了搖頭,耐著性子教導:“你是跟著我從長華宮出來的,又和我親近,落在別人的眼里,這就成了你的一大罪狀了,你和他們終究是不同的?!?/br> 寶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江晚晴道:“好了,你先下去。小容子,筆墨伺候?!?/br> 寶兒出去后,容定上前,在桌邊研墨。 江晚晴在一邊看著,見他的樣子很講究,像是很懂的行家,可偏生動起手來,就有那么點說不出的別扭。 更奇怪的是,當著她的面,他甚至無意于掩飾他的那種生澀和別扭。 這個人…… 如果真如她猜測那樣,這個世界是沒救的了,不僅劇情崩成狗,本應身為天選之女的她,就連唯一的主角、大女主的地位都保不住。 江晚晴看著那人的背影,上下打量他茶色的太監(jiān)服——顯然認認真真熨燙過了,一絲一毫不該有的褶皺都沒有。 黑暗料理愛好者,口味獵奇,完美主義者,還有那種永遠溫和、平靜的笑容。 ……真是夭壽了。 天上砸下兩根發(fā)霉的金手指,一根砸中她,一根砸中他,誰比誰更‘幸運’。 外頭陽光高照,透過打開的窗戶,照進殿內,正是風和日麗的好天氣。 江晚晴胸口卻是透心的涼,不是突然被冰封住的震驚,而是一絲一絲順著血脈蔓延生根的寒氣。 容定回頭,微笑起來:“姑娘作畫還是寫字?” 江晚晴道:“寫字。” 她執(zhí)起筆,先寫了個日字,只是寫的奇怪,不像整字,更像一個偏旁,再要落筆,筆尖頓住,墨水在紙上洇開。 她說:“寫壞了。” 容定聲音溫和,輕聲道:“那就換一張再寫?!?/br> 江晚晴側眸,看著他。 容定低眉順目立在一邊,不卑不亢的姿態(tài),即使穿著可笑的太監(jiān)衣服,仔細看去,依舊掩飾不住骨子里透出的,與生俱來的貴氣,凌駕于千萬人之上。 那絕非一朝一夕能培養(yǎng)出的氣質,而是長久以來的優(yōu)越和天生高人一等的從容。 這個人吶。 江晚晴擱下筆,問:“換作你,你寫什么字?” 容定笑了笑,答道:“補完一個昭字,送去養(yǎng)心殿給皇上,他一定高興極了?!?/br> 江晚晴低下頭,看著那半個字:“皇帝的名諱,我豈敢亂寫?!?/br> 容定道:“姑娘似乎更喜歡寫一串數(shù)字,一三九二五四——” 江晚晴聽他背誦的,正是自己寫下的手機號碼,不禁頭大,瞪他一眼:“我亂寫的,你看了忘了就是,怎還記下來?” 容定沉靜道:“莫說姑娘寫的字,便是姑娘皺一次眉,我都記在心里,不敢相忘?!?/br> 江晚晴看著他,不語。 容定語氣低柔:“姑娘有話問我么?” 江晚晴不答,又執(zhí)起筆,寫下一個‘昧’字。 容定看了一眼,笑了:“姑娘是說我愚昧?” 江晚晴搖頭,臉上不帶笑意:“你我,無知無覺便是最好。你不問,我也不問。你早些尋個好去處?!?/br> 容定嘆一口氣,狀若無奈:“這可真為難。我曾說過,李太后身邊是個好去處,而我一心只想在姑娘身邊。如今太后娘娘住慈寧宮,姑娘也在這里,于我已是最好,還能有什么更好的去處?” 江晚晴心想,他如果真是那個人魂穿了,或是重生了,憑他那顆腦袋,憑他從前無上的身份,難道甘于屈居所有人之下,當個小小的太監(jiān)么? 可聽他口氣,又很真誠,不似作假。 還是她猜錯了? 江晚晴蘸了點墨,畫了一張福娃圓圓胖胖的小臉。 容定看著她認真的側顏,唇邊浮現(xiàn)一絲溫柔的笑意,卻在這時,聽她開口,聲音很輕很低,語速極快:“秦衍之在打聽你和寶兒的事情,等會可能過來找你們問話……他不好對付?!?/br> 容定聽了,眼皮都不抬一下,似乎一點都不在意:“還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