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著她身子的手驀然勒緊，眼睛卻是驟然亮了起來，又像是蓄集了滿滿的風(fēng)暴，讓蘭妱簡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害羞地把頭縮回了他的胸前。

    他聲音暗啞道：“喜歡？喜歡什么？是這樣嗎？還是，喜歡我？”

    “啊?！碧m妱嬌吟出聲，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這一晚，兩人極盡纏綿，到后來，甚至比上次那晚還要激烈些，只是那晚是鄭愈單方的欲求，此次蘭妱心境不同，感受也是完全不同，竟然也不再覺得那般辛苦了，也或許是，另一種極致的痛苦。

    ***

    五日后，鄭愈離開京城赴西北，蘭妱便在家中設(shè)了佛堂，開始閉門禮佛，道是要為鄭愈和大周西北的將士每日抄寫經(jīng)文，虔心祈福。

    京中勛貴世家不少人都對鄭愈獨(dú)寵的這位側(cè)室夫人或是好奇，或是羨慕，或還有嫉恨，但還真沒多少人見過她的真面目，便有人打著或安慰，或交好，或試探的目的上門拜訪，或者送了帖子邀請她去自家作客，卻是全部都吃了閉門羹，或者被拒絕。

    就是太傅府蘭家，原本以為自己家有什么不同，蘭老夫人命蘭大夫人下了帖子給蘭妱，也被許嬤嬤出面拒絕了，這令太傅府覺得大失了面子，很有些不滿。

    蘭老夫人入宮之時就和蘭貴妃嘀咕了幾句。

    蘭貴妃便派了自己的心腹嬤嬤林嬤嬤去鄭府召蘭妱入宮說話，結(jié)果許嬤嬤領(lǐng)了林嬤嬤去佛堂，蘭妱對林嬤嬤道：“禮佛當(dāng)心誠，原本貴妃娘娘召見，臣婦不敢不從。”

    “但前日是老夫人，昨日是泰遠(yuǎn)侯府，今日是貴妃娘娘，那么明日便可能是大長公主，再明日是太子妃娘娘，再再明日甚至可能是皇后娘娘。嬤嬤，您又覺得我有什么資格，可以拒絕得了哪一個？”

    “夫君上了戰(zhàn)場，我只是想靜下心來為他，為所有上戰(zhàn)場的將士虔心祈福，略盡些心意，實(shí)在無心來往于各色宴請，強(qiáng)顏歡笑。還請嬤嬤您跟貴妃娘娘說上一聲，就說是臣婦無禮，此時實(shí)在無心應(yīng)召，若是貴妃娘娘怪罪，那便怪罪好了，任何懲罰，臣婦也都愿意受著?！?/br>
    林嬤嬤回去稟告之后，蘭貴妃的臉“刷”一下就黑了下來。

    以前蘭妱在她面前可都是膽小怯懦，她讓她往東她不敢往西，說上一句話都能讓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好些天，那樣的蘭妱一直讓她有一種隱秘的優(yōu)越感，也讓她很安心。

    可現(xiàn)在，她到底是仗著什么，竟敢打自己的臉？

    蘭貴妃氣得胸脯起伏，只是她這廂還沒惱怒完，緊接著又被扇了一記耳光。

    這晚皇帝過來了她宮中。自從西北起了戰(zhàn)事，皇帝已經(jīng)久未到她宮中，她興沖沖地打扮好了迎接他，卻不曾想皇帝今日過來并不是來“寵信”她，而是一見到她，就黑著臉就劈頭蓋臉地給了她一番警告。

