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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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柔與周知隨著霍北辰上樓,她環(huán)視一圈打量霍家,雖說是別墅,卻有些空曠,不過整體顯得很有古典的簡約美。耿柔也曾經(jīng)去過有錢親戚的家里,一眼就能看出富麗堂皇,幾乎恨不得墻面上都貼著錢。霍家好像沒有這個愛好,只是墻面上的字畫稍稍暗示著屋子主人低調(diào)的奢華。 霍北辰在開房門的一剎那,突然像是記起了什么,他讓耿柔和周知在外面等了一會兒,這才滿頭大汗地出來開門,讓他們進去。 “柔柔,你的男朋友在藏動作片呢?!敝苤m然才變聲不久,但卻很懂。 “動作片有什么好藏的?”耿柔疑惑。 周知撫額,他真不忍心教壞單純的jiejie,不過看樣子霍北辰還沒有得逞。 兩人進了房間,霍北辰的房間大的有些令人妒忌,耿柔目測了一下,大概比她跟爺爺奶奶住的老房子差不多一樣大,不,也許比它更大。房間里雖然沒有臭衣服,臭襪子,但同樣還是亂糟糟的。角落里堆放著啞鈴一類的健身器材,書架上橫七豎八的擺著很多書,同樣放置著很多手辦,機器人的許多,汽車的也不少。桌面上隨意放著耳機和音箱,大大的罩耳式耳機下壓著一本攤開的。 也跟其他男孩的房間沒什么兩樣。周知指指床底,耿柔搖了搖頭,表示不明白他的意思。 反而是霍北辰看到了周知的小動作,幽幽看了他一眼。周知露出純天然無公害的笑容。 耿柔和周知將提來的兩個大箱子里的東西攤開,將物件一一擺放在騰空出來的桌子上,霍北辰自告奮勇說要幫忙,但耿柔看他想一鍋端的把配飾全部拿出來,覺得他幫倒忙的幾率比較大,因此淡定的阻止了他?;舯背?jīng)]趣兒,就開了音樂躺在床上看著他們有條不紊的干活。 耿柔讓霍北辰到外邊去找他表哥玩,霍北辰說他累了,想睡覺,但他滾了半天,也沒見他睡著。 就在耿柔他們將東西都準備好了,已經(jīng)開始畫底妝的時候,楊靖宇過來敲門,說是霍君雍和楊梅醒了,聽說耿柔他們來了,想叫他們下去喝茶。 霍北辰一個人下去了,他鼻孔朝天的對父母說:“耿柔正給你們制造驚喜呢,你們就等著吧。” 霍君雍和楊梅相視一眼,笑道:“那你的女朋友算是有心了,先替我謝謝她?!?/br> “你們自己先玩兒吧,我去幫耿柔一起制造驚喜?!被舯背酱笱圆粦M的說。 “得瑟!”楊梅瞪著兒子背影笑罵一句。她穿著耿柔給她挑選的一套月白色刺繡改良旗袍,正好跟白西裝淺藍領帶的霍君雍成情侶款。 霍君雍好笑搖頭。 轉眼就到了傍晚,霍君雍和楊梅請的客人陸續(xù)來了。霍君雍沒有大肆cao辦,楊梅也尊重他的意見,兩人都只請了平時來往密切的朋友,作為資深戲迷,霍君雍的朋友有一半以上是戲劇圈的,還有一半是學術界的朋友。 看這陣勢,在車上就已經(jīng)知道耿柔他們是什么驚喜的楊靖宇拍了張當今戲劇界大佬相聚一堂的照片給霍北辰,問他是不是要考慮一下。 耿柔獻藝的心是好的,只是恐怕一個不小心,就班門前弄了斧。 霍北辰回了條信息,【考慮什么,我看耿柔唱的比他們都好?!?/br> 楊靖宇覺得霍北辰的粉絲濾鏡大概是太厚了。 霍北辰接著又來一條信息:【哥你注意著點,不要讓他們起架式,他們一言不合就要開唱?!?/br> 楊靖宇:…… 這是打定了主意要讓耿柔一支獨秀了。 霍北辰發(fā)信息的時候,其實不在房間里,而是奉了耿柔的命令,去外邊把請來的卻被攔在外面的場面班子給接進來,他還費了周章,故意讓他們偷偷的從后門進。 