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捉蟲，不是偽更）

    余少兒的話像一把利刃扎扎實(shí)實(shí)地插進(jìn)了余蘊(yùn)秀的心窩上，她捂著胸口，好半天都緩不過勁來。貼身宮女滿珠與寶珠忙把她攙扶到床上斜躺著，滿珠一面替皇后撫著胸口，一面吩咐寶珠去傳太醫(yī)。

    “罷了，罷了，不用這么麻煩了”余蘊(yùn)秀出聲制止道，“我沒事兒，緩一緩就好了?！?/br>
    見她的臉色已經(jīng)好了很多，滿珠只能作罷，道：“寶珠你在這里服侍娘娘，我去廚房熬一碗桂圓蓮子湯給娘娘安身凝氣?！?/br>
    余蘊(yùn)秀拉住她的袖子，寶珠知機(jī)，忙說：“滿珠姐，還是我去吧?！?/br>
    滿珠道：“少糖，再把新鮮的生姜切得碎碎放進(jìn)去。娘娘不愛廚房熬的這個湯，你得親自看著，不可假手于人?！?/br>
    “知道啦！”寶珠答應(yīng)一聲，匆忙去了。

    待屋里只剩下滿珠之后，余蘊(yùn)秀終于不再強(qiáng)撐了，她虛弱地喚一聲，“滿珠，我好苦?。　?/br>
    滿珠緊緊握住皇后的手，眼里都是心疼，娘娘夾在陛下與娘家之間，左右為難。她是余蘊(yùn)秀從家里帶進(jìn)宮的侍女，本是余家老太太身邊的丫頭，后來送給了孫女，滿珠比余蘊(yùn)秀大五歲，今年已經(jīng)三十歲了，但她立誓不嫁，一輩子服侍余蘊(yùn)秀。

    滿珠道：“娘娘，奴婢都知道，三小姐說的話您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您是陛下的結(jié)發(fā)妻子，陛下愛重您，整個宮里，連馮昭儀的恩寵都比不過您，正所謂出嫁從夫，陛下才是您的依靠啊。”

    余蘊(yùn)秀苦笑道：“娘家是我的根兒，母親因?yàn)檫@事兒今年都沒有進(jìn)宮來瞧我了，他們都覺得我做了皇后，絲毫不為家人著想，其實(shí)我也有自己的苦衷。陛下根基不穩(wěn)，需處處仰仗馮大將軍，馮將軍歷經(jīng)三朝，功勛卓越，是太宗皇帝留下的輔政大臣，陛下在立我為后之事上，已經(jīng)拗了馮將軍的意思，怎好在冊封我父為侯。更何況我父寸功未建，而且還曾受刑，若是陛下強(qiáng)令封侯，豈不是寒了馮將軍與群臣之心？這些道理我給父母說過，但他們總不聽，只是一句話，哪有皇后的娘家，未來太子的外家不封爵？”

    滿珠氣憤道：“下次老爺與夫人再提起這事兒，您就說讓他們向陛下去討去！”

    “我既嫁了陛下，便一心為著陛下，只能愧對爹娘了！”余蘊(yùn)秀凄涼地說。

    滿珠搖搖頭，道：“不，不會的，陛下只是暫時韜光養(yǎng)晦，總有一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余蘊(yùn)秀受她激勵，也點(diǎn)點(diǎn)頭，道：“對，我的夫君一向都是最厲害的人，我要相信他?！?/br>
    主仆兩說些私密話，寶珠端著桂圓蓮子湯過來了，滿珠接過來，親自一勺一勺喂著她喝完，扶著她躺下，掖好被子，然后地放下帳子，與寶珠兩人輕輕地走到外間。

    兩人打著葉子牌消遣時間，小太監(jiān)過來傳話，“陛下往這邊過來！”兩人忙收拾了東西準(zhǔn)備接駕，寶珠問道：“jiejie，我們要不要喚醒娘娘？”

    滿珠去里間瞧了瞧，道：“娘娘好不容易睡覺，還是先別喚醒她了?！?/br>
    寶珠笑了，“也是，陛下那么疼愛娘娘，若是我們打擾了娘娘的休息，陛下才會生氣了。”

