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子瑜壓根沒想到這個異國質(zhì)子竟然處心積慮地揭短,而且還是他祖上發(fā)跡的秘史。 雖則他祖上輔佐君主有功,不容辯駁,可近日若任憑公子小姜這么說下去,他的祖上豈不是朝秦暮楚,賣主求榮之輩!以后他在學子先生的面前,哪里還有臉面可言? 當下只氣得面紅耳赤,正待要大聲辯駁。 那丁院助陣的竇思武卻搶先敲起鑼來,嗓門粗粗地高喊:“公子小姜,丁院之秀!辨得好!辨得妙!” 然后便是帶著身后幾個丁院子弟嗷嗷怪叫,猶如陣前叫陣一般。只把子瑜那尖利的辯駁聲給淹沒了。 子瑜氣得不行,想要效仿公子小姜的舉動往下扔甩東西。可以看帶頭起哄的是竇思武,便一縮脖子。 他這要是砸下去,那竇思武能將他堵死在書院里活活揍成rou泥! 公子小姜欣賞夠了子瑜的窘迫,只眉眼飛揚,沖著臺下一使眼色,那竇思武立刻得了將令一般,收起鑼鼓,坐了下來。 這時子瑜才氣哼哼道:“一派胡言,先祖乃是敬仰我大氣祖皇甚久,一直潛伏賊營伺機效忠祖皇……” 沒等他說完,姜秀潤只一揮手,便命人抬來了陳年編簡,這乃是帝王的起居注釋,非一般人拿不到。 這姜秀潤只隨手掏出一卷,高聲誦讀先帝對身邊人的訓示。 其中一句,便是點評子瑜先祖的,說其人雖居功甚偉,卻心思善變,不可立明正守信之位,駁回了讓他出任刑部主司的諫言。 誰也沒想到姜秀潤竟然能拿出帝王起居注! 先帝爺都蓋棺定論,說子瑜先祖心思善變,哪個還敢說他忠心不二,未曾背棄舊主? 一時間,眾人望向子瑜的目光都略有異樣。 那子瑜一個臉薄的少年郎,哪里受得了這個,竟然憤然起身,在丁院學子哄笑聲里一路哭泣著下臺而去。 姜秀潤被淺兒攙扶著起身,只覺得神清氣爽。 那被騙的金不要也罷!給臉兒薄的子瑜學兄將養(yǎng)身子吧。 經(jīng)過這一次,子瑜學兄行走書院間,必定勞心費神,心力憔悴呢! 只是她這股子得意,還未及回味,便看見了立在長廊下,穿著黑狐大氅的殿下。 她的笑容一滯,立刻小步跑上去道:“這天寒風大,太子是立了有多久了?” 鳳離梧軍營的火氣,此時不知為何,倒是消散干凈了,只不急不緩道:“不太久,剛好看見你偷拿了府中幕僚為先祖著書之用而借來的起居注?!?/br> 這罪名可大了去了! 姜秀潤趕緊道:“并非偷拿,而是特意在史官那報備記錄后才拿的,書院的學子若經(jīng)太子您的許可,便可借調(diào)無關機密的先帝圣言修寫文章……” 鳳離梧經(jīng)她這么提醒,倒是隱約想起她前天的確是拿了什么借閱書籍的憑證要自己來簽。 睚眥必報的狗東西,就是為了一口惡氣竟然這般勞師動眾! 第52章 第 52 章 心里這般想著, 可大約火氣都在軍營里順著那頓鞭子抽干凈了的緣故, 鳳離梧覺得跟這樣的女子, 生不起來氣。 望著這滿臉堆笑,小心奉承的,又跟方才在高臺上眉眼飛揚高談闊論的少年有些對不上。 鳳離梧一時也不說話, 便這般看著姜秀潤。 姜秀潤也是有些心虛,沒想到自己方才教訓那子瑜的情形竟然被鳳離梧看在眼中,也不自知殿下可否覺得自己心眼太小,不堪大用。 是以當鳳離梧轉(zhuǎn)身離開時,她亦步亦趨跟在了身后。 待回了太子府, 又殷勤地在書房伺候著。太子寫字,她便在一旁磨墨服侍。 只是書房安靜了好一會, 她磨墨時難免走神, 眼睛望向窗外,不會瞳光便凝結(jié)了…… 鳳離梧慢慢抬起頭, 不動聲色地往窗外望, 除了下午時斜射的慵懶陽光, 并無其他。 于是突然發(fā)聲道:“君與秦詔私交很好嗎?” 姜秀潤其實是困了, 下午那場辯論實在是耗費心神。 人實在是不能憊懶懈怠的。 想前世里, 她正在浣衣局洗衣, 整日不得清閑。 可是今世到了洛安城, 沒幾天的功夫就入了太子府, 雖則號稱是幕僚, 但鳳離梧平日不甚用人, 她一早便養(yǎng)成了下午睡上一覺的習慣。 是以當初入書院時,每每下午自修時,她便上下眼皮打戰(zhàn),想要囫圇上一覺。幸而沐風先生不管自修時學子的日常,她帶著淺兒躲在書院的小書房里,也能香甜地睡上一覺。 這毛病今日又犯了,到了點兒,整個人仿佛凝固了一般,雖是坐著,卻困極了。 當太子突然發(fā)聲,她雖睜眼,卻一時反應不過來,只呆呆地回望鳳離梧。 那迷離的眼神……真是說不出的逗人喜愛。 鳳離梧沒忍住,一伸手,將她拉扯入懷,臉兒慢慢湊近。 當鳳離梧那張俊美的臉兒越挨越近時,姜秀潤的困頓也徹底被嚇醒了,只一伸手抵住了他的下巴,結(jié)巴道:“殿……殿下想要作甚?” 鳳離梧不動聲色道:“君還沒有回孤的話呢?秦將軍為何與你這般的要好?” 姜秀潤一聽太子提起秦詔,整個人都緊繃起來,她疑心今日太子見了秦詔,那廝又在太子的面前說了什么風言風語。 可若秦詔道出了實情,鳳離梧方才在書院時怎么會那么平靜?倒也不像是壓抑著怒火刻意強裝出來的??! 于是便搶先辯解道:“在下哪里跟秦詔要好?煩也煩死他了,便是不見才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