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那個孩子也才四歲,長得特別的好看,做個明星都是夠格的。而且又聽話又懂事,村里的男孩一個個上房揭瓦的,他就不會,小小年紀(jì)還知道幫家里的忙。那么個小不點(diǎn),還會背好多書呢,算數(shù)算得賊溜,我們都說指不定以后是清華北大的料?!?/br> “也是因?yàn)檫@樣,所以他們家的人對他特別的放心。村子里的孩子,都是撒野的跑,不會拘在家里。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竟然一個人跑到池塘邊,正好那天下點(diǎn)毛毛雨,也沒什么人在那垂釣,結(jié)果不小心就掉進(jìn)去,再也起不來了。 當(dāng)時我們?nèi)逭伊撕瞄L時間,還以為他是被拐子偷走的,壓根沒想著他會跑池塘邊玩,因?yàn)槠匠K粫粋€人去那里的。這人命到了,真的是擋也擋不住,哎?!?/br> 這話聽得容黎三人都不是滋味,容黎問道:“現(xiàn)在那家人呢?” “出了事之后,他們就到城里住了。他們家里有錢,原本也是打算等孩子上小學(xué)了就到城里讀書的,還買了最好的學(xué)區(qū)房,結(jié)果什么都沒了。后來又生了一個,這家人才稍稍緩過來。不過再生一個再好也不是之前那一個,這家人自從離開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也是怕看到心里難過?!?/br> “你有他們現(xiàn)在的地址嗎?” 老板娘頓時警惕:“你們是誰?想要干嘛?” 李曉寧拿出自己的官方對外證件:“我們有些事要找他們,或者你有他們電話也行。” 老板娘查看了一番,就把一個手機(jī)號碼給他們。 “哎,他們也是不容易,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是沒法忘記從前?!崩习迥锟戳丝此闹?,道:“他們啊,總覺得自己孩子死得蹊蹺,可又查不出什么,孩子確實(shí)是溺水死的。剛開始他們家也不愿意填平,后來實(shí)在查不出什么,就干脆一了百了?!?/br> “你們村以前是不是有個叫做盧銳的孩子?”容黎又問。 “盧銳?”老板娘怔了怔,一時想不起來是誰,不過又覺得很是耳熟,她朝著里頭喊了一聲,“媽,你知不知道咱們村哪家孩子叫盧銳嗎?” 一個老太太從里屋走出來,道:“不就是老盧家的孫子嗎,就是被兩老寵得沒邊的那個孩子。不到十歲吧就殺了人,現(xiàn)在全家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造孽啊,這么小個孩子咋能這么殘忍呢,要我說都是他們家里人太寵了,所以才養(yǎng)成這么混不吝的性格。” 老板娘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孩子??!我就說咋這么耳熟,平常都叫小名,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br> “可不就是這殺千刀的嗎,這家人不厚道,也不知道有沒有死在外頭。那孩子把人殺了,他們家就給跑了,錢都不給人賠。那家女兒就慘了,被被害的孩子父母找到,日子可不好過了。那家人都算是厚道了,看她實(shí)在不容易,也就放過她了,否則早就被人撕了。” 盧銳的姑姑也是個命苦的,同樣是孩子,她從小因?yàn)槭桥⒔o家里當(dāng)牛做馬,還沒有灶臺高的時候就開始給全家人做飯了。 后來他哥哥也就是現(xiàn)在的牛亞軍娶媳婦,聘禮錢就是把盧銳的姑姑賣給個老頭子換回來的。 如果說盧家人沒錢,這么干雖然也不厚道,閨女也是自己的孩子,不能這么辦事的。可在貧困的鄉(xiāng)下地方,也不算太稀罕的事。 可這盧家人其實(shí)并不窮,相反日子過得還是挺美的,可還是這么干了。就是覺得辛辛苦苦把閨女養(yǎng)這么大,總不能白給人養(yǎng)了。 