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第36章 僵局 大皇子齊旭這個‘牝雞司晨’的帽子扣下來,讓剛才被嘉寧雷厲風行鎮(zhèn)住的場面又開始了sao動。嗡嗡嗡的竊竊私語聲陣陣傳來,這讓大皇子唇角輕輕地勾起了一點弧度。 嘉寧越發(fā)的挺直了自己的脊背,今日莊重又沉重的正紅色嫡公主朝服,更是襯托出了她皇室嫡公主的氣勢。不管多么色厲內茬,今日她都必須用改自己稚嫩的肩膀扛起來,索性手上拿著那塊‘如朕親臨’的金牌,哪怕是大皇子也不敢直接怎么樣。 然而這sao動并沒有成功的堅持多久,嘉寧和皇后是沒說話,但是太子齊衍卻不是擺設。他看了看小心抱著父皇的母后,又看了看努力撐起架子的胞妹,心里軟了軟,然后更是生氣。 太子齊衍和嘉寧一母同胞,皮相也是十分的出眾。比起嘉寧偏圓的桃花眼,齊衍的桃花眼比較偏長,當真是看誰都像是深情。這會兒他一挑眉看向大皇子,眼神里卻冷的。 太子齊衍聲音帶著儲君的威嚴,意有所指,“孤都沒說什么,皇兄此話有越矩之嫌啊。” 周圍嗡嗡的私語聲忽然就靜了,一時間所有人看起來都像是關心陛下的身體情況,然而余光卻全都在關注著太子和大皇子之間的交鋒,一時間暗潮涌動。 目前齊國三個成年的皇子,大皇子齊旭占了長,二皇子齊衍占了嫡。雖然現(xiàn)在是二皇子齊衍深得圣心,從十二歲開始就封的儲君之位,但是大皇子的外祖父卻是周閣老。 整個朝上的文臣可少說也有三分之一是他的學生,純天然就是大皇子身后的勢力,畢竟比起按部就班而言,從龍之功更是能讓人雞犬升天。 大皇子齊旭心里暗暗給辦事不利的人記上一杯酒,竟然能在這個關頭能讓齊衍這個太子趕回來,嘴上卻是開明里暗里的挑撥,“衍弟這話說的誅心啊,皇兄不過是為你這個太子殿下抱不平,父皇這‘如朕親臨’的金牌怎么也該給衍弟你啊?!?/br> 這嘴臉讓嘉寧狠狠地皺了皺眉,她上輩子怎么會覺得大皇兄是一個好哥哥的?看看這樣子,明顯的是對太子哥哥的位置有想法。 “孤看皇兄是為自己抱不平吧?嘉寧的意思就是孤的意思,不勞皇兄掛心。”太子齊衍冷哼一聲,不再理他,從眾人恭恭敬敬讓出的路走進去,關切的看著還靠在母后懷里的父皇。 皇帝這會兒似乎很不舒服,皺著眉頭。而讓嘉寧心頭一跳的是,她看到父皇的臉色有些發(fā)白,而唇色卻是有些泛青的。 嘉寧的手心里都是汗,為什么都已經(jīng)這樣仔細了,父皇還是會著了道兒? 周妃可以押著,大皇兄卻不行。要不是有蘇于淵提前給的錦囊、母后和太子哥哥也都在,她手上就算是拿著這塊‘如朕親臨’的金牌,估計也沒有多大的用處,很大的可能就是被逼著把這塊‘如朕親臨’給大皇兄。 一時間,沒有一個人說話,靜的似乎掉下一根針都能聽得見響聲。 眾人的視線都注視著皇帝的情況,李青松李大夫把脈已經(jīng)很久了,但是卻一句話也沒說,額頭冷汗直流,流到了眼睛上刺刺的疼也沒敢擦。 “李太醫(yī),父皇怎么樣了?”嘉寧對著太子哥哥微微點頭,示意這個‘李太醫(yī)’可信。 李青松又確認了一遍,才松開汗津津的手,將用來墊著的帕子取下來,帕子上都有兩個汗?jié)B透的指印。他行了一禮,“回各位主子,陛下這是被勾起了殘毒。” 皇后皺了皺眉,“這次的香并沒有用月朦朧???本宮盤查的十分嚴格?!?/br> 李青松又行了一禮,“回娘娘,并不是只有月朦朧才能勾起殘毒的,應當是一種帶著和龍涎香很相似味道的東西,木質、墨色,樣子好看,或許可能會做成簪子之類的東西。” 他這一說,眾人都抬頭去看身邊女眷的頭上,幾乎不費什么功夫,就看到了辰妃頭上烏木樣的梅花簪子。 辰妃長的很是與世無爭,平日在宮里也是真的守著三皇子過日子,而沒有母族可以依靠的她,說是她做的都沒有人信。 端木皇后視線落在她頭上,她也不覺得中立的辰妃會做這樣的事,“辰妃meimei的發(fā)簪可否讓李太醫(yī)看看?” 