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悅被打斷，很不耐煩道：“干什么啊，班任今天不是不在嘛！”

    杜遠被李悅兇得發(fā)懵，怯弱道：“不是我……是，葉……”

    葉字剛發(fā)出來，李悅就知道是誰了，她連忙回過頭，干巴巴地硬擠出笑：“……怎、怎么了？”

    葉楚狀似漫不經(jīng)心地問：“夏楠呢？”

    李悅心里暗叫不好，她就怕葉楚問她這個，等了這么半天，葉楚還是問了。李悅想要撒謊，對上葉楚的眸子又卡住了。

    算了，你們倆的事不要把我扯進去，夏楠你可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葉楚氣場太強大吧。

    李悅深吸了一口氣，實話實說：“夏楠在大禮堂?！?/br>
    知道葉楚肯定會繼續(xù)問，李悅停都沒停：“我倆剛吃完晚飯就碰到徐子睿和黃怡了，他倆正要去排練元旦晚會的節(jié)目，徐子睿請夏楠去幫忙打下手，他說今天有個人請假，那邊忙不過來?！?/br>
    葉楚唇邊噙著笑，耐心地聽李悅說完，他眸子里的光一點點暗了下去，只余一片漆黑無波。

    徐子睿？

    葉楚沒忘記徐子?？聪拈哪抗?，虎視眈眈。

    他的小同桌可真多人惦記啊，他一個不察覺就讓人給拐跑了。

    葉楚懶洋洋地起身，他動作幅度不算大，但在安靜自習的班級里仍然算是不小的聲響，班里同學都驚疑不定地看向他。

    葉楚長腿一邁，徑直往后門走，英語課代表急急道：“葉楚，現(xiàn)在在上自習，你去哪？”

    “上廁所?！?/br>
    葉楚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

    杜遠還有些困惑：“葉楚真的是去上廁所嗎？”

    李悅：“……”

    要不然她怎么不愿意理杜遠呢，杜遠明顯腦子不好使，就算和她做了這么久同桌，也沒學會她一半關于八卦的敏感，真是浪費她這樣好的資源啊。

    大禮堂里，夏楠正在幫忙跑東跑西，她一會兒幫別人遞個衣服，一會又幫忙去買水，忙忙叨叨的，倒也沒覺得時間難熬。

    沒事兒干的時候她就站在舞臺旁邊看節(jié)目，這周五是節(jié)目的初審，每個節(jié)目都會過一遍，專業(yè)的老師就坐在評委席上給一些指導和點評，各種節(jié)目妙趣橫生，她還看得挺好玩的。

    徐子睿在后臺排練，他的節(jié)目是獨唱，排練間隙他也會出來看看夏楠，看到夏楠抱著一些道具孤零零地站在旁邊，徐子睿心里有些抱歉：“對不起，夏楠，把你叫來幫忙，耽誤了你一晚上的時間?！?/br>
    夏楠眉眼彎彎地搖頭：“沒事，今天是周五，不耽誤什么的?！?/br>
    徐子睿內(nèi)心更是感激，他還想說點什么，后臺老師又叫他，夏楠也聽到了：“老師在叫你，你快點過去吧?！?/br>
    時間匆匆，徐子睿來不及多說什么，只囑咐道：“你要是站累了就去那里坐會兒，渴了記得喝水……”

    夏楠失笑，怎么無論在哪里她好像都是被擔心的存在，她應道：“知道了，你快去吧?！?/br>
    徐子睿這才轉(zhuǎn)身離開，神情還帶著點戀戀不舍。

    夏楠乖巧地站在舞臺側(cè)面，等候著吩咐，其實他們打下手的不算累，累得還是這些參加節(jié)目演出的人，要一遍一遍地排練，花費的時間要比他們多得多。

    下個節(jié)目就是徐子睿的，他在那邊正打算上臺，旁邊有個音響老師給夏楠遞了個話筒：“去，把話筒給他?！?/br>
    夏楠點頭，小跑著上去給徐子睿遞話筒，徐子睿一看是她，緊張的神情也放松了許多。

