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兒就是趙妮子，趙家日子本是極不好過，她到了我們家才被我娘養(yǎng)的漂亮了幾分，我看在表姐妹的情分上，用心培養(yǎng)她，不僅教她識字，還讓她到店里當(dāng)掌柜的，我娘還給她說了一門好親事。

    哪知那丫頭進(jìn)了富貴鄉(xiāng)竟然把持不住，先是投機取巧以次充好，從中獲取錢財，被我發(fā)現(xiàn)后給扭送回了我娘家，她心中不服，而且見過了好日子便不再愿意過這種粗茶淡飯的生活。

    幾次向我娘提出來要去鎮(zhèn)上賣身，我娘不同意，正好顧珍珠穿金戴銀的回村，在她看來，這不就是有錢人家的夫人，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跑過去求著要賣身。但是我爹娘可是氣狠了，直接放話，要是趙妮子非要賣身就必須跟趙家脫離關(guān)系，以后跟我們也沒有一個銅板的關(guān)系。

    結(jié)果那趙妮子竟是眼皮眨也不眨就簽了，連她唯一的親弟弟都不要了，這件事我們村的鄉(xiāng)親父老可都可以作證，當(dāng)時就有人質(zhì)問我爹娘是不是虐待趙妮子才逼的人家非要賣身不可，我娘便讓一群村里的嬸子給趙妮子驗過了。

    身上不僅一點兒傷痕也沒有，還被我娘養(yǎng)的白胖了不少，跟她剛到我們家那難民似的樣子簡直天差地別，眾人看在眼里這才無話可說，要不出了這么個事，我們家也別想在村子里立足了。

    所以說，民婦一家可從沒虐待過趙妮子，就是趙妮子的親弟弟也可以給我們作證，至于顧珍珠說的，是我們陷害他們，這點民婦可真是冤枉，我們至始至終又不求他們什么？

    論家底，想必馮家也沒有強我們多少，他們家在鎮(zhèn)上有鋪子，我們在縣里開鋪子，而且我們家還有下人，住的也是磚瓦房，哪樣不必馮家強？另外，民婦和我家當(dāng)家的婚事還是顧珍珠的父親做的媒，按理說，民婦可沒有和他們夫妻倆結(jié)仇的道理。

    不過…民婦沒有和他們結(jié)仇，只怕人家不這么想，剛剛顧珍珠還一副要將我生吞活剝的樣子，要不是我當(dāng)家的替我擋著，民婦可就真的要被欺負(fù)了…”

    顧水秀泫然欲泣，深知她的董成虎和顧大牛幾人紛紛額頭布滿黑線，這還是剛剛那彪悍犀利的水秀嗎？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他們也算是服了！

    縣令對于剛剛的沖突自然心知肚明，可他還真不好說什么，畢竟顧水秀撇去了一些，但說的也是事實，這顧珍珠一開始看他們的眼神確實不善。

    顧珍珠沒想到顧水秀竟然會這么說，不僅把趙妮子的事情撇得一干二凈，還趁機抹黑她。

    “你放屁！我們家怎么就用不起下人了？區(qū)區(qū)一個下人，不要是一個，就是十個我們家也用的起，你不就是因為嫉妒我嫁到鎮(zhèn)上，而你嫁到鳥不生蛋的山里才心生嫉恨，利用趙妮子陷害我們?！鳖櫿渲橐膊皇巧w的，那義正言辭滿臉憤恨的樣子說的跟真的似的。

    顧水秀也不爭辯，嘲諷地看了顧珍珠，淡淡地說道：“既然這樣咱們不如請縣太爺把趙妮子帶過來，順道把造門草籽村的那些村民都叫過來，大家當(dāng)堂對證，不過馮老二買兇是事實，而且我們自衛(wèi)不小心殺了五六個人也是事實，這些罪責(zé)馮老二是逃不掉了，至于你嗎…”

