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難免的,時間長了便沒事了?!鼻剡h勸道。 周小綠破涕為笑,點了點頭。 “今晚我還是不放心,會派人暗中保護你。我知道他們都是些異人,警惕性高,不好離得太近。這響箭給你,若遇到事就放了它,自然會有人來護你。”秦遠將響箭和火折子都交給了周小綠。 周小綠點點頭應(yīng)承。 秦遠跟周小綠作別后,找秦瓊幫忙出些人手去保護周小綠。 秦瓊尚不知大理寺的案子與周小綠有關(guān),還以為秦遠是癡情不改。 “你怎么又找她?人家見誰,有沒有危險,是人家自己的事,哪用得著你跟著瞎cao心。” “真跟案子有關(guān)?!鼻剡h簡單跟秦瓊解釋這次案子的經(jīng)過。 秦瓊得知周小綠真正的身份,居然跟那個詭異又危險的異人盟的盟主女兒,越加不愿意了。 “那你更不該管她了,明明是他們更危險,我該派人保護好你!我告訴你,以后我不準(zhǔn)你再跟那個周小綠聯(lián)絡(luò),就算你再怎么癡心忘不了她,也不行!回頭你被什么蜘蛛蚊子吃了,我到時候給你下葬都找不到尸首?!鼻丨傇偃媲剡h,他是認(rèn)真的,沒跟他開玩笑。 “我也沒跟你開玩笑,就是案子,跟你說話怎么這么累呢,你就安排人照做就是了。事兒成了,她就離開長安城。” 秦瓊聽說人會離開,這才松了口,選了精銳人馬給秦遠。 “人如果真走了,我自然高興。若不走,他就親自把她打走?!?/br> 秦遠:“放心吧,倒是你一個堂堂大將軍,cao心這些事累不累?” “關(guān)心自家兄弟的事怎么能算累呢,不累。”秦瓊爽朗地笑起來。 秦遠見秦遠熱情又執(zhí)拗,無奈地?fù)u搖頭,真管不了他了。 …… 一夜平順,方家村那邊并無狀況。 侍衛(wèi)趕早騎馬回來,告知秦遠有一撥人,大概二十幾名,在昨夜子時聚在了方家村門口。周小綠帶著自家父親的尸體還有隋風(fēng)云的證供,與那些人解釋了片刻,后來大家都散了。只有二男一女留下來,陪著周小綠把尸體運到了荒郊野外,拾了干柴之后,在尸體上撒了酒祭奠,便引火焚燒。等火熄了后,周小綠撿了尸骨,同二男一女趕在天亮的時候回了長安城。 “周娘子特意與屬下說,她今天中午就會離開長安,讓屬下知會秦少卿一聲。” 秦遠趕在晌午前騎馬到了周小綠家門口,周小綠和孫大娘正套著馬,為出行做準(zhǔn)備。周小綠瞧見秦遠了,她忙跑了出來。 秦遠從馬上取下一個布包,遞給周小綠。 “一些干果子,還有些錢,權(quán)當(dāng)我的餞別禮。” 周小綠一聽是餞別禮,不好不收,就不扭捏了,接下包裹就謝過秦遠。 孫大娘在周小綠的引薦下,見過秦遠。她特意打量一番秦遠,再次行大禮道謝。 “小綠跟我講過了,幸虧有秦少卿識破隋風(fēng)云的jian計,不然我們異人盟的所有人都會被利用,白白送死去?!?/br> 秦遠見這孫大娘四十多歲,人長得圓潤,一臉和相,再看她言行爽快有禮,料想周小綠沒有跟錯人。 秦遠客氣地應(yīng)和了孫大娘一聲,就送他們出城。等到了城門口的時候,就看見另外有兩名騎馬的中年男子等著他們。周小綠跟秦遠解釋這二位都是生前和她父親相熟的世叔。 秦遠點了點頭,囑咐他們路上注意安全,“對了,包裹里有我一封信,若你們在回去的路上,遇到官府找麻煩,就用這封信便可,想必地方官多少都會給些面子的。但這信只有小用,若真做違法的事了,這封信可幫不了你?!?/br> “秦大哥想得太周到了,多謝你。”周小綠再次秦遠行禮,就這么一鞠躬一抬首間,她眼眶便紅了。 告別后,周小綠有些依依不舍,騎馬走了一段距離后,回頭見秦遠沒走,她又騎馬回來。 “秦大哥,你最后還有什么話對我說?” “心存善念,好生為人,終有好報,便是這一世不報,也會還報到下一世去?!鼻剡h笑著對周小綠道。 周小綠怔了怔,然后笑著點了點頭,跟秦遠三鞠躬,就騎馬與孫大娘三人匯合,四人隨后就絕塵而去。 