    滿珠的臉嚴(yán)肅起來，“陛下與娘娘的豈是你我可以說道的，以后再不許這么說了?！?/br>
    “我知道了?！睂氈橛樣樀卣f。

    果然，李湛來椒房殿之后，知道皇后剛剛睡著，就坐在外間的榻上，問道：“皇后可是身體不適？”

    滿珠去隔壁的茶水房給李湛沏茶，回來就聽見寶珠正在說：“……余三姑娘就是這么說，然后娘娘就被氣著了，晚飯沒吃，喝了安神湯就躺下了?！?/br>
    滿珠心里暗道不好，但又沒法打斷寶珠所說，只見李湛的臉色都沉了下去，寶珠的聲音漸漸低落不聞，屋子里安靜的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聽得見。

    片刻后，李湛才道：“今日的事情你們就不要告訴皇后了?！?/br>
    “諾?！蔽堇锏娜她R聲應(yīng)道。

    李湛走進(jìn)內(nèi)間，撩開帳子，余蘊(yùn)秀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勻，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隱約。他忍不住伸手輕撫她的臉頰，又想起自己剛出外面進(jìn)來，手有些涼，搓搓手，直到手發(fā)熱了，才伸手去撫摸余蘊(yùn)秀的臉。余蘊(yùn)秀無知無覺，睡得安詳。李湛輕聲道：“蘊(yùn)秀，委屈你了，你放心，我必不會讓你一直委屈下去的。”

    他看了余蘊(yùn)秀好一會兒，才出了房間，滿珠與寶珠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在門口，李湛道：“照顧好皇后，皇后有任何不適都來及時稟告給朕?！?/br>
    “諾。”

    待李湛走后，寶珠拍著胸脯，直說：“嚇?biāo)牢伊?，從來沒有見過陛下臉色這么難看過?！?/br>
    滿珠道：“是啊，當(dāng)年在民間時，娘娘與陛下舉案齊眉，恩愛無雙，兩人從未紅過臉，陛下更是從未向娘娘說過半句重話，連帶著我這個伺候的娘娘的人，陛下也是和顏悅色?！?/br>
    寶珠問：“滿珠姐，剛才我沒有說錯什么吧？”

    滿珠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怎么辦，若是娘娘就該瞞著今日與三小姐之間的齟齬，一則免使陛下為難，二則免招陛下對余家不滿?？墒菑奈业乃叫膩恚覅s是希望陛下知道了，陛下知道娘娘為他受的委屈，才能更加心疼娘娘一些?！?/br>
    寶珠懵懵懂懂，由衷地佩服她，“滿珠姐，你想的真多，難道娘娘那么疼你?！?/br>
    “傻丫頭，少思少慮才能活得開心，活得長久呢！”

    ……

    王沅被選為家人子，成了板上釘釘?shù)幕实蹕邋?，雖進(jìn)宮未必受寵，但至少是離皇帝非常近了，家里的下人們更加的尊敬她，紛紛到東院來恭喜她，雖然王家本身也并沒有多少下人。王奉光現(xiàn)在也想通了，女兒反正是要嫁人，做皇帝的嬪妃未必就比嫁給普通人差。

    進(jìn)宮的日子就定在下月初一，在家里也只能待不到半個月了。一入宮門深似海，王沅讓采青回家待幾天，采青把頭一搖，道：“當(dāng)時他們毫不猶豫的賣了我，從此我就當(dāng)他們已經(jīng)死了，自己就是個孤兒?！?/br>
    父母子女的緣分有深有淺，王沅不勉強(qiáng)采青必須要相認(rèn)她的父母。閑暇時間，她與采青一起投壺，細(xì)長的酒壺，擺在兩丈開外，把箭輕輕往壺里一松，輕輕松松就投中了，采青拍手稱好。

    投了一會兒，她覺得沒趣，忽道：“采青，我有點(diǎn)后悔了?！?/br>
    采青聽得沒頭沒腦的，問：“后悔什么了？”

    王沅道：“后悔進(jìn)宮了，以后再想出來就難了，我長這么大去的最遠(yuǎn)的地方就是江都了。可我還沒有去天府之國的益州，塞上江南的河西走廊，還有熙豐樓的蟹粉湯包、羊rou饅頭，醉仙樓的松鼠桂魚、蜜汁烤鴨我都沒有吃夠呢?！?/br>
    采青道：“您想吃的這些宮里都有！”