    承熙帝看著她冷冷道：“愛妃，蘭氏既是你的娘家族人，你便應(yīng)當(dāng)更加體恤她，理解她現(xiàn)在為自己夫婿擔(dān)憂的心情，并考慮她的立場，尊重她的決定，不該仗著自己的身份說召喚就召喚。再說，論身份，在這京中，你可也不是最大的。再者，她作為鄭將軍一側(cè)室夫人，都能一片誠心，閉門抄經(jīng)念佛，你身為當(dāng)朝貴妃，卻既不能以身作則，又不能效仿，實(shí)在令朕愧對鄭將軍，愧對上戰(zhàn)場殺弟的大周將士。朕看你真的是太閑了，這些日子不若就呆在這景秀宮，將《藥師經(jīng)》《金剛經(jīng)》抄上幾遍靜靜心吧?！?/br>
    皇帝警告完就在蘭貴妃一臉漲紅，完全不敢置信到近乎有些呆滯的目光下轉(zhuǎn)身離開了景秀宮。

    此事發(fā)生在景秀宮，但宮中這樣的事情從來都是瞞不住的，更何況，皇帝的目的本來就是殺雞給猴看，做給眾人看的。

    所以很快不僅是景明宮的皇后，就連宮外的勛貴世家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再無人敢仗著自己臉大就跑去鄭府sao擾蘭妱了。

    ***

    鄭愈啟程去西北一個半月后，捷報傳來，鄭愈先于大軍于二月中旬抵達(dá)西北，彼時西刺和西夏的聯(lián)軍以為大周的軍隊在鄭愈大軍抵達(dá)前不會有大規(guī)模的進(jìn)攻，未有準(zhǔn)備，結(jié)果鄭愈提前抵達(dá)，率北路軍突襲西刺和夏軍聯(lián)軍，奪回涼州，二月底又奪回失去的另兩州，三月再攻擊西夏邊城，將西刺和西夏軍分別逼退祁連山以西。

    捷報一個一個傳來，京城總算一掃過去幾個月來的陰霾，全城歡慶。只是四月初，隨著西北軍和北疆軍的大捷，還有另一則消息傳了過來，甘守恒率領(lǐng)的西坪軍因為內(nèi)部高級將領(lǐng)的泄密，在肅州大敗，損兵上萬，甘守恒自己也身受重傷，好在因西北軍大將周原的及時支援，肅州算是保住了，只是傷亡損失慘重，現(xiàn)如今，西坪軍另兩名大將趙成易和郭顯達(dá)以通敵叛國罪名被捉拿，西坪軍另三萬大軍已經(jīng)由周原全面接手。

    此次肅州大敗，正是因為趙成易和郭顯達(dá)將肅州，定州，昌州三城的兵防和布置透漏給了西夏，那時他們以為鄭愈正在定州城，趙成易和郭顯達(dá)的本意是想借西夏人之手誅殺鄭愈于定州，卻不曾想，鄭愈當(dāng)時根本就不在定州城，在城的是西北軍大將周原，且西夏軍拿到的定州攻防圖也根本就是錯的，結(jié)果西夏軍攻城不成，反遭突襲，慘敗而歸。

    西夏軍于定州攻城失敗，損失慘重，心中憤怒，西夏當(dāng)時領(lǐng)軍的是大王子，大王子遭此損失，知道必須要做些什么挽回軍心和士氣，也挽回自己的聲譽(yù)，否則回王城之后自己的地位必定會受損，所以轉(zhuǎn)身就趁肅州不備，攻打了自己的“盟友”駐守肅州的西坪軍。

    可想而知得到傳書知道了內(nèi)情的承熙帝是有多憤怒。

    景明宮。

    甘皇后緊緊撐著桌案，臉色扭曲，手上因為用力，養(yǎng)了不知多久的指甲都差點(diǎn)劈斷，可是她卻都是絲毫未覺。

    她看著站在下面的兒子太子朱成禎道：“禎兒，鄭愈必須死！他手中捏了你舅父的把柄，我們絕不能讓他活著回來?！?/br>
    朱成禎也是面沉似水，他舅父在肅州大敗，手下還出了通敵的叛將，軍權(quán)被奪，對他這個太子在朝中的威信也有很大影響。而且，若是他父皇知道了肅州大敗的真相......他尚不知他父皇已經(jīng)一清二楚。

