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可她還是出手了。 想著,姚初九扭過了頭,又不自在地扭動了兩下。“方姑娘,”她說,“你壓疼我了?!?/br> “哦,不好意思?!狈教倪B忙起身,又理了下她的頭發(fā)。姚初九這才發(fā)現,她的雙眼通紅,頭發(fā)也亂了。 “你……可還好?”姚初九還是問出了這句關心的話。 “我、我沒事,”方棠擠出一個笑容,又微微低下頭,“只是,我沒想到,你會幫我?!?/br> “這有什么稀奇的,”姚初九撇了撇嘴,又沒忍住看了眼她的頭發(fā),“你的頭發(fā)也太亂了,丫鬟沒有幫你整理一下么?” “剛才亂哄哄的,我見人走來走去,便心煩,沒讓她們幫我整理,”方棠說著,又低下頭來,“我自個兒又不會?!?/br> “好吧,”姚初九做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模樣來,她坐起身,伸手便摘下了方棠發(fā)間將墮未墮的木簪,“坐過來,我?guī)湍?。?/br> “嗯?”方棠看了看自己垂在肩上的頭發(fā),又挑了下眉毛。 姚初九拍了拍床榻,示意她坐過來,又解釋道:“你那么遠,我夠不到?!?/br> 方棠看她沒有在開玩笑,不禁一笑,又連連點頭,坐了過去?!岸嘀x你,”她說著,背對著她坐好,又柔聲道了一句,“成慈?!?/br> 姚初九拿著發(fā)簪的手微微一頓,又伸手挑起了她的頭發(fā),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拔医幸Τ蹙?,”她說著,輕松又靈巧地幫她綰好了頭發(fā),“不是成慈?!?/br> 第73章 古剎鴛?。ㄊ?/br> “我知道,我不該和她走得太近??捎袝r候,一些事情是很難受自己控制的。即使我極力避免,可最終,還是由不得自己,”姚初九說著,自嘲一笑,“但你們多半是不會理解我的?!?/br> “理解的?!贝揿`儀說。 “哦?你理解?你怎么會理解?”姚初九反問。 崔靈儀垂眸答道:“你也說了,你們好像是兩個世界的人。她沒有體會過你體會過的痛苦,也不知你過往的經歷,自然不會知曉你為何對她敬而遠之。而她對你來說,又……太完美了,完美得并不真實,像個假人了。其實,你也不了解她,不是么?你不知她為何要親近你,你也不知她為何要留在平隱庵,或許從一開始……”剩下的話,崔靈儀沒忍心說出口。 “是啊,是啊……”姚初九的聲音越來越輕,“我們,從一開始,就是有隔閡的。” 崔靈儀聽了這話,又沒忍住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休息的癸娘。癸娘依舊只是安靜坐著,一眼不發(fā),崔靈儀甚至不敢確定,她是否真的在聽她們說話。若她聽了,她為何還是這般無動于衷的模樣?難道她就沒有聯想到什么? 崔靈儀想著,越發(fā)失落,而姚初九又繼續(xù)了她的故事?!暗?,當時的我還并沒有意識到這么多的問題,我只是一邊別扭著,一邊忍不住,接受她的示好……若是我能早些狠下心來,或許也不會鬧到最后那般結局?!彼f。 “你的手很巧,”那日,方棠對著鏡子看著她為自己簪的發(fā)髻,又笑著回看向她,“你以后每日都為我簪發(fā),好不好?” “我又不是你的丫鬟?!币Τ蹙耪f。 “她們簪得沒有你好看,”方棠忙道,“有很多發(fā)簪發(fā)釵的時候,她們簪得就很好看??扇缃裎?guī)Оl(fā)修行,不好像從前一般,她們便不會了?!狈教恼f著,眼珠子一轉,又一把抓過姚初九的手:“不如,以后,我替你簪,你替我簪?” 姚初九覺得好笑,她抽出被方棠握著的手,又一把拽掉自己頭上的僧帽,露出了那又短又蓬的頭發(fā)。一個冬天過去,這頭發(fā)已留到了耳后,但遠遠未到需要簪發(fā)的地步。她聽平隱庵的小尼姑說,過不了幾日,天氣再熱些,她們便又要剃發(fā)了?!胺焦媚?,請問,”她指了指自己的頭發(fā),“你當真不是在說笑嗎?” “如今是用不上簪子,可……之后就不一定了吧?”方棠眨了眨眼睛,“你可以把頭發(fā)留起來呀?!?/br> “哦?!币Τ蹙胖划斔谡f胡話,她拍了拍自己的僧帽,又要將帽子戴上。 “我沒有在說笑,”方棠連忙按住了她的手,“我可以和住持師太說,準你留發(fā)。畢竟,你是替我修行的。既然如今我也來帶發(fā)修行了,那想來,你留發(fā)與否,影響也不會太大……是吧?” 姚初九動心了,這實在是她不能拒絕的誘惑。比起如今這亂蓬蓬的短發(fā),她的確更懷念她從前的長發(fā)飄飄。方棠見她動搖了,便趁熱打鐵,又湊近了對她輕聲笑道:“咱們兩個一起帶發(fā)修行,如何?然后,我為你簪發(fā),你……為我簪發(fā)。初九,可好?” 她說著,聲越發(fā)輕了,溫柔的目光在姚初九的面容上轉了又轉。姚初九一抬頭,便對上了她的目光,在那目光之下,她徹底丟盔卸甲。于是,她點了點頭,應了。 “多謝,”她反而向她道謝,“初九。” 自那以后,兩人便無可避免地越發(fā)親厚了。在日復一日的簪發(fā)綰發(fā)中,她們的發(fā)絲無數次地流淌過對方的手心,她們也無數次地在鏡中對望上對方的眼睛。在這樣的相處中,姚初九也不再總是板著個臉,拒人于千里之外了。她有時甚至會傻傻地想,或許她們真的可以成為朋友——無論她們的身份有多么懸殊。 “初九,你真好看,”那日,方棠費盡心思為她綰了一個復雜的發(fā)式,給她簪了精致的頭飾,就如同她初見她時一般,“看著真像一個養(yǎng)在深閨中的小姐?!彼念^發(fā)已經留到了鎖骨上,勉強可以支撐起這樣一個發(fā)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