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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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長歌換了一個措辭。 他想,三司審案,不至于錯到這個程度。 只不過兇手已經(jīng)吊死了,此案又是限時破案,三司又不知其中淵源,才會草草結案。 哪怕是霍長歌,也是今日見到了跪在靈堂上的季覃,才猜出這次的幕后之人也許是季覃。 畢竟,季覃在這事中的獲利未免太大了。 “季覃,將人命當成踏腳石的感覺怎么樣?” 此刻,季覃的臉色已經(jīng)慘白的嚇人了。 他畢竟只有十幾歲。 他原本只是想要借著那個小廝的手讓季遠城好好吃吃苦頭。 他受了太多的壓迫。 他恨季遠城,恨他明明是個草包卻要裝出那副樣子,恨他明明沒有自己的才華卻因為會投胎就能時時刻刻踩著自己! 季覃相信,那個失去了meimei的小廝同樣一樣。 一樣的恨! 可是,他沒想到,那個蠢貨把季遠城吊死了。 他怎么敢! 怎么能把季遠城吊死了! 季覃知道,自己之所以能來白鹿書院,之所以能借住在季國公府,都是因為季遠城! 季遠城死了,他怎么辦! 那個蠢貨。 季覃知道,他不能就這樣被拋棄,他好不容易才半只腳踏進季國公府! 這不單單是為了他自己,也是為了他的父母,他的家人。 季覃覺得,他是無奈的,被逼的。 他將霍長歌推了出去。 他將小廝推了出去。 他撇的干干凈凈。 這不單單是為了他自己。 只是讓季覃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偽裝的那么徹底,讓季老國公都對他起了幾分注意。 正好,季國公府幾代單傳,香火到了季冠霖這一代斷了。 季冠霖有隱疾,一直想要過繼一個孩子,他原是看不上庶出的,然而蘭陵季家的嫡出也不過季遠城一脈。 季老國公原本打算將季遠城當成半個孫子養(yǎng),等到百年之后好讓這孩子兼挑兩府,從子孫后代中過繼一人繼承國公府。 誰都知道,季遠城死了。 季覃雖是庶出,卻有才學,他善偽裝,在蘭陵季家的名聲又極好。 于是,季覃上位了。 季覃覺得,這樣的死局他也能依靠自己走出來,說明他為天選之人,有氣運加身。 只是他因得的。 是啊,這些都是他應得的。 老天都在幫他,然而這個霍長歌卻想要毀掉他! 季覃勉強讓自己穩(wěn)住心神。 “霍二少爺,你說是我害得季遠城,你有證據(jù)嗎?” 霍長歌瞧他那副樣子,覺得可笑。 他并未掩飾自己的情緒。 “我沒有證據(jù),都是我猜的?!?/br> 季覃松一口氣,他就知道,霍長歌怎么可能有證據(jù)。 他剛要反擊,忽見霍長歌從容的歪了歪腦袋,問他。 “可若是我將我的猜想告訴老國公,你說他會懷疑你嗎?你還沒有正式過繼,名字也沒有寫上族譜?!?/br> 季覃咬牙。 可惡! 季覃望著月光下容顏靡麗的霍二少爺,想到他擁有的最美好的一切,他做夢都想擁有的一切,那股名為嫉妒的火苗一刻不停得在內心跳動著。 為什么! 明明該得到一切的人是他。 霍長歌不過是個妄想毀掉他的異端! 既然是異端,那就要除掉! 季覃血色的眸子里覆蓋上一層陰翳,一步一步朝著霍長歌走去。 霍長歌看著季覃這樣子,就知道對方是被自己刺激的發(fā)狂了。 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了。 霍長歌壓抑住內心的興奮,裝出一副驚恐的樣子。 卻在千鈞一發(fā)之際,面前的季覃忽然平靜了下來。 隨后,遠處傳來一聲女人溫婉的叫聲。 “長歌?!?/br> 霍長歌轉頭望去,湖對面,一襲淺色衣裳的霍夫人正焦急的望著他。 霍長歌看著已經(jīng)恢復理智的季覃,眼底劃過一絲遺憾,卻并未表現(xiàn)出來,只是沖著霍夫人回答。 “我在這里?!?/br> 霍長歌朝著霍夫人所在的方向走路。 身后,亦步亦趨的跟著季覃。 霍夫人見到兩人,目光慈愛的看著霍長歌,倒也沒有在季覃面前教訓兒子,只是笑言。 “你們倆什么時候這么好了?把人都撇下了,獨獨呆在這里。” 季覃倒是乖覺,搶先一步說道。 “見過霍夫人,我同長歌皆是白鹿書院的今屆的學生,算得上同窗,因而關系不錯?!?/br> 霍夫人聽聞季覃也是白鹿書院的,眼睛一亮,對著季覃的好感霎時間好了幾分。 “你一直跪著也累了一天了,恰巧在偏廂有點心,你一起同來?!?/br> 霍長歌站在一旁,聽著季覃同霍夫人說話。 因季覃之比他大一兩歲,不過是個少年,因而不必太過避諱男女大防,霍夫人也高興同季覃多說幾句。 霍長歌第一次看見比自己還會討長輩開心的人。 他靠得是顏,季覃完全靠得是一張嘴。 因為所有人皆已經(jīng)祭拜完了,季覃不必再去跪著。 季老國公也樂意季覃和霍長歌多多接觸,因而后面的時間里霍長歌的身后都跟著一個尾巴。 霍長歌走到哪兒,季覃就跟到哪兒。 霍長歌知道季覃在想什么。 他也不點破,一直到離開季國公府。 坐在馬上,霍長歌轉頭望著站在國公府正門口的那一道白色身影,此刻的季覃同樣也在看著他。 霍長歌收回目光,腦中卻突兀的響起系統(tǒng)的聲音。 【為什么去告狀?】 霍長歌受寵若驚,佯裝高冷。 【告狀是小孩子才干的事情?!?/br> 系統(tǒng)鄙視他。 【呵呵?!?/br> 霍長歌氣得鼓起了腮幫子,不滿得哼哼唧唧。 【我在靈堂上鬧,哪怕最后季覃被懷疑了,過繼的事落空了,但是也影響了霍家和季國公府的關系,我答應過大哥做事要動腦子,多為了霍家考慮?!?/br> 更何況,季覃就算是失去了季國公府的大山,沒有證據(jù)確鑿,他就還是白鹿書院的學生,還能參加科舉。 霍長歌并沒有忘記,上輩子的季覃也是靠自己一個人,一步一步爬上去的。 【登高跌重,他既然得意,便讓他更得意去。人一旦感受過了殘害別人獲得的利益,便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總有他自己作死的時候?!?/br> 霍長歌說霍長鄴小氣。 他自己何嘗不會自私冷漠呢。 只要不和霍家扯上關系,他便懶得去管。 他又不是釋迦摩尼,以普度眾生為己任。 身下的馬顛簸著,路上,沉默了很久的霍長歌忽然問系統(tǒng)。 【統(tǒng)爺,你說季覃會做噩夢嗎】 霍長歌自認雖然紈绔,但是他從未害過任何一條人命,從未有過。 自從認識了系統(tǒng)之后,他更相信,壞事做多了,冥冥之中是會有報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