    他道：“母后，我已經(jīng)派人查過，此次肅州大敗，就是因為舅父欲借西刺和西夏人之手，除去鄭愈，卻不料鄭愈jian猾，耍弄了舅父，結(jié)果讓舅父自己掉入了陷阱，但鄭愈捉拿趙成易和郭顯達(dá)，確實(shí)是罪證確鑿，若是舅父執(zhí)意要替趙成易和郭顯達(dá)脫罪，怕是會引火燒身?！?/br>
    甘皇后冷笑，她道：“禎兒，你何時變得這般天真？鄭愈他此舉，意本就不在趙成易和郭顯達(dá)，而是為了害你舅父，若他真的大公無私，又怎會讓周原救城特意遲了一天，害得我西坪軍慘敗，害你舅父身受重傷？所以不管我們要不要給趙成易和郭顯達(dá)脫罪，他都不會放過你舅父，反而趙郭兩位將軍跟隨你舅父征戰(zhàn)多年，若是被定為通敵叛國之罪，你覺得你舅父能脫得了干系？所以必須讓鄭愈死，且要將肅州之戰(zhàn)的敗因全部按到他的身上！”

    朱成禎只覺得心中如墜了鐵錘般，又緊又難受，頭也突突的疼。

    他道：“母后，舅父欲殺鄭愈多年，也未曾得手，此次更是損兵上萬，一敗涂地。此時鄭愈尚在西北，連舅父都對他無能為力，我們遠(yuǎn)在京城，又能做什么？”

    甘皇后看著他，聲音像是從陰冷的冰窟里爬出來，道：“鄭愈在西北，我們的確對他無能為力，他功夫高強(qiáng)，心機(jī)狡詐，你舅父的人也近不得他的身。但以前也就罷了，我們尋不到他的弱點(diǎn)，但現(xiàn)如今卻不一樣了，你忘了，現(xiàn)在，他可還有一個心愛的夫人在京中?！?/br>
    朱成禎一怔，他道：“蘭氏，母后，您是說蘭氏？”

    他說著話腦中就閃過那日御花園見到的蘭妱的身影，搖了搖頭，道，“母后，鄭愈一向心狠手辣，那蘭氏怕也不過只是他的一個棋子，就算您捉了蘭氏，不說反著了他的道，怕也是無濟(jì)于事的?！?/br>
    甘皇后輕哼一聲，道：“禎兒，鄭愈寵愛蘭氏并非是做戲，你以為你父皇那么維護(hù)她，不惜打他寵妃的臉，是為了誰？若不是鄭愈臨行前求了你父皇，他怕是連蘭氏是誰都不記得了！而且我曾數(shù)次派人去鄭府試探一二，守衛(wèi)森嚴(yán)，根本近不得內(nèi)院半步，鄭愈為了保護(hù)蘭氏可以說是費(fèi)盡了心機(jī)。而且，”

    她頓了頓，臉上浮現(xiàn)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道，“而且我還得到了消息，現(xiàn)如今蘭氏怕是已經(jīng)有了身孕，若是她有孕，那可是鄭愈唯一的子嗣，他不可能不在乎?！?/br>
    朱成禎皺了皺眉，面色有點(diǎn)難看，他想說，從一個孕婦下手，這種手法未免太過下作。

    他畢竟是一國儲君，現(xiàn)在竟然要為了甘家那樣的人做這等事，他只覺心中憋屈憤懣，可卻偏偏無處可逃。

    甘皇后看著自己兒子難看的面色，這是她自己的兒子，她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

    她看著他，緩緩道：“禎兒，母后知道你心中不好受，母后的心中也不好受，但再不好受，現(xiàn)如今也都得受著，且去面對。等你坐上了那個位置，你才能隨心所欲，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施展你的抱負(fù)。你當(dāng)知道，現(xiàn)如今，你根本就退無可退，退一步后面就是萬丈深淵，你，還有母后，都會摔得粉身碎骨。”

