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經(jīng)過的地方，都用毛發(fā)做下標記。動物的本能讓它很快捕捉到了姜欣的視線，它的耳朵支棱著，小腦袋偏著和人類對視，淡褐色的眼睛睜的圓圓的，瞳孔里面有親昵也有試探。

    確定沒有危險的信號，小貓又圍著姜欣撒歡，可還沒繞夠一圈，就被一只穿著白色襪子的腳勾走了。

    身體騰空的小貍花，左右搖擺著腦袋掙扎，被放下來后呆立在姜欣位置的對面，很快又撲回了姜欣的腳邊，但又再次被對面的壞心眼俘虜。

    但可能是隨了主人，小貓同樣執(zhí)拗的不像話，無數(shù)次的被攔截，也動搖不了它掙扎奔向心之所向的步伐。但來回折騰了好幾次之后，它的體能被消耗掉大半，奔跑的步伐明顯慢了下來。

    最后一次，它跑回熟悉的人的腳邊，立馬就躺臥在拖鞋上，腦袋也不再直立的支棱，耷拉在姜欣的腳背上。

    趙青還想要逗她，連貓毛都沒碰到，腳就直接和地板親密接觸，姜欣的腳踩在她的腳尖，制止了這場幼稚的拉鋸戰(zhàn)。

    “你和照照爭什么，飯都要涼了。”接收到對面人嗔怪的眼神，趙青掙扎著想要縮回腳，卻被緊跟而上的腳趾再次親吻，過了會兒才被釋放，離開前，對方還隔著襪子撓了下以示警告。

    對了，貓貓的名字叫照照，昨晚兩人互相調(diào)侃之后，思考良久，姜欣最終拍板定下來的，并且霸道的不允許另外的一人一貓有任何相左意見。

    端起豆?jié){杯，隔著磨砂的玻璃偷瞄的趙青，想到小貓的名字，覺得這次的豆?jié){比以往的都甜。

    兩人一貓相伴吃完了早餐，姜欣換回來昨晚被趙青洗過，早上又精心熨燙好的衣服，準備回對面。

    生活一直都在繼續(xù)，人沒有辦法永遠沉溺在美好之中。睡夢的侵占，可以使得現(xiàn)實立即在夢境中消失，但黎明終究是會歸來。

    “我先回去了?！睋Q好衣服的姜欣，站在臥室的門口，對沙發(fā)上的趙青告別。

    趙青走到她面前，攏起姜欣耳邊的碎發(fā)歸置的服帖，指尖的觸碰和被浸潤的嗓音都泛著柔意：“我就在這兒，那里也不去，陪著你?！?/br>
    擁抱來的自然，姜欣側耳緊貼在趙青的左胸口，在平穩(wěn)有力的心跳聲找到了與生活對抗的勇氣，重重的點頭。

    沒讓送，怕不舍得。

    門口玫紅色破舊的雨傘已被昨晚的涼風吹干，深吸口氣打開門，辣椒的嗆位鋪面襲來。

    姜欣的mama愛吃辣椒，幾乎到了嗜辣如命的程度，但她爸爸又不太吃辣，所以家里的餐桌上經(jīng)常和楚河漢界似的，兩邊的顏色分明。有的時候mama迷糊，爸爸的那份湯飯里被摻上辣椒，他就會大發(fā)雷霆，mama只好忙不迭的重新做一份。

    工作了之后，姜欣曾經(jīng)帶著mama去體檢，因為甲狀腺的問題，醫(yī)生叮囑以后要少辣少鹽，但她媽滿不在乎拋了一句：“我還能活多長時間，不讓我吃辣還不如讓我現(xiàn)在去死！”

    苦口婆心的規(guī)勸，說的她不耐煩了，也只會氣急敗壞的斥責：“我就是癱在床上也不用你照顧，”以此來逃避，只留下姜欣坐在醫(yī)院的長椅上靜默。

    與嗆鼻的辣椒氣味一同傳來的還有她劇烈的咳嗽聲，姜欣早就習以為常。

    到了杯溫水放在手邊，她mama從她進門到送水沒有抬過一眼，只字不提昨晚姜欣的宿在何處，專心吃著自己的辣椒飯，姜欣同樣對此習慣了。

    從小到大，她媽心氣不順的時候，所有人都會化作空氣，她不看不理，吃飯也不會喊你，用冷漠生生從你的心頭剜下血rou，把你推向了自我懷疑和愧疚的深淵，當然她爸并不包含在其中。

    上大學的時候，有時候睡不著，她會想，明明做錯的不是自己，mama的這種行為是在懲罰誰呢？懲罰爸爸？懲罰養(yǎng)女？還是懲罰勞碌但不被認可的自己？

    現(xiàn)在的她不想再想了，因為沒有答案，就算有答案，母親緊閉的雙唇絕對不會吐露半分。

    將水杯放下之后，姜欣并未等待任何反應，轉身走回了臥室，但顯然臥室的門鎖磕碰聲掩蓋不了餐廳里筷子重砸在餐桌上的響聲，那杯水也被遺忘在了原地，分毫未動。

    假期的前兩三天，mama一直把姜欣當空氣，雖然在同一屋檐下，母女兩人還比不上大街上的陌路人。姜欣做的飯菜她未動過一口，非要自己做。

    將沒動過的菜面無表情的倒在垃圾袋，持續(xù)了兩三次之后，姜欣也不再強求，只做自己的那一份，不過都是錯開飯點，把正點的廚房使用權留給了她媽。

    其余時間都在房間里看書，不理會房子里的另一個人故意制造的噪音。

    偶爾扔垃圾的時候，會遇到趙青，礙于屋內(nèi)的母親，兩人都沒什么言語，只是隔著不遠的距離用眼神擁抱。

    第四天的時候，鍋里溫著的雞蛋羹是姜欣m(xù)ama脾氣消掉大半的信號，相親的事情先放到一邊，沒必要一直置氣搞得兩人都難受，姜欣站在廚房吃完了已經(jīng)有點涼，帶著點腥味的雞蛋。

    適時地提出帶她出去轉轉，也未遭到拒絕。沒有選擇自然景點和游玩的項目，主要是在各大商場里逛逛，馬上就要過冬了，姜欣給她和老家的爸爸添置了些厚衣服。

    嘴上一直推拒著不要，但試衣服時臉上的開心卻掩飾不了。試衣間的布簾不是被碰到，不時的搖晃，姜欣拿著mama的衣服，倚靠在試衣間外靜靜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