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與此同時,孫耀開始在韓柏含為他介紹的公司上班,公司的老總是韓柏含的小舅舅,因為韓柏含事先打過招呼,孫耀受到了特別的照顧,可以每天抽出時間回家?guī)滋恕?/br> 那天韓柏含去公司找他小舅舅,離開的時候走到地下停車場,看到幾個人圍著孫耀正在拳打腳踢,韓柏含大聲喊道:“你們干什么!”立即就跑了過去。 那幾個人看到有人過來,轉(zhuǎn)身便跑,其中一個人腳似乎還有點瘸,跑起來一拐一拐的。 韓柏含過去扶住孫耀,第一反應(yīng)就是掏出手機要報警,結(jié)果孫耀一把緊緊抓住了他的手,力道很大,韓柏含幾乎懷疑手機屏都快被捏碎了,然后他聽孫耀說:“別報警,我該回去看小燕了?!?/br> “你受傷了,”韓柏含看著他說。 孫耀搖搖頭,“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必須現(xiàn)在回去?!?/br> 現(xiàn)在他們正在拍攝的這場戲,就是韓柏含送孫耀回家之后的場景。 孫耀換了新工作之后,為了距離公司足夠近,也重新租了套房子,這一套的環(huán)境比之前的還要差,是一個小區(qū)老樓房旁邊的加蓋,只有兩個房間加上一個衛(wèi)生間。外面的房間搭了一張單人床,既是孫耀的臥室又是廚房,他們已經(jīng)不需要客廳了。 開始正式拍攝之前,楊悠明臉上化了受傷之后的妝容,眼角和嘴角都是紅腫的,脖子上還有一處破皮的傷口,有血跡蹭到了衣服上。 他的衣服是公司的工作服,灰色一套,沒有款式的夾克衫加上寬松長褲,一般人穿上身并不會好看,可是楊悠明的身材卻能夠撐起來這套衣服。 孫耀一回到家里,便直接進去了里面的小房間,韓柏含站在門口,看他把床上躺著的女兒抱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動作碰到了他身上哪里的傷口,他整張臉繃得很緊,露出痛苦的神色,手上的動作卻仍然又輕又穩(wěn),給女兒翻身換了個姿勢,又摸她后背有沒有汗水。 韓柏含覺得自己看不下去了,默默退到外面房間。 這房間不算狹窄,但是東西太多,顯得有些凌亂,靠墻的位置放著一張單人床,上面的被子都沒疊,距離床不遠就是一個小方桌,旁邊擺了兩把椅子,方桌的對面是一個煤氣灶,從灶臺一根管子牽下來連著地上的煤氣罐。 過一會兒,孫耀從房間里出來,對韓柏含說:“喝點水吧。” 韓柏含站在房間正中,實際上除了這里,其他地方都擺著東西,也沒辦法站人。他問孫耀:“為什么不報警?” 孫耀拿起桌上一個保溫的電熱水壺,又伸手從灶臺上方的櫥柜里取出一個干凈的玻璃杯子,往杯子里倒水。他手背看起來有些臟,因為瘦所以血管突出十分明顯,細長的手指緊緊握住水壺把手。 一邊倒水,孫耀一邊說道:“我也動手了,我怕警察說我打架斗毆,把我抓了就麻煩了。” 韓柏含看著他端起水杯走到自己面前,伸手遞過來,于是抬起手去接,同時又問:“你在地下停車場干什么?” 孫耀朝衛(wèi)生間走去,給他留下個背影,回答他說:“檢修負一樓的電路?!?/br> 韓柏含問道:“那些對你動手的是什么人?” 衛(wèi)生間里傳來水聲,同時還有孫耀稍微提高了的說話聲:“我不知道?!彼麛Q干盆子里的濕毛巾擦臉,碰到臉上的傷口疼得皺眉,然后他把毛巾丟回盆子里,脫了外套,再用那毛巾擦身體。 孫耀出來的時候,赤裸著上身,上面好幾處淤青,他說:“我得罪過的,也無非就是那家人了。” 韓柏含沒有問他是哪家人,他知道孫耀說的是誰。 孫耀走到床邊,拿起丟在枕頭附近的一件外套,直接套在身上,也不知道那外套是不是干凈的。 韓柏含看著他,突然為他產(chǎn)生了一種生生的無力感,問道:“這樣的日子要過多久呢?你覺得可以堅持到什么時候為止?” 孫耀立即轉(zhuǎn)頭朝他看過來,眼神里透著一種兇狠,仿佛被人冒犯了一般,他瞪著韓柏含,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等小燕康復(fù)了就好了。” 