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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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靈儀卻仿佛根本沒聽見她的話一般,她離開她,用手擦了擦眼淚,長舒了一口氣,又拔出了劍來?!暗纫坏龋贝丝?,崔靈儀的聲音異常平靜,“很快就好了?!?/br> “崔寧之……你就是個瘋子!你不許……” 癸娘一句話還沒說話,便忽然感覺頸上一涼。她想,應(yīng)是那寶劍抵在了她脖頸側(cè)邊,劍尖微微插入了身后的樹干。但她不知道的是,另一側(cè)劍刃,就貼在崔靈儀的脖子上。她能感覺到崔靈儀的呼吸落在她面頰上,就如同以往的每一次溫存……只是這一次,是訣別。 “癸娘,讓我們結(jié)束這一切吧,”崔靈儀望著她,眼淚一滴一滴打濕了劍面,她最后擠出了一個笑容,“我曾埋葬你二十七次,如今,也該輪到你為我收尸啦?!?/br> “癸娘,”她輕聲說,“別怨我。” 不能再等了,時辰快過去了。 “寧之——” 一語未畢,癸娘只覺頸上一痛。面前的姑娘重重地撞上了劍刃,帶著劍刃深入她的項頸。癸娘渾身一僵,她感覺到有什么溫?zé)岬臇|西噴在了她面頰上,可她已然分不清那是誰的血了。 “寧之……”她努力地想開口喚她,可已然一點(diǎn)聲音都發(fā)不出來了。淚水混著血水一起滑落,她知道,她應(yīng)該正在看著她。 “為什么,”她在心里問著,“為什么要這樣對我!”然后,她還沒有等到答案,便因接受不了新鮮血液的猛然沖擊,歪頭昏睡過去。 崔靈儀苦笑著,拼盡最后的力氣,拔出了劍,斬斷了捆綁著癸娘的繩子。兩人無力地倒在泥土里,癸娘就落在她身上。寶劍脫手,她想抱住她,卻已經(jīng)一點(diǎn)兒力氣都沒有了。 脖頸傷口的血正在迅速流失,卻沒有落在地上,而是縈著黑氣、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滲入癸娘的身體。癸娘的血則落在她身上,染紅了她的衣服。一開始,還有些像嫁衣,只可惜,鮮紅的血很快便黑了。 冷,好冷……她想,癸娘會冷么?希望,她的血可以溫暖她。 清冷的月光越來越模糊,她的身體也越來越重。崔靈儀瞇了瞇眼睛,心想道:“好可惜,看不到她正常生活的模樣了?!?/br> 失血太快又太多,她的意識很快也模糊了。在最后的清醒時刻,不知怎的,她忽然又想起了與她初識時做過的一個夢,她夢見癸娘身上的血纏繞著自己……原來,夢都是反的;原來,冥冥之中,她早就找到方法了。 “癸娘?!彼?。 “癸娘……”她凝視著月亮虛幻的影子,終于閉上了雙眼。 風(fēng)一陣一陣地吹,烏鴉一時一時地啼,沒人知道在這寂靜的墳崗上發(fā)生了什么。萬古不變的皎潔明月依舊高高掛著,引著云與星在夜空中纏綿。有人望著月亮吟誦詩篇,有人望著月亮對酒當(dāng)歌,有人月下獨(dú)酌長吁短嘆,也有人無心瞧這月亮,早早地便睡下了……月光下,有人得到了什么,亦有人失去了什么。 當(dāng)癸娘蘇醒之時,天依舊黑著。她猛然喘了一口氣,心跳得極快。再抬起頭時,她便看到了有一塊半圓的東西高掛在眼前,明明快要消失,卻還散發(fā)著寒光……她嚇了一跳,本能伸手去揮,可這一抬手,她竟什么都沒有碰到。然后,她便意識到,那是久違的月亮。 幾千年了,她已有幾千年沒有看見月亮了。 癸娘有些恍惚,又垂下手去。周身的感覺逐漸復(fù)蘇,她的指尖又觸碰到了熟悉的肌膚,以及手腕上層層疊疊的劃痕……只是,再沒了體溫。 癸娘一愣,連忙起身,又低頭看去,只見身下那面容清麗的姑娘緊閉雙眼,唇邊卻又帶著淺淺的微笑。是寧之,她知道,這是她的寧之……原來,她的寧之,生得這么好看。 可是,她死了。蒼白無比的面容、冰涼僵硬的身體、脖頸上幾可露骨的傷口、還有那染血的衣物……她死了。 “寧之?”癸娘小聲喚著,仍不死心地輕輕推了推她,“寧之……” 可崔靈儀哪里還能回應(yīng)呢?面容上最后的笑意,便是她瀕死之時,留下的最后一次回應(yīng)。 “寧之?!惫锬飭局?,心中泛起一陣長久難忍的鈍痛。身上不再痛,心里卻越發(fā)痛了。這是她第一次凝望著她,卻也是最后一次。 不、不!她是巫,她怎么可以看著心愛之人在眼前死去! “維天之命,敷于下土。鬼神有諭,莫敢不從。誰能為之,癸能為之。所諭者何?請君示下——” 癸娘舉起龜甲,絕望地呼喊著。她的寧之,新死未久。說不定,她還可以再見到她! 墳崗上卷起一陣陰風(fēng),帶起了她的發(fā)絲,眷戀人間不肯離去的鬼魂們出現(xiàn)在她眼前,將她層層包圍?!皩幹 彼呗暫爸?,“崔寧之!” 可是鬼魂之中,無人應(yīng)答。崔靈儀,已不在了。 “不、不……”癸娘又連忙拿起龜甲,慌忙問卜,可不知為何,龜甲竟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她試了很多次,龜甲都未曾回應(yīng)她。 一切都在告訴她,她再也找不到她的寧之。 癸娘安靜了,鬼魂也散去了。她望著她的面容,心中只剩了無限的苦澀。一柄劍,兩個人,以血換血,一死一生。的確,她重獲新生,可是,她又與她一同死去了。 “寧之,”她撫著她的面容,喃喃說著,落下淚來,“你……怎么這么狠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