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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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清四個字打發(fā)了王三郎,王三郎氣得回去灌了一壇子酒。 安陽王覺得自己最近命犯太歲。 嫡親弟弟鬧市縱馬傷人,傷的還是他死對頭妻子的娘家兄弟;朝堂上他黨派的人一個接一個出事,他被逼著處置了自己一個心腹;家中本相處和諧姐妹一般的妻子們頻起爭執(zhí),還滑了一次胎! 順風順水了二十多載的人生,陡然流年不利起來。安陽王忙得焦頭爛額。 然而焦頭爛額也不妨礙他追求美人兒。 ——謝云崖迎來了安陽王激烈熾熱的追求。 她初時只是不理,后來被追得狠了,便窩在府里??梢怨饷髡罄p著伯父,謝云崖樂得不出門,不但不惱火,還讓謝景行別管安陽王——沒了他堵在門口,她哪兒來的理由天天纏著伯父。把謝景行愁的:十四娘怕不是看上了安陽王那東西? 這一日,謝云崖受不住謝景行纏磨,替他去參加一個文會,收到消息的安陽王也出現(xiàn)在了文會上。 皇族出現(xiàn)在世家的文會著實是個不識趣的做法,但安陽王自己不要臉皮,世家這邊也不好趕他走。他跟在謝云崖身后獻殷勤,謝云崖在門口見了他,直接冷臉扔下一句:“安陽王寫得一手好辭賦?!鞭D(zhuǎn)身就走。 走到一半發(fā)現(xiàn)發(fā)上簪子不見蹤影——是謝清送她的及笄禮,忙回轉(zhuǎn)去尋,這邊在林中撿起簪子,那邊見安陽王從外面經(jīng)過,恨聲咒罵謝清,說到氣急處狠踹一腳樹:“老東西,你也活不了幾年了!” 謝云崖臉“唰”就變了色,冷得能凍死人。 安陽王回家的路上就被套麻袋揍了,也不知是誰做的。頂著張熊貓臉回去,走路一瘸一拐,讓人看盡了笑話。只深悔自己出門沒看黃歷。 世家這邊有志一同看皇家笑話,有搭手的就順便幫著謝云崖抹了把尾?;始夷沁呄铝撕輨艃翰椋妒鞘裁匆矝]查到 。 謝云崖是再冷靜不過的性子,心思也是十足細膩深沉,以謝清看人之挑剔苛刻,尚且評價過她“慧極必傷”,說她心有七竅是半點不假。 可龍尚有逆鱗,何況人呢?遇到謝清的事謝云崖便完全無法保持理智。一時火氣上頭命人去套了安陽王麻袋,事后便知道自己沖動了,若是讓皇家那邊因此事引起了什么警惕,當真是壞了大事。 回家什么也沒做,直奔謝清處請罪。也不敢說安陽王咒罵謝清,怕因此惹得自家伯父不悅,只低聲道:“他纏著我良久,我委實不耐……” 認錯半晌,不聞謝清動靜,心下惴惴間,聞得聲色泠泠似玉石相擊:“怪你作甚?!?/br> 謝云崖訝異抬眼,對面男子放下手中道經(jīng),眸光淡漠落在她身上。已是四十有余的年紀,卻還肌膚白皙,眉目清峻,宛如青年:“便是殺了他又如何?”聲如昆山化雪寒徹,“你是我謝清的從女。” 第7章 鐘鳴鼎食之家 月份漸深,北方天寒得早,似乎只是一夜間的事情,晨起之時便已可見外面松竹之上薄薄一層冷霜。 謝清身子不好,四季體寒,到了冬天尤為虛弱。今年立冬當日屋內(nèi)便燒起了地龍,等閑事絕請不動他出府。 屋內(nèi)暖烘融融一團烘得人昏昏欲睡。謝云崖方從府外回來,先到了謝清這兒。進得門來,解了身上披風掛起,關(guān)上門,在門旁站了會兒,待自己身上沒了從外面帶進來的寒氣,方才轉(zhuǎn)過屏風去見謝清。 謝清正在看書。 謝云崖一眼望去就知道那又是本道經(jīng),不覺一笑:“伯父又從何處得了經(jīng)書?”也不知這道教是哪兒來的魅力,能讓自家萬事不掛于心的伯父這般感興趣。 謝清言簡意賅:“下面人尋得一本?!辈欢嘌裕瑨咭谎壑x云崖,“功課做得如何了?” 謝云崖抿唇一笑:“皆做完了,我待會兒便著人送來。有些許不解之處,還要伯父指點?!币娭x清仍是入冬以來的唇色淺淡,面色蒼白,心下?lián)鷳n愈重,卻分毫不敢表露出來,只起身倒一杯熱茶,雙手捧與謝清,“伯父喝茶?!?