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何征問他:“星程有什么想說的嗎?” 夏星程連忙搖頭,“沒什么?!?/br> 何征說道:“別擔(dān)心,你就順著感覺走就行了,你現(xiàn)在把角色的感覺找得非常到位,有時候你演的比我想象中的更令我滿意,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夏星程勉強笑了一下,“我知道?!?/br> 何征站了起來,他說:“等會兒還是你們先照著自己的意思演,如果我覺得不對,我們再來調(diào)整?!闭f完,他轉(zhuǎn)身打算要走,還沒邁出去步子,又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夏星程說:“星程,你知道嗎?導(dǎo)演需要做的是對整部戲的調(diào)控與把握,鏡頭畫面故事人物都是導(dǎo)演要兼顧的,但是關(guān)于角色,我個人覺得還是屬于演員的。所以我不喜歡教一個演員怎么演,我只告訴他,我想要什么,至于怎么演還是演員自己的事情?!?/br> 夏星程仰頭看他,神情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明白,拍這部戲我學(xué)到了很多東西?!?/br> 何征說:“你不用從我這里學(xué)東西,除非你也對幕后感興趣,但是楊悠明真的可以教你很多東西,他是我認識的最優(yōu)秀的演員。別當(dāng)明星,更別當(dāng)什么流量,當(dāng)個演員?!?/br> 夏星程站了起來,他鄭重地點了點頭,“謝謝何導(dǎo)?!?/br> 等到何征對現(xiàn)場進行了最后的調(diào)整,各方都準(zhǔn)備就位,無關(guān)的人員也離場了,他對夏星程他們兩個人說:“不著急,你們覺得可以開始了就告訴我?!?/br> 夏星程把浴袍脫了,只穿著內(nèi)褲坐在床上,他仰起頭活動了一下略顯僵硬的脖子,也想要借此放松緊繃的神經(jīng)。 楊悠明站在床邊,也是把浴袍脫了隨手丟在一邊。 夏星程不敢看著他,可即便是眼角的余光,還是能清楚看見楊悠明漂亮的男性身體和隔著內(nèi)褲也可見輪廓的男性體征。 楊悠明在床邊坐下來,夏星程下意識縮了縮腿,他這時候已經(jīng)進入了方漸遠的狀態(tài),楊悠明自然也看出來了,他于是伸手拉過床上的被子,為夏星程蓋在了腿上。 之后,楊悠明沒有說話,只是握住了夏星程的手。 按照劇本和何征的要求,這一幕戲緊接著前一場在衛(wèi)生間的戲,情緒已經(jīng)烘托到了一定的點,可以直接在床上進入這場戲的高潮??墒桥臄z的時候卻是割裂的,所以何征給他們時間,讓他們自己去找到進入情緒的點。 楊悠明握著夏星程一只手,另一只手抬起頭輕輕撫摸他耳后的頭發(fā),然后是后頸,輕輕往下?lián)崦暮蟊场?/br> 溫?zé)岬氖终瀑N著赤裸的皮膚,夏星程忍不住咽一口唾沫,他能感覺到一種酥酥的癢,并不只是因為楊悠明的碰觸,更多的是來自于心里的作用。 楊悠明抬起腿上來了床上,夏星程將兩腿分開,讓楊悠明跪在他面前,壓著他躺倒下去。 被子一直蓋過楊悠明的臀,露出他漂亮的腰線,他壓在夏星程身上,吻住他的嘴唇。 何征沒有說話,用手勢示意攝像拍攝開始了。 夏星程第一次嘗試著這種雙腿分開被一個人男人壓在身上的滋味,然而他又忍不住沉浸在楊悠明這個吻里,感覺到這個吻逐漸越來越深,也越來越有力道。 他開始呼吸不暢,忍不住仰起頭。 楊悠明也就順勢咬住他的喉結(jié),一手掐著他的腰,另一手撫摸著他的臉和下頜。 然后夏星程感覺到了楊悠明做了一個頂撞的動作,他瞬間睜大雙眼,臉漲得通紅。雖然早就有心理準(zhǔn)備,但是這種動作還是讓他的心臟一時間承受不了。 楊悠明將頭埋在他脖子旁邊,呼吸粗重,身下動作卻一下比一下幅度更大。 這當(dāng)然不過是在演戲,他們并沒有真的性交,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動作又是一種性行為。 夏星程根本抑制不住身體的反應(yīng),楊悠明顯然也很難控制。 等拍攝一停,楊悠明立即離開了他的身體,背對著攝像機方向坐在床邊,撿起地上的浴袍套在身上,之后把夏星程的浴袍也遞給他。 夏星程還蓋著被子,他接過來時說了一聲:“謝謝?!?