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現(xiàn)在女兒成家立業(yè),他也沒有什么可眷戀的了,死亡對他來說并不可怕。 或許也是他的這種心態(tài),才能讓他在檢查出癌癥晚期后,又活了這么久。 顧芳心下嘆了口氣。 “你一路長途跋涉來北城,累了吧”溫成也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快去休息吧?!?/br> 正說著,護士推開門進來了,又到了每日換藥的時間。 顧芳嗯了一聲,轉(zhuǎn)身離開了病房。 出了病房,門口坐著三人。 見顧芳出來,周紀明連忙站起身來,出于客套還是關心的問了一句,“怎么樣了” “不太好。”顧芳說。 她看的出來,溫成在強撐著。 周紀明嘆了口氣。 顧芳看向溫軟,“好好照顧你爸爸,我暫時不回南城,在附近的一個酒店住下,你爸要是有什么事,就給我打電話?!?/br> 溫軟點頭。 說完,顧芳便拉著周紀明離開。 一路上,顧芳臉色都不太好。周紀明見了,壓下心里的不舒服,問道“餓不餓先去吃飯還是先回酒店休息” “我不餓?!鳖櫡碱D了下,“先回酒店吧。” “嗯?!?/br> 顧芳揉了揉太陽xue,“這邊沒什么大事,要不你先回南城吧小詔那邊” “他在奶奶家呢,放心吧?!敝芗o明打斷顧芳的話。 “哦,那也行?!?/br> 周紀明看了看顧芳的臉色,又問,“你以前跟他很好”好到刻骨銘心 他是指溫成。 顧芳身形一怔,抿著唇,垂眸,看不清情緒。 周紀明捏緊了拳頭。 自從聽到溫成出事后,顧芳的神情就一直不對,時刻走神,明顯不在狀態(tài)。 顧芳忽而一笑“那都是過去式了。” 第30章 知道溫成住院后, 親朋好友相繼過來探望, 不過來的最多的還是溫成當年的學生。 溫成這輩子教了不少學生, 功成名就的也多。 溫成就這么一天一天的消瘦下去,身上已經(jīng)看不出rou了。開始的時候,他還能跟溫軟說幾句話,到后來一天就只有小半個小時是醒著的。 在醫(yī)院里治療了半個月, 溫成還是沒熬過病魔, 離世。 溫成去世的那天, 倒春寒剛過,本來暖了些的北城, 空氣又降了好幾度。 人世無常,生老病死。 這半個多月來, 溫軟也逐漸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 溫成喪禮舉辦的極簡,這也是他生前所要求的。 不過送葬那天來了不少人, 親朋好友、學生知己, 能來的都來了。溫軟穿著黑衣,胸前帶著一朵白花,站在最前面。 冷風吹拂著她的頭發(fā), 小臉蒼白。 她凝視著溫成的墓碑,眼睛紅彤彤的,卻沒有哭。 入殮,上香, 這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一個小時后, 親朋好友祭奠完畢, 都過來安慰了溫軟幾聲,然后才相繼離開。 溫軟接受了大家的安慰。 比起溫成進醫(yī)院那會兒,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安然了。 祭奠完畢,天空中下起了小雨,煙雨朦朧,整個半山腰都籠罩在一層霧氣蒙蒙當中。 回去的時候,助理開車,季時川與溫軟坐在車后座上。 溫軟手撐著太陽xue,一臉疲憊。 她已經(jīng)好幾個晚上沒睡過好覺了。 季時川心疼極了,他握緊溫軟的手,“睡一會兒,到家了我叫你?!?/br> 溫軟看著季時川俊顏,他面上也有些疲憊,眼底盡是青色的痕跡。 父親搬進太平間后,要守靈三天。 這三天一直都是季時川在守著,未曾合眼。 “我不累?!睖剀浢嗣哪?,“倒是你,累了吧?” 溫軟頓了下,又說,“你快休息一會兒?!?/br> “嗯?!?/br> 車內(nèi)安靜下來,季時川靠近溫軟,他身上有煙絲的味道,卻一點兒也不難聞。想必是這兩天季時川守靈的時候,抽了煙,身上留下的味道。 溫軟看向窗外,離墓地越來越遠了,樹木房屋都被甩在了車外。 小時候,她記得父母很相愛的。 那時候父親還是美術老師,每次畫作里的主人公都是母親。 可能是畫家的天性使然,父親骨子里透著浪漫與文藝,就算和母親結(jié)婚多年,他也一直不忘時常給母親驚喜與浪漫。 而母親是律師,性子急躁,與父親的性格背馳。 母親成天與各種案件打交道,忙的時候哪里還顧得上父親的風花雪月,父親也不再準備那些浪漫的約會,除了在家陪陪溫軟外,剩余的時間都呆在學校里。久而久之,兩人的交流越來越少,自然矛盾、吵架就多了。 初一那年,有一次學校要召開家長會,溫軟給母親說了情況,母親說沒空,讓她去找父親。然后她又去找父親,父親也說沒空。 兩人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把溫軟晾在一旁。 家庭的關系導致溫軟性格變得更加內(nèi)向,成績更是一落千丈。為此,老師找了溫成與顧芳,將溫軟的情況告訴了兩人。他們這才明白,他們虧欠了溫軟太多。 從那以后,父母兩人就對溫軟非常好,彌補之前的冷落,看上去父母兩人是和好如初了,實則貌離神合。 溫軟有次還不小心聽到了他們的爭吵。 父母走到今天的這個局面,沒有第三者,也沒有狗血的三角戀橋段。 純粹是性格相斥而已。 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這話果然不假。 溫軟垂眸看著季時川的睡顏,唇瓣抿緊。 “季總,夫人,到家了?!?/br> 助理的聲音將溫軟拉回現(xiàn)實。 季時川也睜開了眼,深棕色瞳仁里還帶著些許倦意。 剛打開房門,布偶貓就在自己的腳下喵喵的叫著。溫軟已經(jīng)快兩個月沒見過它了,比起之前,大了一圈。 不知道貓咪的記憶力怎么樣,但溫軟到家的時候,它似乎還認得這個主人,喵喵的沖自己撒嬌。 溫軟彎腰抱起了布偶貓。 趁著溫軟逗貓的功夫,季時川去浴室了澡,隨意穿了一件睡袍就出來了。 溫軟放下了貓咪,“你快去休息一會兒吧。” “你呢?” “我不困?!?/br> 季時川拉住溫軟的手,態(tài)度強硬,“你也好久沒休息了,一起睡?!?/br> 說著也不顧溫軟的阻攔,強行將她抱進臥室,放在床上,然后他掀開被子進來,雙腿壓住她,將她扣在懷中,“睡覺。” 溫軟有些無奈。 季時川懷中溫暖,身上有洗澡過后的沐浴香,她閉上眼,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 季時川醒的時候,外面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床邊空空的。 “老婆?” “軟軟?” 季時川喊了兩聲,然而都沒有回應。 他心里一揪,連忙打開了房門,每個房間都查看了一下。 溫軟的東西還在,他松了口氣。 季時川撈起桌邊的手機,快速的給溫軟撥了電話過去。 過了一分多鐘,溫軟才接起電話。 在這一分鐘內(nèi),他整顆心都煎熬無比。 在岳父出事前,她還在生氣當中,沒接自己電話,也沒回微信。 好在溫軟終于接起了電話。 “老婆,你在哪里?”溫軟還沒開口,季時川就率先說話了。 “我在老房子這邊。”她想起,父親生前的那些畫兒,還放在老房子里,沒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