被害小孩的父母都是知識分子,知道這件事跟姑姑沒關(guān)系,還知道她也是受害者,也就沒有找她的麻煩。 “正因?yàn)檫@件事,咱們村的名聲都給帶壞了!現(xiàn)在年輕人一介紹對象,就被人問是不是那個出了個孩子殺人犯的地方,一聽都不樂意。生怕咱們這里的人都是壞的,嫁過來或者娶了這里的姑娘,以后自個也落不著好?!?/br> 老太太忍不住抱怨,這件事確實(shí)太過惡劣了,令人想到覺得害怕。 因?yàn)楸R銳小小年紀(jì)就非常的心狠手辣和具有心機(jī),他將那個受害的孩子約到偏僻的地方,而且還讓他不告訴別人。不僅如此,竟然還知道避開監(jiān)控。 他捅了受害孩子十幾刀,手腳都給砍斷了,手段極其的殘忍。 而且做完這一切,他非常的冷靜,將那受害孩子藏好,若無其事的回家了。剛開始那孩子消失,受害人父母瘋的到處找人,還報警了,有警察詢問他的時候,他還非常的淡定,一直在撒謊。 直到后來尸體終于被找到,根據(jù)現(xiàn)場勘查以及法醫(yī)鑒定,證據(jù)確鑿盧銳沒法再撒謊,他才承認(rèn)了自己的罪行。 提起這件事的時候,他的表情一直非常的平靜,并沒有因?yàn)樽约鹤鲥e事感到懼怕,只說自己是看電視學(xué)的。 老板娘也深深嘆了一口氣:“你們說這好人咋就沒好命,壞人反倒可以逍遙法外?這么可怕的孩子,搬到哪里就是禍害到哪里啊?,F(xiàn)在的孩子很小就懂事了,怎么還能像以前那樣對待呢?就算不殺死,好歹要關(guān)起來別禍害了別人啊。聽說也沒啥矛盾,看不順眼就把人捅了。我孩子也就那么大,一想到我孩子跟這樣的人做同學(xué),我晚上都得做噩夢?!?/br> 李曉寧問:“那家人也徹底沒有音訊了嗎?” “沒了,不知道搬哪里去了。之前那孩子在村子里住過一陣子,你們不知道他爺爺奶奶那叫個寵啊。孩子之間磕磕碰碰不是正常的事嗎,有時候明明是他們孩子欺負(fù)人,其他人也不過是還手,就被罵得狗血淋頭。有一次他爺爺還想上腳踹其他孩子,要不是旁邊有人攔著了,就給成了。你們說這樣的家,能養(yǎng)出什么好東西?” 老板娘一說起這個話題,停都停不下來。 “直到現(xiàn)在,那家被害的都沒有聽到一句道歉,你說說都是當(dāng)父母的,換做自己真的得恨成什么樣子?說起來,這個孩子離開這個村就是我男人大兄弟孩子淹死的時候?當(dāng)時淹死沒多久,他們一大家子就去了城里了?!?/br> 老板娘打量著眼前三個外鄉(xiāng)人,瞇著眼道:“你們突然跑到這里來問這些,是不是他們之間有啥聯(lián)系?” 她并不是胡亂猜想,而是那大兄弟一家一直覺得自己孩子是被人害的,只是苦無證據(jù)。其實(shí)最懷疑的就是盧家的大孫子,因?yàn)槠綍r這孩子性格最是陰郁乖戾。 之前就曾經(jīng)和人玩耍的時候,想要將其他推下水,只是被人看見提前被攔著了。當(dāng)時那孩子家長還去找說法,結(jié)果被那家人罵得頭都快飛了。 這家人最是厲害,年輕時候那老爺子就是村子里一霸,老太太那一張嘴能把死人都給罵活了。越老了越是厲害,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消停。 一般人根本不敢招惹,不小心招惹上就跟沾上一堆屎一樣惡心。 那天孩子出事的時候,確實(shí)有人看到這個孩子一個人從池塘那邊走出來。根據(jù)法醫(yī)鑒定死亡時間,確實(shí)是在那個時間段的。 不過當(dāng)時也沒有注意,所以并沒有確切時間,只有個模糊的時間而已,并不能證明什么。而且盧銳一直否認(rèn),再加上他爺爺奶奶他們的幫腔,根本拿他們沒有辦法。 事關(guān)人命,什么都要講證據(jù)。即便覺得疑點(diǎn)重重,可也不能靠這種推測和模糊的時間段去證明什么。那個池塘就在村口,并不是什么偏僻地方,很多人都經(jīng)常路過。 即便那孩子是被人害的,也不一定就會是他??纱蠹倚牡纂y免會嘀咕,別的人不會想太多,可他們家跟那家人關(guān)系好,所以對這家人也會連帶著覺得問題。 現(xiàn)在突然來幾個陌生人問起往事,老板娘一下子就覺得這事是不是真的有蹊蹺。 