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琳突然問這個，唐婭楠有點措手不及，不過沒等她回答，許琳又自言自語，“我覺得你應該會留在周皓的公司里吧，畢竟你都在那里實習一年了，工作流程早就熟悉了，換個工作的話還得從頭開始。”

    “其實我……”

    等她說完，唐婭楠才開了頭，她突然拍了一下桌子，跳起來，“再說了，你和周皓在一起上班，平時見面也方便，要換成是我，我肯定留下來！”

    她突然拔高音量，不止唐婭楠，邵曼和施蕾蕾也全都嚇了一跳。

    “她這酒量真不是一般地差……”

    虛驚過后，邵曼說道。

    等許琳安靜了，邵曼接著她的話，又問唐婭楠：“對啊楠楠，其實我覺得琳琳說得有道理，你之前說想當老師的，現(xiàn)在呢，有沒有改變主意？”

    唐婭楠沉默了片刻，搖頭：“可我現(xiàn)在還是想當老師啊?！?/br>
    邵曼驚訝地“啊”了一聲：“不是吧，你去當老師，你家周皓能同意？”

    唐婭楠嗯了聲，點頭：“我問過他的意思，他說無論我做什么決定，他都支持。”

    “也就是說他還不知道你的決定是什么？”

    “算是吧?！?/br>
    “什么叫算是吧？你打算什么時候告訴他？”

    唐婭楠低下頭：“我還沒想好?！?/br>
    過了一會兒，她又說，“我之前有填過一張去西部支教的報名表，前天有人打電話過來，問我愿不愿意去?！?/br>
    邵曼和施蕾蕾對視一眼，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你答應了？”

    ***

    吃好飯，周皓來接唐婭楠回去，宋淮也來接許琳。

    他們兩個半年前也在一起了，瞞了兩個月，結(jié)果有次許琳喝醉了，把兩個人的合照發(fā)在了朋友圈，大家就都知道了。

    邵曼的男朋友今晚有事沒空來，施蕾蕾還單身，宋淮接走了許琳，周皓先把她們兩個送回了家。

    等他和唐婭楠回到家里，已經(jīng)是一個小時以后的事情了。

    畢業(yè)季事情多，他們還是住在學校附近的公寓里。

    唐婭楠喝了酒，一回家就跑進浴室去洗澡。

    周皓拿著手機坐在沙發(fā)上，和郭源、時晗在群里聊天，聊了一會兒，宋淮也出現(xiàn)了，先發(fā)了個問號的表情。

    大家的話題停下來。

    郭源：【你干嘛？】

    時晗：【日常抽風？】

    周皓沒說話，只看著群聊界面。

    過了很久，宋淮又出現(xiàn)了：【阿皓，我聽說你老婆要去西部支教，真的假的？】

    周皓皺了皺眉。

    時晗：【哥們，你聽誰說的？】

    宋淮：【我家琳琳啊，她剛在車上支支吾吾了半天，我只聽到這么一句?！?/br>
    這次輪到郭源驚訝：【真的假的？】

    宋淮：【不知道，她喝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說夢話?！?/br>
    時晗：【我覺得是假的吧，支教好像至少半年，他老婆要去，阿皓能讓？】

    郭源：【有道理。話說，阿皓呢？剛不是還在呢么?！?/br>
    ……

    唐婭楠洗好澡從浴室出來，房里沒有人，她去外面找了找，看到周皓站在客廳后的陽臺上。

    她走過去，隔著玻璃門，手里還拿著毛巾在擦頭發(fā)：“你在外面干什么呢？”

    周皓沒動也沒說話。

    唐婭楠有點奇怪，走到他身后，從他肩膀后頭探出了腦袋：“你在想什么，為什么不理我呀？”

    濕漉漉的頭發(fā)因為她這個動作滑到了周皓的手臂上，水順著她的發(fā)絲滴下來，周皓突然轉(zhuǎn)身，握住了她的肩膀。

    他的臉色不太好看，看著她的眼神也沒有往日那般溫和，唐婭楠愣愣地問：“你怎么了，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周皓抿了抿唇，嗓音略有些沉：“你是不是要去支教？”

    “你……你怎么知道？”唐婭楠呼吸一滯。

    周皓沒回答，又問了一遍：“是不是？”

    “周皓，我……”

    唐婭楠剛才洗澡的時候已經(jīng)想過了，反正他早晚都要知道的，那么索性就早點讓他知道。她原本就是打算一會兒睡覺前把這件事告訴他的，沒想到他居然先開口問了。

    她想解釋，卻被他打斷，“我再問你一遍，是還是不是？”

    他的語氣聽起來有點嚴厲，唐婭楠心頭一跳，過了幾秒，點頭：“是?！?/br>
    聽到她的答案，周皓放開她，轉(zhuǎn)身走進客廳。

    唐婭楠在原地愣了一會兒，連忙扔了毛巾追過去，解釋：“周皓，你聽我說，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支教的申請是我一年前交的，當時我聽說很多大學生去當老師之前，都會先去支教一段時間，學校招人也會看支教的情況，所以我就填了申請表。前天他們打電話過來，問我還愿不愿意去，說有幾個地方的學校特別缺老師，孩子們整天坐在教室里都沒有人教，我覺得他們好可憐，所以答應了。本來我也想找個機會告訴你的，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間，而且……”

