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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奇案風月在線閱讀 - 第130節(jié)

第130節(jié)

    君瑤蹙眉。太后若固執(zhí)將女兒嫁入侯府,到底是為女兒今后打算,還是為自己的今后打算?若太后是為她自己的今后打算,那她與趙家的關(guān)系,似乎沒有表面上那么緊密,或許也可推測,太后是不太信任趙家的。趙家的其他女子嫁入侯府,那便與太后沒有多大關(guān)系,若是自己的女兒嫁入侯府……那侯府或可成為太后的另一后盾,趙家人只怕會更加仰仗太后的鼻息。

    尋常人家的女兒再嫁恐怕困難,但永寧公主是嫡公主,地位非凡,若太后當真要撮合,明家也不能強行拒絕,故而侯府才為明長昱尋了未婚妻。

    君瑤欣然笑了笑:“我知道了,多謝。”

    “自己人謝什么?”明長霖輕笑,似乎很不習(xí)慣繁縟的女裝,便將袖子綰到手肘,說道:“其實這其中的內(nèi)情我也不是很清楚。若想了解更多內(nèi)情,你需得去問兄長?!?/br>
    若明長昱想告訴她,只怕早就將一切向她說清楚了。君瑤也不甚在意,永寧公主如何,太后如何,在目前看來與她沒有多大關(guān)系。

    說了大片刻,水榭外有侍女輕聲通傳,說是宮中的嬤嬤到了。君瑤與明長霖立即起身相迎。這位宮中的嬤嬤,面相看起來和藹端莊,但眼神卻凌厲嚴苛,往她們二人身上一掃,便露出苛責和挑剔來。君瑤可以想見自己接下來的兩日是如何受挫,卻也只能盯著嬤嬤的眼神壓力,一板一眼地學(xué)習(xí)宮中禮儀。

    果然這兩日猶如生活在囚籠之中,兩日后,嬤嬤終于需回宮處理事情,君瑤與明長霖得了閑。明長昱再也待不住,思索著要帶君瑤出府逛一逛。順道去天香繡坊拿她預(yù)定的東西。

    明長霖做事,向來有自己的主張,哪怕學(xué)了規(guī)矩,也不會向長公主報備,自己就帶著君瑤出了府。

    到了天香繡坊,也未曾去前院大廳賣場,而是拐到了那日的桂香小院。可有些不巧,馮雪橋并不在院中,接待君瑤與明長霖的,是馮雪橋的徒弟小珂。

    小徒弟小珂還記得明長霖,卻沒認出做女子裝扮的君瑤。她記得明長霖對她和師父的救命之恩,親自杵著拐杖,踮著受傷的腿一瘸一拐地出來接待。

    這庭院與兩日前的光景大不相同。先前空曠的院中,樹下已多了一套桌椅。庭院屋內(nèi),錯落地陳放著繡架,一縷縷一團團繡線色彩繽紛,繡架上的繡品令人目不暇接,欣然稱贊。

    小珂將兩盞桂花茶放置桌上,說道:“師父這兩日趕制繡品,繡到最后關(guān)頭發(fā)現(xiàn)少了些絲線,這會子去前面取了,請公子……”她不由盯了明長霖一眼,驚疑一瞬,又立即改口:“請姑娘稍候?!?/br>
    先前被明長霖救下時,她颯爽英氣的模樣令她震撼動心,她本以為對方是個男人,今日對方換了衣著打扮,仔細一看便能認出是個女人。不過她隨師父走南闖北,師父是宮中最好的繡娘,見識不凡,她自然也學(xué)了幾分淺薄的從容淡定。于是硬生生將好奇之心壓下去。再說,女子出門在外做男人打扮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既然要等片刻,君瑤和明長霖也不急,喝著花茶,欣賞亭中離得近的幾幅繡品。這些繡品意境脫俗,取材闊大。繡星河,則華光星辰瀚海無垠。繡山川,則秀麗與遼闊兼有,蒼茫與婉約皆齊?;B魚蟲、草木人獸,靈動如生,更以巧妙繁復(fù)的繡法添襯,件件不是俗品。