秦瓊對周小綠和秦遠的事很上心,他焦急想知道周小綠到底有沒有離開長安城,在家坐不住,就打算趁著晌午的功夫到大理寺找秦遠確認(rèn)。 長孫無忌在吏部忙活了一上午,下午理當(dāng)來大理寺處置公務(wù)。午飯后,長孫無忌便乘車提前到了大理寺,剛好就和秦瓊撞見了。 “你好端端地來這作甚?遇到案子了?”長孫無忌問。 “呸呸呸!遇案子就會死人,別說這等不吉利的話,我是來找我兄弟。”秦遠隨即問長孫無忌秦遠在哪兒。 “不知?!?/br> “不知?為什么?你是大理寺卿,居然不知道自己的下屬在做什么?!鼻丨傋穯?。 長孫無忌白一眼秦瓊,“你那兄弟什么樣你不知道?等你真要教訓(xùn)他的時候,他跑得比兔子還快?!?/br> 秦瓊揣測出長孫無忌的意思,“那你為什么要教訓(xùn)我兄弟?” 長孫無忌就把秦遠拿秘戲圖給長孫沖看的事,還有請旨不讓自己教訓(xùn)他的事,都講給了秦瓊,讓他評評理。 秦瓊聽完所有之后,低頭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兩聲,對長孫無忌道:“他年紀(jì)小,他——” “又是年紀(jì)??!”長孫無忌氣得無奈地回瞪著秦瓊,“你們這些人是怎么了,是秦遠給你們吃同一種迷魂藥了,還是你們之前故意湊一起串好口供了?怎么都拿一樣的說辭做他的說客!” “一樣的?”秦瓊訝異,“還有人和我一樣這樣勸你,誰這么好心?” 長孫無忌懶得看秦瓊,更加懶得回答他。 “嗯——”秦瓊托著下巴,鄭重地思考下,“我發(fā)誓我沒跟誰串供,大家之所以說法一樣,肯定就是因為這是事實嘛,他確實年紀(jì)小……” “閉嘴!”長孫無忌指著門口,請秦瓊趕緊走。 “你瞧你,怎么說一句就生氣了?”秦瓊哈哈笑。 長孫無忌越看秦瓊這笑,越覺得秦瓊在挑釁。等人走了,他就命小吏把門關(guān)嚴(yán)實了,從今天開始,他的房間只有辦正事的才能進來。 秦遠回到大理寺,見到秦瓊后,直嘆他太過cao心。 秦瓊問秦遠:“真不打算尋一門親事么?” “早說過不要了,你也說了你不管我了,而今怎么又來?!?/br> “那尉遲婉兒,你肯定沒中意吧?”秦瓊又問。 “這是自然,怎么忽然問起這個?”秦遠覺得尉遲婉兒應(yīng)該在家被她母親管得服貼才是,不會再來找他麻煩了。 “昨日赴宴,我碰見尉遲公了,他跟我打聽你?!鼻丨偮晕⒂悬c擔(dān)心,“我本來呢不覺得如何,回家后跟你嫂子說了,你嫂子說尉遲公八成是有意想選你做女婿?!?/br> “這不是他能選就選的,我不愿意?!鼻剡h讓秦瓊不必?fù)?dān)心。 “可你不愿意不重要啊,人家尉遲公要是真看上你了,你就八成沒跑了。”秦瓊嘆口氣,“連大哥我可能都幫不上你?!?/br> “怎么講?”秦遠問。 “他地位不一樣,”秦瓊看看左右,小聲告訴秦遠,“尉遲敬德從那件事之后,便在朝中分外囂張,到哪兒都跟個螃蟹似得,橫著走。他在那件事里頭不僅立了頭功,還救了圣人的命!雖然圣人不能明著以此為理由褒獎他,但對他始終與對別人不同。人家尉遲公當(dāng)著眾人面動手揍尚書一拳,最多就是挨圣人幾句訓(xùn)斥。這種事兒換做別人,腦袋都不知道掉幾回了?!?/br> 那件事,指的就是玄武門之變。這話題敏感,縱然秦瓊是跟秦遠講,也多少要忌諱些,不敢說得太細。 秦遠明白地點了點頭,“多謝大哥提醒?!?/br> “大哥?你終于叫我大哥了?哈哈哈哈哈……”秦瓊狂笑了好一陣,恍然才反應(yīng)過來,抓著秦遠的肩膀激動回答道,“噯,二弟!” 秦遠絕得自己好像要被晃散架了,一把推開秦瓊,讓他趕緊走。 “時辰到了,我該辦公,若在留你說閑話,隔壁那位就該來說我閑話了。” 秦瓊便嘆長孫無忌是個大麻煩,邊抱怨自家兄弟太倒霉才會碰到長孫無忌這樣的上級,邊踱步出門去了。 戴胄因為自己查的案子沒有頭緒,特意來找秦遠借謝罪一用。 秦遠應(yīng)承,“她本來是咱們大理寺特請來的奇才,不是我個人專用,你想用她盡管叫人就是,不必特意通知我。” 