/br> 楊悠明轉(zhuǎn)身離開了拍攝現(xiàn)場。 第36章 夏日的暑氣還沒散盡,太陽光投射在柏油路上依然映出一片明晃晃的白,可是方漸遠人生中最難忘的一個暑假就快要結(jié)束了。 下午,他一個人坐在雜貨鋪里守著生意,mama身體剛剛好一點就去了隔壁打麻將,哪怕是沒人和她打,她也堅持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上一個下午。 方漸遠拿一只筆在廢報紙上隨意亂畫,然后來了一個女人,讓他這個美好的暑假提前宣布結(jié)束了。 那個女人頭發(fā)齊肩,看起來二十七八歲年紀,長得不算特別漂亮,但是高高瘦瘦的穿著一條時髦的白色連衣裙,而且她還畫了口紅。 她站在雜貨鋪的貨柜前面,問方漸遠:"小弟弟,余海陽是不是住在這里?" 方漸遠本來懶散趴在柜臺上,這時候漸漸直起了腰,他看著她,問:"你有什么事?" 那個女人背著一個紅色小包,手里還提了個大包,她說:"我找他呀,他是住這兒嗎?" 方漸遠手里還捏著筆,睫毛不自覺地顫抖著:"你是誰?。浚?/br> 女人笑了,她說:"我是他老婆。" 方漸遠仿佛是耳鳴了,他覺得自己沒聽清她的話,于是又認真地問了一遍:"你是誰?" 那個女人大概覺得他有些傻里傻氣的,抬手攬一下肩上的小包,說:"我是余海陽的老婆,他之前給我的地址在這兒,說是租的房子。他是住這兒吧?" 方漸遠側(cè)面有個貨柜,貨柜外面的玻璃上照出了他的影子,臉頰和嘴唇都在瞬間褪盡了血色,原本一直黏在身上怎么也干不了的汗水不知道什么時候偷偷收掉了,他竟然覺得有點冷,不自覺打了個寒戰(zhàn)。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說:"哦,他是住這兒,住三樓。"可他又覺得這不是自己在說話。 女人提著包往雜貨鋪里走,"那我上去他房里。" 方漸遠一下子站了起來,他從貨柜后面出來擋在了女人面前,"他現(xiàn)在不在,而且我怎么知道你真是他老婆?"他執(zhí)拗地不肯承認,也不想讓那個女人進去,雖然他的聲音都快要哭了。 女人有些奇怪地看他。 匆忙地腳步聲從外面跑進來,余海陽喘著粗氣,汗流浹背,像是跑了很長一段路,他進來雜貨鋪里,一把抓住了女人的手腕,"你怎么就來了?" 那個女人說:"不是早就跟你說要來了。" 余海陽喘著氣,看著方漸遠,他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然后又咽一口唾沫,才說道:"小遠,這是我妻子,叫徐佳,你叫佳姐就好。" 接著他又對妻子徐佳說:"房東的兒子,小遠。" 徐佳笑著跟方漸遠揮了揮手。 方漸遠沒有回應(yīng),他直視余海陽,眼角逐漸發(fā)紅,目光從呆滯漸漸變得兇狠。 余海陽拿過徐佳手里的大包,摟住她的腰帶她朝里走,"先去我房間。" 徐佳跟著他穿過雜貨鋪,朝樓梯方向走去,他們走到二樓,余海陽停下來,把包遞還徐佳:"三樓就我的房間,房門沒鎖你先上去,我忘了點東西在下面。" 徐佳接了包,一邊往上走一邊說道:"趕快啊。" 余海陽轉(zhuǎn)身下樓,在走過一個拐角之后加快了速度跑下去,他回來雜貨鋪,看方漸遠還站在原地,便過去抱住了他。 夏日的午后,街道上幾乎看不到一個行人。 方漸遠被余海陽抱在懷里,剛開始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開始劇烈掙扎起來。 余海陽努力把他的頭按在自己肩上,壓低了聲音說:"寶貝別急,我晚點跟你說。" 方漸遠推他,喉嚨里出發(fā)沙啞的吼叫聲,他力氣不夠大推不開余海陽,身體就往下墜,讓余海陽抱不住他。 余海陽只能用手去抓他的手臂,想把他拉起來。 沒料到方漸遠突然張開嘴,一口咬住了余海陽的手掌。 余海陽發(fā)出急促而痛苦地呻吟聲,他卻沒有推開方漸遠,仍然用另一只手半抱著他,任由方漸遠咬他。 直到有鮮血從方漸遠的唇邊流了下來,他才緩緩松開了口。 余海陽一只手拉不住方漸遠了,任他滑坐到地上,低頭看自己被咬得鮮血橫流的手掌。 方漸遠整張臉上,眼淚混合著鼻涕與嘴邊的鮮血,一塌糊涂。 余海陽痛得張開嘴大口喘著氣,他從柜臺里翻找出了一卷新的紗布,拆開來隨意裹在手上。然后蹲下來,雙手臂伸到方漸遠腋下把他從地上架起來,扶他坐在椅子上。 