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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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你別說話了,”顧景陽合上眼,眼不見心不煩:“睡吧睡吧?!?/br> 謝華瑯:“哼!” …… 嬉鬧歸嬉鬧,這對小夫妻的日子,卻過得很是甜蜜和美。 后宮無人,謝華瑯不必像前代幾位皇后一般執(zhí)著于宮斗,連宮務(wù)都少的可憐,每每得了空兒,便去前殿陪伴自家郎君。 她雖愛胡鬧,但心中也有分寸,政務(wù)上的事情,從來都不摻和。 顧景陽若在忙,她便尋本書,坐在一側(cè)慢慢翻看,又或者是尋本字帖來練,見他得了空,才過去說說話,又或者是為他添茶,送碟點心,如此一日日下去,倒也覺得很充實。 朝臣有時往前殿去求見皇帝,謝華瑯便躲到屏風(fēng)后邊兒去,能夠聽得到,但從來不出聲。 顧景陽還執(zhí)著于從前那個身染沉疴,或許不久于人世的人設(shè),對著朝臣們時,聲氣較之往日都有些弱。 在她心里,只要是下了床,郎君慣來都是清風(fēng)朗月,風(fēng)姿卓越的,不想竟還有這等裝模作樣糊弄人的時候。 謝華瑯覺得有些好笑,等朝臣們走了,她自屏風(fēng)后走出去時,便同他說起此事,揶揄道:“道長,你裝了這么久,卻也不見有人上當(dāng),是不是也該停一停了?” “你怎么知道沒人上當(dāng)?”顧景陽自案上抽出一份奏疏來,往她面前一推:“你自己看?!?/br> 他既叫自己看,謝華瑯也不避諱,打開一瞧才發(fā)現(xiàn),這奏疏的主人竟是江王。 她原本以為這奏疏是江王發(fā)現(xiàn)了什么,所以才專程上疏的,然而看了幾行才發(fā)現(xiàn),這竟是請罪的折子。 江王素為皇帝心腹,好端端的怎么會上請罪折子? 謝華瑯心中莫名,卻聽顧景陽道:“京中這幾日有傳言,說我身染沉疴,時日無多,有意過繼江王府的世子?!?/br> 謝華瑯聽得微怔,旋即反應(yīng)過來:“他們學(xué)聰明了?!?/br> 出頭的椽子先爛,無論皇帝是不是不行了,是不是打算過繼宗室子嗣,第一個跳出來的人,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暗地里的人蠢蠢欲動,又不敢自己動手,所以就將散播謠言,將江王府推出來了。 如果皇帝動怒,那正可以除掉一個隱藏的敵人,如果沒有動怒,他們便要深思一下了。 謝華瑯心中一凜:“九郎是如何打算的?” 顧景陽微露笑意,道:“我將江王世子發(fā)配到嶺南去了?!?/br> 謝華瑯見他此刻神情,便知道是假的,然而其余人怎么想,就不一定了。 她眨眨眼,覺得這事跟自己沒什么關(guān)系,湊過去親了郎君一口,就回到自己坐席上去,臨摹那幅寫了一半兒的字帖了。 …… 謝華瑯身處宮中,顧景陽又寵她,外邊兒許多糟心事,即便是知道了,也不會同她說。 皇帝這場病從年輕開始,現(xiàn)下正月都快過了,還斷斷續(xù)續(xù)的沒好,朝臣與宗親們便暗自嘀咕起來了。 除了宗親之外,這事對于大多數(shù)人而言,其實沒什么干系,最多也就是估量一下將來哪家王府的子嗣會被過繼,同自家的關(guān)系如何,但對于另一部分人,這影響便十分嚴(yán)重了。 余夫人出門上香歸府,就聽人說女郎病了,心下驚惶,急匆匆往女兒院中去。 仆婢們正守在門外,還有人在煎藥,藥香氣打著旋兒往她的鼻子里邊兒鉆,余夫人見狀更急,進內(nèi)室之后,見女兒面頰燒紅,額頭微汗躺在床上的模樣,險些落下淚來。 “這是怎么回事?”她又憐又怒,斥責(zé)侍奉的女婢:“我出門時,晚晴還好好兒的,現(xiàn)在怎么就這樣了?” 女婢們?yōu)鯄簤汗蛄艘坏?,無人敢做聲,余晚晴似乎病的重了,不時囈語幾句。 余夫人心中焦急,伸手探女兒額頭,目光微閃,又吩咐道:“你們都退下吧?!?/br> 女婢們匆忙起身,關(guān)門后退了出去,余夫人這才冷下面孔,隱忍著怒氣,道:“我養(yǎng)你這么大,你竟裝病來糊弄我?可真是我的好女兒!” 