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楊悠明說道:"現(xiàn)在不要去。" 夏星程稍微遲疑了一下,走到了沙發(fā)前面,與楊悠明面對著面坐下來。他并不想顯得扭扭捏捏,可他浴袍下面沒有穿內(nèi)褲,他只能并著雙腿拉攏浴袍。 他并不知道,他的臉色現(xiàn)在是不自然地潮紅,一直到脖子都是淡淡的粉色。 楊悠明沉默地看著他。 夏星程盯著前面的實(shí)木茶幾,說:"我晚點(diǎn)回去吧,等他們都散了。" 他說完,楊悠明遲遲沒有回應(yīng),他感到有些無措,抬起頭朝楊悠明看過去的時候,聽到楊悠明說:"今晚在這兒睡吧。" 夏星程愣住了。 楊悠明拿起桌上的手機(jī)看了一眼時間,"已經(jīng)十二點(diǎn)多了。" 外面的熱鬧一點(diǎn)也沒有要結(jié)束的意思。 夏星程沒有辦法思考,他腦袋里面一時間像是空的一時間又像是太多東西亂成一團(tuán)。他只知道楊悠明讓他在這里住下來,他沒去想楊悠明讓他睡床還是睡沙發(fā),也沒去想如果他睡了這棟別墅楊悠明是不是要換一個房間。 他只是不能也不想拒絕楊悠明,在茫然中點(diǎn)頭說:"好。" 楊悠明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襯衣的下擺已經(jīng)從褲腰里抽了出來,微微有些褶皺,卻另有一種不羈的性感。 他一只手伸在褲子口袋里,看著坐在沙發(fā)上的夏星程說:"去樓上休息吧。" 夏星程站起來,聽從楊悠明的吩咐朝二樓走去,他剛剛踏上樓梯,便聽到一樓傳來敲門聲音,他不知道是什么人,從這個角度看不到。 楊悠明似乎去開門了,但是很快房門又關(guān)上。 夏星程已經(jīng)走到了二樓,才發(fā)現(xiàn)二樓臥室的外面有一個很大的露臺,這棟別墅的露臺方向是朝海的。 臥室和露臺中間的玻璃門是開著的,能感覺到飽含著水份與鹽分的海風(fēng)從遠(yuǎn)處吹拂過來的感覺,也能清晰聽到海浪不斷起伏漲落的聲音。 夏星程下意識朝露臺房間走去。 當(dāng)他剛剛踏進(jìn)露臺的時候,聽到楊悠明在背后喊他:"星程,過來。" 夏星程立即回過頭去,看見楊悠明手里端著一個碗,正站在樓梯口。 他于是又走了回去。 楊悠明手里的碗還冒著熱氣,碗里放著一個小勺,等夏星程走過來了,他把碗遞給夏星程,說:"我讓酒店送了一碗南瓜小米粥,趁熱喝了吧。" 夏星程接過來,低頭看著碗好一會兒,才抬起頭說:"謝謝。" 楊悠明沒有說什么,轉(zhuǎn)身又直接下了樓。 第55章 夏星程在床邊坐下來,把楊悠明給他送來的粥慢慢喝了。南瓜的味道清甜,小米粥細(xì)膩軟糯,他一口一口地喝著,感覺到溫?zé)岬闹嘌刂韲祷氯⒖帐幨幍奈钢饾u填滿。 可是胃填滿了又如何,那種被他掩藏在心底里的空虛一旦撕開了虛偽的表象,就越發(fā)清晰,無論如何都無法填滿。 夏星程把空碗放在床頭柜上,朝露臺走去。 外面一片漆黑,燈光能映照的范圍十分有限,明明不遠(yuǎn)處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可是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見。 只能夠聽到海風(fēng)和海浪的聲音,然后在腦海里浮現(xiàn)那種蒼茫悠遠(yuǎn)的景象,這種空曠無際讓人的心胸也開闊起來,就好像在雄偉壯闊的自然前面,人類渺小得不值一提。 