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那一刻,喬敏覺得剛才的竹條好像并不是抽在了自己的背上,而是重重的落在了自己的心上,連呼吸都能感覺到疼痛。 喬父蠻橫的抓起跪坐在地上的喬敏,嘴里惡狠狠的念到:“你趁早死了心,那里都別想去!”拖著踉踉蹌蹌的喬敏,接過喬母手中的鎖鏈,準備把喬欣鎖起來。卻被從工地趕回來的喬偉攔腰截住,喬偉拼命的阻攔住自己的雙親,黝黑的臉上滿是汗珠,側過頭充喬敏喊道:“姐,你快走吧!” 喬敏的眼中蓄滿了淚,掙扎著起身,踉踉蹌蹌的朝外面跑去,她一直跑一直跑,等到跑出一段距離才敢回頭,模糊的視線里遠處的家就好像一個吃人的魔鬼,她沒有再停留,不回頭的向前跑去…… 之后的生活還算平靜,趙振回到臨安后便升了職,工作逐漸忙碌起來,喬敏也通過考試進入了臨安第一中學任教,喬父喬母還是有找來,但喬敏從未動過相見的念頭,只是每個月會給喬偉寄固定的款項,在再之后,他們也不再找來。 兩人結婚的第二個年頭就有了趙青,新手爸媽剛開始難免手忙腳亂,但好在喬敏對這個新生命有足夠的耐心,到現(xiàn)在趙青的腦海中時常都能回憶起mama溫柔的嗓音“青青寶貝、青青寶貝”。 趙振的事業(yè)也是風生水起,回到臨安第一中學后,短短的四年時間,從教導主任一路遷升至書記,當然他也越來越忙,陪伴喬敏和趙青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但一家人還算和睦,至少當時的趙青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孩。 等到趙青上小學時,有次起夜聽到父母的爭執(zhí),才知道自己以為的幸福其實早就有了裂痕。 小趙青透過父母臥室的門縫,看到父親靠在床邊,手中夾著香煙,眉頭微皺,低沉的嗓音傳來:“現(xiàn)在青青也大了,咱們再要一個吧,你知道我媽一直想抱個孫子的。”母親背對著父親側躺著,沒有動作,良久才傳來她微啞的聲音:“我不想要,我記得我們之前說過只有青青一個就夠了?!?/br> “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我現(xiàn)在馬上要提副校長了,但是我媽天天來鬧,也不是個事呀,再說她老人家年齡也大了,我們一直這么忤逆著總是容易被人指點”趙振略顯無奈道。 “到底是你媽想要還是你想要?”喬敏的聲音透露出疲憊 好似被戳中了心事,趙振的臉漲紅,說了聲:“不可理喻!”便背對著喬敏用力的躺下。 再之后,趙青暗自留意,發(fā)現(xiàn)父母總是會因為二胎的事起爭執(zhí),奶奶也總是會旁敲側擊的問她想不想要個弟弟,雖然mama總是在她的面前刻意的偽裝,但她還是能察覺到她的無奈與難過。所以為了讓自己家能夠重新找回幸福,她告訴喬敏她想要弟弟,想要人陪她玩,一個人太孤單了。從來沒在她面前哭過的喬敏,被女兒的這句話完全擊潰了,她幾乎泣不成聲,抱著趙青,嘴里不停的重復著“對不起”,懵懂的趙青感覺到自己的衣裳被母親的眼淚打濕,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因為mama好像比剛才更難過了。 趙青9歲那年,喬敏再次懷孕,趙振和婆婆對喬敏可以說的上是無微不至,但喬敏對他們總是表情淡淡的,只有再面對趙青時才會展露笑顏,每次趙青上下學,都會溫柔的摸摸女兒的頭,細心叮囑她路上小心。 翻過年,趙青10歲了,喬敏的身子也笨重了起來,便向學校申請暫停了工作,回到家中安心的養(yǎng)胎。因為是高齡產(chǎn)婦,她的孕反要比懷趙青的時候強烈的太多,每次聽到洗手間的嘔吐聲,趙青總是靠著門框巴巴的等著,喬敏收拾好自己打開門,總是能看見自己家的小姑娘眼眶紅紅的守在門外,哽咽著小小聲喊“mama”,每次她都會摸摸女兒的臉蛋,柔聲打趣道“這是誰家的小兔子”,趙青也總是會乖乖的回應“你家的,因為mama的眼眶也紅紅的?!?/br> 之后的每天,趙青下學回家做完作業(yè),總是會依偎在mama身邊,幫她按摩腫脹的雙腿,聽著喬敏夸獎她好乖。好似無論再過多久,回想起和母親相伴的那些瞬間都仿佛歷歷在目,喬敏被趙青永遠的儲藏在自己的記憶寶盒里,成為支撐她不斷前進的底氣以及勇氣。 或許在姜欣的眼里沒有所謂永恒,一切終將被時光所湮沒,但在趙青心中愛就是永恒,因為它能融進你的骨血里,就算死去也會一直存在。 第9章 失去 我們都害怕失去,卻又不得不面臨失去。 2003年4月20日,10歲的趙青永遠的失去了mama。 喬敏的預產(chǎn)期提前,被緊急送往醫(yī)院,但是因為難產(chǎn)大出血,她和肚子里的弟弟都沒能離開手術臺。 趙青從放學就察覺到了異樣,以往都是mama在校門口等自己,即使爸爸和奶奶多次勸阻,但mama每次都以多走動對胎兒好的理由堅持。 但那天卻是mama的朋友唐婷在門口朝自己招手,走進了看她還發(fā)現(xiàn)唐婷阿姨的眼角濕潤。 小趙青拽拽唐婷的衣架問道:“唐阿姨,我mama呢?” 唐婷極為艱難的吞咽了一聲,抖著聲音回答:“她身體不太舒服,所以讓阿姨來接你?!钡w青發(fā)現(xiàn)他們前往的方向并不是回家的路,而是mama經(jīng)常做產(chǎn)檢的市中心醫(yī)院。 她突然感到害怕,手開始發(fā)麻,身體一陣一陣的開始起雞皮疙瘩,但她不敢問,只能攥緊唐婷的手指,無意識的挪動著步伐。直到走到醫(yī)院,看到蹲在墻角抽煙的父親,看到每年過年才會見的外公外婆,她才明了,原來噩夢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