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柚勾著那匕首在手里轉(zhuǎn)過一圈。她托腮坐在隨手從吧臺邊拖來的高凳上，胳膊肘擱在膝上, 饒有興致地彎起那雙桃花眼。

    生生把男人看得背后一涼。

    “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 ”她說, “要么我用它送你一程，要么跟著我干?！?/br>
    “怎么樣？”

    她那么寬宏大量, 當然是把選擇權(quán)交給對方了。

    俗話說得好,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

    林柚根本不在乎自己又被瞪了老半天，她把手里多出來的那張r卡對光瞧瞧, 暗自得意圖鑒又喜加一。

    這也只是“smile”感染者的其中一員，無非是力氣大了點，又除了特制武器以外刀槍不入，綜合來看實力一般般，算作r卡也不出格。

    “辛苦了啊?！?/br>
    林柚收起那張卡，笑吟吟地說：“以后有事還找你?！?/br>
    瘦長鬼影：……

    找誰都別找他。

    他是真不愿意出來聽人差遣, 偏偏還巴不得親眼看看其他家伙的倒霉樣, 實在是糾結(jié)至極。

    糟透了, 難道就沒有什么魚和熊掌可以兼得的選項嗎？

    林柚這回是貨真價實地聽到他冷哼了聲，才剛挑起眉，就見對方的身影在眼前憑空消失——想來是又回了圖鑒。

    想起幾分鐘前歪打正著用出了新技能，林柚又試著動起念頭。

    很可惜，這一次無論她怎么費功夫都再召喚不出什么了。

    她原本的職能是自發(fā)選擇進行召喚。和瑪麗·肖周旋的那一天里還算悠閑，就多留意了一下，掐著表算過——這個技能的冷卻時間cd要轉(zhuǎn)整整三個小時。

    而如果只拿出卡牌不使用，三分鐘后卡牌就會消失回歸圖鑒，技能也自動進入cd。

    相當于白白浪費一次技能。

    現(xiàn)在升級后，又在這個基礎(chǔ)上多出一次抽卡的機會。隨機抽選出的鬼怪卡牌……林柚估摸著也是必須在這三分鐘內(nèi)使用，不然就一樣浪費掉了。

    照她方才的嘗試，抽卡明顯同樣有cd。

    雖說召喚時間從一分鐘延長到五分鐘，冷卻cd應(yīng)該也有所縮短。但林柚是在這個副本前才升的級，還沒來得及實驗過有多久。

    總之，現(xiàn)如今倆技能都暫時無法使用，她有一陣子得只靠自己了。

    ——無所謂。

    林柚心想一開始還不是這么過來的。

    搞定裂口女又解決掉“smile”，距下一班鬼怪到站還有十分鐘左右。

    她之前把兩家店的外圍翻了一圈，再找起來就是專注在柜臺附近。

    供人出入的擋板上著鎖，林柚翻身躍過便利店的柜臺。她在底下?lián)軗軗鞊?，發(fā)現(xiàn)想在塑料袋里找到小女孩口中的斷肢壓根是不可能的事。

    吐出一口氣，林柚直起身，最后不抱什么希望地拉開收銀機的的錢箱。

    ……咦？

    她的目光定格在壓在一疊鈔票上面的小紙片上。

    *

    徐嚴回到分隔兩區(qū)的儲物柜前時，驚訝地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人在那里了。

    “這個。”

    林柚廢話不多說，直接向他亮出手里的東西，“你有發(fā)現(xiàn)類似的東西嗎？”

    那是張不到拇指長的紙片，也歪歪斜斜地寫著個數(shù)字“2”。她自己翻來覆去，正面背面都看了少說不下十遍，始終沒瞧出什么名堂。

    是代表順序還是別的？

    邊沿有撕裂的痕跡，這標著數(shù)字的東西應(yīng)該不止一樣。

    “……不，”徐嚴見到紙片也是一愣，他接過來看了看，“我沒看到?！?/br>
    “你這是在哪找見的？”他好奇道。

    “商店收銀臺。”這沒什么好瞞的，林柚大大方方地回答，“你說他們在上面有可能找著其他紙片嗎？”

    “嗯，有可能?！?/br>
    徐嚴想了想，“一層能藏東西的地方也不少，不如上去找大家問問？”

    話音剛剛落下。

    “叮咚——”

    “請注意，‘時裝模特’在四號口出現(xiàn)了?！?/br>
    林柚：“……”

    徐嚴：“……”

