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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蘇遍修真界在線閱讀 - 第217節(jié)

第217節(jié)

    楚腰識人的準確程度,在洛九江平生所見之中,只有董雙玉能與之匹敵。

    但如果嚴格區(qū)分起來的話,董雙玉在卜問吉兇方面極富心得,而楚腰則在對于人心幽微之處判斷得格外精準。

    董雙玉長在判事,楚腰則擅于斷人。

    他的這份功夫是拿性命趟出來的,和他同批進入窮奇宮中的七百個爐鼎,如今只有他一個活到了今天。

    所以相應地,楚腰的判斷總是極其精準,一語中的。

    當天晚上,饕餮的元嬰分身驟然在與椒圖界相反的另一個方向現(xiàn)身,一夜之間就攻踞了三個中等大小的世界。

    那個饕餮的身邊,足足帶了二十余個處在成長期的子女。

    第279章 新春賀歲番外

    和人間習俗一樣,修真界也是過年的。

    其中三千世界的習俗或許因為每個世界之間的風格而迥異, 然而這個節(jié)日卻是始終如一地保存了下來。

    不過修真無歲月, 通常一場小關閉下來, 大半年的時間都過去了,因此一年一度的春節(jié)并無那么隆重。

    更讓人重視的, 是每百年一次的大節(jié)日。

    例如眼下的這個春節(jié),不但就是這樣一個值得歡慶的隆重節(jié)日,同時也是在三千世界合為同一個大世界后的第一個春節(jié)。

    在這個節(jié)日里, 洛九江邀請了他所有的朋友和師長。

    共同聚首, 無一缺席。

    最晚趕到的朋友乃是楚腰, 他安頓好銷魂宮內(nèi)的一切事務,隨即就星月兼程, 在昨夜子時笑吟吟地敲響了洛九江的房門。

    最早來此的朋友是封雪, 她和小刃不像是陰半死沉淵等人, 一個個冠著書院院主、椒圖海?;手惖拿? 手下掌著若干地域,威風八面, 聲名凜凜。

    左右這種團圓的日子她也無地可去, 不過是天地間的一個閑人。

    至于從始至終, 一直都陪伴在洛九江身邊的, 當然只有新晉龍神寒千嶺。

    他自從配合洛九江撫順幽冥, 聯(lián)手共將三千世界合一之后,那些原本評價他不近人情的說法就消弭了許多,改用外冷內(nèi)熱等詞取而代之。

    相應地, 也由于他們兩個的傳說,人間過年的習俗從此又多了一些別的。

    比如說今天,在聽了謝春殘的故事之后,齊溜溜甚至都敢和傳言中一點都不兇殘,一點都不冷酷的寒千嶺提出請求。

    “@%¥#%?”

    寒千嶺在聽到他的請求后非常意外,他神色不動,重復道:“你說你要干什么?”

    在往??匆娺@個表情,就是三個齊溜溜也該被嚇跑了,但是如今,他雙眼平視前方,字正腔圓、一字一頓地重復了一遍自己的合理請求。

    他說:“我想舞龍?!?/br>
    寒千嶺:“……”

    事情或許還應該從謝春殘的那個故事開始講起。

    …………

    謝春殘,或者說謝見歡,如今就在花廳之內(nèi)高翹著腳,繪聲繪色地給游蘇描繪著他一路行來時見到的場面。

    “……然后我便見到三百民夫簇擁著一條龍形,那條龍通體都用綢緞縫制,筋骨用純銀鍛造,前后一共六人,各自拿桿子挑起首尾……

    舞龍之道也有講究,六人力道或是相錯,或是并股,然而必要使那神龍搖頭擺尾,騰挪轉(zhuǎn)躍,或似翱翔于天際,或似潛游于海底,一起一伏之間,都是扎實功夫?!?/br>
    游蘇目不轉(zhuǎn)睛地聽著他的講述,隨著謝春殘故事里的每一次起承轉(zhuǎn)合連連點頭。

    經(jīng)過三千世界大亂的一場歷練之后,游蘇氣質(zhì)中的那種純澈之意已經(jīng)精煉許多,更多地化作一種端方和堅持。

    或許假以時日,他也可以是青龍書院中新的“游先生”。

    “據(jù)說往年廟會,舞龍是和舞獅一起來的?!敝x春殘笑吟吟地朝著洛九江正殿的方向一拱手,“不過今年托刀神大人的?!?/br>
    游蘇下意識道:“舞刀了?”