    “我?guī)煾笗畮追N繡法,上百種針法,若她有神功,只怕繡制之物會活過來?!毙$嬉娋幣c明長霖目露驚嘆,情不自禁地說著,“兩年前,師父繡了一位謫仙男子,無意間被一位官紳家的小姐看到,那小姐竟以為繡中的男子是真人,匆匆一瞥便對繡中男子一見鐘情。為了解相思之苦,那小姐屢次來找?guī)煾福瑧┣笏]去見那繡中公子一面。師父不勝其煩,終究告訴她那繡中的公子只是她做夢時偶然夢到的,根本不是真人,那小姐這才勉強相信。只是也因此神傷,整日郁郁寡歡?!?/br>
    君瑤捏著茶盞,興致而:“想來你師父的繡法,定然是出神入化了。”

    “也還好吧,”小珂抿唇而笑,“我本很納悶,以師父的能耐,留在皇宮或京城,定然會有一番大作為,為何她偏偏要在最得意的時候回鄉(xiāng)。師父的故鄉(xiāng)只是一個縣城,哪里比得上京城和皇宮?”

    她口齒伶俐,聲音如玲,令人聽之動情。說著又哀嘆一聲,繼續(xù)道:“后來師父說,學(xué)無止境,繡法也沒有止境,若著眼于京城皇宮,即便繡法再好,也難以再有上升的空間。若能離開皇宮京城的桎梏,游走名川大山,看盡世間風情景色,繡法才會更上一層樓。于是她收我為徒,帶著我到各處拜訪,學(xué)習(xí)各地古老或新欣的針法繡法。我本以為,她至少還會游學(xué)幾年,沒曾想她決定入京了,還要入天香繡坊?!?/br>
    “哦,為什么你師父突然改了主意?”君瑤問。

    小珂有些苦惱:“因為師父生活日漸困窘,即使要游學(xué)學(xué)習(xí)針法繡法,也需要錢嘛。不久前,師父與我剛好路過京城,師父遇見一個熟人,那人便引薦她到這天香繡坊來了?!?/br>
    她眉眼間藏不住得意,又道:“好多繡坊擠破腦袋都想入天香繡坊,可最終繡坊的管事只看中我?guī)煾福€委以重任,望師父能繡出可進獻圣上的作品來。我?guī)煾高@幾日又要繡護膝,又要準備給圣上進獻的繡品,忙得沒怎么休息。”

    明長霖輕笑:“你難道沒幫你師父?”

    小珂頓時慌神尷尬,說:“我……我這不是腿傷了嗎?”

    “你刺繡用腿?”明長霖反問。

    小珂羞得臉色紅白交加,嘟囔道:“你這人怎么這么說話?難道你平日也用腿做事?”

    “小珂,不得無禮!”馮雪橋的聲音在這時傳來。

    君瑤與明長霖循聲看去,見馮雪橋手捧一團絲線疾步走來,身旁還有一位同樣容顏姣好差不多年紀的女人。那女人的目光放得有些遠,直接落到了君瑤與明長霖身上,面色稍稍一整,立即上前向明長霖行禮:“見過明翁主?!?/br>
    明長霖端詳著她,此人衣著講究精美,卻沒富貴之氣,看著眼生,也不知對方身份。

    對方拘著禮,輕笑著自薦道:“奴婢白清荷,是永寧公主府上的人,以前見過翁主一次。翁主是侯門千金,我只是公主府的婢女,翁主不記得我也是有的?!?/br>
    明長霖淡淡地點點頭。

    這天香繡坊背后的人是永寧公主,她府上的人出現(xiàn)在此處也不奇怪。只是,為何會與馮雪橋一同出現(xiàn)在這桂花后院中?

    馮雪橋乍知明長霖的身份,頓時提起精神不敢怠慢,解釋道:“我與清荷是舊相識,方才在前院拿東西時與她遇著了,她見我東西拿得多,便順手幫我拿回來,這才耽擱了,請翁主不要怪罪?!?/br>
    明長霖擺擺手,“我本就沒事先告知你我會何時到,你不知情耽擱一會兒也沒什么?!?/br>
    馮雪橋克制著笑了笑,轉(zhuǎn)而親自去取明長霖所需的護膝護肘與幾幅繡品。

