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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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是又要挨說。 洛落立即站好,捂著胸口還有些濕的地方,腦海里浮現起從前季美芝那副不茍言笑的樣子,咬咬牙,打開了門。 “季……”她探出頭。 “鐘小姐您好,我們是來為鐘小姐您安裝內線電話的?!眱蓚€男仆人揚了揚手里的工具。 洛落點點頭,“好?!眰冗^身將兩人讓進屋。 不過她倒還是多留了個心眼兒,始終站在房門口,房門敞開著,這樣子她會更有安全感。 兩個人圍著屋里的座機調試了好一會兒,洛落身子倚在門板上不停的打著哈欠。 身上還是酸疼酸疼的,此刻她只想快點窩進被窩里好好的睡一覺。 兩人走后,洛落快速關上了門,小碎步上了床,才剛剛躺好,門口居然又傳來了敲門聲。 洛落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懶洋洋的問:“誰呀……” “鐘小姐,我們是來為您送餐的。” 她想說不吃了,送走吧,可砸砸嘴,突然又覺得很餓。 折騰了一天,她粒米未進,還被牽連著受到了一堆驚嚇,燒死了數萬個腦細胞,如今想起這茬來,還真覺得不吃不行。 她想了想,還是慢吞吞懶洋洋的爬起來,過去開了門。 兩個仆人恭敬的推著餐車走進來,隨即將可口的飯菜一一擺上茶幾。 洛落道了聲謝,也不顧形象,拿起飯碗就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飽餐一頓,仆人快速收走了碗筷,洛落這才有些淡淡的滿足。 吃飽了,喝足了,她終于可以去補個眠了。 重新關上門,她一刻鐘都不耽誤的上了床。 腦袋里暈暈乎乎的,混沌一片,正有些朦朧的睡意,敲門聲再次咚咚響起。 洛落不想理會,但敲門聲依舊堅持不懈的響著。 洛落忍無可忍的坐起來,煩躁的抓了抓頭發(fā)。 她冷著一張臉去開了門,憤憤的說:“你最好能給我一個敲門的理由?!?/br> 許是門開的太突然,女仆敲門的手還停頓在半空,另一只手慌忙舉起托盤。 洛落視線向下,上面是兩個精致的小藥盒,每個盒子里都放著兩片白色的藥丸。 “鐘小姐,您該吃藥了……”小女仆顫顫巍巍的說著。 洛落皮笑rou不笑的拿過藥盒,“那麻煩您可以下次帶著飯一起給我嗎?” 女仆顯然覺得有些委屈,“季管家說怕您偷偷飯前用藥傷了胃,特別算準了時間才讓我現在送來的。” 季管家? 季美芝什么時候這么關心她的身體了? 洛落有些無語,好吧好吧,她輸了。 不就是多開幾次門么,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就當是報酬好了。 她瞇眼露出一個假笑,“那……謝謝啊?!比缓蠊麛嚓P了門。 快速吃了藥,她重新爬回到床上。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去,她的發(fā)言稿還沒寫完呢…… 或許……她可以在這頭寫一些,可是要怎么帶著穿回去呢? 許是太累了,她想著想著終于慢慢睡去了。 …… 落日余暉順著玻璃窗打進來,晚霞掛在空中像是蒙了層層紅色的輕紗。 寧時上半身光著,傷口上纏著紗布,半倚在床上。 床的一側高高的掛著吊瓶,另一只沒有手上的手在電腦鍵盤上靈活的運用著。 屋子里很安靜,開始還有幾個打掃忙碌的仆人,后來就只剩下一個醫(yī)師做陪護。 結束一個視頻會議,寧時又處理了幾份重要文件,終于長舒了口氣。 他合上電腦,手指揉了揉眉心,倚在床邊閉目養(yǎng)神。 門鎖響動的聲音,男人仍舊閉著眼,留下來陪護的醫(yī)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拘謹的說了句:“寧管家?!?/br> 寧禮以為先生是睡著了,立即比了個噓聲的手勢,輕聲問:“先生的情況怎么樣?” 醫(yī)師順著他的目光也看了一眼寧時,小聲回答:“先生的狀況還算穩(wěn)定,只是傷口處理晚了,有些發(fā)炎,等炎癥退了,自然就不燒了。” 寧禮微微沉吟,“藥物不能控制嗎?” 醫(yī)師很專業(yè)的解釋:“當然可以,但也需要一些時間?!?/br> “最快多久?” 醫(yī)師扶了扶眼鏡,“至少要兩個小時左右?!?/br> “要盡快?!毕壬纳眢w可耽誤不得。 “放心吧,寧管家。” 寧禮兀自又看了一眼半靠在床上的寧時,面無血色,嘴唇更是有些干澀灰白。 