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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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遠(yuǎn)笑的比他還人畜無害:“文大人這么說,草民不勝惶恐。” 文和翰瞇起眼睛,越發(fā)好聲氣:“怎會呢?今天皇上和太子叔侄情深,朝野上下無不動容,背后……想必是張先生出謀劃策,替皇上想的這一條妙計(jì)?!?/br> 張遠(yuǎn)大笑:“文大人真的高估草民了,這事草民也是才聽說,之前可是一無所知?!?/br> 文和翰走近一步,聲音放低:“張先生太謙虛了,不過,無論如何……”他眼里劃過一絲冷光,望著皇城禁宮的方向,慢聲道:“皇上今天說的話,天地日月為證,上有大夏皇室列祖列宗,下有朝堂文武百官,可全都聽見了——他日如有違背良心的作法,未免說不過去?!?/br> 張遠(yuǎn)一派云淡風(fēng)輕:“草民并不在場,不知皇上說了什么,但君無戲言,文大人大可安心?!?/br> 文和翰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又閑談兩句,他帶著兒子告辭回家,路上,文有孝懷疑的問:“父親,您當(dāng)真覺得,皇上會如他所言,傾盡全力教導(dǎo)太子,助太子成才?” 文和翰畢竟年歲大了,折騰一整天,靠在轎子里,難免力不從心:“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是一步?!?/br> 他皺緊眉,喃喃自語:“我從前只將他看作一介有勇無謀的武夫,不成想他竟有如此氣度,卻是我小看他了,難怪先帝會留下那等密詔。” 文有孝問道:“父親說的可是皇上?” 文和翰雙手伸進(jìn)長袖中,鄭重點(diǎn)了下頭:“以立太子的方式籠絡(luò)人心,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可見此人心機(jī)深沉,且擅于偽裝自己,隱藏本性,實(shí)乃深不可測。” 他轉(zhuǎn)向兒子,叮囑他:“以后你行事,需得小心為上。” 文有孝忙道:“兒子謹(jǐn)遵父親教誨?!?/br> 另一邊,秦衍之陪張遠(yuǎn)回到他房里,讓人上了熱茶,關(guān)上門出去,這才心事重重地開口:“張先生——” 他看向張遠(yuǎn),對方笑的春風(fēng)滿面,甚至帶著一點(diǎn)得意,他怔了一怔,奇怪道:“張先生不生氣么?” 張遠(yuǎn)迎上他探究的目光:“為何會生氣?” 秦衍之遲疑:“皇上未曾和您商量,一意孤行,登基后,首先宣布立先帝之子為太子——” 張遠(yuǎn)打斷他的話:“秦大人,你誤會皇上了,這一步棋妙極了,可謂是出其不意的高招,在下心服口服?!?/br> 秦衍之:“……?” 張遠(yuǎn)耐心的解釋:“皇上大權(quán)在握,如今的太子不過是個五歲的黃口小兒,往后還不是任由咱們捏扁搓圓?” 他端起茶盞,從容道:“一來可以縱容他,讓他只知玩樂、荒廢學(xué)業(yè),久而久之,不用咱們開口,朝中大臣就會知道他不是君王之才。二來可以培養(yǎng)他的性子,驕橫莽撞的草包公子也好,縱情聲色的放浪公子也好,全看怎么教他。再不濟(jì)……”低頭抿一口茶,他冷笑了下:“先帝是個短命的藥罐子,誰又能肯定他兒子不是呢?” 秦衍之欲言又止。 張遠(yuǎn)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秦大人真的多慮了,皇上這一舉動,不僅堵住了心懷不忿的朝臣的口,又給自己留下了足夠的退路。等日后選秀充盈后宮,皇上多生幾個龍子,這太子可就毫無利用價值了,遲早淪為棄子?!?/br> 他站了起來,雙手負(fù)在身后,滿面喜色,嘆道:“高,實(shí)在是高明!皇上高瞻遠(yuǎn)矚,在下自愧不如!” 