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畫舫查案

    第二日清早，君瑤便候在隋程房門前。敲了數(shù)次門之后，隋程才姍姍起遲，身上還沾著不少貍貓軟毛。他這幾日其實也沒閑著，盯著縣衙的人恢復(fù)賬本，并安排人重新計算，幾年的賬目多如瀚海，要加快速度，就難免擔心會出紕漏，何況他手里的事情也聽繁雜，一見到君瑤，就知道是為案子的事情，他頓時焦頭爛額。

    聽君瑤說明情況后，隋程皺起了眉：“去畫舫看看也好，可當晚我也沒在畫舫上。”

    那時他嫌畫舫太過冷清無聊，剛等上船就上了岸與君瑤一同游玩，哪兒知道畫舫里是什么情況？

    君瑤說：“無妨，只要能上船查看就行?！?/br>
    隋程這兩日都在縣衙辦公，感覺既困頓又緊繃，此時也想放松片刻。他來了精神，回房換了一身軟綢輕透的衣服，帶著小貍貓一同出門。出門前，忽而想到李青林當晚是留在畫舫之上的，便說道：“我去問問趙大人，看看他是否有時間陪我們。畫舫的情況，他比較清楚?！?/br>
    清晨霧淡，露珠未晞，道旁的楊柳在晨光初陽里招展，襄河街面熱鬧鼎沸，花燈節(jié)的氣氛尚未完全散去，沿河之畔依舊有不少販賣花燈的人。蜿蜒而去的河面水光粼粼，搖映兩岸紅樓綠柳，水面之上船舫穿梭，細看時，就能發(fā)現(xiàn)不管是游船還是扁舟，都謹慎地避開了祭河所用的畫舫。

    祭河花燈沉沒的陰影還未從河安人心頭散去，次日一大早河中就發(fā)現(xiàn)了尸體，且祭河的畫舫也被看守了起來，不能像往日那樣運行。這樁樁件件，雖不大影響人們的生活，可勾欄瓦舍里，就成了閑聊消遣的談資。甚至有人將花燈沉沒、河中浮尸、畫舫被封編成了離奇的故事，經(jīng)說書人一說，更加玄妙荒誕了。

    君瑤與隋程騎著馬，沿著河畔慢慢地行走，尚未靠近畫舫，就見臨河的一株碧綠柳樹下，李青林靜靜地候著。柳色上新，篩染了清透日色，泄落成斑駁闌珊的樹影，瀲滟的水光搖曳著水紋，依稀映在他青碧色長衫上。

    水光交織里，他綽約的模樣，如一抹方才從清水中浸潤過的魂靈，干凈而飄渺。

    隋程揮了揮馬鞭，盯著李青林，淡淡地說：“為什么我父母不把我生成他那副模樣？”

    “為什么？”君瑤不解，李青林雖說好看，但隋程的模樣更是昳麗美艷，連女子都羨慕他的容貌，他竟還羨慕李青林。

    隋程輕嘆一聲：“我有他半分氣質(zhì)，也不會有人將我認作女人了?！?/br>
    君瑤默然無語，踩著馬鐙下馬。

    李青林也注意到兩人到來，就緩步走了過來。

    隋程將馬交給身后的人，笑道：“趙大人，我們走得慢，讓你久等了，實在抱歉呀?！彼疽詾閷Ψ缴眢w不好，且居住地離得遠，應(yīng)會來得遲些，誰知看樣子人家像到了許久了。

    “不妨，”李青林輕輕一笑，“襄河風(fēng)景不錯，我早到些，還可欣賞晨光?！彼⑽?cè)首，看向君瑤，輕聲道：“案情進展如何？”

    君瑤說：“還在查，正想上畫舫看看?！?/br>
    李青林面色有些蒼白，精神看起來還不錯。他側(cè)身讓隋程與君瑤先走，“方才與看守的人說過了，上去看看吧。”

    畫舫稍稍靠岸停泊著，船上有衙役與侍從看守著，見君瑤三人走近，立刻有人放下船板，船板設(shè)計成木梯，美觀又方便人行走。甫一上船，立即有人迎了上來。

    迎出來的人是縣衙戶房的主管賈伯中。這畫舫是縣衙租賃，一應(yīng)事物是由賈伯中安排，他今日來，本是想與人交涉租金一事，卻沒想還遇到了來查案的君瑤一行。

    上前恭敬地行禮問好之后，李青林輕輕攏緊衣袖，說：“這畫舫諸事，是由家總管安排的吧？”