    顧水秀看了看身旁從剛剛就保持沉默的馮老二，笑道：“你可真悲哀，竟然娶了這么一個媳婦，這輩子，你不是被自己作死的，而是被她坑死的?！?/br>
    顧水秀說完不等馮老二抬頭，便向縣太爺說道：“大人，目前馮老二買兇害我們證據(jù)確鑿，至于顧珍珠有沒有摻和到這些事情里面，目前只是顧珍珠一人的說辭，馮老二還沒開口，而趙妮子也沒有現(xiàn)身，您看……”

    第二卷 家常篇 第七章 連根拔起，抓捕趙妮子

    “不知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顧水秀恭敬為難地問道。

    她今日的表現(xiàn)讓縣令很是贊賞，想著他平日又常常收到十里飄香的孝敬，便賣顧水秀一個順?biāo)饲椋退黄鹑チ撕筇?，只是片刻功夫兩人便出來了，縣令臉上全是舒緩之色，顧水秀則面無表情站回了原地。

    顧珍珠狐疑地看著她，不知道顧水秀和縣令說了什么，是不是會對她不利？

    這會兒縣太爺和一旁的師爺正在竊竊私語，兩人合計了一番，縣令猛地拍了一下驚堂木，“肅靜！因趙妮子還沒到案，此案延遲三天再審，不過馮老二買兇之事證據(jù)確鑿，判秋后問斬，但念在此案目前尚未告破，特給馮老二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若馮老二能如實供出同謀，提供有用的證據(jù)，可酌情減刑?！?/br>
    馮老二一下子從地獄回到人家，等他反應(yīng)過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褲襠竟然全濕了，這會兒馮老二完全沒有計較的心思，跪在地上猛地磕頭謝恩。

    一旁的顧珍珠卻是癱軟在地，縣令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馮老二把她供出來，不，不止她，還有趙妮子，或許還有他爹！要是她爹被抓了，她娘家就完了，顧珍珠雖然愛慕虛榮，但此時卻知道，她要死也不能連累整個娘家。

    一想到這里，顧珍珠突然發(fā)狠了，不等馮老二謝完恩，竟然拔起頭上的簪子刺向馮老二。

    馮老二的旁邊正好站著一個捕快，見此猛地踢了馮老二一下，馮老二立馬摔了個狗吃屎，正好將將躲過顧珍珠的簪子。

    顧珍珠一刺不成，已經(jīng)失了先機，不過她當(dāng)堂殺人滅口，已經(jīng)證明她是兇手之一，同時也間接證明這件事情不簡單，或許還有其他人也參與了，能讓顧珍珠死都要護(hù)著的人，顧水秀不用想都能猜到是誰，這件事過后，這些惡心人的蒼蠅就會離他們遠(yuǎn)去。

    這么一想，顧水秀突然不氣了，淡然地在縣令的退堂聲中，和董成虎攜手離去。門口等候的顧大牛幾人趕緊上前攙扶他們離開。

    顧珍珠和馮老二也被捕快押走了，顧珍珠有了當(dāng)堂行兇的這一筆，立馬被縣令關(guān)進(jìn)了重犯牢房，和馮老二關(guān)在不同的地方。

    馮老二劫后余生，正慶幸不已，顧珍珠那一刺把他最后那點情分給弄沒了，想必以馮老二的自私自利，是不可能再顧忌任何人，一定會把所有沾邊的人都扯出來，顧來福，趙妮子，一個都跑不了。

    被眾人惦記著的趙妮子早在馮老二夫妻被抓的時候就害怕得從馮家逃跑了，那會兒馮家正亂得很，也沒人去管這么個小丫頭，孟氏處理完公婆的事情回頭想起她時，趙妮子早已跑得沒影了。

    孟氏一下子就猜到趙妮子肯定知情，連忙跑去找鎮(zhèn)長報案，鎮(zhèn)長剛從縣城被批了一頓回來，心里窩火得很，聽到又是馮家的事，氣得讓人把孟氏押了進(jìn)來。