原本躺在塌上的余晚晴倏然睜眼,起身下榻,在母親面前跪下,哭道:“阿娘,我原本也不想的,可是、可是我實在沒有法子了,再過些日子,我同謝家三郎的婚事,便要敲定了?!?/br> 余夫人不意女兒竟是為了這個才裝病的,微覺詫異,又拉她起身,耐心勸導(dǎo)道:“謝家三郎我見過,相貌是極好的,雖然頑劣些,但謝家已經(jīng)決定叫他入仕,略經(jīng)雕琢,倒也配的你。” “謝家外有謝偃、謝令兄弟二人,內(nèi)宮又有皇后在,這樣好的家世,即便是只豬,都能騰空而起,更別說那是個人了。” 余夫人諄諄善誘:“這是樁好婚事,多少人想要還得不到呢?!?/br> 余晚晴只是哭,一雙桃花似的明眸都紅了起來:“阿娘可曾聽聞長安近來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都說陛下……都說陛下或許不成了。” 她壓低了聲音,怯怯道:“謝皇后年輕,又無子嗣,來日新君登基,豈能容忍這樣一個并非生母、又占據(jù)大義的太后壓在頭頂?” “皇后身后的謝家根深蒂固,可于她而言,這樣的家世不是襄助,而是招禍之源。 謝家越是強盛,新君越是忌憚,她畢竟是陛下明媒正娶的皇后,以太后的名義,甚至可以廢黜新君,另立君主,屆時謝家便是新君的眼中釘、rou中刺了!” “阿娘,”余晚晴說及此處,傷懷落淚:“謝家現(xiàn)下已經(jīng)是一個無底洞,你當(dāng)真忍心叫女兒嫁過去嗎?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謝家一倒,女兒只怕也要隨之殞命!” 這個女兒的聰慧,老太爺在世時,都是贊揚過的。 余夫人聽她一句句說的在理,不禁有些意動,然而想起丈夫早先說過的話,又遲疑起來,皺眉道:“余家與謝家聯(lián)姻,這是你父親定下的,豈能隨意更改?已經(jīng)同那邊兒通過氣了,現(xiàn)下又要反悔,即刻便將謝家人得罪了。你說謝家怕會被新君清算,可那也要等到新君繼位之后,現(xiàn)下陛下還在,謝皇后正得寵,余家公然毀約,只怕是……” “阿娘且聽我說,”余晚晴不慌不忙道:“現(xiàn)下嫁入謝家,固然不是好事,可若是廢止婚約,便會將謝家得罪,為什么不干脆換個人選?” 余夫人目光一亮:“你是說……” 余晚晴笑道:“二meimei生的如花似玉,也是很好的人選?!?/br> “這怎么行,”余夫人遲疑道:“她是庶出,謝家怎么肯要。” “謝朗說是嫡長子,卻也只是出身于謝家二房的,同謝皇后也隔了一層,二meimei如何配不得了?” 余晚晴不以為意,徐徐道:“阿娘只需將口風(fēng)放軟,再三致歉懇求,無論謝家是否愿意繼續(xù)這樁婚事,都不會為此同余家結(jié)怨的。” 余夫人有所意動,然而想起丈夫威嚴(yán)冷漠的面孔,便有些膽怯:“這件事太大,我如何能做主還是要回稟你父親,叫他拿主意才行?!?/br> 余晚晴繞了這么一個圈子,就是為了避開父親,他為了自己那點得失,才不管別人會不會死。 她對于母親此刻的猶豫有些厭惡,臉上卻還不顯,溫柔一笑,徐徐道:“阿娘,你要知道,弟弟跟我是同胞所出,將來謝家出事,我死不要緊,興許會牽連到他的,但二meimei就不一樣了,她一個庶女,爹不疼娘不愛的,誰樂得理會?” 余晚晴眼圈兒一紅,道:“父親寵愛程姨娘,連帶著格外喜歡她生的五弟,只想著用我的婚事給他鋪路,是不是會牽連到弟弟,他才不管呢,也只有我這個親jiejie,才會格外掛念……” 余夫人聽她這樣講,心中便如同被針扎了一般,又痛又麻,霎時間便定了主意:“好,那我便避開你阿爹,先同謝家將此事敲定?!?/br> 早先態(tài)度曖昧,提及兒子時,卻這么快答允了,余夫人面色略微微帶了些訕訕,握住女兒的手,愧疚道:“阿娘不是偏心你弟弟,只是覺得應(yīng)該謹(jǐn)慎些,你們都是我肚子里出來的……” 余晚晴善解人意道:“我關(guān)愛弟弟的心,并不比阿娘少,我將來出嫁,還要指望弟弟給我撐腰呢。” 余夫人欣慰的笑,道:“有你這樣乖巧懂事的女兒,真是我的福氣?!?/br> …… 謝家。 “換人?” 劉氏聽余夫人這樣講,少見的有些失態(tài),勉強笑道:“余夫人,你不是同我開玩笑吧?” “實在是對不住。”