辰妃秀眉微蹙,二話不說的就取下了簪子遞了過去,“這個簪子是前段時間內務府送來的,說是陛下所賜,臣妾才會戴著來參加清明祭祀的?!?/br> 因為清明祭祀朝服與頭面都是有制式和品級的,從三品以上妃嬪確實沒有佩戴烏木簪子的。 李青松雙手接過,細細的聞了聞,又用銀針刮下來一點嘗了嘗,“確實是這支木簪,這簪子制作的時候浸了藥汁,辰妃娘娘坐的又離陛下夠近,時間長了才會如此。處理來了簪子,再食解毒的藥丸,半盞茶的功夫陛下就能醒了。” “還不給本宮拿去處理了?!”端木皇后招人拿遠了那木簪,?№§心里總算是松了半口氣,這李青松的醫(yī)術她是知道的,他既然這么說就意味著陛下問題不大。 大皇子齊旭注意到被禁衛(wèi)軍押著的母妃周妃,根本就沒有急也沒有鬧,甚至嘴角都還有一絲笑容。他給了母妃一個收斂點的眼神,滿意的看著她擺出了入木三分的焦急的表情。 半盞茶的功夫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剛才還有些意識躺在皇后懷里的陛下卻皺著眉暈了過去,眼看著比剛才還不如,甚至暈過去了都還有些微微的顫抖。 李青松眉頭一皺,心頭狠狠跳了跳,就要伸手不去二次把脈。然而大皇子過去啪的打掉了他的手,“你這庸醫(yī)莫要占了地方,耽誤了父皇的病情,本皇子要誅你全族!” 大皇子齊旭一副孝子的著急樣子,一時間倒是還真的像一回事,他沖著站在旁邊的太醫(yī)們訓斥道:“都站著干什么?要是父皇有個什么好歹,你們一個個的腦袋還要不要了?!” “是!” 應了之后就有兩三個太醫(yī)帶頭,要擠開李青松去給陛下把脈,嘉寧謹記著蘇于淵錦囊里說的不能讓渾水一潭的太醫(yī)靠近父皇,一著急拿著金牌令箭人往前一懟,聲音下意識拔高,“聽不懂?!是不是要把你們也押起來?萬一父皇有什么問題,唯你們是問!” 第37章 排查 一時間場面又成了僵持狀態(tài),這哪里像是皇帝昏倒了?這明明更像是皇帝要駕崩的奪權啊。 清明祭祀能來的全都是從三品以妃子,官員沒有來一樣是牽扯其中的,除了辰妃之外,又有誰的背后沒有一個顯赫的娘家的?這會兒幾乎是人人自危,生怕出了什么問題沾到自己身上了。 大皇子齊旭此時幾乎已經(jīng)不打算再裝了,之前裝是因為想要溫和的拿下那個九五的位置,然而現(xiàn)在顯然無法按照原來的計劃走。今日不出意外,他的好父皇是醒不來了,只要沒有當眾宣布太子齊衍繼承皇位,他就有辦法讓那正大光明的牌匾后面的詔書上寫得是他的名字。 “皇妹,父皇的身體難道還抵不上這‘如朕親臨’的金牌嗎?皇妹如此,是何居心?”大皇子齊旭面上不善,似乎要把這個孝子的皮披到最后,一邊說,一邊給站在旁邊的老太醫(yī)打眼色。 老太醫(yī)也姓鄭,他的兒子就是上次端木皇后以禍亂宮闈處死周妃左膀右臂的借口,當然這個借口也確實是周妃的人,被端木皇后一并處死的不冤枉。可鄭老太醫(yī)卻不這么認為,自己年紀大了,又就這么一個兒子,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足夠讓他對皇后恨之入骨。 這邊鄭老太醫(yī)和其他兩個太醫(yī)帶頭,似被大皇子齊旭的話嚇到,想要上前去看陛下的身體狀況。 就在此時,忽然一道刀光閃過,緊跟著就是血濺三尺。老鄭太醫(yī)眼睛都還看著皇帝手腕的方向,腦袋卻已經(jīng)搬了家,竟自落在地上滾了兩圈,沾著灰的腦袋滾到了那幾個太醫(yī)腳下,嚇的幾人抖了抖。 嘉寧離的近,手背上也被濺到了兩點血漬,心頭一顫,眼睛卻亮的驚人。 拔刀的人是她的太子哥哥! 太子齊衍冷哼了聲,“父皇就算此時昏迷不醒,孤這個太子可還在這呢!誰若再聽不懂命令,就不必聽了。李太醫(yī),還不速速把脈?” 鎮(zhèn)住了場面太子齊衍也沒有放下手中還在滴血的刀,意有所指的盯著他的好皇兄。