柜臺上還有沒用完的紗布,余海陽一只手抓著幫方漸遠擦臉上的血和淚水,說:"我得去趟醫(yī)院,你照顧自己,別讓你媽還有——她們察覺了。" 說完,他走到樓梯口,朝著上面大聲喊:"廠里有點事,我得馬上過去一趟。"之后不等徐佳回應(yīng),他匆忙走出了雜貨鋪,手上裹得紗布已經(jīng)被血浸透了。 方漸遠還是坐在椅子上,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第37章 即使拍攝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燈光也黯淡了,夏星程還是坐在那個地方?jīng)]有動,他閉上眼睛仰起頭,雖然眼淚不會繼續(xù)掉下來,可是他還深深沉浸在這種情緒中難以自拔。 楊悠明手上的“傷口”被洗掉了,李蕓給他干凈柔軟的毛巾,讓他擦掉手上的水。他低著頭,把手細細擦干之后,將手里的毛巾遞給李蕓,然后說道:“有濕巾嗎?” 李蕓愣了愣,又從旁邊的大包里翻出兩張濕紙巾遞給他。 其實夏星程身邊有人,小唐拿著濕巾在等他,但是夏星程沒有接,小唐也不敢?guī)退聊槨?/br> 等楊悠明拿著濕巾朝夏星程那邊走過去的時候,何征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沖他搖搖頭。 楊悠明沒有說話,揮開何征的手仍是要去,結(jié)果何征再一次拉住他,這回用了不小的力道,他說:“別去,你去了他更出不來。” 這時候,電影里扮演徐佳的女演員沈妍走了過來,笑著向楊悠明打招呼。 楊悠明把濕巾捏在手里,沒有再堅持過去夏星程身邊。 夏星程總算是睜開了眼睛,他接過小唐遞來的濕巾,站起來對著道具鏡子擦臉,他擦得很仔細,把臉上的那些血跡淚跡全部擦干凈。 第二天凌晨還不到四點,夏星程醒來就睡不著了。他把靠近床的一盞落地?zé)舸蜷_,掀開被子坐起來,雙腳伸進拖鞋里,然后離開了床邊。 他把空調(diào)溫度調(diào)得稍高一點,只穿了一條內(nèi)褲走到飄窗旁邊坐下來,伸手把緊閉的遮光窗簾拉開一條縫,朝外面看去。 酒店距離拍戲的影視基地很近,其實附近并不繁華,望出去看不見多少高樓,也沒看到多少還亮著的燈光。 當(dāng)夏星程稍稍后退,與窗戶玻璃拉開距離時,就只能從玻璃上看見自己的倒影了,蒼白而單薄的身體,都已經(jīng)不像他自己了。 夏星程點了一支煙,夾在指間慢慢地吸,他不怎么抽煙,如果可以選擇,他更想要來上一杯酒??墒沁€有一個多小時他就該起床出發(fā)去拍戲了,他不能讓自己帶著醉意入鏡,所以他只能依靠抽煙來緩解內(nèi)心的壓力。 這不是他第一天失眠,他已經(jīng)連續(xù)失眠好幾天了,就是從他和楊悠明拍完了那場床戲開始。 那天晚上他做了個夢,夢里他和楊悠明上床,地點就在片場,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他脫光了衣服被壓在下面,他們兩個接吻撫摸,可是他心里很急躁,他聽到有腳步聲有說話聲從外面?zhèn)鱽?,他對楊悠明說有人來了,然后就那個腳步聲就越來越近。 夏星程后來被嚇醒了,他躺在床上意識到自己在做夢的時候,長長松了一口氣,可是卻再睡不著了。 接下來這些天他也沒有再做那個夢,就是會在睡到半夜時醒過來,睜開眼睛整個人完全清醒難以入睡。直到今天,他又做了那個夢,而且這回切切實實被人看見了,看到他們的那個人是楊悠明的妻子。在夏星程的夢里,楊悠明妻子的臉是模糊的,好像是沈妍扮演的徐佳,又好像是袁淺,而和他上床的那個人他也分不太清究竟是楊悠明還是余海陽。 不管是夢境與現(xiàn)實,還是戲劇與現(xiàn)實,他都完全混淆了。 接下來幾天,夏星程要拍的都是情緒波動非常厲害的戲。 余海陽被方漸遠咬傷了,那天余海陽去醫(yī)院回來之后,手上裹了厚厚的紗布,他沒有機會再和方漸遠說話。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方漸遠還沒有起床時,余海陽偷偷進來了他的房間。 夏星程身上只穿著背心和內(nèi)褲,裹一床薄被躺在床上,他閉著眼睛,可他知道等會兒楊悠明進來。 楊悠明輕輕進來房間,蹲在了床邊,低聲喊道:“小遠?!彼砩洗┲鴾\灰色的襯衣和亞麻長褲,因為余海陽等會兒還得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