這讓夏星程有一瞬間想要完全融入黑暗中的自然,他身上單薄的浴袍被海風(fēng)撕扯著,仿佛也變成了負(fù)擔(dān),他幾乎想要沖動地撕破一切束縛從露臺上跳下去,就這么讓自己隨心所欲一次。 可是他不行,就算是一片漆黑,他也不知道那里是不是潛伏著別的眼睛正在冷漠地看著他,一旦撕破了束縛不顧一切跳下去,那么他就再也回不來了。 他終究只能走在人生的正軌上,不敢偏離一步,因?yàn)槟谴鷥r太大,他承受不起。 夏星程站到全身都涼透了,從露臺上退回來,伸手關(guān)上了玻璃的推拉門,又關(guān)掉了二樓的燈。 他不知道楊悠明在做什么,也不知道楊悠明會不會上來睡覺,但他仍是只占據(jù)了半張床和被子的一半,將另一半空出來。 靜靜躺下來之后,夏星程發(fā)現(xiàn)隔著玻璃門他還是能聽到海浪的聲音,也時不時能聽到從別墅外面泳池邊傳來的笑聲,但是海浪聲似乎更近更清晰。一樓還有燈光,但是聽不到動靜,他好像沒有聽到楊悠明出門,卻不敢肯定他還在不在房子里。 過了一段時間,夏星程估計有十多分鐘,一樓的燈突然關(guān)了,整個房間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夏星程躺在床上努力睜大眼睛,小心翼翼地聽著一樓的動靜,沒過多久,他聽到了上樓的腳步聲。 二樓只有這一張床。 正因?yàn)榍宄肋@個事實(shí),夏星程心臟劇烈跳動起來,他幾乎是屏住了呼吸,在黑暗中聽從腳步聲來捕捉楊悠明的路線。 楊悠明上樓來了,走到床邊停了下來。 夏星程眼睛逐漸適應(yīng)了黑暗,借著一側(cè)窗戶透射進(jìn)來的路燈燈光,他眼前浮現(xiàn)楊悠明站在床邊的身影。 他不敢動,害怕自己一動楊悠明就會離開。 結(jié)果楊悠明并沒有走,而是掀開了空著的半邊被子躺到床上。 夏星程感覺到那一側(cè)的床鋪微微下沉,然后他聞到了夾雜著沐浴露香味的水的味道,楊悠明剛剛洗了澡。 這張床很寬,被子也很寬大,他們明明并排躺著,蓋著同一床被子,卻彼此都沒碰觸到。 楊悠明躺下來之后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夏星程靜靜等待了一會兒,不安地翻了個身,他浴袍的腰帶早就蹭松了,浴袍敞開著同赤裸區(qū)別不大。 可他即便翻身,還是小心地不敢碰到楊悠明。 楊悠明這時開口輕輕說了一句:"沒睡著?" 夏星程回答他說:"嗯,睡不著。" 楊悠明也翻身面對著他,對他說:"早點(diǎn)睡吧,你累了。" 夏星程無意義地反對楊悠明:"我不累。" 楊悠明沉默了一會兒,沉聲道:"還想出去嗎?" 夏星程稍微愣了愣,說:"我不去。我想待在這兒。"說完他就意識到第二句話自己不該說的。 楊悠明又沉默了。 夏星程難耐地將兩條腿彎曲起來,他說:"我明天早上沒衣服穿怎么辦?" 楊悠明說道:"我把你的衣服交給酒店員工送去洗了,明天早上烘干了送來。" 夏星程靜靜聽了,過一會兒問道:"內(nèi)褲也送洗了?" 楊悠明說:"我讓他送新的,一樣先清洗消毒烘干。" 夏星程"嗯"一聲,輕輕說道:"謝謝明哥。" 他們之間再次陷入沉默。 夏星程不甘心就這么睡去,可他又不知道還有什么是必須要和楊悠明說的,他不愿意隨意開始話題讓自己顯得很刻意。 結(jié)果楊悠明先開口問他:"好些了嗎?" 夏星程一開始沒反應(yīng)過來,他在黑暗中看著楊悠明的輪廓,"什么?" 楊悠明說:"胃好些了嗎?" 夏星程這才明白過來,他下意識抬手按在自己上腹,說:"好多了。" 楊悠明沒有繼續(xù)說話。 夏星程咬一咬嘴唇,問他:"明哥,為什么一個人來的?" 楊悠明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過了一會兒反問了一句:"我該跟誰來?" 