    賈伯中連忙應(yīng)是：“趙大人有何吩咐？”

    “與我們說說祭河之時，畫舫之內(nèi)的情況?！崩钋嗔终f。

    這畫舫是河安城內(nèi)有名的商人所修造，可租與人辦酒席大會，過往幾年祭河，縣衙也是租賃這條畫舫，安排官吏在畫舫中觀看祭河儀式，并設(shè)宴過節(jié)。

    這畫舫不算太大，但五臟俱全。舫共兩層，每層有艙房數(shù)間，底層房屋大小相同，且有艙房的門可對外打開，方便游船的人上其他小船。第二層居中房屋寬敞，方便設(shè)宴歌舞，兩邊廂房，用于客人休息。

    賈伯中簡單介紹完，又說：“花燈節(jié)當晚，大人們上船后安排祭河事宜……”他頓了頓，語氣一停。

    其實這兩年，祭河儀式與先前有些不同了，應(yīng)該說刪減了一些環(huán)節(jié)。幾年前，官吏們在襄河之上與百姓們一同放燈祈福之后，還要將船劃到主河之上，社壇進行祭祀。但前兩年城外的河水高漲，再去開壇祭祀就會有危險，于是便將這一環(huán)節(jié)取消了。開壇祭祀環(huán)節(jié)一少，主要的祭河儀式就保留在了畫舫之上。其實畫舫上能怎么祭河？不過是繼續(xù)設(shè)宴，然后擺上香案，做出與民同樂，與民同慶的模樣。

    本地的官吏們，其實想盡量簡化祭河儀式，但奈何知縣嚴韜不首肯。他到河安第一年，發(fā)覺本地官吏將祭河畫舫布置成畫舫酒宴時，頓時勃然大怒，怒斥本地官吏拿著民脂民膏行樂享受，險些將幾個官吏扔下襄河。如此之后，在襄河之上的祭祀，才更隆重莊嚴了些。

    嚴韜的作風(fēng)，其實很讓河安本地官吏頭疼，但也不是完全沒好處。賈伯中的算盤就打得很響，這祭河儀式于他而言，不過是累了些而已。

    賈伯中暗暗清了清嗓子，繼續(xù)道：“趙大人與嚴大人在第二樓開壇，依次上香祭拜河神，并虔誠跪誦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后，就由出云苑的燕姑娘幾人放出祭河花燈，跳祭河祈福舞，祭河花燈順利入水之后，祭拜才算結(jié)束。因天色已晚，大人們與幾個跳祭河舞的藝女都要在畫舫上休息，次日才離開?！?/br>
    君瑤聽完，問道：“祭祀跪拜時，所有人都在嗎？”

    “凡來畫舫上的官員和世家公子們都在，”賈伯中說道。

    河安縣衙與郡守府的官員不少，來的也有十幾個，加上世家公子們，就更加熱鬧了。祭壇就設(shè)在甲板上，若是站在河安上也看得見，足以讓百姓看到官吏們祭河祈福為民的誠心。

    在船上祈福，離河神最近，也是為了讓河安信仰的河神看到百官的誠意。但船上的祭壇畢竟不夠開闊，需跳祭祀祈福舞的藝女們，就只能呆在底層的舫中了。

    大致清楚狀況之后，君瑤打算走進去看看畫舫的情況。

    這艘畫舫也并未如何奢華考究，在一眾雕梁畫棟、美輪美奐的畫舫中，它也算得上簡約了。不過房間也是真不少。許多官員來祭河后，誠意擺出來，該做的也做完之后，還是要離開畫舫回自己府中的。而趙松文與嚴韜，一個作為一郡之首，一個作為一縣之長，是不好離開的。祭河當晚，他們二人與幾個衙役輪流看著祭壇，不讓香火熄滅。而出云苑的藝女門，就在底層休息。

