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更幸運的事情。 他自小失恃,跟著曾經(jīng)的她在邊關一呆就是八年。后來回到京中,就算是認祖歸宗,據(jù)家眾人在他的心 里,與陌生人無異。 他們夫妻倆人還真像,都是無親無友的人。 唯有他們彼此,是彼此的親人。 她突然想到綠衣的話,想著兩三年后身子調(diào)養(yǎng)得當,她一定要替他生兒育女。那樣,他們在這世間,就有 了許多的骨rou血親。 “等邊關穩(wěn)定,你們定居下來,我就替你生個七個八個的?!?/br> 她呢喃著,不期然看到他眼里的火光。 他眼中的火光跳動著,絕色的俊顏鮮活起來。似心有所動,輕輕地把她攬在懷中。她身量嬌小,整個人被 包在他的身體里。 “好。” 他的下頷抵在她的頭上,那樣的畫面光是想想都令他熱血沸騰。他和她的孩子,僅是在心里默念著,他就 恨得不光陰飛逝,趕快到那二三年后。 確實眼下不是好時機,不說她身體還未調(diào)養(yǎng)好,就是燕赤那些人還未打跑,他們不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 讓孩子來到世間。 嗅著她發(fā)間的香味,他暗下著決心。 他和她的孩子,一定要生在安穩(wěn)的年月。有父母的陪伴,在他們的親自教養(yǎng)下,平安喜樂地長大。 她反手抱著他,兩人久久沒有分開。 今夜注定是個無眠之夜,夫妻二人難得早早洗漱后,就上床歇著了。挽纓和侍劍沒有守夜,她們再順一便 要帶的東西,以免有遺漏。 天還沒亮,碧姜就起了身。 她要先據(jù)九出城,最好是趕在城門一開就離開。 夫妻二人默默地整裝,然后道著分別,約好在京外百里外的小鎮(zhèn)相見。 國公府的后門處停著一輛樸實的大馬車,沒有任何人送行,接到人后馬車就悄悄地駛離。趕在城門一開, 就出了城。 國公府內(nèi)的后院中,朱太君一宿未眠,她坐在榻上,輕聲地問身邊的婆子,“郡主可是走了?” “回老夫人,郡主已經(jīng)出門,國公爺也進宮了?!?/br> “好,都走了?!彼椭^,看不清她的表情。 半晌,她幽幽地道:“本以為憑白得個孝順兒子,還娶了一個稱心的媳婦,哪成想到頭來還是空歡喜?!?/br> “老夫人,國公爺和郡主都是孝順的。這一走,把府里安排得妥妥當當。依奴婢看十二爺和十二夫人也是 孝順的,必會對您敬重有加。您哪,就安心養(yǎng)著身子,等國公爺和郡主回來?!?/br> 朱太君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苦笑著。 國公爺和郡主確實安排得妥當,就是因為太妥當了,她隱有預感,恐怕他們是不打算再回京了。 只是這話,她不能說出口。 “你說得也是,十二兩口子看著不是jian滑的人。再說我也不靠他們養(yǎng)著,有國公爺留下的字據(jù)在,那一成 的分紅足夠我老婆子吃穿不愁。便是有親兒子,也不過如此,我呀,確實該知足了?!?/br> 原本就是無兒無女的命,能有這樣的日子,實屬難得。 若真讓大房當年得了爵,只怕現(xiàn)在自己不知要受多少白眼,更別提錦衣玉食。 可人心都是rou長的,她實在是舍不得那兩口子。她是打心眼里把他們當成自己的親兒子媳婦,還想著等他 們生下兒女,自己可以含飴弄孫。 朱太君眼里泛著淚光,讓婆子侍候她起身。 她要去給佛祖燒香,祈求佛祖保護他們一路平安,掃平燕赤。 且說碧姜出城后一路前行,兩日后到達那歇腳的小鎮(zhèn)。 猶得當年大軍開征,她領著數(shù)萬將士經(jīng)過此鎮(zhèn)時曾稍作休整。