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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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說的的確有理,顧景陽揉了揉額頭,又問:“獵場一事,查的如何?” “毫無進展。”江王眉宇間閃過一抹困惑之色,道:“在場的幾個宗室,能問的都問了,再沒說出別的來,臣甚至覺得……是不是我們當(dāng)初想錯了,根本沒有幕后之人?” 顧景陽道:“或許吧。” “人選擇做一件事情,必然是有目的的,然而這兩件事——姑且算是有同一個主謀,又或者是存在某種聯(lián)系,”江王頓了頓,不解道:“臣實在不知道,那個可能存在的幕后之人,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br> 獵場之中,皇后雖然受傷,但一沒有危及性命,二沒有傷及肺腑;這次的風(fēng)波之中,謝家承受了最大的攻擊,但只是御史的幾句彈劾,于這樣的家族而言,根本無傷大雅。 江王甚至于覺得,是不是自己和皇帝太過于多疑,以至于構(gòu)想出一個不存在的幕后之人,追著查了這么多天。 “朕的心里……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遠(yuǎn)處有危險在逼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但是卻看不見。” “上一次出現(xiàn)這種感覺的時候,是在太宗文皇帝去世前夕,”顧景陽面色沉靜,神情卻有種陷入回憶之中的恍惚,緩緩道:“朕原先以為,或許是有人在針對皇后,現(xiàn)在回頭去想,或許從一開始,那個人針對的就是朕?!?/br> 江王為之一怔,前進半步,有些擔(dān)憂的喚了聲:“陛下……” “朕很好,朕的神志也很清醒,”顧景陽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道:“但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就是有這種感覺?!?/br> 江王心神一定,道:“臣會繼續(xù)查下去的?!?/br> …… 前朝的那場風(fēng)波,謝華瑯或多或少有所聽聞,她同顧景陽之間,遠(yuǎn)沒有那么多忌諱,晚間用膳時,便怏怏的問了句:“郎君也覺得我會牝雞司晨嗎?” 顧景陽為她夾菜,輕斥道:“不許胡說?!?/br> 謝華瑯叫屈道:“這可不是我說的,是別人說我的?!?/br> 顧景陽又為她盛了湯,遞過去道:“胡言亂語罷了,枝枝不必理會?!?/br> 謝華瑯心里總算是舒服了點,悶頭喝了口湯,又道:“以后我不去前殿陪你了?!?/br> 顧景陽手一頓,道:“為什么?” “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謝華瑯悶悶道:“既然容易引人誤會,干脆就不去了?!?/br> “無妨的,”顧景陽又為她撿了塊魚rou過去,溫言道:“有郎君在,枝枝別怕?!?/br> 謝華瑯原本也是為了防止前朝再有閑話,就她自己而言,其實是不怎么在乎的,見顧景陽反對,倒有些滿意,莞爾一笑道:“郎君不怕我趁機干政,搶你的江山嗎?” 顧景陽正為她挑魚刺,聞言頭也不抬,道:“你以為誰都能做女帝嗎?” 謝華瑯不高興了,挺起小胸脯,道:“你看不起誰呢?” “不是看不起枝枝,而是后宮與前朝是兩回事,歷朝歷代出過掌權(quán)的太后,但女帝卻只有這一位,”顧景陽情不自禁的盯著看了一會兒,方才挪開眼去,道:“才干、經(jīng)驗、謀略乃至于運氣,但凡缺了一個,都難以成事?!?/br> 謝華瑯湊過去,悄咪咪的問:“我缺了哪一個?” 顧景陽看她一看,同樣湊到她耳畔去,低聲道:“你哪一個都沒有?!?/br> 謝華瑯“噗嗤”一聲笑出來了,笑完又在他腰間擰了一把:“哪有你這么說人的,壞死了?!?/br> 兩人說笑著用了晚膳,并不曾受前朝之事的影響,到了就寢時候,謝華瑯卻沒急著睡,伏在郎君懷里,問:“九郎,你心里是不是有事?” 顧景陽聽得微怔,道:“怎么這樣問?” “你嘴上不說,但我總覺得你心里邊有事,”謝華瑯摟著他的腰身,關(guān)切道:“憂心忡忡的樣子?!?