    上層的房間干凈整潔，只做臨時的休息處。嚴韜與顧恒子的房間相鄰，布置簡單整潔，房中有窗，窗口與一般窗戶大小相當，離水面有一定高度。

    君瑤仔細查看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房中的床褥是自帶的，沒有可疑之處，只是空氣中氤氳著香味。

    “水邊蚊蟲多，這房中熏的是驅(qū)蚊香。”賈伯中解釋說。

    “昨夜知縣大人與顧大人回房休息過嗎？”君瑤若有所思，問道。

    賈伯中說：“嚴大人上半夜跪拜祭河，中途回來休息了小半個時辰，顧大人也在下半夜回來過。之后祭河結(jié)束，兩位大人也一直在房中休息，直到……直到趙公子的尸身從水中撈起來?！?/br>
    “兩位大人期間可與他人見過面？”君瑤繼續(xù)細問。

    賈伯中皺眉，有些為難地說：“我也不知，畢竟我也不能時時刻刻留在兩位大人身邊?！?/br>
    “兩位大人上船時，可帶了什么東西？”君瑤問道。一具尸體想要帶上船，定然是需要工具的。若嚴韜與顧恒子兩人有嫌疑，他們會利用什么東西將尸體帶上來？

    賈伯中愣了愣，指著甲板上還沒收去的祭祀用品，說：“祭祀所用之物，是需要經(jīng)過嚴大人親自檢查并讓人搬過來的，祭祀結(jié)束后，又讓人收好放到此處?！?/br>
    “裝祭祀用品的箱子呢？可有其他人觸碰過？”君瑤環(huán)視房間。

    賈伯中謹慎地回答道：“都是我親自看著收拾妥當了的，祭祀的東西不能隨便讓人觸碰，若是見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觸怒河神可不是小事?！?/br>
    趙無非的尸體發(fā)現(xiàn)的還算及時，那些被人帶上船的東西也未來得及帶走。賈伯中將君瑤帶到了專門陳放祭祀用品的房間。箱子端正地放在正中央，君瑤將箱子打開，發(fā)現(xiàn)里面整齊地放著些香案、香燭、以及一些豐富的貢品，除此之外，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另外的幾口箱子，也干凈整潔，沒有特殊可疑之處。

    祭祀用品是由下人收回的，經(jīng)手的人較多，箱子也經(jīng)了幾人之手，開過幾次，如果有異常，定會讓人發(fā)現(xiàn)。

    畫舫底層房間較多，且空間相對狹小，當晚住進來的人也不少。賈伯中的注意力大都放在了高層，只將藝女帶下來后，就任其自行安排，也不多管。他模棱兩可地介紹了燕綺娘與幾個藝女的住處后，帶著君瑤到了一間船艙，船艙窗戶可向下推至水面，方便燕綺娘從此上另一艘小船，也可將祭河花燈從此處抬入小船中。

    君瑤往外一看，果然發(fā)現(xiàn)窗外有一艘船，這艘船正是燕綺娘跳祭河舞時乘坐的小舟，舟中可放置花燈。當時劃船的人，一直在船外候著，艙門一開，便接著燕綺娘與幾個舞女劃到河中央。

    此房間對面，就是藝女們的休息室。隋程先一步推開門，懷中的貍花貓順勢跳到地面，俯身四處探嗅，隋程抱了它一路，此時也由著它自己玩耍。

    房間格局小，多進一個人就有些騰挪不開，君瑤側(cè)身進去，將桌、椅、床、各類器具檢查一遍，查看地面時，她幾乎整個人匍匐在地，以膝跪地前進。地面上鋪著柔軟的地毯，毯絨為深色，織繡著簡約花紋，地毯稍小，并未將地面鋪滿，但十分干凈，沒有痕跡。她起身，還未做出動作，一直靜默觀察她的李青林就已低聲吩咐身后的人，將地毯之上的桌椅凳子小案搬開。隨即他將一張干凈的手絹遞給君瑤，示意她擦一擦身上的灰塵。

    那手絹干凈潔白，君瑤有些不忍，她起身隨意在身上拍了拍，然后走至地毯邊緣，伸手將地毯掀開。

    地毯遮蓋的地面干凈無痕，木質(zhì)地板刷了油漆，纖塵不染，唯有邊緣處依稀可辨認出有地毯常年覆蓋的痕跡。她眉心微蹙，將地毯蓋好，正欲把小案抬回原位，隋程的貍花貓突然跳到小案上，瞪大雙眼炯炯有神地盯著某處，漆黑的瞳孔變得深亮渾圓，君瑤正想將它抱下來，它抬腿扭腰突然往前一躍，伸出爪子抓住幾只蒼蠅。

