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霖又拍了拍謝晉之的肩，他力道大，這一拍差點沒給謝晉之摁地上去。蕭霖笑道：“謝侍郎好生休息一日，后天一道走?！?/br>
    謝晉之腦子里混混沌沌，出氣都要沒聲了，虧他還能說句人話：“是。”

    蕭霖還沒走，侍從也不敢攙扶謝晉之離開，只好又將他扶到原位坐下。

    謝晉之其實已經(jīng)醉了，醉酒之人千百態(tài)，他屬于安靜的那種，也幸虧安靜，免了許多出丑。

    他搖搖晃晃地坐著，從小到大的多少回憶在腦子里輪番地翻轉(zhuǎn)。

    生母的低微，家族的不喜，從小讀書的得來不易……

    想著想著，竟掉下了幾滴淚來。

    謝晉之一向覺得自己是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小可憐，雖生于富貴之家，但成長路上多少心酸坎坷。

    只有將權(quán)利抓在手里的那一刻才是最安心的。

    他長吁一口氣，眼眸飄轉(zhuǎn)，忽地看向不遠(yuǎn)處穿著寬大農(nóng)服的滿滿，這農(nóng)服在她身上不太合搭，顯得太瘦弱了。

    本就是個身材纖細(xì)的人，不知那盈盈一握的小腰肢握在他手里會是個什么滋味兒。

    看著滿滿，謝晉之又想起了姜淮姻。那些個廢物，今天也沒找到人，他不信這偌大個姑娘還能人間蒸發(fā)不成。

    其實，這位滿滿看久了，倒在身段上和姜淮姻有些像。

    謝晉之從前與姜淮姻是發(fā)乎于情，止乎于禮，都是大家子弟，萬不敢有什么親近的舉動?？赡腥?，嘴上不說，腦子里也會想些齷齪東西。

    如今看著滿滿細(xì)白如玉的一雙小手，謝晉之的腦子和身子不禁都開始蠢蠢欲動。

    那雙手如綢緞似的，白嫩剔透，摸上去一定很滑，要是被這小手撫著……

    酒氣上了頭，謝晉之忍不住想入非非，沒注意到身邊有兩個人目光越來越冷。

    一個是被他盯著看的正主姜淮姻，一個則是眼力異于常人的蕭霖。

    蕭霖輕輕活動了下手腕，嘴角綻出一絲冷凝的笑。

    真的許久沒見過這么有種的蠢貨了。

    第6章 .生疑

    以往大軍在拔營之前，蕭霖一向是很忙的。郭明禮沒想到這關(guān)頭，大帥還會有功夫讓他幫忙尋一條聽話點的小馬駒來。

    而且還下了死命令，必須在離開前找到。

    這天一大早，郭明禮就去了鎮(zhèn)上。得虧他運(yùn)氣好，只花了一上午時間，最后在一家剛下了崽的馬主家尋到一條黑色的馬駒。

    郭明禮將馬駒帶回營地的時候，蕭霖正好從帳里出來。他剛練兵完，古銅色的俊臉上有一層性感細(xì)汗。

    “大帥，您看這馬行嗎？”郭明禮牽著馬問。

    蕭霖身高七尺，此馬剛好到他胸膛左右，他拿手在胸前虛比了一下，頷首：“差不多。”

    蕭霖當(dāng)然不會無緣無故讓郭明禮去找馬。

    此去京城，千百里的路程。他腳程向來快，不能總帶著姜淮姻共乘一匹，干脆找條小馬駒來，趁著一天的休息時間，他親自教她騎馬。

    想法很美好，實踐起來卻有難度。

    短短一個時辰里，姜淮姻驚馬都驚了幾次。有一次差點從馬背上滾下來，要不是蕭霖動作快，這一摔恐怕就是傷筋斷骨的下場。

    “不要怕它?！笔捔貭恐R駒上新套的韁繩，不厭其煩地和她講，“馬也有靈性，你越怕，它越狂，試著馴服它?！?/br>
    姜淮姻背上的汗都涔出了一層，她一手撥開粘在臉上的秀發(fā)，上氣不接下氣道：“實在，實在有些嚇人?！?/br>
    蕭霖對軍中將士一向采取的都是暴力教學(xué)法，這回沒辦法了，他一手指向馬背：“你再上去?！?/br>
    這時候，姜淮姻多少有些怵他，只好分開兩腿跨上去。

    蕭霖緊接著翻身而上，他一點點地耐心指導(dǎo)：“像我教你的那樣，前腳掌踩進(jìn)馬鐙。”