容黎頓了頓,道:“你猜的沒錯,那個孩子的死和這個盧銳有關(guān)系?!?/br> “真的假的?!你們不是騙我的吧!”老板娘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整個人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有著胖乎乎身體沒有的靈巧。 “胡亂造謠而且還是這種事,是要負(fù)法律責(zé)任的,我當(dāng)然不會亂說?!?/br> “天啊,天啊!”老板娘在原地打轉(zhuǎn),過了一會激動道:“不行,我得趕緊打電話給我男人,讓他給他大兄弟說,必須要給孩子討回公道……” 話沒說完,整個人就冷靜了下來,苦笑:“討回什么公道啊,人都不見了,找誰去啊!而且就算找到了能怎么辦,那小惡魔害死人的時候,比后來殺人的時候還小呢!” 不過這么一說,又沒有證據(jù),他們總不能去干犯法的事吧。到時候因?yàn)檫@樣的人進(jìn)去了,這也太不值得了。 可若是什么都干不成,心底哪里能平得下這口氣。 說起來她也是那孩子的干媽,啥都不知道就算了,現(xiàn)在知道了不做點(diǎn)什么,白瞎了以前孩子叫自己這一聲。 老板娘雖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不過能拿得出公家的證件,肯定不會亂說的。她決定把這件事跟自個男人說,然后再做決定。 老板娘是個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人,就跑到后面去給自己男人打電話,說起了這件事。 “容大師,你為什么要跟他們說出真相呢?后面很容易招惹很多麻煩?!崩顣詫幉唤鈫柕馈?/br> 畢竟沒有實(shí)際的證據(jù),鬼魂作證在法庭上是不成立的。雖然他們的身份不會惹事,會有專門人解決,可還是非常的麻煩。 “爭取公道的人越多,對那家人怨念越大,才更好去解決這件事?!?/br> 不是死人的怨氣就有作用,活人的也有。 這個事件有些特別,涉及未成年人,處理方式也會考慮更多的因素。 “原來如此,那個孩子確實(shí)不能這樣放任下去。他天生恐怕就是那種反社會反人格,現(xiàn)在又開始虐殺動物,這樣的人已經(jīng)沒法改造了。虐殺動物往往是個開始,只要有機(jī)會,魔爪肯定又會伸向人的。他殺了兩個人,結(jié)果一點(diǎn)事都沒有,以后更不以為然的?!?/br> 容黎道:“這個案子我們既然接下,就會給它一個公道?!?/br> 這個還是老板娘走過來了,道:“你們能不能在這里等一會,我男人很快就過來,如果你們說的是真的,我男人這就電話給他大兄弟,讓他們過來一趟。這個事他們一直過不去,如果知道真相,雖然沒法改變,好歹不繼續(xù)被蒙在鼓里?!?/br> “可以?!敝x鐸南道。 老板娘熱情的招待他們,快要到飯點(diǎn)還給張羅午飯,把自家養(yǎng)的大母雞都給殺了。 老板娘的丈夫很快回來了,看到三人先是微微一愣,很快就反應(yīng)了過來。 馬俊生原本也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這年頭作假騙人的很多,突然冒出這么一號人物,說了這么亂七八糟的話,誰知道是不是那些吃人血饅頭的。 現(xiàn)在的騙子完全沒有良心,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 但是這件事是兩家心里的一根刺,他們家還好,只是很遺憾當(dāng)時怎么就沒注意看一看。他們這店面距離池塘并不遠(yuǎn),要是稍微看一下,也就不會有這樣的事發(fā)生。 那孩子雖然不是親生,可也是看著長大的,很是心疼。自己兄弟一家現(xiàn)在也不好過,雖然有了個小的,但是也不能彌補(bǔ)心里的傷痛和不甘。 所以雖然覺得是騙子,依然急匆匆的放下手邊的事,連忙趕了回來。 可看到眼前幾個人,至少從外貌上就覺得很正氣,不像是騙人的。