    數(shù)十只停留在窗欞上的蒼蠅一哄而散，小貍貓扭著腰還想再抓，君瑤拎起它的后腦皮，將它遞給隋程。

    “乖乖，別搗亂?！彼宄倘嗔巳嘈∝傌埖哪X袋，又有些遺憾地輕嘆一聲：“若是貍奴在就好了，貍奴可聞到血腥味?！?/br>
    貍奴是隋程養(yǎng)的猞猁，對氣味十分敏感，能聞到腐尸臭味，也能聞到血腥味。如果隋程把它帶來，說不定還真能聞到現(xiàn)場的血腥味。

    其余幾間房也一一檢查過，大同小異。

    畫舫相比其他小舟大一些，但風(fēng)起浪來，依舊有些晃動。隋程不習(xí)慣在床上行走，小貍貓也不喜歡，于是隋程先抱著它下了船。

    君瑤走到甲板上，眺望著襄河水面。曾經(jīng)燈火星起的水面如今水紋平靜，數(shù)片如葉的舟舫隨波蕩漾而去，兩岸紅樓綠瓦，碧柳依依，這樣柔和的襄河，絲毫看不出曾沉過腐爛的尸體。

    “怎樣？”李青林緩緩走到她身側(cè)，輕聲問：“可有發(fā)現(xiàn)？”

    “沒有發(fā)現(xiàn)，”君瑤握著船舷欄桿，“我本懷疑，趙無非的尸體是從這艘畫舫上拋下去的。”

    李青林聞言沉思，緩聲道：“在趙郡守等人上船之前，畫舫并沒開放，閑雜人等一律不能上去。所以拋尸之人，大有可能是在與趙郡守一同上船的。而且，祭祀前后，船上岸上人多眼雜，拋尸并不方便，拋尸人需要先將尸體藏起來?！?/br>
    “這艘船雖大些，但房間布局簡單，我沒有發(fā)現(xiàn)藏尸的痕跡?！本幟虼?，“也許兇手已經(jīng)將痕跡清理干凈了?！?/br>
    李青林略思索著，說：“若兇手在船上殺人，那就會留下血跡?！彼o靜地看著水面上兩人搖曳模糊的倒影，繼續(xù)說：“趙無非因醉酒離席，想控制住一個醉酒的人，并不難?！?/br>
    君瑤暗自叫苦，如今的關(guān)鍵，是要查清楚趙無非到底是在哪里被殺的。

    如果連殺人地點都查不清楚，又如何縮小嫌疑范圍，確認兇手呢？在查明殺人之地以前，她所作的一切推測，都只是推測而已。

    “底層的幾間房，還有那些藝女的入住情況還未清楚，不如去出云苑查問。”李青林見她眉心微凝，便提議道，“或者可以去小舟上吃些魚，喝些酒，說不定就豁然開朗了。”

    “對，”站在不遠處的賈伯中正好聽見“吃魚喝酒”幾個字，謹慎恭敬地上前說：“兩位大人，在下這就去安排酒菜，不如吃了再繼續(xù)查案?！?/br>
    君瑤回頭，盯了賈伯中幾瞬，“賈主管，我與趙大人去吃魚喝酒，這飯前是你出呢，還是算在縣衙的戶房下呢？”

    賈伯中笑著道：“當然是我請二位大人與隋御史，怎么可能將這筆錢算到戶房里呢？嚴大人問起來，也不好交代的。”

    “那好，”君瑤爽快地答應(yīng)下來，“恭敬不如從命?！狈凑膊皇腔ㄗ约旱腻X，能多吃就多吃。吃完后，還能順帶給城里的乞丐帶些回去。

    她思索著，說道：“也不好讓賈主管破費，不如就到賈主管家中吃點家常便飯好了。”