先生幼年時他便陪伴在身邊,一晃眼已經這么多年過去了,他早已視先生如己出。如今看到他如此羸弱的模樣,寧禮的心中盡是難以言喻的心疼。 可惡的沈家…… “事情都處理好了?”男人忽然睜眼,聲音因為發(fā)燒而微微有些沙啞。 寧禮看了那醫(yī)生一眼,醫(yī)生隨即點頭會意,轉身離開了房間。 寧禮上前,倒了杯水喂給寧時。 “是的先生。只是這次的襲擊事件影響比較大,要想壓下社會輿論,還需要費一番功夫。” 寧時淺酌一口,便推開,許是剛剛扯到了傷口,臉色有些難看。 “壓不下便不要壓。”他慢慢閉上雙眼。 寧禮遲疑了下,“您的意思是……” “這些年我對沈家的容忍已經夠多了,是該到此為止了?!蹦腥藛问秩嘀杧ue,“聽說過兩日沈征北會親自出席他外孫女的百日宴,你替我給他送份好禮過去吧?!?/br> 寧禮心中終于有些寬慰,隔了這許多年,先生終于肯對沈家出手了嗎? “是,我立刻著人去辦。”他答得干脆。 “她怎么樣了?!睂帟r忽然問道。 寧禮自然知道先生說的是誰,立即恭敬的回答:“鐘小姐沒有大礙,只是受了些驚嚇,現在已經睡著了?!?/br> 寧時閉著眼假寐著,寧禮看不出他的情緒,只得試探著問道:“先生真的覺得鐘小姐是無辜的?” 揉捏太陽xue的動作頓了頓,“有時我們看見的,不一定就是事實的真相?!彼D過頭來,銳利的目光射向寧禮,“我以為你跟我這么多年,這個道理早該懂了?!?/br> 寧禮心下一沉,“您是懷疑桁檀宮有內鬼?” 寧時勾唇冷笑,眸子像是隱在幽暗之中的頭狼,閃爍著興奮的光。 “只怕是還不止一只呢?!?/br> …… 晚上十點鐘,早已寂靜無人的桁檀宮忽然間燈火通明。寧禮與季美芝帶著一眾仆人行色匆匆。 大門敞開著,早有人在臺階上鋪好了紅毯。 一輛轎車悄無聲息的停在門口,早就候著的寧禮等人立即上前迎接。 車門打開,從車上下來一位身穿藕荷色刺繡旗袍的貴婦人。雖然保養(yǎng)得宜,但略微褶皺的皮膚還是暴露了她的真實年齡。 寧禮上前微微躬身頷首,“太夫人。” “我的寶貝孫子怎么樣了?”季道韞面上一副焦急神色,邊說著,邊緊了緊身上的披肩。 “太夫人可以放心,先生已無大礙,現下已經睡著了。” 季美芝也上前一步,寬慰道:“是啊太夫人,您放心吧,先生今日晚餐比平日還多用了些呢?!?/br> 季道韞聽她這么說才漸漸放下心來,拍了拍季美芝的手,“有你在我還真是放心多了。” 季美芝笑笑,“太夫人說的哪里話,侄女來原就是想替太夫人您分憂的?!?/br> 季道韞又夸了季美芝兩句,轉而又憤憤的說:“這沈家當真是過分,再怎么說……”她忽然頓住,轉而又有些心疼自己孫子,“竟然一點都不顧念舊情,著實是可惡!” 季美芝和寧禮一邊跟著季道韞上了樓,一邊又在旁勸了幾句。 可聽說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又是另一回事。 季道韞看著躺在床上安靜睡著的寧時,身上纏著繃帶,一時間只覺得心都要碎了。 寧家?guī)状鷨蝹?,到了她這里又早年喪子,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當年若不是還有小寧時,她幾乎都撐不過來。 偏偏他們家那位又是個心狠的,小小年紀就將寧時送去了國外,當時她是哭了也鬧了,可是半點作用也沒有。最后只能通過每日寧禮傳回來的照片一解思念之苦。 想到這里,她又不由得掉了幾滴眼淚。 季道韞怕吵到寧時,只待了一小會兒就出來了,季美芝將她安排在隔壁的房間,方便明早直接去探視。 第二天一早,洛落才在一片鳥語花香中幽幽轉醒,她坐起來,四肢依然酸軟,但感覺比昨天要強了一點。 看看時間,已經快七點了,不過她也不怎么著急。 畢竟寧時都受傷了,一定又是她一個人吃早飯。 這樣想著,她一邊伸著懶腰,一邊去洗手間洗漱。 洛落向來速度很快,這要歸功于這么多年的學習生活,早上為了吃炒飯,她和小雪一定會爭分奪秒,晚上太累了,洗漱后也一定會火速上床休息。 況且原主底子好,脂粉未施依然貌美如花,洛落之前每每看著鏡子里的這張臉,都會小小的羨慕一陣,甚至偶爾還會產生這就是自己的錯覺。 不過也只是一瞬,她總會在下一秒提醒自己,灰姑娘就是灰姑娘,就算坐上了南瓜車,到了午夜十二點,她還是會變回灰姑娘。 從不給自己不該有的奢望,人生也就不會有失望。 紗布揭下,傷口已經結痂了。她索性就沒再貼上,拍了拍另一側沒受傷的臉蛋,就轉身出了門。 與從前不同,沿途經過的仆人都會恭敬的叫一聲“鐘小姐?!甭迓溆行┦軐櫲趔@,但也只能一一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