后一句確是對著李青松說的,既然這個太醫(yī)嘉寧和母后都信任,那么自然是可信的,就算他剛趕回來很多事情都沒有弄清楚,卻也不是需要自己胞妹強撐的草包。 太子到底是正統(tǒng),算是君,而大皇子卻算是臣的。就算是有心要那個位置,在不想頂著弒父殺兄名頭上位的時候,還是得披好了那張皮。 當然,他就算有那個想要弒父殺兄的心,也沒有那個實力。 自己家里若是參與了站隊,此時自然是希望自家站的那位能上位的,而自己家里沒有參與站隊的妃嬪,則是更加憂心陛下的身體狀況,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次昏迷的不對勁。 嘉寧正擔心的看著自己的父皇,忽然手邊出現(xiàn)了一方帕子,帕子上繡著精致的蘭花,是暖冬。她伸手接過帕子擦了擦被自己遺忘的兩點血漬,眼睛還是緊緊的盯著父皇那邊。 “李太醫(yī),如何?”端木皇后皺著眉,皇帝到底有些沉,靠的時間久了,她半邊身體都麻了,卻并沒有把懷里的丈夫交給其他人。 李青松作為一個民間大夫,哪里受過這樣大的壓力?然而此時卻是必須能受住了,幸得陛下娘娘和兩位殿下的信任,他自然要對得起這份信任,拼命去保他們的陛下。 所以,他什么都敢說。 “回娘娘,請下旨搜查并檢查所有人身上,是否有藥玉做的首飾玉佩,離陛下必然是及其近的。此藥玉無味,卻能將已經(jīng)被引子勾起的殘毒催化并加深啊,若再不找出來,怕是陛下危以!” 端木皇后聞言,眼神幽幽的看了一圈,這玉飾可不比烏木,每人身上都有,這范圍可就大了。 被她這眼神看過去,幾乎都抖了抖,安昭儀也也不例外。她沒什么圣寵,正二品的昭儀還是因為父兄家里,這會兒哪里愿意沾染謀害陛下的罪名? 她直接就把自己身上所有的玉飾全都取下來,還讓自己身邊的宮人也將玉制的都取下,一并向李太醫(yī)遞了過去,“李太醫(yī)瞧瞧看,本宮的玉飾可有你說的那勞什子藥玉?” 李青松行了一禮,雙手接過細細查看,“回娘娘,沒有?!?/br> 有了安昭儀第一個帶頭,一個個心里沒鬼的都查了過去。茗溪收到皇后的命令,一路跟著,確保主動來讓查的人身上沒有私藏。 等后宮主子們和宮女太監(jiān)們查完,侍衛(wèi)也都查了,卻還是沒查到。 嘉寧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周妃一早就被押在了一邊,若說她身上有,距離那么遠應該也不會出問題。難道是……大皇兄? “周妃娘娘和大皇兄不如也查查?”嘉寧皺著眉,開口。 一直安靜的周妃聽到這話,忽然就笑了,她伸手理了理自己額前的頭發(fā),“嘉寧此言是懷疑本宮和旭兒了?” 周妃是沉默了良久,但心里卻是一直覺得勝券在握。提前有所準備又如何?到頭來依然還是為他們做嫁衣。這會讓等的就是嘉寧這句話,她和皇兒本來身上就沒有,查了又能如何? 反而是能將嘉寧拉下水。 想到這,周妃笑的溫柔極了,還透著對陛下身體的擔心和對被押起來的無奈,真真是演技驚人。 太子齊衍皺了皺眉,這周妃反應不對啊,怕不是有詐,他伸手拍了拍meimei的肩,“周妃娘娘莫怪,嘉寧也是擔心父皇的身體,周妃娘娘既然離父皇那么遠,應該不是娘娘不查也罷?!?/br> 說著,自己先取下了自己的玉佩遞給了李太醫(yī),“既然后宮娘娘們都查過了,皇兄也一起查查吧?” 大皇子齊旭勾了勾唇角,將自己身上的玉佩取下遞給李太醫(yī),“這當然,父皇的身體自然是最重要的,仔細看看?!?/br> 一圈人查完,邊上的玉制飾品一時間放了很多,沒有人愿意做那個在這個關頭想要取回飾品的出頭鳥,視線都看向了還未在場還未查過的幾人。 ——陛下身邊的人、皇后身邊的人、嘉寧公主身邊的人。 大皇子齊旭舔了舔唇,眼睛里壓抑不住的透露出了玩味兒的笑容,“既然大家都查了,嘉寧meimei又怎么好例外?” 嘉寧正想說隨便查,就忽然想到了上次周霖事件在她寢宮找到的所謂信物,這次……難道也一樣?