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江與城放下雜志,起身道:“吃飯吧?!?/br> 阿姨顯然知道她回來了,今天做的早餐都是程恩恩愛吃的,昨晚消耗了太多體力,她真的餓了,喝了兩碗鮮蝦干貝粥。 等她吃完,江與城已經(jīng)換好衣服:挺括的白襯衣黑西褲,襯得眉眼冷峻,清貴禁欲的氣質(zhì),讓人完全想象不出他脫下這身衣服后的野蠻。 程恩恩想起昨晚的慘痛經(jīng)歷,覺得大腿更疼了。 江與城正對著落地全身鏡打領(lǐng)帶,從鏡子里發(fā)現(xiàn)她暗搓搓充滿譴責(zé)的窺視,回身對她招了下手:“過來?!?/br> 程恩恩走過去,江與城把領(lǐng)帶遞給她,她接過來,踮腳將炭黑色的領(lǐng)帶從他頸后繞過,熟練地打上一個穩(wěn)重風(fēng)格的溫莎結(jié)。打好后,將他的襯衫領(lǐng)子理好,然后輕輕拍了拍:“好了。” 江與城取下外套穿上,很平常的口吻提了句:“今天公布高考成績?!?/br> 程恩恩愣了下。天天忙著追“前夫”,差點把這件重要的事忘了。她轉(zhuǎn)身就往房間里跑,江與城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系上扣子下樓。 程恩恩的高考成績很不錯,達(dá)到了自己的預(yù)期目標(biāo),甚至還要更好。 她真的要感謝常老師,在最后的這兩個月里,幫助她的數(shù)學(xué)取得了大跨越式的進(jìn)步——125的分?jǐn)?shù),在題目難度中等偏高的情況下,對一個一年前還在26分的水平的數(shù)學(xué)白癡來說,可謂非常難得。 數(shù)學(xué)考得爭氣,其他幾科對程恩恩來說更是如魚得水。這一年來、尤其是兩個月以來,不論是失憶,還是以27歲的年齡參加高考,所有外人眼中的匪夷所思,所有的堅持,都在此刻成為了“成功”的基石。 程恩恩很開心,也很慶幸,她和江與城沒有走散,她實現(xiàn)了十年來一直為之遺憾的夢想。 “678,恩恩考得很不錯,”方麥冬將打印出來的成績表放到江與城的辦公桌上,“很漂亮的分?jǐn)?shù)?!?/br> 江與城拿著那張成績單看,沒有說話。 數(shù)學(xué)125分,比之前那個可憐的26,進(jìn)步了將近100分。難為她了。 “我查到了近十年來北京大學(xué)在本省的文科錄取分?jǐn)?shù)線,平均644分,去年652分?!狈禁湺?,“以恩恩的分?jǐn)?shù),如無意外,北大是沒有問題的?!?/br> 江與城的神色平靜,看不出情緒,他將成績單放下,起身起到窗前,用食指輕輕撥弄著還在盛開的玫瑰花。 方麥冬識趣地拿回方才帶進(jìn)來給他簽字的文件,默默離開辦公室。 江與城結(jié)識程禮揚時,他已經(jīng)是嶄露頭角的天才程序設(shè)計師,a大計算機(jī)學(xué)院的傳奇人物。后來一起喝酒閑聊,江與城聽他提過,當(dāng)年以市理科狀元的身份接到了北大的邀請,但是放棄了。 程恩恩無疑是他放棄北大的最重要的原因,她自己也一直這樣認(rèn)為,并將這個枷鎖背在肩上。 她能完成一個從小的夢想,江與城替她感到開心,但“考上北大”這激動人心的四個字背后,意味著四年的異地分居。 江與城回頭瞥了眼桌子上的黑色手機(jī),距離他離開公寓,時間過去一個半小時,程恩恩仍然沒有打來電話。 看來她第一個分享好消息的人,并不是他。 這個沒良心的小東西。 程恩恩剛查到分?jǐn)?shù),就接到了常老師的電話。