    姜淮姻跟著做了。

    “身體稍向前傾，”蕭霖手執(zhí)馬鞭，示意她跟著自己做一個略微的弧度，“兩腿夾著馬肚子?！?/br>
    這些紙上談兵的技巧姜淮姻差不多都掌握了，只是一個人馭馬的時候難免害怕?，F(xiàn)下大概是有蕭霖這尊大佛騎在上面，馬駒出奇地乖。

    讓它往前便往前，往后便往后，甚至還無師自通地學(xué)會了加速。

    兩人挨得近，蕭霖清晰地感受到姜淮姻背部身體的挺直僵硬，他不由伸出手，本能地要幫女孩兒調(diào)整英姿：“腿不要夾那么緊，放松一點?！?/br>
    他的手掌心粗糙寬厚，隔著衣服輕輕碰到了姜淮姻的大腿側(cè)部。

    這本就是女人家的嬌弱地方，即使沒有肌膚相親，姜淮姻也抖著身子，微微發(fā)怔。

    蕭霖一伸手便明白自己碰到了哪兒，手心仿佛被燙了一下。

    他目光幽深，拉著韁繩速度地翻身下馬，嗓子有些?。骸皩W(xué)會沒？”

    姜淮姻的兩條腿不自在地動了下，她點點頭，回答道：“我自己再試試?！?/br>
    蕭霖道好。

    姜淮姻便小心翼翼地驅(qū)著馬駒，一點點向前動。

    今日郭明禮去鎮(zhèn)上的時候，蕭霖順便令他帶了幾件女人的衣裙回來。

    郭明禮年紀(jì)小，心思活絡(luò)，眼光倒是極好的。

    這件新出爐的藕粉長衣穿在她身上，再配上碧綠藍(lán)天和青青草地，像是一幅活色生香的美人圖。

    蕭霖看得眼睛直發(fā)燙，再一想剛才不經(jīng)意碰到過的地方，他幾乎是欲蓋彌彰地將一雙手背到了身后去。

    可真勾人。

    速成了一下午，姜淮姻的馬術(shù)雖然仍然算不上精進(jìn)，但至少不會再驚馬落馬，勉強(qiáng)能跟上大軍的行進(jìn)速度。

    只是第一次獨自騎馬，當(dāng)晚她兩條腿便忍不住地發(fā)軟，尤其是大腿根那羞于見人的地方，被淺淺磨出了兩道血印子。

    蕭霖掀帳進(jìn)來的時候，姜淮姻正穿著里衣探頭看那處的傷勢。

    聽到動靜，她迅速地蓋上棉被，伸長手臂趕緊將衣架上的外衫披在肩上。

    她再快，蕭霖也無意中看到了一抹白嫩的顏色。

    其實這不怪誰，要怪只能怪他從未收留過女人，沒多長幾分玲瓏剔透的心思。

    見她衣冠不整，蕭霖君子地背過了身去，沉聲道：“上次給你的藥要是不夠，我這兒還有?！?/br>
    姜淮姻眨眨眼睛：“王爺給的那瓶還未用完，該是夠了?！?/br>
    “今晚你好好休息，”蕭霖克制著自己不去看她，不去想剛才看到的嬌媚，他緩聲道，“不要忘了，明日卯時準(zhǔn)時出發(fā)?！?/br>
    “是。”姜淮姻點點頭，末了她歪著頭，關(guān)懷地加一句，“王爺也一樣。”

    蕭霖朗然一笑。

    待他走后，姜淮姻終于能專心上藥。

    明日就要回京了，真是沒想到，她今生還能有光明正大回去的那一天。不是以謝府奴婢的身份，不是以誰誰的禁|臠。

    上輩子姜淮姻雖常年被圈在謝府里，但是對于一些朝廷大事亦有耳聞。她清楚地記得，今上是在開皇十二年的四月撒手人寰。

    現(xiàn)下是開皇十年，也就表明她還有兩年時間去籌備一切改變命運(yùn)。

    齊王與謝晉之早已沆瀣一氣，加之上一世的仇與怨，齊王自然非圣人之良選。但是太子年初因為巫蠱一事被廢，要東山再起更是何其艱難。

    【牙兄，你說蕭霖愿意做皇帝嗎？】姜淮姻倏地這樣問。

    狼牙一板一眼道：【我覺得不會，宿主啊，你要是抱著這樣的心思，奉勸你趁早改掉?！俊驹谠瓡铮R王即位之后，天下哀聲四起，大梁兵權(quán)盡付蕭霖之手。他手下兩名副將曾勸他趁勢起兵自立為王?！坷茄勒f，【蕭霖當(dāng)場將其擊殺。】【蕭霖這個人，長著一顆榆木腦袋，又是難得的良將?！坷茄赖溃舅蛟S會被宿主的美貌所惑，但唯獨在與國本有關(guān)的事上，不會改變?！坷茄肋@一番滔滔不絕，為的就是徹底絕了姜淮姻的心思，姜淮姻豈能不知呢。