而且看他們的穿戴和開過來的車,要是片子這陣仗也太大了。 馬俊生直接開門見山:“你們怎么知道孩子是那個兔崽子殺死的?” “我是天師。”容黎望了一眼自己的紅傘,道:“那個孩子的魂魄現(xiàn)在就在這個傘里?!?/br> “什、什么?” 馬俊生怎么也想不到他一過來,就聽到這樣一句話,“真、真的假的?我們怎么知道你說的是真的?” “他的父母在這里,我可以讓他顯形。他能待在陽間的日子不多了,若是不趕緊將他送走,很快就會魂飛魄散?!?/br> 老太太這個時候也走了過來,連忙拍了一把自己的兒子:“還愣著干嘛,趕緊給黑子打電話!” “媽……” “他們沒有騙你,他們不是一般人。” 老太太活了一大把年紀(jì)了,也是個見過世面的,看到容黎三人,就覺得不一般。尤其是容黎,身上透的氣息尤為明顯,大熱天的站在她身邊都覺得涼,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馬俊生回過神,心里雖然還有點(diǎn)猶豫,依然將電話撥了出去。雖然舊事重提若是假一定會傷心,但是萬一是真的,能讓兩夫妻看到孩子一眼,知道當(dāng)年真相,也是一絲絲的寬慰。 電話很快接通,對方聽到馬俊生的話,二話不說直接讓他務(wù)必把人留下,他們很快就會過來。 市里到村里的距離并不遠(yuǎn),而且這個市并不大,因此黑子父母很快到了地方。 “是不是你們說我家元寶在這里!”黑子直接沖向容黎,被謝鐸南擋在一步的地方,整個人激動不已。他的妻子也緊跟著,眼眶紅紅的,渾身顫抖著,眼神里透著期盼又帶著懷疑。 “去你們家吧,孩子的房間你們還留著嗎?”謝鐸南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原本激動的夫妻兩莫名平和了不少,這個聲音讓他們身上的焦躁以及各種復(fù)雜情緒都壓了下去。 黑子老婆連忙道:“留著,留著,他的玩具和衣服都還留著。他們讓我燒我舍不得,這是我們最后的念想了?!?/br> 謝鐸南讓他們領(lǐng)路,夫妻兩不敢怠慢連忙跟上去。馬俊生也想跟著,被自己老娘攔住了。 鬼魂并不是誰相見就能見。 屋子已經(jīng)有很多年沒有人來過,打開門迎面撲來厚重的灰塵。 “抱歉,這里已經(jīng)很多年沒人住過了?!焙谧訃@道,看著眼前熟悉的家,心里很不是滋味。 這個家是他們精心布置的,花了不少錢請了專門的人設(shè)計,然后建造起來的。他們想著這是他們的根,即便以后在城里住下,周末的時候也可以過來玩。 鄉(xiāng)下空氣好,地方又大,最適合孩子們。而且當(dāng)時他在村里干的也紅火,這屋子一直會有人住,所以想要學(xué)城里人的別墅,很是費(fèi)了心思。 雖然很多年沒有人住過,灰塵比較厚,可依然非常的整齊。他們在離開的時候,都收拾得很好,好像隨時等著他們回來一樣。 來到孩子的房間,雖然當(dāng)時孩子還跟爸媽一塊睡,但是也有自己的屋子。屋子精心裝修過,藍(lán)色調(diào)的卡通兒童房,小床還是帶滑滑梯的,充滿了童趣,可見他們的父母有多愛他。 “他最喜歡的玩具還在嗎?”謝鐸南問道。 黑子老婆搖了搖頭,紅著眼道:“孩子下葬的時候,我讓他帶走了,想著他在下面也有它們陪著。不過其他玩具他也很喜歡,這孩子特別聽話而且念舊,不會看到新的就忘了舊的。只要是我們給他買的,就特別的愛惜?!?/br> “沒關(guān)系,有他生前經(jīng)常玩的玩具就可以?!?/br> 黑子老婆連忙從一旁柜子里找出了一個小陀螺,這個陀螺雖然比起屋子里其他玩具要遜色許多,卻非常的有意義。 “這個是他爺爺給他做的,他特別的喜歡,只是他爺爺離開之后,就很少拿出來了?!?/br> 除了玩具,還有衣服鞋子等等,黑子老婆也給翻了出來。雖然燒了一些,可還有不少留了下來。他們心疼孩子,家里又有錢,所以黑子老婆當(dāng)時給孩子買了好多衣服鞋子,可以說是村子里最多的。 容黎將紅傘打開,剛想要召喚出來,卻被謝鐸南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