    “母后?！?/br>
    朱成禎有些艱難道，“舅父，甘家......母后，我們就只能這樣盲目的維護(hù)他們下去嗎？母后，您知道父皇他并不是盲的，我都能查到的事情，他未必就查不到，若是我們一味替舅父遮掩，還為了遮掩他的那些罪行而殘殺忠良，還從一個留守在京城的孕婦下手......母后，您覺得，父皇他還能容得下我這個太子嗎？”

    “閉嘴！”

    甘皇后的手猛地按下，指甲裂開，手上傳來一陣劇痛。

    可是此時再怎么痛她也顧不上了。

    她看著朱成禎，面色陰森，低低道：“禎兒，你不要犯糊涂，不要以為若是你此時投向你父皇，大義滅親，滅了甘家，你父皇就還會信重你，讓你繼續(xù)做儲君這個位置?！?/br>
    “你知道這么多年了，你父皇心中心心念念的元后是怎么死的嗎？我告訴你，當(dāng)年那夏氏的娘家夏家并無通敵叛國，那些罪名都是你外祖父用了手段，偽造了證據(jù)強(qiáng)加在夏家身上的，而夏后也不是難產(chǎn)身亡，而是人為致死，一胎兩命的?！?/br>
    朱成禎面色陡地大變，瞪著自己的母后簡直不敢相信。

    甘皇后盯著自己兒子，如同未曾察覺他大變的面色般，詭異得笑了笑，但眼神中卻無絲毫笑意，她道，“其實(shí)，這些事，你父皇心里怕也是一直有所懷疑的，但他當(dāng)年還是選擇了和我甘氏一族聯(lián)姻，就是默認(rèn)了夏家之罪，夏氏之死?？墒悄憔烁缸罱鼌s發(fā)現(xiàn)，鄭愈一直都在追查當(dāng)年夏家通敵叛國的真相，當(dāng)初他在北疆和北鶻對戰(zhàn)多年，如今已經(jīng)和北鶻王和盟，說不定已經(jīng)從北鶻那里得知了真相，此次他去西北對戰(zhàn)西刺和西夏是假，對付我們甘家才是真。?！?/br>
    “禎兒，你要知道，若是夏家平反，那么，我們甘家捏造證據(jù)，謀殺元后母子的罪名，你以為母后的這個大周皇后，你這個太子，還能坐得穩(wěn)嗎？”

    “所以，鄭愈必須得死，任何手段，不惜一切代價，都得讓他死。你放心，蘭氏一事，我們不必親自動手，不是有人對蘭氏恨之入骨嗎？若是她有孕的消息傳出去，怕是更有熱鬧可看。鄭愈得的功勞越大，眼紅他那夫人位置的人就越多，對他忌憚的人也越多，怕是有不少人都見不得她誕下鄭愈的子嗣。我們只需要從中推上一推，最后再將她截走送去西北，你舅父自然會安排好后面的事?！?/br>
    第34章

    蘭妱閉門不出, 外面的人也打聽不到鄭府里面的消息，但并不代表真的就讓外人無絲毫可窺途徑。

    例如給蘭妱定時看診的老太醫(yī), 還有唯一能隔一段時間出入鄭府的蘭妱的母親和家人，還有鄭府平日里的采購，蘭妱母親入鄭府之前購買的東西等等。老太醫(yī)和蘭妱的家人自然都是可信的，但再小心，被人不錯眼的盯著, 也總有疏漏的時候。

    而最后讓甘皇后懷疑蘭妱有孕的是, 前幾日蘭妱的那個二嬸去了一趟太傅府, 隔日太傅府就送了一批孕婦常用的上等藥材給了蘭家, 那就是再明顯不過了。

    只不過甘皇后連續(xù)幾個月都在注意著鄭府的動靜，越關(guān)注才越驚心, 鄭愈其人心思縝密, 手段狠辣她是知道的, 但她卻不知道他暗中的勢力竟然也這般大, 若不是蘭家那邊露了風(fēng)聲，她當(dāng)真從鄭府的日常是看不出絲毫破綻的。甘皇后十分懷疑, 怕是他們甘家在京中的情報網(wǎng)都不如鄭愈, 而太子在布防上更是遠(yuǎn)不及他。