    她說到這里就停了，周皓等了許久，沒等到她往下說，轉(zhuǎn)身問她：“而且什么？”

    唐婭楠抬頭看了他一眼，又默默地垂下腦袋，低聲說：“而且我也舍不得離開你那么久?！?/br>
    她這話讓周皓煩悶的心情瞬間好了一些：“那就別去了?！?/br>
    唐婭楠又看他一眼，眼神有些委屈：“不行啊，我都答應他們了，不可以反悔的。”

    她這話一出口，兩個人又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周皓先妥協(xié)了，嘆了口氣，問她：“什么時候去？”

    “下個月吧，具體哪天我也不清楚，要等通知。”

    “去多久？兩個月，還是半年？”

    剛才時晗說至少要半年，周皓就覺得時間久得不能想象。他大學也有同學在暑假去支教過，兩個月的時間，開學回來，整個人變得又黑又瘦。

    “都不是?！?/br>
    唐婭楠搖搖頭，伸出了一根手指，“應該……是一年?！?/br>
    周皓：“……”

    見他又不說話了，唐婭楠急得快哭了，拉著他的手臂，唐婭楠也有點后悔當初為什么要填那么久：“周皓，你別這樣啊，我、我也不會去那么久，他們那邊總有假期的，等放假了我就回來。還有過年，我問過了，過年的時候也是不上課的……”

    她的聲音越說越輕，周皓氣得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想罵她又不忍心，而且她也沒做錯什么，去支教是好事，別人也許不會，但是以她的性格會選擇去做這件事，仔細想想，其實一點都不奇怪。

    “周皓……”

    唐婭楠拉著他的衣角，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今天再怎么說也是她的生日，就算他要生氣，不能留到明天么。

    她扁著嘴，尋思著怎么開口跟他說這件事，還有她的生日禮物，他都沒送她。

    卻突然身體一輕，被周皓抱了起來。

    唐婭楠嚇了一跳，急忙摟住他的脖子：“你干什么？”

    周皓沉著臉抱她回房：“回房，睡覺，把接下來一年的時間先補回來?！?/br>
    唐婭楠：“……”

    這一晚，唐婭楠沒少被周皓折騰，從床上到浴室，再從浴室到客廳，就連餐廳都差點成了他們的戰(zhàn)場。

    一直奮戰(zhàn)到凌晨三點，也不知道經(jīng)歷了幾次，最后唐婭楠實在受不了了，在他身下求饒，周皓才放過了她。

    停下來沒多久，唐婭楠就累得睡著了。

    周皓卻睡不著，一整個晚上，他幾乎都維持著一個姿勢看著她，等天快亮了，他才抱緊了她，閉上眼睛睡了一會兒。

    ***

    接下來的一個月，唐婭楠幾乎把所有空閑的時間給了周皓，他們兩個除了工作，其余的時間幾乎都在一起。周皓也推了很多應酬，每天都和她在一起。

    鄭淑琴知道這件事是快六月底了，她雖然舍不得，但是對于女兒的決定，她還是支持的。她早就知道，女兒從小就被她的父親教的那么善良懂事，別說是支教了，就算是其他事情，只要有需要，她也一定會去。

    相比之下，去給孩子們當老師，至少沒有危險。

    七月初，唐婭楠和周皓回學校參加了畢業(yè)典禮，兩個人穿著學士服，幾乎走遍了學校的每一個角落。

    唐婭楠拉著周皓拍了很多照片，全都存在她的手機里。

    走到cao場那里，跑道上聚集了很多人，她和周皓一起走過去，原來是一個男生在向他的女朋友求婚。

    他們兩個都穿著學士服，男生手里抱著一大束玫瑰花，單膝跪在女孩子面前。女孩子被一群人圍著，喜極而泣，接過了花，又戴上了男生的戒指，兩個人抱在一起擁吻。

    隔著人群，唐婭楠也感受到了他們的幸福。

    她笑了笑，有點羨慕，又有點小失落，不過她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男生和女生離開了，她也和周皓手牽著手，轉(zhuǎn)身離開。

    ……

    畢業(yè)典禮的第二天，唐婭楠去公司辦了離職。

    她是實習生，手續(xù)沒那么繁瑣，幾個領導確認簽字以后，她就可以走了。

    人事經(jīng)理簽完以后沒有馬上給她，嘆了一口氣：“你走了，大概周皓會很失望吧?！?/br>
    聽到她的話，唐婭楠怔了一下，以為她只是感嘆，畢竟自己和周皓的關(guān)系，在公司里沒有人不知道。

    唐婭楠不知道該怎么接，索性也就沒接話。

    哪知人事經(jīng)理停頓了一會兒，又說：“當初他來找我，讓我把你留下的時候我就問過他，為什么不親自留你，他給我的答案是，他留不住你。當時我不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好像有點明白了?！?/br>
    唐婭楠愣住了，喃喃地開口：“你說什么？是他讓你留我的？為什么？”

    人事經(jīng)理朝她笑了笑，把離職表遞給她：“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他，而不是問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