    “可是宮里的口味就跟我們家的廚子一樣，吃的多了就沒有新鮮感了?！蓖蹉溧?。

    采青道：“那我拿錢給小廝，讓他們給您買回來？”

    “嗯，快點(diǎn)去，我現(xiàn)在就要吃?！狈凑俨粫袑m廷畫師過來畫像了，王沅敞開懷吃。

    又過了兩日，王淑攜夫婿田跡歸寧了，王奉光帶著兒子們招呼女婿，韋氏則在內(nèi)院招呼大姑子，王淑不耐煩跟她磨蹭，笑道：“弟妹，我母親早逝，這些年你cao持家務(wù)辛苦了，我也不是個多事的人，你就回去好好歇著吧?！?/br>
    韋氏知道這兩姐妹有私房話要說，也不待著這里討人嫌，客套兩句，就告辭了。

    只是小姑子今時不同往日，再不能小看了去，她貼了私房錢進(jìn)去吩咐下人去酒樓買了點(diǎn)心給她們送去。

    王淑拈了一個奶油松瓢卷酥咬了一口，道：“咦，家里換廚子了嗎？做的真不錯，比起外面酒樓的也不遑多讓了。”

    王沅笑了，“這個還真是酒樓做的，嫂子如今跟換了一個人似的，每日各種好吃的好玩的往我屋里送了，前些日子，她還送了我一對珍珠寶釵，我不愿意收，她硬是插到我頭上?！?/br>
    王淑道：“她給你你就受了，這些都只是些小恩小惠，人家只是想著放長線釣大魚呢！”

    “八字都沒有一撇，周禮有云，天子有一后、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算下來，皇帝有一百二十一個老婆哎，每天一個也要論半年，我就想安安分分的過日子?！蓖蹉浒庵种杆闫餵iejie聽。

    王淑道：“話雖如此，但萬一你就有這個運(yùn)氣了，我就不相信自己的meimei一直都是走歹運(yùn)?！?/br>
    “借你吉言了。”

    王淑夫妻用過午膳，又歇息了一個時辰，就準(zhǔn)備告辭了。一家人送到大門口，王沅不舍，拉著她的胳膊不讓她上車，“讓姐夫自己回去，jiejie你在家里再住幾天?！?/br>
    王淑點(diǎn)點(diǎn)她的鼻子，鄭重道：“不可再做小兒女狀了，我婆母病了，阮姨娘又懷著身孕，無人打理家事，必須要回去了。你好好保重自己，你我姐妹日后定然還有很多相見的機(jī)會?！?/br>
    田跡扶著妻子上了馬車，看著王沅，笑道：“恭喜meimei了。他日進(jìn)宮，務(wù)必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力求上進(jìn)。茍富貴，勿相忘！”

    ☆、第 12 章（修文）

    六月初一就是進(jìn)宮的日子了。天公作美，連續(xù)好幾天淅淅瀝瀝的下著雨，這日天氣終于放晴，天色透藍(lán)，云朵像魚鱗一樣堆在天邊。王沅早早地起床，用過早飯后，沐浴更衣，之后就有下人來報(bào)，宮里的派來接人的馬車已經(jīng)在門外候著了。

    采青看看漏斗，說：“咦，怎么這么早就過來了啊?！?/br>
    王沅依舊是不慌不忙的，“別急，父親會讓人先安置他們的，你先去廚房里看看棗泥糕與奶油小饅頭蒸好了沒，如果已經(jīng)蒸好了，就放在盒子里裝好，我們帶在路上吃，再給我泡一壺玫瑰花茶帶著。”

    采青點(diǎn)點(diǎn)頭，心里佩服自己小姐，都到了這個關(guān)頭，居然一點(diǎn)都看不出緊張來，頗有大將風(fēng)度。

    一切都收拾托大后，王沅前去拜別父親與兄嫂。王奉光眼淚縱橫，咽哽地說不出話來，王沅耐心地勸他，最后王奉光拍拍女兒手臂，道：“入宮之后，須好好保重，每餐多吃點(diǎn)飯。”