可其實楊梅和霍君雍心里都門清,楊梅對荊京揚的母親劉素素等人說:“霍北辰這小子撿狗屎運,交了一個會唱戲的美姑娘當女朋友,一會可能要演上一出戲呢,她唱得挺好,你們多鼓勵鼓勵人家。” 劉素素道:“還是楊姐你們家兒子能干,我想要一個會唱戲的美媳婦兒,可惜我那兒子就是個書呆子,天天就知道讀書讀書?!?/br> “我看這話是在炫耀了?!贝蠹叶夹α恕?/br> 這邊霍君雍也對一眾國粹頂梁柱笑道:“北辰這孩子孝順我,叫他女朋友來唱戲給我聽,諸位一會可得好好評評?!?/br> 大家都心知肚明,“孩子有心,那唱的自然是好的。” 霍家的后面其實就有一個露天的戲臺,只要是霍家人常住的屋子,像是在楠積市和西京,都特意搭起了戲臺。 過了一會兒,霍北辰就請壽星和其他人挪步戲臺處,大家都裝作一副很意外的樣子,笑呵呵地起身一起走。 “北辰,你給你爸請了戲班子呀,這么孝順?” “今天是誰唱啊,唱哪出???” 霍北辰淡淡一瞥,沒個好聲氣面對一干叔伯阿姨,“行了,再裝就不像了?!?/br> 大伙哈哈大笑。 霍北辰想,你們現(xiàn)在就笑吧,聽到了,有你們目瞪口呆的。 霍君雍與楊梅請客人們就坐,禮讓一番后,霍君雍夫妻還是坐了最中間的位置。 伴奏的已經(jīng)就位了,大幕緩緩拉開,梆子也起了。耿柔著老生扮相,緩緩踏著臺步而上。 “這扮相,是楊延輝!”在座的大多都是行家,全都一眼就認出來了。 “嗯,臺風不錯,喲,還是個坤生!” “這就是北辰他女朋友吧?居然是個老生,有意思!” 耿柔立于臺中央,西皮慢板唱:“楊延輝坐宮院自思自嘆,想起了當年事好不慘然?!?/br> 霍君雍本是興味大過期待,聽得耿柔這一聲開口,不由得坐直了身子,道了一聲“好!”然后又對楊梅道:“這是個好坤生!” 楊梅見丈夫興致勃勃,自然也高興了,“對,很不錯,耿柔?!?/br> “你瞧她唱的,一點雌音也沒有?!?/br> 周圍人也開始竊竊私語,“這是閆派的吧?好苗子啊?!?/br> “誰的徒弟,怎么沒聽說過?” “看起來很有閆美嬌老師的氣韻?!?/br> “噓,聽她唱?!?/br> 耿柔今天唱的仍是坐宮,但是坐宮的完整版,開頭就是她大段的獨唱和獨白,期中就得了霍君雍等人的好幾次叫好,霍北辰閉著眼翹著二郎腿聽著,很是享受的模樣。楊梅轉頭見從不聽戲的兒子一副偽行家的模樣,不免抿唇失笑。 “宮婢,帶路來!” 幕內(nèi)傳出聲音,是鐵鏡公主要上場了。 珠玉在前,大家對公主的期待加深一分,又有聽眾擔心,這公主難以與楊延輝匹配。 西皮慢板,周知扮鐵鏡公主雍容上臺。大家叫好,周知水袖一翻,開口唱:“芍藥開牡丹放花紅一片,艷陽天春光好百鳥聲喧。” 這身段,這聲腔,用時下的話怎么說的來著?開口跪!一些學術界的教授平時不怎么聽戲,竟也驚艷無比。 余音饒耳。 霍君雍震驚得差點起身鼓掌。這唱腔,這落音,不是已經(jīng)失傳的祝派神韻嗎? 周知繼續(xù)唱:“怎奈他終日里愁鎖眉間。” 這也……唱得太好了! 霍北辰也挑了眉,他還以為周知不過是國粹大師的孫子,是耿柔叫過來頂場的,沒想到居然真人不露相,他這一外行,都聽出門道來了。 整場坐宮大概唱了一個小時,看戲的津津有味,一些晚來的客人由管家領著安靜地來到后院,見霍君雍與眾人都專心致志地聽戲,也自發(fā)找位置坐了,并不上前打擾。聽了兩句,竟也入了迷。 荊京揚也來了,他坐到母親的旁邊,劉素素輕聲道:“你怎么才來,錯過一場好戲?!?/br> “一見駙馬盟誓愿,咱家才把心放寬?!迸_上鐵鏡公主正在唱,“你到后宮巧改扮——盜來令箭你好出關?!?