秦衍之沉默地看著他,見他那么高興又欣慰的樣子,一句‘不,皇上可能是被江姑娘逼急了,只想先安撫她罷了’卡在喉嚨里,到底沒忍心說出口。 等到他和張遠(yuǎn)道別,回到自己房里,一名小廝才湊上前,接過他的披風(fēng)掛起來:“秦大人回來了?!?/br> 秦衍之漫不經(jīng)心問:“府里沒什么事吧?” 小廝賠笑道:“沒有,能有什么事情呢?有個潑婦披頭散發(fā)的上門鬧事,吵著要見您和王……您和皇上,被我們給打發(fā)走了?!彼麚u搖頭,顯得很是輕蔑:“也不照照鏡子,大人和皇上也是她能隨便見的嗎?沒有打死她算好的?!?/br> 秦衍之心思都放在別的上面,沒聽進(jìn)去多少,早早洗漱睡下了。 * 帝都一間客棧內(nèi)。 衛(wèi)九用干凈的毛巾浸了熱水,溫柔地擦拭妻子喜冬的胳膊,只見一條白玉似的藕臂青一塊紫一塊的,瞧著極為可怕。 他抬頭,柔聲問:“疼么?” 喜冬頭發(fā)散在背后,一雙杏眼哭的又紅又腫,此刻早已流不出眼淚,只是空洞地望著他,不言不語。 衛(wèi)九嘆了口氣,握住妻子冰涼的小手:“冬兒,你和我說說話,別嚇我?!?/br> 這事還得從幾天前說起。 他的妻子喜冬本是江皇后的貼身侍女,自小被混賬爹賣給了別人,日日遭受慘無人道的欺凌,幸好得到年幼的江晚晴出手相救,才保住一條命。 從那以后,喜冬就跟在江皇后身邊,從尚書府到東宮再到長華宮,一路相隨。 他原本是宮里的小小御醫(yī),官職低微,和喜冬不知怎的就看對了眼,情愫暗生。 先帝在世的最后一年,長華宮淪為冷宮之前,江皇后以喜冬年歲到了為由,不顧喜冬的苦苦哀求,將她許配給他,還給了令人瞠目結(jié)舌的豐厚嫁妝,叫他辭了官,帶著喜冬回老家去。 這一去,帝都物是人非。 江皇后困于長華宮不得出,喜冬在鄉(xiāng)下早晚惦記著,沒一天過的安生。 后來,先帝駕崩,燕王受封攝政王,把持朝政,喜冬總算眉眼間不見了憂愁,本以為憑燕王和江皇后的情分,定會善待她,誰料遲遲沒有消息。 喜冬終于忍不住,決定收拾行李回京。 起初,衛(wèi)九過慣了鄉(xiāng)下日子,有些不樂意:“你回去了又有什么用呢?能不能見到皇后娘娘都不好說?!?/br> 喜冬擔(dān)憂道:“王爺一直沒放姑娘出來,定是因?yàn)楣媚锊豢舷鹊皖^——姑娘一向心高氣傲,但是王爺不能沒良心吶!”說到這里,有些哽咽:“若不是因?yàn)橥鯛?,姑娘怎會和先帝交惡?我一定要去見他,親口告訴他,這些年他在外面打仗,我們娘娘天天為他牽腸掛肚,為此一度使先帝失望,這可全是因?yàn)楣媚飳λ樯畈换?!他不能沒有良心,當(dāng)上了攝政王,就把姑娘晾在一邊不聞不問了?!?/br> 衛(wèi)九遞上帕子給她擦淚,心里不覺吃味,嘀咕:“天天姑娘長姑娘短的,你心里就沒我這個丈夫。” 喜冬冷眼瞪他:“我這條命是姑娘救的,沒她就沒我的今天,你也不會有我這個媳婦兒。還有,你在宮里待了那么些年,就沒攢下幾個銅錢,老家這里的房子、你開醫(yī)館的銀兩,都是怎么來的?還不是姑娘給我的!” 衛(wèi)九服軟:“娘子,我就是隨口說一句,我知道在你心里,永遠(yuǎn)江皇后排第一,為夫第二?!?/br> 喜冬突然道:“第三?!?/br> 衛(wèi)九一愣:“???” 喜冬認(rèn)真道:“現(xiàn)在暫時排第二,等有了孩子,你就是第三了?!?/br> 衛(wèi)九:“……” 喜冬走遠(yuǎn)了,他才敢小聲發(fā)牢sao:“真要命,得虧還沒生,以后可得留心,不能生多了,萬一生他十個八個的,我在家里還能有地位嗎?” 事情到這里都還好。 可當(dāng)他們到了帝都,住進(jìn)客棧后的第三天,突然有人亂傳消息,說皇帝禪位,攝政王登基了,又說先帝和江皇后同日下葬,江皇后追隨他而去。 喜冬快瘋了。 衛(wèi)九一個不留神,喜冬獨(dú)自一人跑到王府門前哭鬧,沒見到攝政王和秦大人,反而挨了一頓打,他正好趕到,散財消災(zāi)、息事寧人,才不至于沒了妻子。 回來后,喜冬呆坐到現(xiàn)在,一言不發(fā)。 