/br> 謝清接過茶,低頭呷一口,略沾了沾唇,抬手一指旁邊棋盤:“去看看?!眳s是一局殘棋。 謝云崖來謝清這膩著的時候,謝清常會找些事與她做,她沒再說什么,應聲去了棋盤處,斂裙坐下。 謝云崖這一局棋還沒解完,謝景行便到了,臉色萬分詭異復雜,似是欣悅似有隱憂:“伯父,蔣家給您送來個人?!?/br> 謝清不語,微頷首示意他繼續(xù)。 謝景行補充:“一個男人。” 謝清輕輕合上手中茶蓋。 原主把身體糟蹋的厲害,謝清眼見著要完成心愿還得幾年,不知這身體還撐不撐得住,前些日子便命人加快了進度。 諸世家一直是一團散沙,對著皇族的時候齊心,沒有外敵的時候自己都能掐起來。上次謝清借皇家之事給各世家敲了回警鐘,話中意思是要諸世家暫時消停下來,以謝家馬首是瞻。諸位世家當然不可能答應,好在那時謝清這邊也沒了后續(xù)。 謝景行當時一面松口氣,一面心下奇怪怎么叔父竟似忘了此事,卻不知謝清是在等待時機。 前不久他便看著時機成熟,對此事下了手。 這幾年查到的諸世家的把柄,各家的送與各家。先前“禮”時無人當回事,這次再出手自然就是“兵”。 各家當然不可能這么就認慫了。當即有幾個刺頭兒開始鬧事,正中謝清下懷。謝清一番殺雞儆猴下來,諸世家安靜如雞。然后,誰都沒想到的,最有實力也最有理由與謝清死扛到底的王三郎,第一個帶著自家,對謝清服了軟。 王百川納罕得不行:“父親竟肯對謝叔父低頭?” 王三郎滿臉憋屈和膈應:“皇家所圖非小,世家此時不宜內(nèi)斗。比起各自為政,的確更應擰在一處。既然同進同退,那以一人號令為準并沒錯。而謝清……”他狠狠一皺眉不再說下去,王百川卻明白他未盡之意。 “而謝叔父,是執(zhí)掌各家最好的人選。” 王三郎看王百川一眼,勉強點頭,語氣是萬般不情愿:“謝清的能力,無可置疑?!?/br> 也虧得在這的是謝清,能當?shù)闷疬@一信任,若是換了原主在這……王三郎這盲目的信任非得坑死自己一家。 沒法子,原主留給他“無所不能”的印象太深。 #論童年陰影給人造成的災難性打擊# 王家打頭服軟,再有王百川代表王家各處一勸說,本就撐不大下去的各世家紛紛低頭,不管心里服不服,至少面上是做出了個順服的樣兒來。謝景行這陣子因此是忙得腳不沾地,此時卻因為蔣家送了個人來,而親自過來一趟,此人身份必然不簡單。 “此人……”謝景行萬分糾結(jié)。 能讓蔣家眼巴巴送來的,當然不可能是個普通男人。 這個男人,是謝清的…… “兒子。”謝景行道,“那是您的兒子?!?/br> 或者說,是原主的兒子。 “啪嗒”一聲脆響,謝云崖一個不慎,將棋子掉在了棋盤上。 “伯父的兒子?”她難得詫異明顯,“伯父的兒子如何會在蔣家?”她略略一皺眉,“如何能確定是伯父的兒子。” 謝景行搖搖頭:“你若見了就知曉,必是伯父兒子無疑?!?/br> 這樣說來,蔣家的舉動便很微妙了——先前謝清可是膝下空虛,一兒半女也無,蔣家明知這是謝清的兒子,卻默不作聲扣到現(xiàn)在,是想做些什么? 現(xiàn)在又是為何送了來? “日前這男子叫王家那邊撞見了?!毖韵轮?,這是眼看著瞞不住了方才送來。 便宜兒子名叫蔣溫。是原主在多年前應邀去蔣家參加個晚宴,一時興起睡了個與宴蔣家舞姬的結(jié)果。 舞姬便是用來招待客人的,生下孩子也不知是誰的,蔣家索性就養(yǎng)著了。左右他們蔣家不缺那幾個養(yǎng)孩子錢, 謝清倒還淡定。雖然他之前接收的記憶里,原主僅有一子,且已在他穿來之前便已病逝,但穿了那么多世界,何等事沒經(jīng)歷過。別說多出來個便宜兒子,就是心愿完成到一半突然冒出來一窩徒子徒孫又少見了?真算下來,他便宜兒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蔣家先前欺瞞是為了什么,謝清也不關(guān)心。能是為了什么?無非是那么幾個原因。也沒動氣,不值當。