    謝春殘嘆道:“舞刀有什么稀奇。何況舞龍還能憑龍形大小撐出排場,刀法的話,人間又有誰能堪比九江?”

    這話說得毫不謙虛,然而一點不錯。就連游蘇都深以為然地一點頭,隨即緊追著問道:“那是?”

    “他們舞人?!敝x春殘斬釘截鐵地說道。在看到游蘇訝異地挑了挑眉頭后,這才笑瞇瞇地改口,“兩個班子一齊在街上并行,舞龍是一班,另外還有一出專為刀神大人編排的大戲。”

    “謝兄這么夸我,簡直慚愧得我不敢露面了?!备糁簧却白樱寰沤Z調(diào)輕松地朝著屋里道。

    眨眼之間,他和寒千嶺就已經(jīng)由窗扉出現(xiàn)在門口。兩個身影俱是挺拔玉立,相互之間各為映襯,卻讓廳中的諸位都露出了有些新鮮的神色來。

    陰半死合上了手中的藥經(jīng),齊溜溜抱起了一只拍著的皮球,謝春殘反應最大,相當敞亮地“喲”了一聲。

    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洛九江和寒千嶺穿著紅衣。

    這兩件衣服顏色鮮艷如火,映著洛九江飛揚英俊的眉眼,卻只顯得隱隱失色。兩人身上衣著都是同樣款式,又是身量相仿,舉步并齊,實在忍不住讓人往別的地方想。

    ……游蘇已經(jīng)拿出紙筆,準備只要他們兩個一提出請求,就當場畫兩朵最鮮亮的紅花給他們當胸綁上了。

    沉淵左右看了看,最后根據(jù)熱烈的氣氛,開始用啞語打“一拜天地”的手勢,自發(fā)自愿地充當司儀。

    洛九江:“……”

    他好笑地走進廳中落座,無奈道:“諸位,我說不至于吧?!?/br>
    謝春殘從他亮相開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直到這時才朝洛九江的方向傾了傾身,小聲嘀咕道:“你們這個順序是不是有點不對?”

    洛九江沒明白他的意思:“謝兄是說哪兒不對?”

    謝春殘向他曲起一根手指:“你看,從時間上說,你們兩個是在圣地雙修的,對吧?!?/br>
    “是啊?!?/br>
    “然后到了白虎宗時,在朋友的見證下,你們喝了第一杯交杯酒?”

    “這個謝兄都打聽出來了?沒錯?!?/br>
    “然后現(xiàn)在?!敝x春殘指了指洛九江和寒千嶺的衣服,“差點孩子都生了之后,你們現(xiàn)在才想起來拜堂?黃花菜早涼透了!”

    洛九江:“……”

    別說,仔細想想,先洞房,再喝合巹酒,最后拜堂,這個順序仿佛是有點問題……

    不對!他們今天根本不是來拜堂的!

    洛九江哭笑不得地把話題重新扯回來:“謝兄跑題了,你剛剛夸我什么呢?還是詳細說說這個?!?/br>
    滿堂為之噴笑。

    謝春殘唇角的笑容登時顯得有點詭異,他警告洛九江:“你會后悔的?!?/br>
    洛九江自然不信這個邪,他連玄武都殺了,世上能讓他后悔的事絕對說不上多:“謝兄何出此言?”