    護膝與護肘都是上好且現(xiàn)成的,馮雪橋以蜀繡針法,在上面繡了如意蝙蝠紋,繡開雙面,正反都可用。

    明長霖十分滿意,又選了幾匹繡好的,準備帶回府給父母裁制衣裳。

    白清荷也借機看了幾眼,輕聲贊嘆:“三年不見,你的繡藝竟到了如此境界了?!?/br>
    馮雪橋吩咐小珂將東西包好,說:“不過是略懂些技巧而已,說不上境界?!?/br>
    君瑤說:“馮師傅過謙了,我雖不懂刺繡,卻也知道你的繡品不是一般的凡品?!?/br>
    馮雪橋安靜地整理著,一旁的白清荷欲言又止。

    喝完幾盞桂花茶,君瑤與明長霖需得回侯府,馮雪橋與白清荷便一路送她們出院子。

    后院臨著一條曲折寬闊的街道,雖有人來往,卻不嘈雜。方一出門,便聽見有人喊了聲:“小嬌?!?/br>
    馮雪橋與白清荷同時轉(zhuǎn)身應(yīng)了聲。

    出聲喊小嬌的,是一位三十歲出頭的男子,身著草青色錦衣長衫,書生模樣,不急不緩地朝這邊走了過來。

    白清荷急忙向明長霖欠身行禮,低聲道:“這是我的夫君柳澤逸。”

    明長霖無心知曉那么多,不過點點頭。

    倒是君瑤有些詫異,這名喚柳澤逸的男人走近之后,馮雪橋面色有異,暗自盯了他一眼,而后僵著脖子垂下頭,死死地拽緊手中的物什。

    見妻子向明長霖行了禮,柳澤逸也照做,免禮后,溫聲對白清荷說:“方才路過繡坊,想著你應(yīng)該在這里,便過來接你?!?/br>
    白清荷羞澀地抬手拂了拂耳畔的發(fā)絲,無聲地向明長霖詢問。

    明長霖喚了馬車過來,對馮雪橋、白清荷說道:“不必送了?!闭f罷,便帶著君瑤一同離去。

    第162章 進入后宮

    翌日,風和氣清,正是君瑤與明長霖入宮謝恩的日子。

    皇城坐落于京城北方,重樓森嚴,千門緊閉。魏然而立,拒京城錯落巷陌于千里之外,氣象壯闊里,居高睥睨著京城。

    君瑤隨明長霖入了宮門,空曠寬長的宮道盡頭,便有兩人候著,甫一見君瑤二人,即刻快步恭身上前,拘禮卻不卑怯地說道:“奴婢迎春,是太后宮里的,太后娘娘特意吩咐奴婢一早便來候著,為翁主與姑娘帶路?!?/br>
    明長霖是長公主的女兒,沒有封號,宮中的人以“翁主”稱呼她。

    宮宇之大,登高舉目尚且不能觀得全景,置身其中更嘆個人之渺小。君瑤斂衽默然與明長霖同行,不知路過了幾座殿宇,也不知穿過了幾片園林,往來宮人皆是斂聲屏氣低眉順目,還未走近,就遠遠地避到一旁跪身行禮,行動間,連衣袂摩挲聲與腳步聲都不曾聽見。

    遼闊的蒼穹籠下幾抹微云,轉(zhuǎn)過幾處宮道,高聳的宮墻于飛閣便掩映了天日。大半刻光景,就可將四時之景、四方之色游覽完畢。可畢竟是皇城之內(nèi),再靈動的山水景物,也在威嚴的氣象下,顯得靜穆莊嚴。

    君瑤雖牢記所學(xué)的禮儀,始終乖順著,耳目卻保持警惕敏銳。這一路,側(cè)方帶路的宮人雖然恭敬,卻暗中窺探著她,幾次一瞥而過的眼神意味深長。

    明長昱曾對君瑤說過,這宮中的人,表面上看似規(guī)矩恭敬,實則都是在風刀霜劍中浸潤過的,沒些心計手段的人,輕易爬不到高位。所以盡可與他們保持距離。何況,她身為侯府的人,也無需與這些人有交集,只當他們不存在,應(yīng)付過去即可。