輕描淡寫一句:“蔣家江南起家,多年不歸故土,約莫是思念的緊?!?/br> 次月京中便沒了“蔣家”一說——蔣家舉家歸了江南。 蔣溫的確是原主兒子沒跑了。那眉毛那眼,簡直和謝清一個模子刻出來一般,不是親兒子,斷沒有那么像的。 就這還是因為謝清來了這殼子里后,魂魄對殼子影響頗多。若是換了原主在這,那簡直一模一樣——就是親生兒子,能像成這樣,也是很有一點水準了。 謝云崖見過蔣溫后,總算明白先前謝景行提起他時怎么似乎面有憂色:也不知蔣家是怎么教導的蔣溫,氣度平平不說,周身都是一股酸腐氣息。這么個人長一張同自家伯父像了八成的臉,謝云崖是怎么看怎么難受。 謝清去正廳同蔣溫見了一面,回來就吩咐:“把蔣溫安置到南面院子去,吃穿用度莫要薄待,若要什么,不過分便給他,其余不必多管。” 聽見謝清口稱“蔣溫”,謝云崖眼睛驀地亮了:伯父這是沒打算把蔣溫認回來! 謝云崖猜的沒錯。 ——一個被蔣家從根上養(yǎng)歪了、且還一心念著蔣家的便宜兒子,謝清委實沒有精力,或者說是不想廢這個心力,去教導掰正引向正途。 認不認回來的,總歸謝清并不在意自己“后繼無人”,更不在乎有沒有子女。 蔣溫心里苦。 說好的這么些年謝清只得兩子,九成是于子嗣上有礙,作為他現(xiàn)在唯一的兒子,估計也是以后唯一的兒子,他必然會對自己看重無比呢? 說好的自己會被扶植、被看重、最后手握大權(quán),還很可能讓謝清為了他和謝景行反目呢? 說好的蔣家會在背后幫助自己作為自己最堅強的后盾呢? 他來謝家不是要蹲府角種蘑菇的啊掀桌! 便宜兒子一事并沒能給謝家?guī)矶啻箫L波,與此相比,謝家眾人關(guān)注的是另一件事情。 天越來越冷,一場雪未化一場雪又來。寒風凜冽呼嘯,鵝毛大雪紛亂。 ——雪災,來了。 安陽王等這場雪災很久了,今年雪下個不停的時候,他眼淚簡直都要掉下來。 可終于來了! 嗯,是的,安陽王知道這幾年會有雪災。 當年他高中課本的六十四篇必備科目中,篇幅最長、生僻字最多、最難背的《踏雪歌》,就是詩人在這次的雪災中作下。在此,安陽王要誠摯感謝每次講文言文,都會把文言文的來歷、背景解釋得一清二楚的,自家語文老師。更要感謝,他那位每天趴在后門玻璃窗上觀察學生,每當發(fā)現(xiàn)他語文課上睡覺,就一個箭步?jīng)_進來把他拎到教室后面站著聽講的班主任。 雖然不知道具體哪年,但是大致年份安陽王心里是有譜的。歷史上,這年雪災嚴重,大多世家只管自保,坐視餓殍無數(shù),最后甚至引起了幾場不大不小的農(nóng)民起義。 謝王兩家倒是開倉放糧,可皇家無所作為,他們也不可能就不管自家一心救災——說到底,這天下,是皇室的天下。世家……肯放糧已是難得好心。 安陽王等的就是這個時機。 他從早幾年就開始準備,前兩年皇家因為缺錢快自己打成了烏眼雞的時候,他都沒肯把這個錢挪出去,就是要在這個時候打擊世家、收攏民心。 因為早有準備,當雪災開始出現(xiàn)的時候,安陽王的的動作相當之快。 下面上報災情的折子還沒上來,這邊安陽王的人手已經(jīng)派了出去。 軍士太醫(yī)、以工代賑、減免徭役……比起現(xiàn)在只是露出一點端倪的雪災,動靜著實大過頭。 謝景行就納悶兒了:“何至于鬧出那樣大動靜?” 謝云崖微蹙著眉自己與自己下棋,分出一絲心力回答他:“今年雪且有的下?!毖囊?guī)模小不了。 落下一枚棋子,先前情勢不明的棋局豁然開朗。她眉頭松開,不覺展顏??聪蛑x景行,說起剛才的事情:“安陽王這是想收攏人心。倒是沒想到,他雖然手段稚嫩,卻頗有幾分遠見魄力?!鼻辶另赚F(xiàn)出一絲并不明顯的欣賞。 謝景行重點瞬間偏移:“十四娘,安陽王并非良配!” 謝云崖:“……”好懸忍住了沒給自家蠢哥哥翻個白眼,只當沒聽見那傻話,“你也可準備應對了?!?/br> 安陽王是不錯,只可惜,先前伯父一番布局,他這回,是要賠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