/br> 荊京揚挑眉,看向臺上那身段妖嬈但應該是個男子的旦角,這腔調(diào),韻味十足,圓滑而柔潤,又不顯陰靡,真如大珠小珠落玉盤。 “誰唱的,那個公主?” 劉素素道:“大概,是周知?!彼呀?jīng)開嗓了嗎?沒想到,等待了這么久,他的第一場戲居然這么突然。又令人驚喜。 荊京揚并不認識這號人物,臺上樂起,適時又聽得臺上老生唱,“一見公主盜令箭,不由本宮喜心間。站立宮門叫小番——” “好!” “好!” 叫好聲此起彼伏,荊京揚略顯詫異,這個聲音,這個樣?!尤皇枪⑷幔克谷灰瞾韰⒓踊羰迨宓纳昭鐣?? 第39章 曲終謝場,霍君雍第一個起身叫好,開心的表情亦是溢于言表。他笑得開懷,一個不小心說了大實話,“北辰,你的女朋友可真是個大寶貝呀,你這么不靠譜,能追上她真是奇跡!” 霍北辰黑了臉。早知道就不讓耿柔唱了,蝦米玩意! 耿柔與周知道謝下臺,早累得靠一口氣撐的耿柔緩了緩氣息,笑著擁抱周知,“我的弟弟是天才!”這嗓子,真的絕了。 周知笑著回抱她一下,“柔柔也是天才。”她并沒有受過長期系統(tǒng)的訓練,能這么字正腔圓的唱完整出坐宮,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 “我哪里是天才,我差點就繃不住了,幸好叫小番還是收住了。主要是不能給你丟臉的這口氣還吊著?!惫⑷崛∠潞有Φ馈?/br> “我的周知小寶貝兒啊?!贝笕嵋哺吲d的不行,“怎么唱得這么好啊,呱唧呱唧?!?/br> 你怎么也這么驚喜,難道你沒聽周知唱過嗎?耿柔有些納悶。她知道大柔并沒有來參加過霍北辰父親的生日宴會,所以就不存在與周知同臺共演的情況,但是周知總不可能之后就再沒唱過吧? “他唱戲的時候我總是有事。” 那你總不能連他的首場也沒去吧?耿柔皺眉,覺得不可思議。依她的性子,這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 “那天……我……” “耿柔!”霍北辰跑過來,“我爸他們想見你,你是現(xiàn)在出去,還是卸了妝以后?” 耿柔看看周知,“先卸了妝?!?/br> “那行,走吧,去我房間卸妝去?!?/br> “你不用帶我們?nèi)チ?,我們知道路,你去陪你爸爸他們吧?!?/br> “他們不用我陪,走吧?!被舯背酵⑷峒缟弦淮睿錾狭怂g空懸的硬圈圈,他痞笑著頂了一頂,“真好玩,這東西。” 耿柔推了他一下,“這是玉帶,不是用來玩的?!?/br> 霍北辰被推開,又擠了回來,他低頭在她耳邊說悄悄話,“你唱的真好聽,我看你唱的我都硬了。” 耿柔詭異的看向他,她畫著中年男人的濃妝,穿著男人的戲袍,唱著男人的腔調(diào),就這他還給她開黃腔? “我想你大概是個變態(tài)?!惫⑷嵯铝私Y論。 聽說耿柔他們要先去卸了妝才出來,一群翹首以盼的戲曲界大咖聚在一起,激動莫名的討論著這兩個人。 “他們到底是誰呀,哪家橫空出世的后輩?我怎么都從來沒聽說過?” “君雍呀,這不是你兒子給你驚喜,是你給我們驚喜吧?” “哈哈,我也想呀,但我自己都不知道他們怎么唱得這么好!”霍君雍道。 “你不是最愛祝派的嗎?那個乾旦可是正宗的祝派神韻?。∧莻€年輕人的咬字,唱腔,全是祝派那種余音繞耳的聲韻!”祝派是國粹派系的半邊江山,但是到祝老爺子這一代,就斷了。去年祝老爺子去世了,行內(nèi)哀嚎聲四起。 “可是祝老爺子從沒收過徒弟,這小子難道是自學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