    夏楠一邊給他話筒，一邊暗地里給他比了個“加油”的手勢，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徐子睿接過話筒的時候，他的大手覆住了夏楠的手。

    夏楠沒有多想，只當徐子睿不小心，將話筒給他就下臺繼續(xù)等待，卻不知，這一幕被門口的葉楚看得清清楚楚。

    葉楚視線一動不動地落在兩人重疊的手上，眸子里流轉(zhuǎn)著晦澀不明的光。

    他的眸里滿是嘲諷，他大晚上飯都沒吃給夏楠去買單行本，結(jié)果夏楠就給他看這個？

    老子都沒碰到夏楠的手，徐子睿也敢碰？

    誰給他的膽子。

    葉楚眉眼掠過冷意，正想把夏楠從禮堂里拽出來，就看見一個老師模樣的人把夏楠叫過去，交代夏楠一些什么事，夏楠垂眸聽得很認真，還不時地點點頭。

    葉楚邁出去的腳生生停下來了。

    他記得，夏楠不想在老師面前惹是生非，也不喜歡在同學面前出風頭，下午的時候他才聽到那些女生背地里是怎么議論夏楠的。

    如果他現(xiàn)在不管不顧地把夏楠扯出來，那夏楠肯定會很難堪。

    他不想讓夏楠難堪。

    算了。

    葉楚垂著頭，從大禮堂里走出來，往教學樓那邊走，他到樓門口時摸出了兜里的煙和打火機，皺著眉頭抽。

    抽著抽著，他又把煙隨手捻滅了。

    草。

    這煙，真他媽苦。

    夏楠大禮堂這邊忙完已經(jīng)9點半，晚自習都下課了，老師還要囑咐參與節(jié)目的人一些需要注意的，她就先行回教室。

    校園里沒什么人，空蕩蕩的，從外面一眼看過去，教室里的燈差不多都滅了，到處是黑漆漆的一片。

    夏楠還要先回教室里取書包，這么晚，想必李悅早就走了，她得自己回家。

    夏楠往自己班的教室走，果然，她到門口時發(fā)現(xiàn)班級里燈都關了，她匆匆查看了一下，還好門沒上鎖。

    她打開門，剛要開燈，就被人猛地按在了墻上，夏楠嚇得驚呼一聲，剛要大聲呼救，微啞的低音就從黑暗中傳來：“夏楠?！?/br>
    漆黑中她看不清眼前人的臉，可是他身上的煙草氣味很熟悉，是葉楚。

    他離她很近，夏楠又驚又羞，可他掌心扣著她的手腕死死的，她掙扎也沒用，夏楠仰頭看他，只能看見模糊的輪廓。

    葉楚又叫了她一聲：“夏楠?！?/br>
    夏楠這才記起，葉楚其實很少喚她的全名，他一般都是略帶戲謔地叫她小同桌，這樣正式地叫她，讓夏楠心里有些許不安。

    總覺得……葉楚和平時有些不一樣。

    夏楠決定先穩(wěn)住他，她小聲“恩”了一聲，輕輕道：“你先把我放開，我們把燈打開好不好?！?/br>
    這樣黑，他又離她這樣近，夏楠說不怕是假的。

    葉楚沒理她的話，他微微俯身，靠得離她更近一些，他的呼吸就在夏楠的耳邊，葉楚低聲問她——

    “你知不知道老子等了你多久?！?/br>
    第19章

    夏楠神情困惑, 她聲調(diào)軟軟的：“……為什么等我？”

    她記得她和葉楚之前還在冷戰(zhàn)，她也沒說過要葉楚等她。

    教室里是黑的，夏楠被他按在墻上, 借著走廊里燈光的微弱光線, 葉楚能看清她眸子里的波光, 她的杏眸總是水汪汪的, 讓人看著就忍不住心生憐意。

    她嬌小軟甜，離自己這樣近，他能聞到她身上甜甜的奶味兒。

    葉楚沒有回答他為什么等她這個問題，他的黑眸專注地注視著夏楠的水眸, 輕聲問她：“還想回家嗎？”

    “想。”