戴胄笑著多謝秦遠,隨即去了。 孫伏伽這兩日一直在觀察秦遠的動向,這會兒見他沒事了,就打算探一探秦遠。 快放值的時候,孫伏伽來提醒秦遠,借機告訴他長孫無忌今日心情似乎不太好。 “沒事。”秦遠告訴孫伏伽,長孫無忌這樣不是一次兩次了,但他忘性大,經(jīng)常睡一覺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看來秦少卿與長孫公十分熟稔,倒是我多余擔(dān)心了。”孫伏伽突然關(guān)切地看秦遠,“對了,我聽說秦將軍正給你張羅婚事?” “他瞎忙活罷了?!鼻剡h搖頭,告訴這不算什么大事。 “自然是大事,娶個賢妻,幫你穩(wěn)固好后方,你以后就只管踏實做官就好了。”孫伏伽跟秦遠打聽,“聽說你之前就在深山里住,從沒娶過妻?” 秦遠應(yīng)承。 孫伏伽跟秦遠感慨道:“秦少卿可能還不自知,你而今可是長安城個高門貴女說親的最熱人選。一則是你樣貌好,叫那些女子們見了就容易動心;二則是你官位高,是圣人跟前的新貴;三則是你的脾性斯文,人好相處,不沾花惹草。你這樣的人,正是長安城內(nèi)所有待嫁女子心中最佳的夫婿人選。所以說這親事你若是一直不定,肯定就會一直有人惦記著你?!?/br> 秦遠沉默。 孫伏伽觀察完秦遠的神色,繼續(xù)跟他道:“我看秦將軍也幫秦少卿尋了好一會了,似乎還沒找到合適的?不如秦少卿講講喜歡什么樣的女子,我回家叫內(nèi)人留心幫你找找,若有合適的就帶你瞧瞧?找你自己可心的,總比被別人忽然安排,你不得不從來得好?!?/br> “不得不從?”秦遠訝異,“這是我自己的事?!?/br> “秦少卿這就有所不知了,這高門貴族之間的婚事,特別是受過圣人恩寵的人家,都是旨意賜婚。若有人瞧上了秦少卿,回頭去請旨,圣人若覺得合適自然就會允準(zhǔn)。秦少卿難道還能抗旨不成?”孫伏伽反問。 秦遠默然,“你說這事兒我倒是思量過。一則顧著案子,就沒多想;二則以為還到不了這地步,我何德何能,竟會被大家搶著要?” “品級地位在這呢,秦少卿就是長得不好,此時此刻,想與你結(jié)親的人家也必然不在少數(shù)。更何況你有一副天人之姿?!睂O伏伽強調(diào)道。 秦遠點點頭,拱手多謝孫伏伽提醒。 孫伏伽忙再問秦遠有何想法,請他不必羞臊,可直言。 “我這人一向脾氣怪,自己不愿意的事,就是多少人勸我也沒用?!鼻剡h告訴孫伏伽,他并不想娶親,“我是個薄情之人,這責(zé)任我擔(dān)不起?!?/br> “用不著你擔(dān)什么,碰著能干的女兒家,家里內(nèi)外都能給你拾掇妥當(dāng)了,什么事兒都不必你cao心,你就只管做你的官,平步青云就可,半點后顧之憂都沒有。” 孫伏伽越打量秦遠的模樣就越喜歡,想努力跟秦遠套近乎,說成他和自己女兒的親事。 “你若是想找個像樣點的管家娘子,我這就可以告訴內(nèi)人,讓她幫你去尋。” 秦遠搖頭,轉(zhuǎn)即覺得不對勁兒,反過來打量孫伏伽,發(fā)現(xiàn)他眼珠兒正巴巴地盯著自己。秦遠忙笑著多謝孫伏伽cao心,但他現(xiàn)在并沒有想好,要回頭找秦瓊商量一下。 “也對,他是你兄長么,那你商量好了記得知會我一聲?!睂O伏伽告辭前,囑咐道。 秦遠隨后就去找長孫無忌,卻被他門口的小吏攔下了。 “秦少卿找長孫公可有公事?” 秦遠搖頭。 “那您不能進?!毙±舾嬖V秦遠,這是長孫公的吩咐。 秦遠怔了下,然后湊到小吏身邊,小聲問他:“怎么了?心情不好?還是在屋子里有秘事要做?” 小吏給秦遠賠罪,告訴他無可奉告。 秦遠轉(zhuǎn)身離開,恰逢戴胄也放值了,準(zhǔn)備走。倆人碰頭之后,秦遠就順嘴跟戴胄感慨長孫無忌還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頭沒走,不知道因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