    約莫走了半柱香,太后的殿宇終于在望。琉璃紅墻、白玉石階,雕欄玉砌,榆柳掩映。君瑤與明長霖入了朱漆雕花正門,入眼的庭院倒是沒有君瑤想象那般別有洞天,院中栽種的草木也是時下常見的。四方嚴整的暗紅色地磚鋪展而開,有致地放置半人高的白瓷水缸,缸中清水見底,錦色游魚蓮間游戲。墻角栽種榆柳,疏影闌珊,影下花蕊正盛。

    驚鴻之見下,可見太后在宮中的地位。不奢侈靡靡,卻是表面風光安逸。

    今上與太后并非親生母子,所以處理與太后的關(guān)系就十分微妙。太過親近,便會讓人誤以為皇上親近趙家,稍疏冷些,又會讓人說是不孝。何況今上與長公主有淵源,有人便忌憚著皇帝與侯府來往過密。所以,高高在上的皇帝,實則是與溫情離得最遠的人。不過他已不再是年幼的皇帝,幼年時失去的權(quán)力,如今正悄然回攏著。對太后的態(tài)度,自然不會讓人有發(fā)現(xiàn)端倪的機會。

    宮人沒有即刻領(lǐng)著君瑤去見太后,而是將君瑤與明長霖兩人引去了偏殿,立即有宮女無聲地涌進門,捧了宮中御膳茶點進來,一言不發(fā)地放好之后,斂衽退出門去。

    “皇上剛下朝,正與太后娘娘說著話,請翁主與姑娘稍候。”迎春說道。

    君瑤與明長霖對視一眼,明長霖了然,僵硬地從袖中摸出一對藍田玉蘭鐲,放在手邊的桌案上,輕聲道:“多謝姑姑,方才帶路辛苦了,接下來若有勞煩姑姑的地方,還請多多照顧?!?/br>
    君瑤也將事先備好的血玉鎮(zhèn)紙放在案上,溫聲笑道:“聽聞姑姑有位侄兒在京中上學(xué),這鎮(zhèn)紙還請姑姑轉(zhuǎn)交,預(yù)祝他來年金榜題名?!?/br>
    迎春在宮中少說有十來年了,珍奇寶物也見得不少,暗中給她塞些東西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可一出手就這么闊綽的,還是第一次。更讓她驚訝的是,君瑤竟還知道她有個侄兒。

    她在入宮成為太后身邊的人之前,過得十分凄苦。她其實也算是出身書香門第,父親是個地方官員??上佩e了人,惹上了禍事,父親被削了官,抄沒了家產(chǎn),抑郁而死了。母親之后帶著她與弟弟艱難過活,窮得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她十二歲那年,眼看著母親要病死,弟弟要餓死,便將自己賣入了宮做奴婢。有了些微薄的月錢,總算能撐持下去。

    十幾年過去了,弟弟結(jié)婚生子,侄兒在讀書,她每日做夢都會夢到侄兒金榜題名光耀門楣,將她接出宮去,然后一家人團聚。君瑤送的鎮(zhèn)紙,名貴不說,剛好觸及到了她內(nèi)心最柔軟最隱秘之處。所以她沒有猶豫,悄然將鐲子與鎮(zhèn)紙都收下了。

    “太后今日比較空閑,一早還去請了永寧公主?!彼匀欢坏卣f道。

    君瑤與明長霖再次無聲相視。

    迎春繼續(xù)隨意地說道:“太后身份尊貴,除了圣上與公主,柔太妃偶爾也會來的。不過太妃娘娘身體虛弱,前些天又偶然風寒,太后便免了她每日過來請安?!?/br>
    每個皇帝,總會有皇后與嬪妃。先皇不太近女色,只納了幾個妃嬪。除了太后之外,位分高些的就是柔太妃。柔太妃曾有一子,可惜剛出生沒多久就夭折了。先皇體恤她,特意交代讓她留在宮中養(yǎng)老。

    但凡皇帝,總有寵愛的女人,先皇對皇后尊重,對柔太妃便是喜愛了。所以,明眼人都知道,柔太妃與太后表面相安無事,其實暗中一直較著勁。只可惜柔太妃為妃畢竟低一些,常年活在太后的壓制之下。