    她蹙眉而立，端著一張小臉道：【那就只有太子了?！俊旧弦皇?，太子死了嗎？】姜淮姻疑惑道。

    【齊王剛即位，便賜給廢太子了一條白綾。】狼牙說，【不過有個消息可以透露給宿主?；噬吓R死前有過重立太子的想法，曾經(jīng)想要宣太子覲見。誰知這事兒被齊王在御前安排的人知道了，齊王提前發(fā)動宮變，因為這場宮變，皇上和廢太子雙雙而亡。】乍一聽這驚天秘聞，姜淮姻抿了抿唇。

    上輩子齊王到謝府時，她曾被謝晉之獻(xiàn)給其享用過，多少知道些齊王的秉性。在即位前，齊王是出名的偽君子，面上樸素節(jié)儉，與齊王妃鶼鰈情深，實際卻為人暴戾，好|色成性。

    【單單只想要謝晉之倒臺遠(yuǎn)遠(yuǎn)不夠，】姜淮姻的思路清晰，她眸光一冷，【謝晉之真正的靠山是齊王，等到了京城，得勸服并肩王站在太子那邊才行?！坷茄赖溃骸緵]錯，主要目標(biāo)還是并肩王，拿下他！】姜淮姻：【……】

    行軍五天，京城也在春天的腳步中一步步接近。

    謝晉之那日宿醉，醒來后天旋地轉(zhuǎn)地很不好受，印象中昨晚說過哪些話都不記得了，腦海里只有那雙隨風(fēng)搖曳的小白手，模樣依舊可憐又清晰。

    為了證明自己家底清白，謝晉之在攀上姜知行后，便散了府里的幾個通房丫頭。

    如今許久沒有嘗過男女的滋味，對于眼前唯一的女人，他只有越來越眼熱的。

    廢物點心們始終找不到姜淮姻的下落，謝晉之不信她還能白白喂了狼，仍然留了三個人在邯鄲守著。

    守株待兔是個蠢法子，謝晉之也沒報多大指望，因為這一路上，他有了個更有趣的發(fā)現(xiàn)。

    本以為這滿滿是個農(nóng)家女，可那日他盯著她駕馬的手看了許久，她手背和手心都是再白嫩不過的，哪里像辛苦勞作的人。

    還有她吃飯說話時的樣子，目不斜視，輕聲細(xì)語，笑起來甚至像一只出林的百靈鳥，明明是受過良好的大家教養(yǎng)。

    邯鄲雖算不上小城鎮(zhèn)，但是謝晉之知道并沒有世家在此立足，何況大門戶出身的，誰甘愿這樣跟著蕭霖苦行軍呢。

    這個滿滿啊，身份想必沒那么簡單。

    謝晉之的俊眸盯上姜淮姻的纖細(xì)背影，他長聲一喝，緩緩跟了上去。

    “王爺，”沈策駕馬在蕭霖身邊，兩人走在軍隊最前，他低聲提醒道，“謝侍郎既無軍職，也沒奉旨隨軍，若是和我們一同進(jìn)京，于理不合?！?/br>
    蕭霖神色不變：“我知道?！?/br>
    他原本也厭惡透了此人，很少有人會沒眼色地將手伸在他看準(zhǔn)的人身上。本來的打算是趁著這幾日，磨磨謝晉之的性子。

    沒想這人脾氣倒硬，腿腳磨破了皮，他還一聲不吭跟著，一點沒有作為狗皮膏藥的自覺。

    蕭霖說：“他不是個傻子，等出了直隸，自然會和我們分開。你我尚且怕被圣上疑心，何況是他?！?/br>
    沈策回頭看了眼，輕嘖一聲，“還有滿滿姑娘。王爺若真有意，末將勸您還是早日下手，否則枉做好人啊?！?/br>
    蕭霖黑眸一深，自然明白沈策何意，他夾緊了馬肚子，神色萬分不愉。

    “回京以后，齊王若有拜帖，替本王應(yīng)下?！彼ブ\繩冷哼，終于打算給某些不長眼睛的人一點真的顏色瞧瞧。

    第7章 .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