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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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謹琛這才低下頭看了他一眼,緩緩道:“梁大人請起。”他甚至親手去扶了梁南一把,還摸到了他掌心的冷汗。 “不……不知陛下傳召微臣,所謂何事?!绷耗嫌X得自己的死期到了,蕭謹琛城府太深了,到現(xiàn)在才為那天的事情發(fā)難,雖然他不知道這件事情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但他可以確定,蕭謹琛一定知道了些什么。 他甚至想過要求饒,只是……現(xiàn)在求饒似乎又太晚了。 然而蕭謹琛卻開口道:“朕聽聞梁大人曾考過武舉,箭術(shù)更是高明,有百步穿楊的本領(lǐng),朕后天要同穆達皇子前往西山狩獵,想請教一下梁大人,這幾副弓那一把比較好用?” “……”梁南眼神一滯,抬起頭的時候,果然見御案上還放著另外幾副弓箭。 皇帝不知道那天的事情? 他眼神詫異的看著蕭謹琛,企圖從他的視線中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年輕的帝王卻笑得很坦然,把一副弓遞到他的面前。 “梁大人幫朕選一把?!?/br> 梁南終于松了一口氣,接過蕭謹琛遞過來的弓,一把一把的試過之后,這才開口道:“臣以為,這把用天蠶絲做弦的角弓,再配上鳳羽箭,最適合陛下。” 蕭謹琛便把那一把弓接了過來,在手里把玩了片刻,忽然抬起頭對梁南道:“朕以為,弓的好壞,和拉弓的人,也有關(guān)系,梁大人你認為呢?” 那一瞬間,梁南頓時面如死灰。 ****** 徐氏聽說蕭謹琛要帶蘇皎月去西山獵場狩獵,心里卻是七上八下的。 狩獵嘛,肯定是要騎馬的,蘇皎月的腿如今才剛走利索一些,騎馬肯定是不行的。 但蘇皎月卻很想出去玩玩,這時候正是仲秋時節(jié),是外出游玩的好時節(jié),等天氣再冷一些,想出門就更難了。 況且京城的好多大家閨秀都要去,云詩秀也要去,她怎么可以缺席呢! 徐老太太倒是沒攔著她,還幫她勸徐氏道:“你就讓嬌嬌去吧,難得有韃靼的使臣在,也讓她見見世面,況且人多也好玩,她們這一輩姑娘最是沒趣兒,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行,想當初我們小時候,男女大防也不至于如此,還經(jīng)常跟男孩子們打馬球、玩蹴鞠,哪里像她們這樣,如今只能躲在家里。” 況且……老太太心里很清楚,狩獵是假,蕭謹琛想把蘇皎月帶在身邊才是真,他們倆已經(jīng)定了親,待嫁的這段日子是最難熬的。 當然,除了出去玩,蘇皎月心里還藏著一件別的事情。 這次跟著韃靼使團來京城的,除了韃靼皇子穆達,還有一位穆雅公主。 這位穆雅公主在原文中也出現(xiàn)過,是蕭謹琛的愛慕者之一,在一睹蕭謹琛的風采之后,久不能忘,希望能和大魏和親,永留中原,蘇皎月還想見見自己的情敵。 第143章 第 143 章 梁南從御書房出去之后, 何謙才從里間走了出來。 他看著那人汗?jié)竦暮蟊?,緩緩道:“陛下堂而皇之的讓梁南離開, 張大人只怕要不安心了?!?/br> 蕭謹琛正在揣摩昨日留下了棋局, 聞言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張大人一向是個心急的人,朕只是想再幫他一把。” “陛下是什么意思?”何謙有些納悶。 蕭謹琛淡笑不語,從御案上拿起一份奏章,遞到何謙的面前。 這是朝廷五年前派張?zhí)┝厝ミ呹P(guān)巡查的奏疏, 當時大魏和韃靼有些摩擦,帶領(lǐng)韃靼騎兵sao擾大魏的,就是這次進京的韃靼皇子穆達。 “韃靼草原牧草肥美、獵物繁多, 他們向來對大魏的獵場嗤之以鼻,緣何這一次想去狩獵了呢?” 何謙再低頭看時,方才的棋局已經(jīng)變了,白子已經(jīng)將黑子圍住, 形成了一個包圍的局勢,他頓時一驚,卻聽蕭謹琛繼續(xù)道:“張?zhí)┝厥俏某?,手上沒有兵, 他想要做什么, 只能倚靠鄭沖,但朕已經(jīng)肅清了錦衣衛(wèi)中他的余黨, 逼宮顯然不太可能, 唯一一個辦法就是誘朕出宮?!?/br> “那陛下方才召見梁南, 又是何意?”何謙有些不太明白,“梁南是永定侯的人,陛下現(xiàn)在見他,豈不是打草驚蛇?” 蕭謹琛卻搖了搖頭,指尖點著棋局道:“但如果永定侯以為梁南叛變了呢?那他肯定就沒法再等下去了?!?/br> 事實上,在這場游戲中,不想再等下去的是蕭謹琛自己。 ****** 第二日卻是九月十三,是五少爺蘇瑾瑞滿月的日子。 雖然還在國孝中,但蘇牧喜得貴子,蘇老太太肯定不愿意就這樣隨便唬弄過去的,還是擺了幾桌酒席,請了幾戶交好的人家聚一聚。 這回是張家二太太劉氏和張靜一起過來的,在三房說了一會兒話,劉氏還沒見過瑞哥兒,張慧讓丫鬟帶著她去奶娘住的次間看看奶娃兒,這屋子里便只剩下了幾個熟人坐著。 蘇皎月和云詩秀也在房里,兩人正說起明日去山西獵場狩獵的事情,這一次蕭謹琛大概是真的起了玩心的,京城五品以上官家府中年滿十二歲的子女,都可以隨行狩獵。 “我還以為你未必會去呢!”云詩秀心里有些感概,畢竟蘇皎月是在馬上受過傷的,要是她不想去也情有可原,但要是不去,倒是有些可惜,聽長輩們說,這大魏的秋狝有很多年沒有辦過了。 “我祖父說,先帝懶怠朝政,對騎射也沒有興趣,在位期間只去過一趟秋狝,這一回我們能有這個機會,也要好好的見識一下?!痹圃娦阈睦锖芨吲d,當然……讓她更高興的,是周賀也在秋狝的隨行之列。 張靜一人坐在那里,顯得孤獨又冷淡,她一向有幾分傲氣,且從前的十幾年都是和男子在一起,如今雖然恢復了女兒身,卻也和那些大家閨秀不太合得來。 張慧便開口問她:“靜姐兒去秋狝嗎?” 按說這樣的事情,張家人肯定是要去的。 “我就不去了。”張靜捧著一盞茶,淡淡開口。 可她怎么就不想去呢?要知道,皇帝秋狝,這是如今她能再見到蕭謹琛唯一的機會了。 可是張?zhí)┝夭蛔屗ァ?/br> 他連讓自己看看他的機會都不肯給她。 “倒是有些可惜了,何家表侄肯定也會去,陛下舉辦這次秋狝,只怕就是為了你們這群年輕人?!蹦贻p人沒有不愛玩的,借著韃靼的使臣在,這樣出去瘋玩一回,只怕回京后還能促成好幾對好姻緣呢。 張靜的指尖緊了緊,再沒有說話。 ****** 第二天一早,去往山西獵場狩獵的大部隊就啟程了。 馬車一路上搖搖晃晃,天色擦黑之前,終于到達了目的地。 各自安營扎寨之后,便有小太監(jiān)過來傳話,說外頭有篝火晚會,請各家的少爺小姐們參加。 蘇皎月挽了簾子出門,昏黃的天空被四周的火把照得透亮,不遠處燃燒著熊熊的火堆,蕭謹琛已經(jīng)坐在了席上,同穆達皇子飲起了酒來。 宴會分為男女兩席,男賓在左,女賓在右。 小太監(jiān)領(lǐng)了蘇皎月往前頭去,來者是客,最前面的一個位置自然是要留給穆雅公主的,蘇皎月便在下首的第二個位置坐了下來,云詩秀則坐到了更后面,和蘇皎月又隔開一個位置。 中間這個位置是留給樂善郡主的。 位置的秩序雖然沒有事先定好,但大家都心中有數(shù),按著家中父輩的品階入座,必定是不會有錯的。 而蘇政雖然是二品的侯爵,可蘇皎月是未來的皇后,她若是已經(jīng)嫁入了皇家,此刻則應(yīng)該坐在蕭謹琛的身邊才是。 舞娘們已經(jīng)開始獻舞了,蕭謹琛端起酒杯,不緊不慢的喝著酒,視線偶爾往蘇皎月這邊看過來。 他倒是也想過這一回不把她帶在身邊,可若是讓她一個人留在京城,他更不放心。 “皇帝哥哥?!睒飞瓶ぶ鲄s姍姍來遲,等蘇皎月聽見這一聲叫喊的時候,就瞧見樂善和另外一個小姑娘,一起從人群中走過來。 那小姑娘穿著一身紅衣,在暗夜的焰火中張揚肆意,頭上戴著翻檐尖頂帽,看上去神采奕奕。 