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jié)
“唉,森蘭,要沒了你我可怎么辦啊?!?/br> “哼?!?/br> 一條駝絨毛巾迎面扔來,直接糊到了阿特曼的臉上。 “恕我直言,您身上的泥水全都滴到地毯上了。” 棕發(fā)被擦得毛絨炸起,阿特曼裹著毛毯抱著森蘭又給他泡的一杯可可,靠在壁爐旁的軟墊上。橘紅色的火光映在他的眼眸中,看起來溫暖又灼熱,就好像一蓬熾烈燃燒的火焰。仿佛被火焰灼傷,森蘭避開了目光,狀若伏在桌邊繼續(xù)修改藥劑配方,實則鵝毛筆在羊皮紙上畫出一團團亂糟糟的線,就如同他的心一樣。 “誒,這次我能呆三天呢。” 阿特曼抱著鵝絨墊子懶洋洋笑著看向森蘭。 “想吃點什么,我給你做?!?/br> “三天后去哪。” 森蘭干巴巴問道,沒有被阿特曼討?zhàn)埢乇艿哪抗獯騽樱瑘猿謫柕溃?/br> “回答我的問題。” “三天后嘛,我們?nèi)ヒ蛔⊥疗?。?/br> 阿特曼有些理虧的摸了摸鼻子,在森蘭嚴厲的目光中改了口: “好了,只不過是個火山而已。你知道的,只有極東熔巖之城的高溫才能鍛造鍛造出斬殺混沌之王的佩劍?!?/br> “等幾天再去?!?/br> 森蘭斬釘截鐵道: “我的藥劑估計有十天,不,七天就能煉好。帶上它再去。” 阿特曼不說話,只是歉意地笑。森蘭就明白了他的選擇,心中涌起怒意,更多的卻是焦躁無力。這件事他幫不上忙,除了煉制藥劑外丁點用處也沒有,強行跟過去不過是阿特曼的負擔(dān)。向來驕傲的少年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弱小與無能為力。 他低下頭去,用沉默來掩飾自己的狼狽。 “森蘭。” 不知何時阿特曼已經(jīng)走到了他的身后,棕發(fā)少年頭親昵擱在森蘭的肩膀上,噙著笑意,半是撒嬌半是抱怨 “不來祝福我一下嗎?去火山好危險的?!?/br> “我管你危不危險。” 森蘭嘲諷,他推了推阿特曼,沒推動。被冰雪浸地冰涼的身軀此時已經(jīng)被壁爐烘地?zé)岷鹾醯?,就好像個火爐,貼在自己背后,烤的森蘭臉有些發(fā)燙。阿特曼還在那里玩笑似的撒嬌,森蘭受不住,匆匆側(cè)過臉唇瓣蜻蜓點水似的在他眉心蹭過,心跳如擂鼓。下一秒,他聽到阿特曼輕聲道: “森蘭,我快要成神了?!?/br> “哦?!?/br> 他聽到自己干巴巴的回應(yīng)道。之前濃郁的情緒似乎瞬間就冷卻了下來,只剩下一蓬灰燼。心臟仿佛被無形的手掌攥緊,讓他喘不過氣來,就連聲音也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哦。” * * “成功的幾率有多大?!?/br> 在最終戰(zhàn)前,阿特曼最后一次來到高塔。他沉默了很多,坐在吊床上眉心總是擰著,愣愣盯著一點出神,似乎在思索什么問題。森蘭從來沒見過他這幅神態(tài),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大半,他終于忍不住去問。 “肯定沒問題的,我用光陰箭魚看到過了。不會出差錯?!?/br> “可是,那是神……” “阿森,放心?!?/br> 阿特曼安撫笑道,轉(zhuǎn)移了話題。 “阿森,你的生日就快要到了吧,到時候我讓整個世界給你慶生好不好?!?/br> “嘖,你有毛病嗎?” 森蘭頓時繃不住臉了,仿佛被戳中心事般,氣急敗壞中帶了幾些掩飾不住的羞赧。阿特曼哈哈大笑,站起身。 “我要走了。” “快滾蛋!” 森蘭毫不留情,但心底不知怎的,卻生出一抹憂慮。他盯著少年離去的背影,終于忍不住追了出去,扒在門口大聲強調(diào)道: “我的生日是在后天,你可要記清楚了!” “一言為定!” “后天,我會回來的?!?/br> * * 混沌大帝被封印,安第斯忒重獲新生的捷報飛快傳遍了整個大陸,所有人都在歡呼雀躍,他們將這一日定為‘卡皇’日,所有種族都在來歌頌紀念那個人。 生日那天,森蘭靜靜在晨曦樹下等了很久,從清晨到黃昏,從希望到失望。森蘭沒有等到那個棕發(fā)少年。他直接用表針定為尋找,卻發(fā)現(xiàn)完全失去了作用。它就像跟普通的金表針,沒有半分反應(yīng)。 只有阿特曼活著,他才能夠通過表針找到他。 森蘭又等了很長很長時間。 幾天,幾個月,幾年。幾十年,幾百年。 阿特曼的時間觀念,真的很差。 * * 傳說這個世界曾經(jīng)是有蝴蝶的。 后來神明憎惡了蝴蝶。 “哇這是什么,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br> “應(yīng)該是蝴蝶吧,我在歷史書上見到過?!?/br> 新生的世界,距離上一次遭遇滅頂之災(zāi)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各個種族在新的世界繁衍生息,摩特村是個不起眼的小村莊,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什么大人物。只是在今年,誕生了一個天資聰穎的小孩。 他容貌并不出色,棕發(fā)棕眸,但卻有天賦最強,甫一誕生就有巨龍降臨,將自己還在蛋中的孩子送與他。五歲時就覺醒了卡牌,長大過程中更是有數(shù)不勝數(shù)的奇異經(jīng)歷,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這個男孩被譽為神明的寵兒。但與此同時,他又特別倒霉,走路總是會摔跤。 幸運的阿特,倒霉的阿特。 村里人這樣稱呼他,男孩也不介意,只是笑。沒有人的時候他總喜歡坐在最高的樹杈上,眺望天空。 神到底是什么呢? 他經(jīng)常會思考,是不是真的和大人們說的一樣,蒼穹上會不會有一雙眼睛,正在注視著他呢。 神應(yīng)該是個好人吧。 他想。飯熟了,從村莊里傳來呼喚聲。阿特應(yīng)和著躍下樹枝,歡快跑了回去,半路上卻不知怎的,又摔了一跤。 “怎么老是摔跤。” 他嘟囔著,揉了揉被摔痛的屁股。 “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話,以后保佑我別再摔跤了吧?!?/br> 極高的蒼穹之上,森蘭穿著神袍,居高臨下俯視阿特。聽到男孩的祈禱,他嚴肅緊繃的嘴角輕挑,偷偷讓春風(fēng)又絆了他一腳。 恐怕阿特要一直倒霉下去了,神可是小心眼又記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