/br> 情意相通的愛侶,心中有事,總是瞞不過去的。 顧景陽心中一柔,卻沒瞞她,略經(jīng)思忖,便將今日與江王說的話同她講了一遍。 事關(guān)自己,謝華瑯聽得仔細(xì),待他說完,仔細(xì)思量過后,神情忽然一動。 顧景陽見狀道:“你想到什么了?” “如果非要說有人在幕后cao控這一切的話,”謝華瑯頓了頓,見他神態(tài)一如往常,方才往大安宮方向一望,悄聲道:“會不會是那位?” 顧景陽不意她會說出這個來,倒是怔了一下,旋即失笑,道:“不是她?!?/br> “你如何知道不是她?”謝華瑯卻覺得他是燈下黑,依偎在他懷里,將心中分析說與他聽:“有做這些事的能力與手腕,事后還不被察覺,九郎即便追查,也未能探尋到真相,除去那位,還能有誰?” 她說的時候,顧景陽便靜靜聽著,唇畔含笑,待她說完,才道:“真的不是她。否則,我如何會想象不到?” 謝華瑯見他說的篤定,大有絕無錯漏的意思在,倒是不那么確定了,遲疑一會兒,問道:“為什么郎君覺得不是她?” 帷幔隔絕了光線,暗色之中,顧景陽輕輕親吻她的手指:“因為早在兩年前,天后便辭世了?!?/br> 謝華瑯驟然聽聞,當(dāng)真吃了一驚:“???!” “你沒有聽錯,”顧景陽道:“天后退位之后,便被困居大安宮,心中抑抑,常有病痛,兩年前便辭世了?!?/br> “可是,可是我從沒有聽說過此事,”謝華瑯詫異道:“再則,別人好像也都不知道——” 她進宮那日,還曾遠(yuǎn)眺過大安宮,作為女郎,著實對以女人身份登頂?shù)匚坏奶旌蟪錆M好奇,她甚至想過,將來會有機會見到鄭后的,卻不曾想她竟早已經(jīng)辭世了。 “斯人已逝,再大的恩怨也煙消云散了,我倒不至于苛待她身后事,”顧景陽能感知到那小姑娘的驚詫,輕撫她脊背,感懷道:“事實上,秘不發(fā)喪,是天后自己要求的?!?/br> 謝華瑯沒有言語,只是靜聽,他便繼續(xù)說了下去:“天后臨終前說,她此生最大的敵人不是先帝,也不是我,而是太宗文皇帝。若非他駕崩的突然,是否會有女帝登基,便是未知了,而到最后,也是太宗文皇帝親自教養(yǎng)的我,將她拖下了帝位,臨了了,她想贏太宗文皇帝最后一次,哪怕只是名義上的。” “皇祖父壽享五十一歲,她去世那年,正是四十九歲,只差了兩年,便要我名不發(fā)喪,等到三年之后再通傳天下,以五十二歲的年齡辭世?!?/br> 謝華瑯聽得荒誕,卻又覺得這是鄭后能做出來的事情,斯人已逝,她這個晚輩,著實不好評論,便只沉默著沒有開口。 “我也覺得荒誕,但她那時候已經(jīng)氣息奄奄,遲疑過后,我還是答允了,”顧景陽說及此處,盡管同母親不甚和睦,仍舊有些感慨:“天后雖登帝位,但辭世之后,仍舊要以先帝皇后的名義葬入皇陵,國祚不傳,想來也是意難平,故而有此要求。” 謝華瑯話本子看的多了,禁不住有些胡思亂想,悄悄看他一眼,道:“郎君,當(dāng)年辭世的人,你確定是……” “盡管我與她不睦,但她畢竟也是我的母親,哪有認(rèn)不出的道理?她的氣度言談,也不是尋常人所能假冒的,”顧景陽心知她是何意思,輕輕道:“皇族喪嫁之事同等重要,自然不會有所疏漏?!?/br> 謝華瑯沒話說了,有些苦惱的蹙起眉頭來,思量道:“不是鄭后,那會是誰呢?” 她想了大半晌,想的腦仁兒都疼了,還是沒個所以然,兩手一攤,道:“郎君,是不是你想多了?或許這只是巧合呢?!?/br> “或許吧?!鳖櫨瓣柌恢每煞?,大概是因為同她說了,心中輕快許多,溫柔拍了拍她肩頭,道:“好了,睡吧?!?/br> …… 昨日剛被御史彈劾了一通,謝華瑯雖覺莫名,短時間內(nèi)卻也不想再去前殿趟雷了,第二日清晨便賴了床。 顧景陽也寵她,見那小姑娘毛毛蟲似的在床上扭,撒嬌耍賴不起身,也不好強求,先去洗漱,用過早膳之后,才來接人過去。 “我不去嘛,要是去了,別人又要說著說那了,”謝華瑯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抱怨道:“真不公平,只知道撿軟柿子捏,欺負(fù)我和我們家,怎么不敢彈劾你?” 顧景陽忍俊不禁,撫了撫她微亂的鬢發(fā),道:“好枝枝,別睡了,同郎君一道過去吧,好不好?要不,你就到前殿去睡。” 謝華瑯從被褥里探出腳,在他身上蹬了一下:“若是有人罵我,我可不會留情的?!?/br> 顧景陽道:“好。” 謝華瑯心滿意足了,想了想,又補充道:“郎君得站在我這邊?!?/br> 顧景陽道:“好?!?/br> 謝華瑯便坐起身來,洗漱更衣之后,同他一道往前殿去了。 