    她本來在大禮堂那邊已經(jīng)耽擱很久了, 再不回去mama會擔心的。

    漆黑中, 夏楠能清晰地聽到葉楚唇邊溢出的輕笑,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那好, 我問什么，你答什么，乖一點，我就早點放你回家?！?/br>
    夏楠此刻再遲鈍也知道葉楚生氣了，葉楚生氣的時候說話就是這個腔調(diào), 慢悠悠的又暗藏威脅, 現(xiàn)在教室里就他們兩個人，她就像任人宰割的小白兔，能做的只有順從他。

    夏楠有點委屈，葉楚脾氣怎么這么差, 總是莫名其妙就生氣，偏偏她也不敢惹她，只好皺著一張小臉應道：“好?！?/br>
    看她答應了，葉楚也進入了正題：“昨天掃雪之后，你為什么生氣？”

    他只知道夏楠因為他被女生們議論了，因此覺得歉意，但是惹惱夏楠的到底是什么，他還不是很清楚。

    “……”夏楠一時語塞，她沒想到葉楚會問的這么直接。

    她想起昨天下午在葉楚羽絨服時的感覺，臉又是一陣發(fā)熱，其實他們此刻的姿勢也很曖昧，葉楚的身影完完全全地罩住了她，他左手抵著墻，將她困在這里，類似于現(xiàn)在很流行的“壁咚”姿勢，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右手掌心還牢牢地按住了她的手腕。

    因為身高差和黑暗，她看不清他的臉，她猜測葉楚也看不清她紅到滴血的耳尖，心里的羞恥感才微微減輕一些，只是她還是覺得，手腕處和他肌膚相貼的地方，燙得驚人。

    夏楠微垂眼：“我生氣你太過霸道，不在意我的感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掃雪那次也是，現(xiàn)在也是，總是……耍流氓?！?/br>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三個字更是聲如蚊吶。

    但葉楚還是聽清了，他能想象出夏楠此刻火燒云般的微紅臉頰，他眉眼間帶了些笑意：“原來是這樣?！?/br>
    就在夏楠以為他要誠懇認錯時，葉楚唇角上挑，毫無誠意道：“這個改不了?！?/br>
    他就是喜歡和她這樣近，喜歡看她臉紅心跳的害羞模樣，葉楚覺得，他已經(jīng)很克制了。

    夏楠略帶氣惱地咬唇，那他問她生氣的原因有什么用，他又不會改。

    葉楚已經(jīng)開始問第二個問題了，他笑意一收，語氣正經(jīng)：“為什么今天早上沒有給我?guī)姘?？?/br>
    他認真嚴肅的語氣問出這樣的問題，夏楠莫名得有點想笑，這個問題怎么聽都有些幼稚……有種幼兒園的小孩問老師我今天為什么沒有小紅花的即視感。

    沒想到葉楚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卻這樣計較帶沒帶面包。

    她眉眼微彎，誠實道：“剛好家里的面包都吃完了，早上匆忙，買東西也來不及……本來想和你說的，因為還在冷戰(zhàn)，就沒說出口?！?/br>
    聽到夏楠的解釋，葉楚心情好了許多，他為這個生氣了一上午，現(xiàn)在想想自己都覺得好笑。

    恩，他就說，夏楠不是那種和他鬧脾氣的人。

    想到最后一個問題，葉楚的眸子又冷了下來：“最后一個問題——為什么讓徐子睿摸你的手？”

    徐子睿？摸手？

    夏楠有些沒反應過來，她什么時候有讓徐子睿摸她的手……

    葉楚看著她迷茫的神色，冷哼一聲，提醒她：“大禮堂，遞話筒?！?/br>
    這樣一說夏楠便想起來了，這個她完全沒放在心上，徐子睿又不是故意的，不對，葉楚怎么知道的？

    似想起了什么，她睜圓了眼：“你去大禮堂了？”

    她就說她怎么有一種被人在暗地里看著的感覺。

    夏楠的這個反問在葉楚看來就是心虛的表現(xiàn)，他從大禮堂回來以后，回教室坐了大半個晚上，什么也沒看進去。

    他的腦海里全是他倆手指相覆的場面，反反復復，無窮無盡，越想越躁，恨不得立刻把徐子睿的手剁下來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