而余光里,她看到身后的暖冬整個手都握成了拳,用力之大,骨節(jié)泛了白。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于周六入v,當晚九點整掉落萬字章節(jié)~希望小天使們能夠繼續(xù)支持~愛你們么么噠 第38章 賜酒 ... 暖冬這會兒哪里還不知道出問題的所謂藥玉應該是在自己身上?她眼睛死死的盯著她愛到骨子里的情郎, 完全不敢置信到底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陛下此時的情況已經(jīng)不容許拖延了, 她最正確的做法應該是離遠一些,直接認罪。但是暖冬的腿就像是灌了鉛一般, 她看著自家公主那強行扛事的稚嫩肩膀, 又看著周妃和大皇子那再怎么假裝,也掩飾不了的狼子野心和惡意。 只覺得這初春的天氣竟然冷風刺骨, 刮得她骨頭縫里生疼。暖冬袖子里握緊的拳頭過于用力, 本來修剪的圓潤的指甲也都陷進了rou里,卻半點感覺不到疼。 然而在暖冬準備跪下認罪的時候,卻被從身后輕輕的拽了拽袖子,微不可查的轉過一點看過去, 正是攬夏, 她……不贊成自己認罪, 不管香囊里的藥玉到底是不是她做的,這借她的手造成傷害的卻是當今的九五之尊。 只怕這樣的場合下, 不光她暖冬沒了命,作為她的主子嘉寧公主也會受到牽連。 在大皇子齊旭這句‘既然大家都查了, 嘉寧meimei又怎么好例外?’之后,暖冬更是一顫。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嘉寧冷冷的看了眼大皇子,自然的稍微側了側身體讓折春和臨秋幫忙取下玉飾, 用身體擋住了些暖冬, “嘉寧何時說過自己要例外了?大皇兄今日怎么總說一些意有所指的話?就好像東西在嘉寧這里一樣?!?/br> 他們兄妹倆說話,旁的人不好插嘴,端木皇后作為嫡母長輩卻不在其列。 “大皇子就算不說, 為了陛下的身體著想,所有人也都需要排查?!倍四净屎罄淅涞目戳搜鄞蠡首育R旭,她這個母后可還l*q在呢,就想當著她的面欺負她的女兒?也得問問她答不答應。 “不光嘉寧,陛下身邊的宮人也得查,本宮的人自己把帶玉的放下?!倍四净屎笙铝嗣?,輕輕地摸了摸自己丈夫的臉。 嘉寧一邊配合折春、臨秋取下了身上的玉飾,借著身體的遮擋瞪了一眼暖冬,又給了茗溪姑姑一個眼神,示意暖冬那邊有問題需要幫忙遮掩。 茗溪姑姑不愧是皇后身邊的老人,一點多余的情緒都沒有漏出來,她很自然的將公主身上的玉飾放在了身后宮人的托盤里,就去去看了折春和暖冬她們。 她想要接著衣袖和遮擋將暖冬身上那塊燙手的藥玉調換,卻也要看看一直盯著她們的周妃和就站在不遠處的大皇子齊旭愿不愿意。一開始的時候周妃是打算用掉巴言這顆埋了三年的棋子的,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這顆棋子竟然還給自己找了一個更合適的替死鬼。 更妙的是,這個替死鬼竟然是嘉寧身邊的大宮女暖冬,看看這個小姑娘那自以為隱蔽的不敢置信的眼神?那愛到骨子里的樣子,真真是讓人心疼啊。周妃心里嗤笑,這樣的女人后宮里她見了太多了,一個個傻的要命,就算是自己死也不會暴露出自己的情郎來。 可以說再安全不過了。 果然,就在茗溪姑姑伸手檢查暖冬荷包的時候,還來不及有所動作,就被周妃眼尖的發(fā)現(xiàn)了,“茗溪,你這是要包庇謀害陛下的罪魁禍首嗎?!” 這一聲擲地有聲,一下子就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從茗溪看到暖冬,一瞬間的視線宛若千刀,幾乎讓暖冬瞬間跪下來,卻被茗溪姑姑鎮(zhèn)定的眼神定住了。 ——東西,已經(jīng)到了茗溪姑姑的袖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