    賈伯中為人老道，與人周旋還是能應(yīng)付的，他立即又誠懇又惶恐地說道：“在下寒舍簡陋，豈敢怠慢了幾位大人？何況在下早就吩咐人去定了酒菜，這時候怕是早就備好了，若大人不肯賞光的話……不就浪費了嗎？”

    君瑤本想借此機會到賈伯中家中探一探，但對方一番說辭，就把她這個念頭堵了回去。轉(zhuǎn)念一想，就算賈伯中當真安排在自己家中，難道就不會有所準備？此去又能有什么收獲？

    她心念幾轉(zhuǎn)之間，李青林深深看她一眼，已轉(zhuǎn)而應(yīng)了賈伯中：“如此，就勞煩賈主管了?！?/br>
    賈伯中連忙周道熱情地將幾人請入了附近一家酒樓中。

    酒樓臨河而建，臨窗可見閭閻錯落，街柳青青，掩映著流水石橋，風(fēng)景正好。賈伯中果然是極有分寸的人，安排的菜色雖不名貴，但也不廉價普通，甚至有些投其所好。

    一桌六七道菜，有兩道是河魚，一為清蒸鱸魚，另為黑魚豆腐湯，再有健脾紅棗山藥羹，鮮菇燉雞，兩道時令炒蔬。

    知曉李青林身體有疾，君瑤與隋程二人也不是貪杯之人，賈伯中沒備烈酒，而是青梅果酒，滋味甘甜清鮮，夏日時，河安人最喜喝點清淡果酒解渴，小孩也能淺酌半杯。

    有美酒美食，自然就要美人。賈伯中將樓下低吟淺唱的彈琴女子喚了上來，為幾人斟酒。

    這女子安分聰明，凈手之后，伸出白嫩的手為李青林夾魚，鮮嫩的魚rou放置李青林碗碟中時，李青林眉尖微蹙。

    女子擅長看人面色，見狀愣了愣，淺笑道：“這塊魚rou浸了汁水，滋味最是飽滿?！?/br>
    李青林依舊親和溫朗，慢慢地執(zhí)筷剔除魚骨，將碗碟朝君瑤身前推了推，“阿楚嘗嘗?！?/br>
    女子立即轉(zhuǎn)向君瑤，為她布菜。

    君瑤勉強吃了兩塊魚rou，女子又為她斟了酒，君瑤小酌一杯，隱約覺得滋味熟悉。

    “這酒，與花燈節(jié)接風(fēng)宴上喝的很相似。”她自己又斟了一杯。

    李青林聞言小酌一口，回味著說：“是有些相似，但接風(fēng)宴上的酒更幽雅細致些?！?/br>
    “自是不同的，”賈伯中讓女子為人斟酒，說道：“接風(fēng)宴上的酒，是趙公子親自備選，雖說是果飲，但酒香清冽悠長，細膩清雅，有酒香酒味，卻不醉人。今日在下備的酒，也是果飲，但酒香濃些，香味口感烈些，多喝了也是有些醉人的。”

    “說來也奇怪，接風(fēng)宴上誰都沒醉，竟是趙公子先醉了?！本庪S口說來。

    賈伯中面色稍有古怪，欲言又止，說道：“擊鼓傳花時，就數(shù)趙公子被罰得多，比別人醉得快些也是有的?！?/br>
    說罷，又示意女子布菜斟酒。

    隋程自顧自吃了不少，一邊還要喂小貍貓。他專門為小貍貓準備了凳子，端上不含油鹽的魚，慢慢地剔魚刺。剔了幾塊就嫌累了，抬手對那女子一招，“你過來，給小貍花剔魚刺。”

    那女子遲疑一瞬，立即順從地給魚剔刺喂貓。魚rouguntang軟黏，燙得她指尖泛紅。她雙眼微微含淚，環(huán)視一圈，似選中了好說話的君瑤，頻頻向她遞眼神，希望她幫自己說幾句好話。好歹她來這里，是為了伺候公子，在這些人面前露個臉面，為自己贏些機會的，眼下讓她專心喂一只滿大街都是貍花貓，她自然心不甘情不愿。

    奈何君瑤認真吃菜，間或思索些與案情相關(guān)的事情，絲毫沒有注意到她投過來的渴盼的眼神。

    吃喝閑聊完畢，隋程與君瑤去了趟縣衙，查看那些正在重新整理的賬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