    “那我就繼續(xù)往下講?!敝x春殘見他執(zhí)迷不悟,清了清嗓子,重新接上了剛剛的話題。

    “人間廟會,圖得是一個團圓熱鬧,臨近大年,就更不看什么打打殺殺的武戲。我在人間觀賞的這一出刀神曲目,就是一出團圓,美滿,情感豐富的熱鬧好戲?!?/br>
    謝春殘繪聲繪色地壞笑道:“那我給你們學唱一折‘牡丹擷’——這公子身柔體輕眉目好,當是書院第一嬌。我洛某人當路橫刀又攔轎,打個稽首忙把消息報。公子急急停下聽我細表,深恩重謝全惹在眉梢。恍惚間香囊輕分馥郁鬧,自是人間富貴花把我細細瞧……”

    洛九江:“……”

    寒千嶺“……”

    游蘇:“……”

    一聽到“牡丹擷”三個字,洛九江心里已經(jīng)有了點不祥的預感,如今再一聽那惡俗的唱詞,哪還有什么不明白!

    洛九江登時眼前一黑,顫巍巍地問道:“還有更壞的消息嗎?”

    謝春殘聳肩,手指一點陰半死:“這是凌霜傲雪的寒梅栽?!?/br>
    陰半死臉色漆黑。

    一指楚腰:“儂麗多嬌的桃花留。”

    楚腰笑盈盈地沖在座諸位行了個禮。

    再示意沉淵:“沉密寡言的水仙來?!?/br>
    沉淵:“……”這是因為他和洛九江長得像,還是因為水仙特別容易“啞花”?

    最后朝寒千嶺拱了拱手:“自然少不了冰肌玉骨的深雪頌——據(jù)說原先要拿雪蓮做折子名的,后來總算有修士站出來,告訴他們那形態(tài)基本就是棵大白菜。”

    寒千嶺:“……”

    寒千嶺無話可說。

    謝春殘說得對,洛九江真的后悔了。

    他現(xiàn)在簡直不能側(cè)頭去看身旁寒千嶺的臉色!

    倒是寒千嶺極其沉得住氣,在這樣的消息下也依舊冷靜如常,非常鎮(zhèn)定地指出了一個問題。

    “謝道友,你還沒有提到你自己?!?/br>
    謝春殘:“……”

    終日打雁,總有一天要被雁兒啄眼。謝春殘一年到頭說三萬六千段小黃段子,于是終于自己也有成為戲劇主人公的一天。

    講了個盡興的謝春殘訕笑一下,連連咳嗽道:“我自然只是棵無足掛齒的仙人掌……”

    話音未落,他腳底抹油就想開溜,腳腕卻好似被重重地扯了一下,然后謝春殘面前銀光一閃,一排燦燦銀針奪奪幾聲,整齊地釘在他鞋子邊上。

    沉默寡言的沉淵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潛到了謝春殘邊上。

    比起他來,同樣挪動了位置的楚腰就從容不迫地多:他手中茶盞始終未曾放下,眉目彎彎地朝著謝春殘一笑,果然雙頰艷美猶如灼然桃花。

    謝春殘回頭去看自己的腳腕,卻恰好看著游蘇甩了甩筆,從容把湖筆懸回筆架上。他坦蕩地朝謝春殘送來一眼,神情無比正直,就仿佛那根拽住了謝春殘腳腕的皮筋不是他畫的一樣。

    謝春殘:“……”

    連游小公子都學壞了嗎?!

    他自暴自棄地承認道:“我性狹好賭,當然是一株招財進寶的金盞菊……”

    于是左拉右扯之間,在座諸位除了年紀尚幼的齊溜溜外竟然無一幸免,于人間的惡俗趣味之中全軍覆沒。

    把這件事連續(xù)琢磨了一會兒后,他們這些朋友最終也只有啞然失笑的份兒。

    最終若不是封雪沖進屋內(nèi)說了那一番話,那謝春殘沒準真能躲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