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朱一刀蹬著車飛快離開的背影，江河搖頭，朝李二狗說：“二狗，材料不夠，你多弄點，我也給你整一輛?！?/br>
    許二狗一直豎起耳朵聽兩人的對話，現(xiàn)在他半點都不懷疑江河造的車子能不能用。

    不僅能用，簡直非常好用。

    “大河哥，你放心，我一定將收購站的東西全收回來?！痹S二狗的心情那叫一個激動，這可是不用票也不用錢的自行車，上哪找這么好的事？

    十幾分鐘后，朱一刀興高采烈地騎著自行車回來。

    “這車真是太棒了，上坡半點都不費勁，所以才叫變速自行車？大河哥，也給我整一輛?！?/br>
    江河無所謂，“可以，自己找材料?！?/br>
    因為職業(yè)原因，朱一刀比消息靈通的許二狗更方便弄一些零件回來，到時候他能造出更好的自行車。

    三人吃吃喝喝聊聊，吃完飯后，江河一抹嘴，又去忙碌。

    他拿起黑色的油漆，準備給自行車來個舊顏換新顏。

    朱一刀依依不舍的離開，還一再叮囑江河：“大河哥，這車刷好后讓我看看成品啊，千萬不要一騎不復返?！?/br>
    江河頭也不抬地說：“行了行了，想要就拿零件過來換，不一定非得自行車的零件，廢棄不要的拖拉機卡車的零件都有用?！?/br>
    許二狗一直守在旁邊，興奮地看著。

    等江河終于上好漆后，他一臉慎重地將上自行車放到陰涼處風干。

    剛才大河哥說了，也會給他整一輛，他怎么覺得跟做夢似的。

    ——

    第二天，自行車就可以用了。

    江河騎著自行車，拎著滿滿一飯盒胡椒豬肚雞給葉老帶過去，豬肚雞慢火熬了一個晚上，蓋子掀開的時候，香得人差點挪不動腳。

    朱一刀的母親和葉老的體質(zhì)都是大寒，胡椒燉羊rou或豬肚雞都很適合他們。

    葉愛軍住的地方有個大大的院子，方便葉老泡藥澡和休息。

    短短幾天就弄來一個帶庭院的大房子，葉家的權(quán)勢可見一斑。

    葉老滿足地喝著豬肚雞，之前在京城等死的時候，他啥都吃不下，來到這個小地方后能跑能跳胃口大開，晚上還睡得沉，白天有空就造訪以前的戰(zhàn)友，他都不想離開。

    “大河，你這車不對啊?！币呀?jīng)和江河完全混熟的葉愛軍打量著這與眾不同的車子，“我沒見過這種款式的自行車，你從哪買的？”

    “我自己造的?！苯虞p描淡寫地說出讓葉家祖孫目瞪口呆的話。

    葉愛軍不敢置信地問：“真的？你哪來的零件？”

    如果自行車有那么好造就不會那么貴了，一個工人得花上近半年的工資才能買下一輛。

    江河渾不在意地說：“從回收站那里，還有鋼鐵廠一些不要的廢棄品。”

    葉愛軍和朱一刀的反應一樣，二話不說坐上車往門外騎，特意朝最崎嶇的道路騎，他也發(fā)現(xiàn)這輛自行車與眾不同的地方。

    回來后，葉愛軍戀戀不舍的摸著散發(fā)出新油漆刺鼻氣味的自行車。

    只要識貨的，都知道這自行車的好處。

    “大河，你這頭腦是怎么做的？這車子實在太厲害了?！?/br>
    江河笑了笑，沒說什么。

    葉愛軍轉(zhuǎn)過去和祖父解釋這車的優(yōu)點，最后總結(jié)道：“爺爺，這是全國獨一無二的自行車，我敢保證啥鳳凰蝴蝶都比不上，上坡的時候根本不費力。不過也不是沒缺點……”

    江河這下子終于有點興趣，“有啥缺點，我改改。”

    “姿勢不好看，你想想拱著個大屁股怪讓人尷尬的……”葉愛軍一臉不好意思，這年代的人都純潔，做不來這么尷尬的事。

    江河頓時死魚眼。

    葉愛軍終于忍不住笑起來，“我開玩笑呢！怎么樣，要不要將你的自行車賣出去？我認識自行車廠的廠長，他肯定樂意買下你這輛獨一無二的車子……”

    “我打算拿這車去供銷社換東西?！苯泳芙^，牛棚里的老人啥都缺，再不好好養(yǎng)著，只怕活不了幾年。

    缺的東西實在太多，他現(xiàn)在又沒什么錢，也弄不到更多的生活票，只能想這種辦法。

    “真是暴殄天物！”

    葉愛軍簡直對他的榆木腦袋絕望，恨鐵不成鋼地說：“你賣給自行車廠，要啥票沒有？現(xiàn)在賣出去，換個腦子靈活的直接賣給自行車廠，你就虧大了，知不知道！”

    江河心里也很無奈，“我急著要買東西，等不了那么久?！?/br>
    為免這個傻蛋賤賣這輛十分有科技含量的自行車，葉愛軍只得將身上的票全給他，還找人借了些，當然不是無償?shù)摹?/br>
    “等我將這輛自行車賣給自行車廠后，就連本帶利收回來?！?/br>
    他媽為了他結(jié)婚特意換來的票全便宜這小子，他也得弄些回來，否則他媽那邊不好辦。

    話又說回來，之前他是為安爺爺?shù)男?，想著隨便挑個女人結(jié)婚，既然爺爺至少還能活個十年，他急著和不喜歡的女人結(jié)婚干嘛？當然是繼續(xù)逍遙幾年再說。