    王沅內(nèi)心酸澀，道：“您也要多吃飯，長命百歲?！?/br>
    輪到王舜與韋氏，因?yàn)橹鞍l(fā)生的事情，王舜有些尷尬，簡單地說了一句，“多多珍重?！表f氏則化身為貼心的嫂子，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關(guān)切人的話。王沅往日覺得韋氏面目可憎，可是此刻要離開這個住了十九年的地方，感慨無限，連韋氏也變的可親起來，她耐心地聽韋氏說完，回道：“多謝嫂子關(guān)心?！?/br>
    二哥王駿臉上不帶一絲笑意，板著面孔不說話，王沅叫了一聲“二哥”，他應(yīng)了一聲，王沅眼望過去，他的眼里似乎有淚花閃動，很快他把臉轉(zhuǎn)向一邊，甕聲甕氣地說：“好好照顧自己。”

    唉，這個別扭的二哥呀。

    真真與延壽雖然小，但感受到屋里彌漫著離別的悲傷氣氛，哭泣起來，真真拉著王沅的衣角，延壽拖著她的裙子，嘴里嚷道：“嗚嗚，姑姑不要走?！?/br>
    王沅彎下腰，摸摸他們的臉頰，從手臂上擼下一只碧玉釧放到真真手上，然后解下掛在衣角的玉佩，系在延壽的脖子上，道：“不要哭，你們要聽爹娘的話，好好讀書，日后還有相見的時候?！?/br>
    宮里來的小太監(jiān)催著上車了，“王姑娘，請上車吧！”王駿扶著meimei上了馬車，采青提著包裹也跟著上去了。

    馬車走得是官道，但是仍然顛顛簸簸的。護(hù)送王沅的人一共有六人，四名侍衛(wèi)，一名太監(jiān)，與一名馬夫。一路急行，到了下午的時候就到了長安，然而并不是像王沅想的那樣直接入宮，而是先安置在長安驛館的一間小小的院子里，里面已經(jīng)住了一名女子了，見到王沅進(jìn)來，她笑著迎上來，“jiejie可是入宮的家人子？”

    王沅笑著點(diǎn)頭，“正是?！?/br>
    那女子自我介紹道：“我是長安人士，姓胡，家里人都喚我端娘，今年十六歲了，請問jiejie貴姓、籍貫何處？”

    王沅回道：“胡meimei有禮了，我是長陵邑人士，單名一個沅字。”

    “王jiejie有禮。”胡端娘福了福身，然后道：“我比jiejie早來半日，還有三名家人子今日應(yīng)該也會抵達(dá)長安，我們才明日正式進(jìn)宮?！?/br>
    王沅的姐夫田跡在少府任職，把其他幾名家人子的情況給王沅提了提的，這個叫做胡端娘的女子看樣子應(yīng)該是李湛在長安牢獄中的乳母胡氏之女了。

    果然，到了傍晚時分，其他三人也陸陸續(xù)續(xù)地到了驛館。次日一大早，眾人就被喚起來，用過早飯，換乘宮里御用的朱輪華蓋大馬車，五人所帶的侍女則乘坐另外一輛小馬車，向?qū)m里駛?cè)ァ?/br>
    五名家人子年紀(jì)相仿，很快就熟絡(luò)起來，王沅仔細(xì)打量其他幾人的外貌秉性，胡端娘身形嬌小卻不柔弱，巴掌大的臉上一雙大眼睛頗為靈動，五人之中只有她是長安人，她活靈活現(xiàn)地講起長安的風(fēng)物，流行的衣著首飾，大家聽得津津有味。聲音最好聽的叫做衛(wèi)婉，華陰人，尖尖的下巴，皮膚透白，長得非常瘦。圓臉龐，嬌憨可人的是來自弘農(nóng)的林寶瑟。一路上都端正坐著，儀態(tài)完美的是公孫柔嘉。公孫柔嘉是御史大夫公孫敬的族親，五人之中她是出身最高的，衛(wèi)婉與林寶瑟出身普通官吏之家，胡端娘則出身平民之家。

    她們被安排住進(jìn)了長信宮，主殿自然是不用肖想的，索性后殿極大，左右各三間屋子，足夠她們住了。王沅雖然與胡端娘最早相識，但胡端娘與林寶瑟卻是最合得來，幾句話下來，兩人就挽著胳膊，湊在一起說話。胡端娘動作很快，迅速讓侍女把包裹放進(jìn)朝南向的第一間屋子里，然后拉了林寶瑟，使了眼色，示意她選緊挨著的那間。衛(wèi)婉則不聲不響地帶著侍女去了朝南的第三間屋子。