衛(wèi)九越來越擔(dān)心:“冬兒……” 喜冬終于轉(zhuǎn)向他,目光冷冽如雪:“是真的嗎?” 衛(wèi)九不語。 喜冬只覺得呼吸困難,艱澀道:“你跟我說實(shí)話,姑娘真的病死了?” 衛(wèi)九遲疑再三,重重嘆一口氣:“是,已經(jīng)下葬了,和先帝一起?!?/br> 喜冬沉默了很久很久,不顧腿腳上的傷,驀地站起來,決然道:“王爺好狠的心腸!賭上我這條命,我也要為姑娘討回一個公道!” 衛(wèi)九看見她的神情,心知攔不住,又嘆氣:“那你也別一個人跑王府去鬧,王爺已經(jīng)是皇上了,怎還會住王府?倒是有個地方,不妨一試?!?/br> 喜冬眼眸一亮,脫口道:“尚書府!” * 江尚書府。 江雪晴天沒亮就起了,先去了陳氏房里,聽周媽說陳氏并無大礙,昨夜急痛攻心之下才會昏迷,大夫說休養(yǎng)幾天就好了,便安心的回去自己院子。 jiejie在的時候,一直教導(dǎo)她要孝順嫡母,這些年來,她也都是這么做的,連同jiejie的份一起,悉心照料陳氏。 雖說小時候,陳氏待她不上心,這幾年倒也越發(fā)親熱起來,相處的多了,自然感情漸深。 回到房里,江雪晴散下一頭烏黑青絲,坐在梳妝鏡前,由丫鬟翠紅重新替她梳辮子。 翠紅道:“姑娘,我昨兒聽見了一樁好笑的事。” 江雪晴散漫道:“說來聽聽。” 翠紅笑了起來:“就是咱們的表小姐……”她瞄了眼房門,下意識放輕聲音:“自打燕王從北邊回來當(dāng)上攝政王,權(quán)傾朝野,帝都多少人的心思都活絡(luò)了,現(xiàn)在他成了皇帝,只怕有些人就快坐不住了。” 江雪晴拈起一只金步搖,對著頭發(fā)比了比:“三姑媽和表小姐也在其中?” 翠紅抿唇一笑:“可不是么。從前大姑娘在家的時候,三姑媽就常跟人說,表小姐和大姑娘的眉眼長的七分相似——” 江雪晴把金步搖‘啪’的拍到桌上,冷笑:“孟珍兒也配和我jiejie相提并論?!她和她那個娘,我最是瞧不上眼,整天把心思轉(zhuǎn)在男人身上的東西,永遠(yuǎn)不長進(jìn),打我二哥的主意不成,現(xiàn)在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翠紅嚇了一跳:“姑娘息怒,誰不知道這都是三姑媽睜眼說瞎話,整個家里,也就只有您和大姑娘有些相似?!?/br> 江雪晴沒被她這兩句討好的話安撫,臉上依舊帶著怒氣:“好啊她們,老趙前腳來報說jiejie病逝長華宮,和先帝一同葬入皇陵,后腳她們就瞄上了皇上……” 她冷哼一聲,目光落在金步搖鑲的一顆瑪瑙石上:“總有一天,我饒不得她們?!?/br> 翠紅挽起江雪晴柔順的長發(fā),低聲道:“說起這個,從前大姑娘和皇上的情分,咱們都看在眼里,您說……是真的嗎?” 江雪晴淡淡道:“我不信?!?/br> 翠紅道:“奴婢想也是,大姑娘菩薩心腸的玉人兒,人見人愛,奴婢也不信皇上會那么絕情?!?/br> 江雪晴看著鏡中自己如雪如玉的容顏,拿起一盒新買的胭脂,一點(diǎn)點(diǎn)涂抹起來。 反正,她就只認(rèn)一個死理。 從前只有jiejie對她最好,小時候陳氏不搭理她,父親沒空管教她,只有jiejie把她帶在身邊,永遠(yuǎn)那么善良,那么溫柔。 誰對jiejie好,她就對誰好。 誰欺負(fù)jiejie,她遲早十倍欺負(fù)回去,欺負(fù)不來的,每天早中晚問候一遍他祖宗十八代。 外面突兀地響起叩門聲。 翠紅放下梳子過去開門,過了一小會兒,帶了封信回來:“門房送來的,信封上只寫了您的名字?!?/br> 江雪晴皺眉:“誰寫的信?” 翠紅道:“好像是個男人……要不扔了?被人知道怕是不好?!?/br> 江雪晴想了想,吩咐:“你拆開看一眼?!?/br> 翠紅點(diǎn)點(diǎn)頭,讀了幾行字,輕輕‘咦’了聲:“姑娘,是喜冬的信?!?/br> 江雪晴倏地站立起來,往外走去:“快帶我去見送信的人!” * 長華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