    江河十分高興，“葉哥，謝了，我明天拿圖紙過來?！?/br>
    等江河離開后，葉愛軍和爺爺嘀咕，“也不知他未婚妻是什么天仙，他要買那么多東西送她?！?/br>
    葉老白他一眼，“起碼他有這個心！你要是有看上的，爺爺也不吝嗇票，你可勁的用?！?/br>
    葉愛軍馬上裝聾子，他才不上爺爺?shù)漠敚瑘詻Q不相親！

    ——

    江河騎著自行車到供銷社買了很多必須品，尤其最重要的是薄棉被。

    白天開始熱了，可晚上沒被子還是挺冷的。

    年輕的售貨員不大高興地打著算盤結(jié)賬，她怎么就沒遇上這種為她傾家蕩產(chǎn)的好男人，誰要是給她送這么多東西，她二話不說立馬嫁人！

    許二狗傻傻地看著那一堆東西，忍不住問：“大河哥，結(jié)婚和破產(chǎn)劃等號嗎？”

    “我這是給別人買的。”江河將一斤rou遞過去，“二狗做個清淡點的蒸rou餅給我裝上，還有蒸幾個饅頭，待會我拿回村里?！?/br>
    許二狗若有所思地看著兩張薄棉被，這顏色看著不像用于結(jié)婚的。

    許二狗欲言又止，“大河哥，現(xiàn)在黑市抓得嚴，你小心點……”

    大河哥眼看著要結(jié)婚，要是一個不小心被發(fā)現(xiàn)，就是進監(jiān)獄的事。

    “你想多了，這些東西都是用票買的?！苯硬豢蜌獾厍盟念^，“我說過，以后不當小偷就會不食言！這些東西都是用我改造的自行車的圖紙換來的……”

    “哇，這自行車這么值錢？”許二狗樂起來，“大河哥，你說好的，也給我整一輛?！?/br>
    “也要有材料才成啊?！苯涌纯刺焐?，等到天黑才好走，這些東西的去處得瞞著人。

    許二狗頓時很有干勁，保證道：“我明天再多轉(zhuǎn)悠幾個廠試試?！睙o論是鋼鐵廠，還是紡織廠，肯定都有賣廢鐵的。

    許二狗眼神火熱地摸著被刷成霸氣黑的自行車，他是知道大河哥的效率的，只要有材料到最多一天他就有自行車。

    兩人吃過飯后，許二狗將蒸好的rou餅裝進鋁飯盒，再將幾個饅頭放荷葉里包好。

    江河不說，他也沒問買的一大堆東西是送給誰，只隱約猜到這些東西的去處肯定不一般。

    “大河哥，你小心點。”許二狗忍不住再三提醒。

    江河朝他擺擺手，將今天買的東西壓在竹簍里，再將竹簍綁在后座上，朝村里騎去。

    此時已經(jīng)夜深，空氣中都是寒意，江河為了省電池沒開手電筒，就著月光朝家的方向前進。

    ——

    寧教授還沒睡，他今天睡了一天，現(xiàn)在不困。

    寧夫人在他身邊睡得沉，他今天不能下地干活，老伴和牛棚的其他人幫忙將他那份活干了，早早就累得睡著。

    老伴說，多虧村子里那個叫江河的后生的功勞，他開的藥有效，他才能這么快退燒。

    寧教授有些懷疑，以前不是沒見過江河，不過是一個二流子，能有這本事？還神醫(yī)？怎么聽著像天方夜譚。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這孩子心善。

    他將江河送過來的被子往上拉，全身暖洋洋的，不像那張老棉被，蓋在身上和沒蓋差不多，老伴總冷得發(fā)抖。

    還有白米，他都多少年沒喝過白米粥。

    老伴數(shù)著米給他熬粥，自己一口都舍不得喝，這讓寧教授心里又酸又苦。

    還是不能死啊，他死了老伴就沒有勇氣活下去了。

    他要努力活著，為了有一天老伴也能喝上白米粥，過點好日子。

    正當寧教授心緒難平時，門外響起敲門聲，將他驚了下。

    這么晚，還有誰會過來敲門？

    “寧大爺，您在嗎？”江河輕輕地敲門。

    見里面一直沒人應聲，江河心里有些疑惑，難道是沒聽見？六十多歲的老人，耳朵就不靈光了？

    “寧教授在嗎？”

    這次江河將音量稍稍提高，并豎起耳朵聽周圍的動靜。

    寧教授一愣，不是幻覺？

    他從床邊跨過去，拿起根防身的棍子，才走到門邊，警惕地問：“誰??？”

    “是我，江河?！?/br>
    寧教授驚訝，剛想著江河這人，他就過來了？

    雖然驚訝，不過寧教授知道江河不是壞人，忙將門打開。

    江河警覺地向四周看了看，才走進來，反手關上牛棚的門。

    這一番動靜，里面的寧夫人已經(jīng)醒過來，她正想點亮煤油燈就被江河制止。

    “別引起注意?！苯虞p聲說，將電筒打開，已調(diào)到最低亮度的電筒光被他用手遮著，只照亮周圍的一小塊地方。

    接著江河將他帶來的竹簍拎過來，放到夫妻倆面前。

    寧教授夫妻目瞪口呆地看著竹簍里的東西。

    “這些東西你們收好，不要讓人發(fā)現(xiàn)?！苯邮疽鈱幏蛉四脗€碗過來。

    鋁飯盒打開時，一股rou香味撲來，新鮮的rou餅即使冷了也能聞到香味。

    江河一邊忙碌一邊說：“本想給你們帶點紅燒rou的，但寧大爺身體才剛好，要吃點清淡的?！睂幏蛉穗m然沒生病，可長年吃粗糧肚子時沒油水，一下子吃太油容易拉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