    鄭愈不過是一臣子，竟然這般深不可測, 手下這么多暗衛(wèi)暗探，陛下他就不怕養(yǎng)虎為患？

    ***

    想到太傅府，甘皇后就想到蘭貴妃。

    說來這蘭貴妃有時候是蠢，但有時候卻還真是個人才。

    上次蘭貴妃因為傳召蘭妱被皇帝斥責(zé)了一頓, 在宮中好好反省了一番之后，就痛定思痛，對皇帝表示自己的確是該為正在戰(zhàn)場上的將士做些什么，此番正逢戰(zhàn)事連起，國庫緊張，蘭貴妃就給皇帝出了不少點(diǎn)子籌集軍糧軍餉，籠絡(luò)人心。

    例如召集天下的商賈募捐籌集軍餉，捐銀最高的前三名可得皇帝的親筆御書“義商”之名，又自己出銀子在宮外辦了一個繡衣坊，邀請了那些出征將士的家眷制作軍衣棉衣，送去西北給出征的將士，這些人都有家人在戰(zhàn)場，也不知道自己手上縫制的衣裳會不會穿到自己夫君或者兒子身上，所以無不盡心盡力，無絲毫偷工減料的，同時做工的工錢又能補(bǔ)貼這些將士家眷家用，著實(shí)籠絡(luò)了不少的人心。

    因此這段時間蘭貴妃賢惠仁心的名聲傳得很廣，都快把她這個皇后襯得麻木不仁了。

    甘皇后語帶諷刺道：“禎兒，這段時間，那蘭氏的堂妹可還在你面前晃悠了？”

    她問的正是蘭妱的堂妹蘭嬌。

    蘭貴妃做了這么多的善事，不僅揚(yáng)了自己的名聲，雞犬升天，蘭家的幾個姑娘，嫡支的蘭翎語還有蘭嬌也跟著大大提高了聲譽(yù)，因為蘭貴妃做這些事并不是自己出面，很多外面露面的事她都交給了蘭翎語和蘭嬌。

    聽說現(xiàn)在蘭貴妃又辦了個什么義學(xué)堂，專門免費(fèi)教養(yǎng)那些投身沙場將士的孩子，教他們識字習(xí)武，將來長大之后也可以像他們的父兄一般為國效勞。蘭嬌和蘭翎語就在義學(xué)堂幫蘭貴妃打理女學(xué)的部分，還親自教導(dǎo)女孩子們識字，做女紅。所以現(xiàn)在在外面，尤其是在那些將士家眷口中名聲都非常好，都被稱作是人美心善，品性高潔的好姑娘。

    甚至連帶著蘭妱都沾了光，說鄭大將軍的夫人是蘭嬌和蘭翎語的族姐，難怪鄭大將軍會獨(dú)寵她，看來必然也是一樣的好姑娘......

    有些事情，不是想不到，這募捐，義學(xué)堂什么的，古來就有，只是能把事情做得這么高調(diào)，這么能“揚(yáng)名”的，也唯有蘭貴妃了。

    而又不知那蘭貴妃到底是什么心思，朱成禎最近竟然在御花園“偶遇”過好幾次這位“人美心善的好姑娘”蘭嬌了。

    宮中發(fā)生的事，甘皇后自然不會不知道。

    朱成禎尚未從剛剛談話的打擊中走出來，情緒低沉，不知自己母后這又是何意，皺了眉沒出聲。

    甘皇后便道：“蘭貴妃既然有意把那蘭嬌許配給你，不過就是一個女人，她現(xiàn)在名聲這般響亮，你要了也就要了，留在你房里，說不得會有什么用處?！?/br>
    朱成禎又是皺了皺眉，不過此事他倒是沒有反對，于他來說，這委實(shí)不過就是一件小事。