夏星程微微屏住呼吸,然后用了不小的力氣說道:"你太太。" 楊悠明沒有說話。 夏星程先是在等待,結(jié)果等了很長時間他發(fā)現(xiàn)楊悠明不打算回答他這個問題了,他卻不死心地抬起頭,稍微湊近楊悠明一些,說:"為什么你們不一起來。" 他們距離近了,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 楊悠明一直是平穩(wěn)而冷靜的,他說:"她不愿意來就不來了。" 夏星程鬼使神差地問出了下一個問題:"明哥,你們還好嗎?"這是很長時間以來壓在夏星程心底的疑問,他叫自己不要去想,但時間過去越久,這個疑問不但沒有消除,反而不斷擴(kuò)大,到這一刻他看不清楊悠明的臉,才壓抑不住問出了口。 第56章 夏星程在黑暗中努力看著楊悠明,他想要看清楚他的表情,可是又看不真切。 楊悠明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朝夏星程伸出一只手,那只手落在他鎖骨旁,抓住了他胸前敞開的浴袍的邊緣,手指夾著邊緣柔軟的布料往下滑去。 夏星程愣住了,他一動也不敢動。 楊悠明的手指一直滑到接近他上腹的位置才停下來,將浴袍往中間拉,然后又用手指夾住浴袍的另一邊,也朝中間拉攏。 夏星程原本大大敞開,一直延續(xù)到被子里面的白皙的胸腹便被浴袍給完全遮住了。 楊悠明說:"睡吧。" 夏星程不甘心,他胸口激烈起伏,抬了抬手又放下來,想要追問一個答案,他喚道:"明哥——" "很晚了,"楊悠明打斷他的話,用一種不容違逆的語氣。 夏星程頓時閉上了嘴,他看楊悠明翻個身背對他,于是只能深深呼出一口氣,也躺平了閉上眼睛。 他心緒復(fù)雜,那些躁動的感情和糾纏的疑問讓他心跳一直不能平復(fù),甚至這么安靜躺著他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而且明明身體疲憊至極,大腦卻很清醒,他反復(fù)想著關(guān)于楊悠明的事情,后來甚至不甘地將浴袍給脫了扔到床外面,就這么全身赤裸著跟楊悠明睡在同一床被子里。 可是楊悠明沒有再給過任何回應(yīng),夏星程連他是不是睡著了都不知道。 就這么不平不甘地躺著,到后來夏星程還是逐漸意識模糊,慢慢陷入了沉睡。 等到夏星程一覺睡醒,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睜開眼睛,先是痛苦地按了按額頭,忍受醉酒過后的頭痛,然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裹著被子睡在大床的中間,頭都陷入了兩個枕頭之間,而身旁的楊悠明已經(jīng)不見了。 夏星程在床上坐起來,他伸手捂住臉。昨晚他喝多了,但是并沒有醉得太厲害,說的話做的事自己都還記得很清楚。只是有些話有些事,在酒精和黑暗的雙重掩護(hù)下他也許能夠敢說敢做,但是一旦清醒地暴露在了白天的陽光下,他又什么都不敢了。 他安靜坐了一會兒,昨晚睡前喝得那碗小米粥轉(zhuǎn)化成了清晨的尿意,他把被子掀開一半,發(fā)現(xiàn)自己內(nèi)褲都沒穿,而且有些晨起的尷尬狀況,又連忙蓋住被子,側(cè)身去找丟在床邊的浴袍。 結(jié)果浴袍也不在。 夏星程快要憋不住了,他探頭朝房間里看了一眼,視線范圍內(nèi)都沒發(fā)現(xiàn)楊悠明的蹤跡,于是掀開被子赤裸著下床,想要直接去樓下的衛(wèi)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