退休幾年,常老師現(xiàn)下就她一個學(xué)生,難免多cao了一份心,早早地就計算著成績公布的時間,打來電話問消息。 程恩恩和她講了一會兒電話,換鞋子出門,去商場買了一些補(bǔ)品、點心,精心挑選了兩份小禮物,到常老師家里登門道謝。畢竟她能有今天的成績,多虧了常老師盡心盡力的指導(dǎo)。 常老師的老伴是一位高中語文老師,早就從常老師口中聽說了程恩恩的事兒,兩人熱情地留她在家里吃飯,和她討論填報志愿的事情。 程恩恩從常老師家里離開時,已經(jīng)下午三點。她的車昨天停在誠禮了,正好想見江與城,打了輛車過去。 來的時機(jī)不湊巧,江與城人并不在公司。程恩恩在他辦公室里待了一會兒,把有枯萎趨勢的玫瑰清理出來,然后打電話從花店訂了一束新的。 擺弄完玫瑰花才走,開車回了南匯的公寓。 程恩恩在南匯整理東西,忙到七點,給江與城打了一通電話,沒通。她簡單弄了些吃的,一邊等著江與城給她回電,一邊寫作。 江與城的電話一直到九點多才打來,程恩恩剛好寫完,將《少女甜》的第十一個章節(jié)發(fā)表出去。她接起電話,不等那端的人出聲,便興奮地喊了一聲:“江與城!” “嗯?”他似乎喝了點酒,嗓子有些微沙啞。 “你喝酒了?”程恩恩對他的變化總是很敏感。 “喝了幾杯,”江與城的聲音提起來很清醒,“不妨事。” “我查到分?jǐn)?shù)了,你猜猜我考了多少分?”程恩恩美滋滋的,話音里藏著邀功和求表揚似的得意。 江與城配合地問:“多少?” “678!”程恩恩盤腿坐在椅子上,驕傲的語氣生動形象地念出了感嘆號。 “真厲害。”江與城說。 程恩恩嘿嘿笑了兩聲。 她笑得沒心沒肺,根本不了解江與城這一整天里不上不下的心情。但她的笑讓他壓著的情緒緩和了幾分。 “想好報那所學(xué)校了嗎?”他問。 “想好了?!背潭鞫鞔鸬梅浅9麛?,像是心里早已有了堅定的信念。 她心目中的理想學(xué)府究竟是哪一所,江與城根本不用猜測,但還是不動聲色地問了一句:“哪一所?” 程恩恩卻哼哼唧唧地說:“現(xiàn)在不告訴你?!?/br> 江與城淡淡“嗯”了一聲,沒有多問。 程恩恩隱約聽到那邊有人叫了一聲“江總”,接著江與城與對方說了幾句話,聽起來好像還在公司。 程恩恩等他說完話,問:“你還在公司?這么晚還在加班嗎?” “沒。晚上有應(yīng)酬,剛結(jié)束,回來拿點東西?!笨偛棉k已經(jīng)無人,江與城打開燈,徑自走入里間辦公室。 “那我去接你?!背潭鞫髁⒖桃还緡E榔饋?,“你等我,我很快的?!?/br> 江與城沒有拒絕來自追求者的殷勤:“好?!?/br> 南匯離誠禮不遠(yuǎn),夜里道路還算通暢,程恩恩只用了二十多分鐘就到了。江與城已經(jīng)在樓下,立在路邊,點了一支煙,指間火光明明滅滅。 程恩恩把車停到跟前,他掐了煙,拉開車門坐上去。 “你餓不餓呀,我請你吃夜宵。” “回家吧,我想吃你煮的面。”江與城說。程恩恩把車子開到路口,他又說:“去你那兒。” 程恩恩扭頭瞅他一眼,“粲寶兒呢?” “被媽接回去了?!苯c城的目光落在前方,窗外霓虹從他眼中掠過。 程恩恩晚上就給自己煮的面,前天燉的雞湯做底,切了些紅腸絲和黃瓜絲加進(jìn)去,配一顆煎蛋,還挺好吃的。到家后她就跑進(jìn)廚房,將剩下的雞湯從冰箱取出,放在火上加熱,然后拿著刀開始切黃瓜絲。 江與城換了鞋走進(jìn)來,外套和領(lǐng)帶已經(jīng)脫掉,從背后環(huán)住她的腰,帶著微弱酒氣的吻落在她頸上。 程恩恩縮了縮脖子:“你等一下嘛,我正在做飯呢?!?/br> 江與城抬手關(guān)了火,又將刀從她手中取走,程恩恩一看這形勢又是躲不過了。她轉(zhuǎn)過身,江與城食指勾起她的下巴,低頭吻住她。 