    ***

    甘皇后并不是隨口說說，幾日之后就是蘭貴妃的壽誕，因著戰(zhàn)事，蘭貴妃主動要求不辦什么壽誕，并向皇帝請示將此次幫她辦壽誕的銀兩折現(xiàn)，全部投到義學(xué)堂中。

    承熙帝聽言龍心甚悅，又好生褒獎了蘭貴妃一番。

    甘皇后便趁機(jī)對承熙帝道：“陛下，蘭meimei果然是蕙質(zhì)蘭心，聽聞現(xiàn)如今蘭meimei的兩個侄女也在幫蘭meimei打理義學(xué)堂，很是聰慧能干。那個叫蘭嬌的姑娘，是鄭將軍側(cè)室夫人的嫡親堂妹是嗎？臣妾和太子還曾在御花園中見過數(shù)次，生得也是格外秀麗。臣妾想，既然如此有緣，不若就請陛下賜婚，將這位蘭姑娘許給太子為太子良媛好了，不知蘭meimei覺得如何？”

    蘭貴妃聽甘皇后竟然主動替太子求娶蘭嬌，得來這般容易，自然大喜，忙笑道：“太子人中龍鳳，而內(nèi)侄女出身低微，姿容鄙薄，竟然能勞得皇后娘娘親自求娶，實(shí)在是她前世修來的福分。陛下，皇后娘娘甚少跟臣妾求什么，此番竟是在臣妾的壽誕上開了口，還請陛下恩準(zhǔn)?！?/br>
    承熙帝笑道：“難得皇后和愛妃同時向朕求什么，既是你們雙方都樂意的事情，又是如此良緣，朕沒有不準(zhǔn)的道理。”說著便召了侍筆太監(jiān)，傳了他的圣旨，賜了婚事下來，又讓人傳了口諭去欽天監(jiān)讓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為兩人擇一吉日完婚不提。

    ***

    太子良媛，竟然不是侍妾，而是有品級的太子良媛。

    尚住在太傅府的蘭嬌得知消息之后簡直是喜極而泣，雖然太子良媛也只有正四品，和蘭妱的誥命品級一樣，可是那是太子，將來等太子登基，自己就是皇妃，若是將來再生個兒子，那可就是親王爺。

    到那時候，她蘭妱，還拿什么跟自己比？

    蘭嬌想到那日自己在雪地里的狼狽，蘭妱是如何高高在上地拒絕自己上她馬車，把自己扔到下人馬車上，連她身邊的丫鬟護(hù)衛(wèi)對自己都是一副居高臨下的態(tài)度，自己那日所受到的屈辱，她永不能忘。

    還有后來她苦苦哀求她，求她讓自己去鄭府住上兩天，教導(dǎo)教導(dǎo)自己，卻被她罵作“鄉(xiāng)野村婦，胡攪蠻纏的作派”，這些她也總有一天都要全部扔回她臉上。

    ***

    蘭嬌被賜婚給太子，蘭家有人欣喜若狂，亦有人不知此事是福是禍，心中隱憂卻還不好隨意表露。

    這人便是蘭妱的母親孟氏。

    孟氏得了消息的翌日就去了鄭府探望蘭妱，不過她先倒是沒有提蘭嬌一事，而是有些擔(dān)憂道：“阿妱，都是母親不小心，不知如何讓你二嬸窺得了你有孕一事，更不想她轉(zhuǎn)身就告知了太傅府，太傅府接著送了一堆孕婦滋補(bǔ)藥材到了家中，他們這般行事，怕是京中之人很快就會得知你有孕之事了?！?/br>
    蘭妱?chuàng)崃藫嶙约旱亩亲樱α诵?，溫聲道：“不礙事的。阿娘，我的身孕已經(jīng)有三個多月，溫太醫(yī)說，胎相已是穩(wěn)了。懷胎十月，我又不可能真的偷偷摸摸生下這孩子。以前不肯讓外人知曉，是怕胎兒不穩(wěn)，出什么事，但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穩(wěn)定，也就沒有再瞞得必有了?！?/br>
    “阿妱?！泵鲜嫌行?dān)憂的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