韓柏含本來想問他會不會有那么一天,終究還是不忍心問出口,孫耀這個人已經(jīng)鮮血淋漓了,他又何必在他傷口上撒鹽。他總是想,如果易地而處,他肯定沒辦法像孫耀這個樣子堅持下去,太苦也太絕望了。 就在這個時候,韓柏含上衣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伸手去掏手機,接通之后傳來他mama焦急的聲音,告訴他:“你爸爸被人實名舉報,剛剛監(jiān)察委的人直接去市局把他帶走了。” 最后一個鏡頭,是接電話的韓柏含的神情特寫。 這個鏡頭何征拍了很多遍都不滿意,他問夏星程:“你覺得當時應(yīng)該是怎么樣的?” 夏星程很認真地思考過了,但是他沒有這種閱歷,很難真正去體會那種環(huán)境下,韓柏含這樣一個人究竟會給出什么樣的反應(yīng)。 一直到那天收工,何征也沒說他對夏星程那個鏡頭是不是滿意了。而且從那時候起,何征對于夏星程的表演就十分挑剔,很多時候一條都要反復(fù)拍上好幾遍。 對此夏星程感到了不小的壓力,加上近期的拍攝內(nèi)容,韓柏含也出于一種狀況不斷的焦躁情緒下,他就更感覺到了拍攝氛圍的壓抑。 正好在這個時候,夏星程和楊悠明同時收到了來自于老朋友陳海闌的一封邀請函,邀請他們參加自己兒子的滿月宴。 陳海闌這封邀請函同樣也遞到了何征的手里,看規(guī)模怕是跟他結(jié)婚那一次差不多大。 于是何征宣布《陷阱》全員劇組停工一天。 第123章 娛樂圈里十個人陳海闌認識的至少有九個,這九個人里能成為他朋友的至少也有七個。 當時陳海闌舉行婚禮地點在海島,不少人因為工作或者其他安排出行不便所以沒能去婚禮現(xiàn)場,這一回孩子滿月宴地點就在北京,規(guī)模比起上一次婚禮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夏星程的邀請函是單獨的,按理說他不該和楊悠明一起去,但是他們現(xiàn)在一個劇組,再加上有何征在中間打掩護,干脆也就正大光明地同行了。 何征在舉辦滿月酒的酒店迎賓處見到陳海闌的時候,說:"我們?nèi)珓〗M都來給你道賀了。" 陳海闌聽得哈哈大笑,對何征說:"你們?nèi)珓〗M就你最難請。" 之后陳海闌便來跟楊悠明和夏星程打招呼,他擁抱了一下楊悠明,松開手時朝夏星程看過來,語氣有些耐人尋味地問道:"還好吧?" 楊悠明笑了笑,說:"你問我還是問我們?" 陳海闌于是也笑了一聲,"那就問你們吧。" 楊悠明對他說:"挺好的。" 陳海闌心里不知道想什么,突然長長嘆一口氣,又抱了楊悠明一下,松開手之后轉(zhuǎn)身來抱住夏星程,抬手拍他后背,說:"自己過得開心就好。" 夏星程聽出來了陳海闌的暗示,小聲說道:"謝謝闌哥。" 陳海闌讓妻子抱了剛滿月的兒子過來給他們看。 夏星程盯著楊悠明,看他只是逗弄了一下小孩,顯得興趣并不是太大的模樣,心里不自覺松一口氣。 或許是因為楊悠明和何征的出現(xiàn),整個迎賓廳都顯得熱鬧起來,陸陸續(xù)續(xù)到達的客人原本送了禮金便會進去酒席大廳,這時都不急著走了,紛紛走近來跟楊悠明和何征打招呼。 也有很多年輕演員等著陳海闌幫他們作介紹。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夏星程突然感覺到自己在演藝圈的地位跟以前不一樣了,因為幾乎所有人都認識他,即便是他不認識的小明星,也會主動跟他打招呼。 陳海闌看到人越聚越多,便想要把楊悠明他們先請進去坐下來,還沒來得及開口時,便看見許多人突然轉(zhuǎn)頭朝迎賓廳大門方向看去,他才發(fā)現(xiàn)竟然是袁淺來了。 夏星程也看到了袁淺。 今天袁淺穿了條淡黃色的修身連衣裙,長發(fā)盤在頭頂,臉上化了個精致的淡妝,一如既往的美艷奪目。 她先向陳海闌家屬送上了禮金,再轉(zhuǎn)過身來,目光在楊悠明和夏星程身上掃過。 夏星程感覺到周圍有一種異樣的安靜,而這種安靜中隱藏著許多人等待看戲的躁動,這是楊悠明和袁淺離婚之后,兩個人第一次在公開場合同時出現(xiàn)。 袁淺神情還算平靜,她朝這邊走過來。 其他人不自覺給她讓了路,夏星程看到就連何征都往旁邊退開一步,給袁淺空出來楊悠明面前的位置,只有夏星程還站在楊悠明的身邊。 