    現(xiàn)在只剩下三間朝北向，曬不到陽光的屋子里，王沅與公孫柔嘉說了幾句話，回頭就看見這三人已經(jīng)把位置好的屋子占據(jù)了去。她并不太在意，再看看公孫柔嘉，也是一臉平靜，兩人相視一笑。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小小的屋子里面該有的都有了，而且看的出已經(jīng)有人打掃過了，干干凈凈的。雕梅蘭竹菊圖案的紅木架子床，已經(jīng)鋪好了被褥，屋里還有一張雞翅木的大案，案上放置一個青花瓷的水缸，里面躺著幾朵睡蓮。采青把窗子推開透氣，道：“小姐，您怎么就不能快點(diǎn)呢，這間屋子下午都照不到陽光?！?/br>
    王沅坐在椅子上，倒了杯熱茶，道：“有什么關(guān)系呢，反正只是暫住?！?/br>
    下午一位姓潘的女史來了長信宮，潘女史年紀(jì)越四十歲，深深的法令紋讓她的面容顯得十分嚴(yán)肅，她不茍言笑，對眾家人子們說：“我是大長秋派來教導(dǎo)各位宮規(guī)禮儀的潘女官。”

    林寶瑟笑嘻嘻地問：“潘女官，我們什么時候能見到陛下，見過皇后娘娘??？”

    潘女史道：“諸位需要先學(xué)好宮廷禮儀，才能面見貴人，否則會沖撞了貴人。”

    胡端娘撇撇嘴，附在林寶瑟耳朵邊上說了一句什么，林寶瑟嘟嘴，小聲地嘀咕了一句，“這樣啊?！?/br>
    潘女史盯了她二人一眼，眼神陰霾，胡端娘與林寶瑟嚇了一跳，不敢再吭聲了。

    王沅等人住在長信宮后殿的左偏殿，于是教學(xué)地點(diǎn)就放在了右偏殿。潘女史是太宗晚年進(jìn)宮的，在宮里已有二十個年頭，熟知宮廷禮儀。她先從宮規(guī)開始講起，然后就是各種場合的該如何行禮，如何衣著打扮。

    能夠選上家人子的都不是愚笨的人，王沅等人學(xué)起宮規(guī)禮儀來并不困難，短短半個月的時間，眾人都把宮規(guī)背的滾瓜爛熟，各項(xiàng)禮儀也能做到絲毫不差。

    潘女史最后則是詳細(xì)解說了后宮妃嬪等級及現(xiàn)有嬪妃的基本情況?；屎笈c皇帝是結(jié)發(fā)夫妻，不算在嬪妃品級之中，除此之外，嬪妃品級分為八個等次，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歸屬與哪一等次講的清清楚楚。

    最后潘女史說：“陛下繼位三年，宮中有名分的嬪妃不多，昭陽殿的馮昭儀，蕙草殿張婕妤，興慶殿戎美人與梅寶林，屆時眾位去給皇后請安時便能一一見到了。”

    教學(xué)完畢后，自然會有人來驗(yàn)收教學(xué)成果。這日椒房殿的大長秋孟昭姬過來了長信殿，仔細(xì)查看眾位家人子的言談舉止，越看那眉頭越是皺得緊了。大長秋是皇后手下頭位女史，協(xié)助皇后處理宮務(wù)，權(quán)利極大，普通嬪妃見了還需要給她三份面子，對于無任何品級的家人子是可以直接處罰的。

    孟昭姬欲要說出什么來，被潘女史搶了先，道：“大長秋，不如你我一同去見皇后娘娘?！?/br>
    潘女史資歷深，孟昭姬才進(jìn)宮不滿三年，并不敢拿大，于是兩人去見了皇后。潘女史把家人子的教學(xué)情況說了一遍。孟昭姬道：“娘娘，恕臣多言，臣去看了，覺得不妥當(dāng)，眾家人子中胡氏目光閃爍；衛(wèi)氏舉止輕??；林氏大大咧咧；王氏則有些漫不經(jīng)心，唯有公孫氏一人好些?！?/br>
    余蘊(yùn)秀把目光放在潘女史身上，問道：“可真是如大長秋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