    孟氏嚇壞了，言簡意賅把趙妮子逃跑的事情說了一遍，腦子飛速轉(zhuǎn)了起來，竟是說道：“鎮(zhèn)長大人，那趙妮子肯定有問題，要不也不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逃跑，她不過才十歲，跑出去能往哪兒去？”

    鎮(zhèn)長聽了孟氏的話，想著要是能把趙妮子給抓到問出點什么，或許可以戴罪立功。

    有了這個念頭，鎮(zhèn)長的態(tài)度一下子緩和了不少，說起話來也是和顏悅色的，孟氏一走，鎮(zhèn)長立馬讓人差了趙妮子的底細(xì)，不過兩刻鐘，從鎮(zhèn)長宅子出動了兩批人馬朝草籽村和人伢處而去。

    鎮(zhèn)長料定，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出了這么大的事情絕對不敢往陌生的地方去，唯有找到最熟悉的人才會有安全感，若是這孩子沒有回草籽村，那她必定去了人伢處再次賣身。

    去人伢處自然比去草籽村進(jìn)，一隊人馬還沒趕到草籽村，另一隊人馬已經(jīng)從人伢處回來，他們在查過了所有人伢子，并有人一個人手底下有趙妮子的。

    同時一隊捕快前后腳趕到，鎮(zhèn)長這才知道原來這趙妮子真的參與了此事，另外還有一個顧來福，也是草籽村的。

    當(dāng)下在鎮(zhèn)長的帶領(lǐng)下，一群人快馬加鞭往草籽村趕去。

    第一批人馬抵達(dá)草籽村時，引起了村民陣陣恐慌，立馬又去人請村長過來，這些人對著村長倒也客氣幾分，問了趙妮子的事情了解到顧明德一家的位置，立馬趕了過去。

    村民害怕又興奮地跟在后頭看熱鬧。

    顧明德家中的趙氏夫妻二人對著跪在地上認(rèn)錯的趙妮子實在頭疼不已，當(dāng)初走得時候那么決絕，現(xiàn)在竟然說她后悔了，人生哪有那么多后悔的權(quán)利！

    “趙妮子，你要知道，從你簽了斷絕關(guān)系文書我就不再是你姑姑了，我跟你沒關(guān)系，顧家自然跟你更沒關(guān)系，你不懂嗎？”趙氏冷淡地說道。

    地上的趙妮子只是拼命搖頭，死活不肯起來，甚至還給趙氏磕頭，一旁的顧二牛實在看不下去，不耐煩地對趙妮子吼道：“滾，滾出我家去，這里不是你該待的地方，我今天就把話放這里了，這個家有我沒她，這樣的人我是死都不會讓她住進(jìn)咱們家，白眼狼！”

    趙妮子聞言哭得更兇了，趙氏頭疼地看了眼顧二牛，對著趙妮子嘆息道：“我們家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你還是走吧，實在不行就回趙家村去吧，雖然你和趙家斷了親，不過好歹是趙家的血脈，想必趙家那些人也不會那么絕情?！?/br>
    “姑姑也是趙家人，姑姑就可憐可憐我吧，妮子以后一定乖乖的，再也不敢了…”趙妮子恐懼中第一次說出這么長的話，不過那淚光閃爍的眼睛并不敢正視趙氏幾人，只能用哭來掩蓋自己的心虛。

    趙氏還想說點什么，顧明德已經(jīng)重重哼了一聲，“我們家不可能收留你，你走吧。”顧明德一錘定音，起身馬上要離開。

    趙妮子撲到顧明德腳邊，可憐兮兮地說道：“姑父，我真的知道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好好改的…”

    第二卷 家常篇 第八章 趙氏的氣憤，抓捕顧來福

    顧明德想要抽出自己的腳，奈何趙妮子竟然抱得死緊，雙方僵持不下，趙氏和顧二牛正要上前拉人，院外的大門響起一陣陣急促的拍門聲。

    趙妮子似乎被那拍門聲嚇怕了，驚恐地瑟縮了一下，更是抓緊顧明德腳，任趙氏怎么拉都拉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