    時間差不多剛過四十分鐘，他們是都注意到了的，但是……時裝模特？

    高跟鞋落地的聲音很清脆。

    一步步優(yōu)雅走出樓梯口的女人，即便身著連衣裙，模樣可絕不算優(yōu)雅——她比正常的成年男性足足高出小半個身子，少說也有兩米多高，眼球凸出，顴骨凹陷，下頜一看就知道咬合力極強。

    她一張嘴，就能看見滿口密密麻麻的尖銳利齒。

    這都不算什么，女人的嘴邊還留著大片血跡。她意猶未盡地舔了下嘴巴，也渾不在意衣服上沾了血——天知道她在來這兒之前吃了些什么。

    林柚心道她認出這是誰了。

    伊藤潤二漫畫里的某個當過模特的食人魔。

    四號口離這兒有段距離，對方暫時沒看到他們。林柚肩膀被拍了下，她回過頭。

    徐嚴：“撤？”

    當著對方的面也不好做什么，林柚沒意見。但兩人才剛邁出步，就聽廣播又一次響了起來。

    不是小女孩故作老成作的通知，而是她斷斷續(xù)續(xù)的歌聲。

    “請……給……我紅色的衣服……”

    “臉啊手啊全部染紅……”

    ——這算什么。

    避開時裝模特的視野，林柚跟著徐嚴來到之前眾人逃跑用的那段樓梯，一邊從地下通道上到一樓一邊想。

    往好了想是小女孩心情好了唱唱歌，往壞了想……歌聲不成調(diào)又詭異，聽著簡直像對方厭煩他們還沒找到她的右手，用這首歌來當?shù)褂嫊r的催命符。

    她一直在唱。

    林柚和徐嚴上到一樓，就見剩下的人也同樣因為歌聲而不安地聚集在走廊中央。

    兩邊是琳瑯滿目的店鋪，看動過的痕跡，九個人估計早在四十分鐘里把這兒大部分地方翻了個底朝天了。

    “‘smile’、裂口女還有時裝模特……”

    有人掰著手指頭數(shù)，“這都三個了，現(xiàn)在怎么還唱歌，這a級本到底是要鬧哪樣？？”

    “往好處想，”另一個人安撫他，“至少他們現(xiàn)在還暫時沒打算上來?！?/br>
    不，不是沒打算上來，這些人能安穩(wěn)地在上面搜查而沒被“客人”追殺的真正原因——

    徐嚴極其隱晦地瞟了一眼林柚，沒讓對方注意到自己的視線。

    “行了，出息勁兒，上來又不是一定抗不過。”

    開口的男人比其他人都高一頭，從那健碩的身材和身上發(fā)達的肌rou線條就能看出，他的職業(yè)八成跟武力有關(guān)。

    他聽見動靜，轉(zhuǎn)過身，“喂，你們兩個——”

    看那表情，林柚都能猜出對方后半句沒說完的話是“居然還活著”。

    “運氣好逃走了，還找到了這個。”她揚揚紙片，“我覺得是線索，你們有人看過類似的嗎？”

    眾人安靜了一瞬。

    “我、我看到了。”

    有個戴眼鏡的瘦弱男生擠出來，展開皺皺巴巴的紙片，“我們剛才還在想能不能找到別的……”

    他過來一對，紙上寫著的是“0”。

    “地下沒幾家店，”林柚道，“我倆差不多都翻過了，你們樓上怎么樣？”

    靜默。

    哪怕是躲著那些鬼怪走，能把底下店鋪查一遍也是種本事——一時間眾人眼里都多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這家沒查完?！?/br>
    高個頭的男人抬抬下巴，“還差最后一點?！?/br>
    這是家首飾店，有個看著文文靜靜的姑娘雖然蒼白著臉，還是一個個地翻過去。

    “……！”

    等她翻過最后一個首飾盒，一眼看見盒子壓著的東西，忍不住脫口驚叫道：“找到了！”

    她從那底下摸出最后那張紙片，交到其他人跟前。

    三張紙并在一起，撕裂的邊沿卻不怎么整齊，看不出誰是頭誰是尾，分別標著“0”、“2”和“5”。

    “這數(shù)字……”

    有隊友忍不住嘀咕，“在暗示什么？”

    “如果能找到的只有這三張紙片，”出人意料地開口的是徐嚴，他笑得溫和，“能讓人聯(lián)想到的東西應(yīng)該也和編號有關(guān)……”

    “比如儲物柜？”他道。

    林柚靈光一閃。

    “從上往下有五格，一排儲物柜有十五列，四排就是三百個格子?！?/br>
    她說：“排除‘502’和‘520’，右手應(yīng)該就在剩下四個儲物柜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