    迎春說了兩句,便沒再多言。她這兩句,也算比較關(guān)鍵,至少讓君瑤與明長霖知道,這太后宮中,到底還可能會來些什么人。

    兩盞茶光景后,殿外傳來腳步聲,隔著門縫與窗間鏤花,君瑤看見一群人簇擁著一個錦衣華服的少年離去,這少年應(yīng)該就是皇帝了。

    不過太后也沒立即召見,迎春低聲說道:“太后見了皇上之后,會吩咐人為皇上做些養(yǎng)生的時令膳食送過去?!?/br>
    又候了好一片刻,才有人姍姍來請,君瑤與明長霖這才起身理裝,轉(zhuǎn)移到正殿之中。

    正殿中雜物都已撤下,絲毫不見方才皇帝來過的痕跡。太后坐在臨窗的榻上,正握著小剪修理一株文松,那盆栽的松樹生得靈巧,本就沒多少枝椏葉子,再經(jīng)她一修剪,虬枝曲折盤勁便勢不可擋地凸顯出來。

    君瑤與明長霖上前行禮,太后連忙放下剪子起身,上前屈身扶住明長霖。

    明長霖是個實誠耿直的,身上帶著勁兒,太后的力氣哪里大得過她?所以這一禮,明長霖是實打?qū)嵳斩Y制行完了。

    太后轉(zhuǎn)而回到榻前坐下,舉止雅然端莊。她今日未著盛裝,只穿了清麗藕色常服,沒有特意裝點。她容顏極美,光彩動人,一雙丹鳳眼顧盼流轉(zhuǎn),細長的眉,似深濃的黛石,仿佛水墨畫里極濃的兩筆,眉宇間流露出自內(nèi)而外的氣質(zhì),是世間萬千女子難以匹及的。從君瑤的角度,可看見她纖膿合度的身姿,還有白皙修長的雙手。這是一位年輕且美麗的女子。

    太后今年二十有九,可容光靜麗,看起來只有二十歲出頭的模樣。她抬眸看人時,自帶氣勢,低眉沉吟時,才似青澀妙齡少女,令人望之可親。

    說了句“免禮”后,君瑤和明長霖才起身,在迎春的引領(lǐng)下各自落座。

    “前些日子從庫中找出些玉石藥材紗緞什么的,我看了眼便立刻想到長霖和侯爺?shù)奈椿槠蘖?,如何?你們可喜歡?”太后輕笑著問。

    君瑤與明長霖起身行禮謝恩。

    太后面帶春風地看著明長霖,說:“那血燕燕窩給你這樣年紀的小姑娘正好,永寧也愛吃燕窩,可不喜歡血燕,她不識貨沒口福,給你最適合了?!?/br>
    明長霖又謝。心里暗哂,果然是來謝恩的,一直在道謝。

    太后又與兩人說了些閑話,還算親和,又問候了長公主與老侯爺幾句,這才將話題轉(zhuǎn)向君瑤。

    “劉閣老是先帝和皇上都十分尊重的老臣,他的孫女如今托付給侯府,也的確讓人放心?!碧笮σ庖饕鞯卣f道,又有些困惑,端著茶盞輕輕地撥著葉片兒,細眉微蹙,說:“只是先前從未聽人提過這樁婚事,倒是讓不少人意外?!?/br>
    君瑤說:“祖父去世未滿三年,我尚在孝中,所以不敢宣揚婚事。長公主與老侯爺體諒,讓我留在祖父故土盡了孝道才將我接到京中的?!?/br>
    太后放下茶盞,靜靜看她一眼,露出些悲憫來,“盡孝是好的。平日多來宮中走動走動,有什么事盡管告訴我,我和永寧都會為你做主?!?/br>
    君瑤一愣,但笑不語,暗自揣摩著太后所言的深意。

    “聽聞劉閣老故鄉(xiāng)是在冀州,哀家未曾到過,也不知那里有什么與京城不同之處。”太后問。

    君瑤說:“也沒什么不同的。我在哪兒生活的時日也不長,也不曾深入了解過?!?/br>
    從明長昱那里,君瑤了解到,其實劉蓁是個被劉閣老保護得過分的女孩兒。劉閣老在京時,劉蓁從不敢輕易出府門,出了門劉閣老也必須讓她戴冪籬。她身邊的女婢也少,一個在她死后殉節(jié)了,一個遠嫁了,下落不明。她隨祖父回鄉(xiāng)不久,祖父就去世了,哪里有機會了解冀州的風情?

    所以君瑤答不上來,才是沒有破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