事實證明,有的話是不能說的,一旦說出口,備不住就真能碰上。 謝華瑯還沒吃早膳,宮人們送了點心與牛乳茶過去,顧景陽在案前翻閱奏疏,她細(xì)嚼慢咽吃的舒心,如此安謐的時間只過了半刻鐘,便有內(nèi)侍回稟,言說殿外有幾位臣工求見。 謝華瑯飲一口牛乳茶,幽怨的瞥了眼顧景陽,還是站起身,先往屏風(fēng)后邊坐了。 顧景陽原是不打算叫她退避的,哪知話還沒說出口,那小姑娘便自己躲起來了,先是一怔,旋即心中暖熱起來。 前來求見的幾人都是老臣,來為被貶謫的御史求情的,因為昨日那場風(fēng)波,免不得要往屏風(fēng)后邊看一眼,見影影綽綽的見到有個人影兒,眉頭不禁皺起,忽然重重的咳了幾聲。 年長些的道:“陛下,陳、杜二人雖有不妥之處,卻也是事出有因,因此而被懲處,豈不叫天下側(cè)目?請陛下暫歇雷霆之怒,緩緩圖之……” 顧景陽神情淡淡,道:“皇后是朕的妻室,謝家是皇后的娘家,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他們公然彈劾,言辭直指謝家有不臣之心,難道不應(yīng)懲處嗎?” 那臣子忙垂下頭,道:“那二人確有不妥之處,然而因此貶謫……” 謝華瑯人在屏風(fēng)之后,大略聽了幾句,也能猜度事情經(jīng)過,飲一口茶,笑吟吟的打斷道:“妾身也覺得,陛下處置的不太得當(dāng)?!?/br> 她先前不說話,那幾人不好主動開口,既然言語,免不得要齊聲恭問皇后安。 顧景陽不意她會開口,倒沒動氣,反倒笑了:“哦?” “陛下只將那兩人貶謫,如何能令世人警醒?”謝華瑯道:“若依妾身拙見,該將他們斬首示眾才好?!?/br> 那幾人面色驟變,既驚且怒,想要辯駁,又不敢貿(mào)然開口,面頰漲得通紅,下意識去看皇帝,希望他能為此駁斥皇后。 顧景陽不置可否,而是道:“怎么說?” “不殺此二人,天下人怎么會知道陛下是昏君,妾身是jian妃?” “衛(wèi)懿公愛鶴,甚至賜予它們官階宅邸、侍從俸祿,后來敵國入侵,朝臣和百姓都說‘既然鶴享有俸祿,為什么不叫它去迎戰(zhàn)敵人?’,后來衛(wèi)懿公兵敗身死,為人所笑。” 謝華瑯笑道:“妾身聽聞,陳、杜二人皆是御史,主監(jiān)察彈劾,在其位,謀其政,即便有不得當(dāng)?shù)牡胤?,卻也是拳拳之忠,請陛下不要過于苛責(zé)了?!?/br> 顧景陽靜靜聽她說完,方才贊許道:“皇后賢德,便依你之見。” 那幾人先是訝異,旋即轉(zhuǎn)為慚色,面露敬意,上前施禮,為首之人道:“娘娘有淑懿之德,實為陛下良佐,臣等敬服。” 第63章 無恥 那幾人走后, 謝華瑯巋然不動,仍舊坐在屏風(fēng)后吃點心, 冷不丁面前有一道陰影落下,抬頭去瞧,才見是顧景陽。 “郎君怎么過來了?”她將口中點心咽下, 又飲了口牛乳茶:“忙完了嗎?” “沒有,”顧景陽目光柔和,靜靜注視著她,道:“我只是想來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謝華瑯不明就里,疑惑道:“剛剛才見過呢?!?/br> 顧景陽卻笑了,伸手撫了撫她長發(fā), 神情贊許, 隱約還有幾分驕傲之意:“都說娶妻不賢禍三代,太宗文皇帝與文德皇后鶼鰈情深,常以良佐稱之,枝枝賢淑, 也當(dāng)?shù)闷疬@稱呼。有你這樣的妻子, 是我的福氣?!?/br> 謝華瑯原本沒怎么將這事放在心上的,被他這么鄭重其事的一說, 倒真有點不好意思了:“別的事情也就罷了,此次事出有因, 御史彈劾也算是盡了本分, 實在不必多加苛責(zé), 傳揚出去,對郎君的名聲也不好?!?/br> 顧景陽彎下腰去,親了親她的面龐:“好孩子?!?/br> 謝華瑯忒不喜歡這稱呼,即便這是夸獎人的,小腦袋一別,悶悶道:“說了多少遍了,我都十六了,可不是小孩子了?!?/br> 顧景陽目光溫煦,縱容的笑道:“枝枝才十六歲,在我面前,本就是小孩子?!?/br> 謝華瑯斜他一眼,道:“十六歲的小孩子,等過了今年,十七歲的時候,還是不是小孩子?” 顧景陽答道:“于我而言,枝枝永遠(yuǎn)都是小姑娘。” “那成婚之后,你別跟我睡覺了,”謝華瑯眨眨眼,道:“我這么小,你好意思嗎?” 顧景陽哪曾想到她會將話撇到這上邊來,聞言便是一怔,旋即面露窘迫,低聲道:“枝枝,這不是一回事,怎么能一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