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裴宴卿把臉埋進她母親頸窩里,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低聲道:“好?!?/br> 裴椿心存憂慮。 裴宴卿性情淡泊,少有執(zhí)著之事,唯獨在愛字上栽了跟頭。她怕她不撞南墻心不死,又怕她撞到南墻頭破血流。 裴椿:“晚上你和你喬姨打個電話?!?/br> 裴宴卿:“嗯?” 裴椿:“讓她傳授你一點追人的技巧。” 裴宴卿:“好的?!?/br> 裴椿:“我天別再讓她給你講愛情故事了!你看看你,戀愛腦上長了個人!我怎么就生了個你這樣的女兒?” 裴宴卿:“哈哈哈哈哈?!?/br> 母女倆在書房里玩鬧了一通。 裴椿又問道:“你喜歡的那個,她好像有很多秘密,要不要我?guī)湍悴橐幌拢俊?/br> 裴宴卿搖頭:“還有,她叫柏奚,不是‘你喜歡的那個’。” 裴椿:“她還叫宋眉彎呢,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你懂不懂?” 裴宴卿:“懂,但我們倆是戀人,不是敵人,我不用贏她?!?/br> 裴椿:“你連她到底叫什么為什么改名都不知道,不對癥下藥怎么抱得美人歸,談戀愛耍點陰謀詭計怎么了?” 裴宴卿不說話,但抿著的唇角明顯不贊同。 裴椿妥協(xié)道:“行,那她家庭情況怎么樣?” “不好。大概率無父無母。” “孤兒?” “不清楚,但她很有錢?!?/br> “不把幾個億放在眼里的那種?” “那倒沒那么有錢?!迸嵫缜湫α艘幌拢凉u漸想通了,這筆遺產贈予屬于婚后財產,將來假如她給不了柏奚愛,至少能給她一大筆錢。 但這話不能跟她媽說,裴椿會罵她戀愛腦。 其實裴椿自己也是戀愛腦,但她愛上的是值得的人,叫作情比金堅。 …… 柏奚童年搬過好幾次家,最后在y市定居。家里人很小就把她送去學古典舞,有時候忘記來接她,老師就會留她在家里?。怀踔虚_始上寄宿學校,直到考上大學,從一張小床搬到另一張小床,她始終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明明有“家”,卻仿佛無家可歸,像個漂泊的旅人。后來她知道了,那不是她的家,更不是她的“家人”。 從小到大的經歷讓柏奚能夠迅速適應任何陌生的環(huán)境,哪怕她內心始終游離,卻不妨礙她在裴家的客房睡得正香。 裴宴卿坐在床沿,看著年輕女人毫無防備的睡顏,目光憐愛,指背輕撫她的臉頰。 有人說愛一個人最高級的形容是可愛,而相對的另一個詞是心疼。 柏奚全占了。 裴宴卿無法說服自己有所保留地愛她,飛蛾撲火,在所不惜。 柏奚醒的時候裴宴卿睡在她身邊,也換上了睡衣。大概中間變過睡姿,烏黑發(fā)絲略顯凌亂落在白皙脖頸里,側臉枕著枕頭,睡得面色紅潤,一只手搭在被子外面,氣息均勻。 她的臉沖著柏奚的方向,工筆雕琢的眉眼精細,給人的感覺氤氳又似松間的霧,使人不由自主地走進霧里。 柏奚的眼神不知何時定格了,落在裴宴卿緊閉的睫毛上。 她閉上眼,吻了吻女人的眼睛。 秋天的日光不太濃烈,庭院的風拂過滿墻燦爛的牽?;ǎ破鹞輧任绾蠹喓熞唤?。 ——按柏奚的習慣,她只拉一層白紗簾,裴宴卿睡前沒有動。 柏奚轉過頭,目光落在遠處爬上墻頭的藍色牽牛,那根藤碧綠青翠,始終和花纏在一起。 枕邊的女人忽然朝自己靠過來,搭在被子上的手圈住了她的腰,幾乎將柏奚整個人帶進懷里。 耳邊響起的呼吸規(guī)律,裴宴卿睡得很沉。 柏奚將臉慢慢轉回來,鼻尖抵著女人的鼻尖,能感受到她唇間溢出的輕微氣息。 不用特意闔上眼,她腦海里全是兩人接吻的記憶。溫柔的、淺淺的、深入的、帶著欲望的。 裴宴卿總是主導,然后根據(jù)她的反應決定下一步。 柏奚只會在過程中回應,從不在一開始主動。 柏奚湊近女人的唇,呼在唇畔的氣息更明顯。 因她睡著,這種溫熱在空間里隱秘地持續(xù),像空氣一樣無聲無息地蔓延,無法逃離。 就像柏奚的眼神無法離開對方,像被釘住一樣也無法再后退,回到原位。 她垂眸看向女人半啟的薄唇,半晌,似乎認命似的,輕輕吻上了對方。 第三十八章 睡著的女人沒有回應。 正是這種不會回應,讓柏奚更集中精力去感受雙唇貼合的細節(jié),清晰的觸感。 她輕輕地抿住了裴宴卿的下唇,微微施力吮吸,然后是上唇。 比起一個吻,更像是唇與唇之間的依偎。 柏奚閉上眼,靜靜地吻在她唇上不動。 她想:如果裴宴卿是個玩偶就好了,她可以將她帶在身邊,玩偶沒有知覺,沒有感情,她不需要回應對方,對方也不會對她有任何期待。 如果是玩偶就好了。 她也可以做個玩偶,她們肩并肩被藏在小孩遺忘的衣柜里,永遠在一起。 但裴宴卿不能做個玩偶,她不像自己孑然一身,她有很多掛念她的人,也有她愛的家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