這就是韃靼公主穆雅。 樂善郡主很快就走到了蕭謹琛的身邊,一低頭就瞥見了那張放在蕭謹琛下首的、尚且還沒有人坐著的長幾,她竟然旁若無人一樣,屈膝就坐了下去。 坐在后頭的幾個姑娘都驚呆了,穆雅公主還沒落座呢……她卻先坐了……這也太失禮了。 可很顯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了穆雅公主的位置??偛荒茏屗教K皎月和云詩秀的中間? 正當大家都無比尷尬的時候,坐在蕭謹琛左下首的穆達皇子忽然開口道:“穆雅,到我這邊來?!?/br> 穆雅公主頓時笑開了顏,走到穆達的身邊坐了下來。 一場不小的尷尬就此解決,蘇皎月松了一口氣。她低頭喝了一口杯中的果子酒,酸酸甜甜的。 “嬌嬌,你也過來朕這邊?!?/br> 蘇皎月還在回味這酒的味道,恍惚間好像聽見了蕭謹琛跟她說話了,她抬起頭來,嘈雜的歌舞聲中,看見蕭謹琛朝著她招了招手。 火光在他的眼眸中閃爍著,可這里太吵了,她沒有聽清他在說什么。 有什么話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說也行,沒必要當著別人的面,蘇皎月索性低下了頭。 但蕭謹琛似乎沒打算就此放棄,抬頭跟曹玉順耳語了一句,那人就走到了蘇皎月的身邊來。 “三姑娘,陛下說讓你坐到他邊上的位置?!?/br> 蘇皎月一下子就抬起了頭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蕭謹琛。 這席上都是一人一坐,雖然位置寬大,坐兩個人也不是不行,但……也沒必要搞特殊吧? 蘇皎月正打算拒絕,曹玉順又道:“陛下說,總不能只讓韃靼皇子公主同席,這樣太過失禮了?!?/br> 失禮的又不是我? 蘇皎月眉心都皺了起來,可他都這么說了,要是自己還不肯過去,好像有點說不過去了。 宮女已經(jīng)幫她把碗筷擺了過去,蘇皎月這才站起來,來到蕭謹琛的身邊,她還沒坐下,那人卻伸手拉住了她的指尖,把她拉到了身側(cè)坐下,手臂更是不動聲色的摟住了她的纖腰。 “原來這位就是大魏未來的皇后。”穆達皇子掃了蘇皎月一眼,笑著向蕭謹琛舉起酒杯。 蘇皎月乖乖的給蕭謹琛滿上了酒,那人看了她一眼,拿起酒杯對穆達皇子道:“正是?!?/br> 一旁的穆雅公主道:“皇后長得真好看,怪不得皇帝陛下回絕了我們韃靼和親的要求。” 和親?蘇皎月有些懵的抬頭看了蕭謹琛一眼,她只聽說大魏要送姑娘去韃靼和親,可沒聽說韃靼也要送姑娘過來? 蕭謹琛的眼底多了些許笑意,緩緩道:“穆雅公主優(yōu)雅美麗,要是公主前來和親,朕說不定就答應(yīng)了。” “……”蘇皎月的眼神都直了,他真是……有恃無恐起來了嗎? 這時候穆達皇子卻哈哈大笑了起來,忍不住道:“皇帝陛下可真會開玩笑?!?/br> 蘇皎月還沒弄明白這是什么意思,蕭謹琛就湊到了她的耳邊,小聲道:“穆雅是韃靼可汗的養(yǎng)女,是將來韃靼的閼氏?!?/br> 這下蘇皎月總算明白了過來,現(xiàn)在的劇情已經(jīng)和原劇情大不相同了,情敵都蝴蝶掉了。 而坐在下首的樂善郡主,看著蕭謹琛身邊的蘇皎月,忍不住擰了擰眉心。 蕭謹琛都已經(jīng)派了宮里的嬤嬤去王府教她禮數(shù)了,卻還沒有下旨接她進宮,他到底是個什么想法呢?最近又有傳言韃靼要和大魏和親,難不成蕭謹琛要讓她去? 樂善郡主的后背忽然有些發(fā)冷,忍不住脫口問道:“皇帝哥哥,聽說韃靼要和大魏和親,不知道哪位姑娘有這樣的運氣,能代表我們大魏,和韃靼結(jié)秦晉之好?” 席上的姑娘們一個個都嚇得睜大了眼睛,蘇皎月抬起頭掃了一眼,果然沒瞧見周家的那兩位表姐,想來周老太太的膽子是變小了。 蕭謹琛抬起頭,冷冷的掃了樂善郡主一眼,和親的圣旨他已經(jīng)擬定了,只是礙于瑞王對她的情面,他并不想這么早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