袁淺在楊悠明面前停下來,微微揚起下頜看著楊悠明。 陳海闌擔心氣氛會變僵,正想要出來打圓場,結(jié)果袁淺的目光就轉(zhuǎn)向了夏星程,微笑著張開手臂,“星程?!?/br> 夏星程見狀,立即上前輕輕擁抱袁淺,喚道:“淺姐,好久沒見了?!?/br> 袁淺抱住夏星程,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才笑著松開手,“是好久沒見了,恐怕你也沒想我?!?/br> 夏星程微笑著說道:“我一直忙著拍戲,想跟你見面也實在沒有時間。” 兩個人寒暄完了,袁淺才轉(zhuǎn)向楊悠明,笑容淡淡地問道:“還好嗎?” 楊悠明點了點頭,“挺好的,你好嗎?” 袁淺回答他道:“我當然很好。” 陳海闌這時候終于找到機會插了進來,說:“都別站這兒說話啊,先進去坐。” 酒席的大廳是兩層的,這時候入座的客人差不多已經(jīng)過半,陳海闌把楊悠明他們請到了最前面靠近主席臺的座位坐下,袁淺沒跟他們坐一桌,陳海闌也害怕氣氛會尷尬。 夏星程的座位在楊悠明旁邊,剛才進來的時候,他聽到后面有人小聲議論,說的是他和袁淺傳的那一次緋聞,時間過去挺久了,沒想到還有人記得。 何征沒進來,躲到外面抽煙去了。 夏星程他們坐下來不久,陸念欣就帶著個年輕漂亮的女孩一起來了,那女孩夏星程都沒見過,后來聽人說不是演員,只是個小網(wǎng)紅。 陸念欣一屁股在夏星程旁邊的空位坐下來,便不再管他旁邊的小網(wǎng)紅,專心致志地逗夏星程說話。 夏星程覺得陸念欣對他大概是有什么誤解,他就像是把他當成了小孩子,說楊悠明不好,要不要考慮一下他。某些瞬間,夏星程感覺自己面對著隔壁的叔叔,正對他說:“你看你爸爸一點都不愛你,要不要跟叔叔回家???叔叔給你買蛋糕吃。” 楊悠明沉默地在旁邊坐著,陸念欣那些話大多湊到夏星程耳邊說的,他也聽不見,只有看到陸念欣上手的時候,才會冷下臉警告地朝他看過去。 夏星程只是覺得陸念欣挺好笑的,他趁陸念欣說話一句話等著他回答的時候,湊到陸念欣耳邊說:“不考慮了,我覺得你不行?!?/br> 陸念欣頓時“啪”地拍一下桌子,把旁邊戴著耳機專心玩手機的小網(wǎng)紅也給嚇了一跳,抬頭看他。 “誰說我不行?”陸念欣語氣兇巴巴地低聲問夏星程。 夏星程本來就是隨口胡說的,這時候腦袋里突然想起來一個人,他對陸念欣說:“滕淞?!?/br> 于是便眼看著陸念欣臉色一變,從他身邊退開不說話了,過了好一會兒,陸念欣才沉聲說道:“他放屁!” 剛好這時何征抽完煙從外面進來,聽到陸念欣的話,問了一句:“誰放屁?” 陸念欣并不想回答這個話題。 何征在楊悠明身邊坐下來。 楊悠明對他說道:“除了他自己,你覺得還有誰?” 何征看著陸念欣,說:“他倒是有可能干出這種事情來。” 夏星程忍不住笑了起來。 宴席大廳里的座位逐漸被客人們填滿,后來的客人被請到了二層的座位。 夏星程一眼掃過去看到了許多熟悉的面孔,任鏡元坐在他們旁邊一桌,身邊坐著凌嘉玥,而凌嘉玥的座位則緊挨著袁淺。 凌嘉玥沒有與他們一起過來,夏星程也是看到任鏡元和凌嘉玥一起出現(xiàn),才知道她今天也來了。 有坐在二層的客人靠在欄桿上用手機朝下面拍照,鏡頭對準的方向就是袁淺和凌嘉玥的方向。 夏星程也忍不住看她們,發(fā)現(xiàn)她們雖然長相并不相似,但氣質(zhì)卻的確是像的,只是袁淺年齡畢竟大了,而凌嘉玥正是最美好的青春年華,非要比較的話,現(xiàn)在的袁淺恐怕已經(jīng)比不過凌嘉玥了。 這個想法突然讓夏星程跟著傷感起來,再過幾年他也就三十了,袁淺這樣的大美人也會老,會被更年輕的美人比下去,他不希望到那時除了好看的外表,其他一無所有。 他盯著袁淺發(fā)呆。 楊悠明突然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你看袁淺看了快五分鐘了。” 夏星程一驚,轉(zhuǎn)過頭去。 楊悠明這時候也在看袁淺,他似乎不太確定地問了一句:“你是在看袁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