余夫人連連致歉,又站起身,向劉氏施禮:“晚晴昨日出去踏雪尋梅,卻著了涼,已經(jīng)燒了一夜,大夫看過之后,說是寒氣入體,傷了心肺,要調(diào)理大半年才行,我實在是……” 說著,竟有些哽咽了。 劉氏也是做母親的,見她說的懇切,倒是不曾懷疑,將人扶起,笑道:“余夫人,這有什么呢,左右也只是定親,婚期定的晚些,也不妨事?!?/br> 余夫人見她態(tài)度這樣隨和,心中便有些叫苦,想了想,只得假做傷懷,拭淚道:“那大夫說了,大半年能好,便是阿彌陀佛,一個不好,不知要拖多久……” 劉氏聽罷,便有些遲疑了。 謝朗今年十八歲,等個一年還沒什么,要是等的再久,便不太成了。 謝家四郎謝檀,只比他小幾個月,盧氏cao持完女兒的婚禮,便著手為這庶子說親,好像連人選都定了,是三娘閨中密友元娘的胞妹,只等著謝朗這兒定日子,那邊兒才好確定婚期。 自己家的兒子等等沒什么,叫別人家的也跟著等,便不太成了。 余夫人見她面有猶疑,心中大定,又勸道:“二娘也是在我身邊長大的,相貌品性都沒的說,只是身份上差了些,要委屈貴府三郎,屆時她出嫁,嫁妝絕不會比大娘少,請夫人安心……” 劉氏不在意這點兒嫁妝,謝家更不在意,這樁婚事也不是為了成全小兒女的情意,只是謝家與余家聯(lián)姻罷了。 既然是聯(lián)姻,娶個庶女,還有什么意思? 劉氏如此一想,便覺得麻煩,勉強一笑,打個太極,道:“婚嫁大事,我豈敢自己拿主意,必然要等我家老爺回來,問過他的意思才好?!?/br> 余夫人聽她這樣講,心中便有些打鼓,唯恐她說與謝令聽,謝令再去問自己丈夫,將此事戳穿。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既然自己已經(jīng)同謝家說了女兒染病之事,即便丈夫知道,也只能認(rèn)下,難道他還能豁出臉面不要,捆了自己與女兒登門,說自己騙了謝家人? 如此一來,她便定了心,再三致歉,才起身告辭。 劉氏見她面色幾變,心中不禁有些狐疑,總覺得內(nèi)中另有內(nèi)情,然而事已至此,也只能等謝令歸府之后,再行分說了。 第99章 謀算 “病了?” 傍晚時分, 謝令歸府之后, 聽妻子說起此事, 大蹙起眉:“這時機,可真是不太妙?!?/br> “誰說不是呢?!眲⑹厦嫔下晕@露出幾分愁容:“碰上這種事,誰都沒辦法,余夫人說少則大半年, 多的話指不定要幾年才能康復(fù), 三郎這個年歲, 下邊兒又有四郎,實在有些等不及了?!?/br> “既然如此, 這樁婚事也只好作罷?!敝x令揉了揉額頭,站起身道:“我去同兄長商議, 改日設(shè)宴,請明成過府,兩家說開便是?!?/br> 劉氏想起之前余夫人說的話,忙問道:“那余家說的更改人選一事……” “荒唐。當(dāng)然不成!” 謝令想也不想, 便道:“早先永儀侯府同謝家聯(lián)姻, 我們?yōu)槭裁床患薅?,而嫁阿瑩?因為身份不般配,真將二娘嫁過去, 倒叫林家覺得謝家看不起人。” 謝令搖搖頭,冷笑道:“若說此事是明成主動提議的, 我卻不信, 多半是婦人自作主張?!?/br> …… 謝偃自謝令處得知這消息, 當(dāng)然也只能嘆息一聲:“余家只有這一個嫡出女兒,別的女郎身份又不合適,這婚事也只能作罷,罷了罷了,京中貴女不在少數(shù),再為三郎擇選便是?!?/br> 盧氏在側(cè),也是如此勸慰。 謝家這一代,除去謝華瑯之外,婚事都不怎么順,本以為謝朗這兒不會再出什么幺蛾子,卻不想臨定親了,又出了這么一檔子事兒。 謝令長嘆一聲,額頭上的皺紋都深了幾分,略過這節(jié)不提,微笑著問盧氏:“聽說嫂嫂已經(jīng)為四郎挑好了議親的人選?” “是靖遠侯府的五娘。”盧氏溫婉一笑,道:“枝枝的閨中密友元娘,在靖遠侯府行三,這個五娘,則是她的胞妹,早先隨她jiejie一道來過謝家?guī)谆?,很是溫柔端淑?!?/br> “嫂嫂的眼光一貫是好的。”謝令聽罷,有些感懷:“但愿三郎這樁婚事,別再像阿瑩一樣……唉。” 幾人又寒暄幾句,這才各自回房安歇。 謝令官居國子監(jiān)祭酒,每日便往國子監(jiān)去當(dāng)值,卻見不到左仆射余章,倒是謝偃,與前者同為宰相,往來也便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