那時候自己是何等的豪情萬丈,意氣風發(fā)。 她估摸著,不到半天,隱率領的大軍就會經(jīng)由此地。到時候她悄悄跟上,隨他一起趕赴裕西關。 趁著還有半日,她命侍劍再去買些路上得用的東西,自己則帶著挽纓留在客棧中,等候著后面?zhèn)鱽淼南?/br> 息。 大軍比她料想的提前一個半時辰到達,侍劍已買好東西歸來。 主仆幾人悄悄地靠近大軍,因著馬車樸實,罩著極簡單的青油布,并沒有引起士兵們的注意。 據(jù)九身著銀白盔甲,騎在高頭駿馬之上。 英姿勃發(fā),神采威武。他的眼神掃到悄悄混進隊伍中的馬車,眼睛一瞇,命大軍就地休整,休息一晚明日 再趕路。 兵士們很快依山扎起營帳,碧姜隨后跟著他進入帳中。 他盔甲已除,換上深紫的衣袍。 扎營之地在一座山腳上,四處無人煙,唯有搭起的土灶開始燃起,升起裊裊的炊煙。士兵們一堆一堆地圍 坐著,偶爾傳來笑聲。 這一幕就如同多年前,那時候她就站在相同的位置上。身后是挽纓和侍劍,以及在暗處跟隨著的他。 時光如梭,斗轉(zhuǎn)星移。 多年后,她再次去相同的地方,站在曾經(jīng)站過的地方回顧著過去。發(fā)現(xiàn)歲月雖然無情,但對她來說卻有許 多的恩賜。 她的身后,還是挽纓和侍劍。 邊關八年,主仆相依。她和她的追隨者,都已不習慣京中那后宅的日子。一出京城,不光是她,便是挽纓 和侍劍都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那是一種精神,一種勇往無前的精神。 晚風徐徐,卷起她的衣袍。為了方便,她沒有著女子繁復的衣裙,而是身穿極簡的衣袍。交襟束腰,極似 男子。 她的身邊,是多前年的那個少年。 少年經(jīng)歷過戰(zhàn)場的錘煉和歲月的洗禮,長成鐵骨錚錚的男子。 男子長身玉立,如松柏般挺拔俊秀。 他的眼中是nongnong的繾綣深情,望向她的眼神是堅定不移的永世忠貞。 她微仰著頭,迎著他的眼神。 他們的面前,是巍峨的高山,青翠茂盛。他們前方的路,蜿蜒曲折,充滿變數(shù)??墒撬麄兊男膮s是緊緊相 連,再不會分開。 天際的微光下,是他們屹立的身影。 如高山,如青松。 從終點到起點,重生一世,她得到的是永世的情愛,是他的無限深情。 而他,看著她唇邊露出的笑意,差點入癡。這笑如百花盛開,萬物復蘇。 他記得那些在暗處仰望著她的歲月,那時候的他平凡如泥,仍止不住奢望有一天,她的目光能注意到自 己。 為了這一天,他愿意頂著她的身份活在別人的眼中,重復著她之前走過的路,說過的話,只為能和她一起 永存世間。 而今,他們在一起,終將永世不再分離。 前面無論多少荊棘坎坷,他們都將一一踏平,相依相守。 第83章 三年后,燕赤人退到關外四百里,潰不成軍。 老可汗病亡,長子繼位。 新可汗看著余下的將士,傷殘過半。一千多個日子,加上原本護國長公主固守邊關的八年,長長短短一共 十四年。 十四年間,燕赤壯丁死傷,幼童還未長成。 若再戰(zhàn),已無任何還手之力。 新可汗自知與大肅差之甚遠,他沒有父親的雄心斗志,愿真誠地向大肅投誠,乞求讓自己與部落族人過上 安穩(wěn)的日子。 “可汗,大肅那邊會信嗎?” 他的親信疑問著,有上次老可汗出爾反爾的事情在。這一次大肅的皇帝會相信他們的是真心求和嗎? 新可汗苦著臉,猛然想起一事,“燕平公主可還活著?” 三年了,極少有人提到這位和親燕赤的公主。他們燕赤人故意忘記,大肅那邊的主帥也從沒有提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