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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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連連應聲,傅驪君又看了眼母親那雙沾滿了濕泥的鞋,搖了搖頭便退了出去。她剛一出門,綠瀅便迎了上來,問道:“夫人如何了?” “看著還好,應是無大礙?!备刁P君說。 綠瀅笑了:“我就知道,夫人定然吉人自有天相?!彼f著,又對傅驪君道:“姑娘也越來越有夫人的風范了。從前姑娘只知玩鬧,今夜姑娘一言一行,倒像是可以獨當一面的當家主母了?!?/br> “呸,”傅驪君忙打斷了她的話,“誰要當這樣的當家主母了!”她說著,心中煩悶,只大步向自己的小院走去,口中說道:“我累了,要歇歇,你也自去歇著吧!” 不知為何,她心中竟躁郁不安起來,只兀自向前走去?;亓朔?,她便躺下,可一閉眼,卻總是能想起那雙沾滿了泥土的繡花鞋。一夜倏忽而過,她竟輾轉反側了一夜,絲毫沒睡著。 “安神藥真沒用?!?/br> 天亮了,傅驪君起了床,如往常一般梳洗了一番,便用了早飯。綠瀅也忙了大半夜,沒睡夠,大清早的困意未消,只在飯桌邊打盹。傅驪君見她如此,便勸道:“你回去歇著吧,累成這樣,別生病了。這邊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服侍,你且歇著吧?!?/br> 綠瀅懵懵地點了點頭,剛要走卻又忽然想起一事,忙折回來對傅驪君道:“姑娘可別忘了讀書寫字做女紅,夫人要檢查的,可不能再貪玩了?!?/br> “放心吧,”傅驪君說,“不會連累你的?!?/br> 綠瀅聽了,這才安心離去。傅驪君見綠瀅走了,正要繼續(xù)用早飯,可她看著面前的早點,不知怎的,卻忽然想起昨夜的噩夢來。夢里,那個聲音似乎在喊餓? 想及此處,傅驪君竟有些悵然。但下一刻,她便拿出了手帕,小心地裹住了幾個糯米糕。 “姑娘?”一旁的侍女全然不知她為何如此。 “管住口舌,莫要多生是非?!备刁P君只說了這一句,便抓著那一手帕的糕點,出門去了。 身后的侍女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多說什么。在這府里,除了何夫人,最能管住他們的便是傅驪君了。傅驪君雖然還有些小孩子脾氣,可那行事作風,分明是隨了何夫人。她若認真起來,只怕比何夫人還要厲害。 這邊,傅驪君拿了糕點,直奔后園。她穿過竹林,走到了那題寫著“玉女峰”的假山前。山石上,還隱約可見一些血跡,正是她昨日留下的。 傅驪君嘆了口氣,摸了摸自己的額角,便又俯下身去,將那手帕里的糕點平平整整地鋪在了石頭上。“都怪娘,說什么風水不好,害我胡思亂想,還做了噩夢?!彼搿?/br> “還好沒人瞧見,”她看了看左右,“若是讓人知道了,只怕要笑話我。” 想著,她拍了拍那石頭,轉身便走??勺吡藳]兩步,她又撤了回來,仔細地盯著假山側邊的一塊石頭——怎么石頭上,又摞上了幾塊石頭呢?竟像是……想要壓住什么。 第94章 玉女有悔(七) “那日,傅驪君試著推開那石頭,卻失敗了。石頭太重,以她一人之力,根本推不開。她也不敢讓人知道自己又來了那后園,只得匆匆離去。好在,當日何夫人便醒了。接下來的幾天,府里風平浪靜,再也沒什么奇怪的事?!迸诱f著,給崔靈儀斟了酒。 崔靈儀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這酒不錯,”她說著,又問,“然后呢?” “然后,”女子看向了門外寂寥無人的官道,“這世上,哪有那么多風平浪靜的時候呢?在一切逐漸回歸正軌之時,傅驪君卻還在持續(xù)地做著一個夢。一個詭異……卻并不可怕的夢。” “多謝。” 那夜,在她送了幾個糯米糕之后,她又夢到了那被翠竹環(huán)繞著的假山。層層竹葉間,縈繞著薄薄的一層霧。她隱約看見了一個白衣女子,身材纖細,長發(fā)飄飄??上旌诹?,她看不清她的面容。 “你是何人?”夢里,傅驪君很是大膽。 “為何是你?”可那女子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重復著,“怎會是你!” 然后,這個夢便醒了。 一連幾日,傅驪君都在做同一個夢。她不知那女子究竟在問什么,自然也不知該怎么回答她。她想,或許那地方的風水真有些問題? 但很快,傅驪君便打消了這念頭。若真是風水有問題,她家早就出事了。這可是祖宅,祖祖輩輩安安生生地過了這么久,能有什么問題?或許,那個噩夢也僅僅是因她胡思亂想而起?或許,母親繡花鞋上的污泥,也是白天去后園看她時沾上的?而那些堆上來的石頭,也只是因她摔傷了頭,記錯了?或許那些石頭本就在那,只是她沒有注意呢? 她如此想著,記憶里的事仿佛也沒有那么怪誕了,一切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釋。漸漸的,她連這個夢也不再做了。她的生活恢復如初,每日只是看書寫字繡花,偶爾在園子里逛逛玩玩——自她摔傷后,母親將她看得越發(fā)緊了。無論她走到哪里,都有一群人跟著,她想瘋玩一回,都難上加難。 有時,傅驪君竟會羨慕那些不相熟的弟弟meimei。他們看起來,好像要比自己輕松許多。 不過,傅驪君是理解母親的。母親只有自己一個女兒,自然要緊張些。那些弟弟meimei雖然也會喚母親一聲“娘”,可終究不是親生的。母親是要強的,她不甘心自己的孩子被別人比下去,便免不了時時督促傅驪君。她自覺對傅驪君的要求不算高:琴棋書畫不說樣樣精通,也得略通一二。當然,最重要的是管家之能、御下之術。好在,傅驪君總能將這一切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