親了一會兒,程恩恩氣喘吁吁地被他放開,他一言不發(fā),直接將她抱起來,微微發(fā)燙的掌心托著她的臀部。他很喜歡這樣抱她,像抱小孩兒的姿勢,程恩恩有點羞恥,把臉埋在他肩上。 江與城抱著她走進(jìn)臥室,做了兩次,解了饞,才放過她。他進(jìn)浴室洗澡,程恩恩休息一會兒,披上一件衣服爬起來繼續(xù)給他煮面。 事后面,她心想。這碗面應(yīng)該能加5%的進(jìn)度吧。 進(jìn)度條什么時候才能滿呢? 第91章 江與城打開浴室的門時, 程恩恩正在門口徘徊,輕輕皺著眉頭, 冥思苦索的樣子。江與城看她一眼。 “有事?” 程恩恩的思緒被拉回, 抬起頭。她這兒沒有江與城的衣服, 他身上只裹了一條浴巾, 肌rou上還帶著濕潤的水汽。左邊鎖骨上那顆若隱若現(xiàn)的牙印, 是剛才她被弄疼,撒氣咬的。 畫面太刺激,程恩恩對著他的胸肌瞪了一會兒眼睛,才想起正事。 “面好了, 你快來吃吧。” 她說完快步跑去廚房, 把面盛出來,放到吧臺上時,江與城剛好走出來。他在吧臺前坐下, 程恩恩把筷子遞到他手里,然后坐在對面看著他…… 他光著上半身, 這情景怎么都透著點色情,程恩恩不好意思一直盯著他看,只好盯著他碗里的面。 大約是她直勾勾的注視讓江與城誤會了什么, 他挑起一捋面,喂到程恩恩嘴邊。 “我不餓?!背潭鞫髡f著,張嘴吃掉,然后期待地問他,“好吃嗎?” 江與城一點都不委婉地:“一般?!?/br> 程恩恩:“……哦?!?/br> 一碗面兩人分食, 時間不早了,程恩恩收拾完便去洗澡,等她吹干頭發(fā)出來時,江與城坐在她的小床上,斜倚在床頭,拿著手機(jī)在看。 程恩恩的床不算窄,他躺在那兒卻很局促,壓在他身下的被子和枕頭都是藕粉色的小格子,總有什么地方顯得違和。 程恩恩趴在床上,探頭瞄了一眼,“你在看什么?” “檢查你的作業(yè)?!?/br> 江與城手臂一伸,攬著腰將她扣到懷里。程恩恩瞥到屏幕,果不其然,是《少女甜》的最新連載。 “嫌我做的飯難吃?” 這種場面像極了上學(xué)時被家長檢查作文,程恩恩正沉浸在被公開處刑的微妙尷尬中,聽到他這句話,心一虛:“沒有沒有,我當(dāng)時只是覺得有點咸……” 江與城依然看著手機(jī)屏幕,“我第一次給別人做飯?!?/br> “我那時候不知道呀,我都沒有像你一樣,當(dāng)面說我做得一般。”程恩恩小聲辯解。 “所以今天那碗面是在報復(fù)我?” “不是……”程恩恩心情有點復(fù)雜,“我做得那么難吃嗎?我覺得還好啊,沒有你那天做的咸……而且我都吃完了。” 那天江與城給她煮的也是面。她借住在他家里,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即便難吃也不敢表現(xiàn)出來,硬逼著自己吃完,連湯都努力喝光了。 “然后晚上被渴醒了三次?!彼绷私c城一眼。 江與城看完最后一行字,順手打賞一百個深水□□。 自從范彪因為被程恩恩明令禁止打賞之后,這件事便由江與城親自來做了。程恩恩已經(jīng)連續(xù)十一天蟬聯(lián)榜首。 江與城放下手機(jī),偏頭看向她。 “那我今晚也醒三次,讓你平衡一點?” “那倒不用,”程恩恩很大度,用拇指和食指比著一小截,“你把進(jìn)度條再拉這么多就可以了?!?/br> 江與城笑了一聲:“我說過,你想拉到哪里就拉到哪里。” “那不一樣。”程恩恩在這個問題上有著自己的堅持。畢竟現(xiàn)在是她在追人,當(dāng)然要人家點頭,才能名正言順地“復(fù)合”。這是她的儀式感,不能稀里糊涂湊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