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節(jié)
傅寒川接著道:“俞蒼蒼,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把我們的消息透過陳晨傳遞給了陸薇琪,而陸薇琪是傅正康的人?!?/br> “卓雅夫人與常妍的事情,是她泄露出去的。她在制造傅正康一舉將你拔出傅氏的機會?!?/br> “我去馬來西亞調(diào)查宴霖跟蘇湘的關(guān)系,她把這個消息給了陸薇琪,這是她第二次出賣你。不過,她知道蘇湘在找她的親生父親,她可能猜到了什么,保留了消息,讓陸薇琪誤以為我是去拉攏宴霖?!?/br> “陸薇琪為了阻止我與宴霖結(jié)盟,就挖了宴家的墳,制造我與宴霖的沖突。其實,她還是在阻止你重新回到傅氏?!?/br> 傅寒川緊接著,把陳晨的供詞也交給了傅正南。 傅正南一心覺得自己就要重掌大權(quán),突聞自己的女人背叛了他,怒不可遏,一張臉紫漲。 他簡直要氣瘋了! 傅寒川看著他怒極的表情,沉了口氣,等他緩了幾秒鐘,傅寒川再道:“父親,你覺得,你還能夠再回到董事會,重掌大權(quán)嗎?” 傅寒川這是在逼傅正南棄權(quán)了,子逼父,是不忠不孝不敬,他大逆不道! 可他必須這么做,他的人生,不能夠再有任何的阻攔,他也不想再受到任何的掣肘! 如果這兩份文件放在會議室,被那些股東們知道了,傅正南將又一次名譽掃地,無法取得任何一個人對他的信任。 而傅寒川選擇私下說,是要維持了他的那份體面。 他要平穩(wěn)的完成這個過渡,也不想讓外人看了傅家的笑話。 傅正南的手指捏的咯咯的響,他憤怒傅寒川對他的大不敬,又憤怒俞蒼蒼對他的背叛。 他的身體晃了晃,差點受不住這雙重打擊,他瞪著傅寒川,怒指著他:“你” “你” 可他說不出任何的話來。 大概過了十分鐘,父子兩人又從會議室走了出來。傅寒川面無表情,傅正南壓抑著怒火,火光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跳躍。但他只能隱忍不發(fā)。 又過了大概一個小時,傅氏的總裁位置又回到了傅寒川的手里,董事長之位也交到了他的手里。 這應(yīng)該是傅氏歷史上最年輕的董事長了。但也表明了傅寒川絕對的把控了傅氏,再也無人可以動搖他。 要說傅寒川上任總裁之位是看重他的能力,董事長則是傅寒川苦心經(jīng)營來的。 三年前,蘇湘與陸薇琪斗時,傅氏經(jīng)歷了一些波折。傅氏股票動蕩,那個時候,傅寒川便開始在私下收購傅氏的散股了。再到三年后的幾次輿論危機,傅氏的股票又動蕩,他再一次的暗中吸納,加上卓雅夫人轉(zhuǎn)給他的,他已經(jīng)成了絕對的大股東。 原本,他是想給自己再增加勝算籌碼,若傅正康謀殺蔡曉嫻罪名沒有被警方立案,他就只能用股份與他斗了。 傅寒川的兩手準(zhǔn)備,讓他打了個大勝仗,結(jié)束會議,他便立即回到了辦公室。 喬深敲門進來,神情也是愉悅的,他道:“總裁,要預(yù)訂餐廳嗎?” 憋了這么長時間,現(xiàn)在終于可以狠狠吐一口氣,當(dāng)然是要訂餐廳好好慶祝一下。 傅寒川站著,他從抽屜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在上面快速的簽了個名字。喬深不知道他在簽什么文件,安靜的等著他的答復(fù)。 傅寒川簽完字,裝在一只牛皮袋子里,他遞給喬深道:“去送給卓雅夫人,請她簽字。” 他頓了下,又道:“預(yù)約晚上的餐廳?!?/br> 傅寒川的喜好喬深知道,他接了文件便出去了。 傅寒川沒有在辦公室多停留,拿了車鑰匙出去。車子在馬路上疾馳,趕在傅正康被送上飛機前,他去見了他一面。 飛機場,傅正康的雙手被銬著,用一件衣服搭著遮掩了起來。他的身后站著兩名看護警察。 傅寒川走過去,傅正康冷冷的看著他,他道:“你勝利了?!?/br> 傅寒川唇角微勾了下,并沒有多少喜悅。他道:“大伯,我跟你說過,胃口不要太大,守著那邊的江山就好。” 現(xiàn)在,他擁有的是更大版圖的傅氏,這是傅正康親手送過來的。 傅正康冷笑了下,他什么都沒說,轉(zhuǎn)頭走向了登機口,他身后的兩名警察立即跟了上去,與他寸步不離。 傅寒川對著他的背影最后道:“大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br> 傅正康的腳步頓了下,繼續(xù)往前。 傅寒川看著他們的人影消失了,才從里面走出來。 其實這份勝利,他心里并不覺得有多高興。他們本是一家人,是一條血脈上的人,可偏偏到了這個結(jié)局。 他的心里挺冷的。 旁人看似他擁有很多,有著優(yōu)越的家世,有著旁人無法企及的一切,可誰站在這個位置誰知道。 一個只求第一,沒有親情冷暖的家族,又有什么可期待的? 他的血液里,延續(xù)了這種爭斗的好勝心,他天生就是個冷血冷情的人,偏偏又生出了對溫暖的渴望。 這一點點的渴望,讓他矛盾又痛苦,讓他進行了漫長的艱難的掙扎。他必須要走到那最高的位置,才能讓他守護他想要守護的人,才能讓她回來。 機場人來人往,人們行色匆匆,傅寒川靜靜的站在機場大門口,內(nèi)心卻感覺到了寧靜,一種塵埃落下后的寧靜。 前面是一大片寬闊的地面,陽光將地面照射的發(fā)白。草坪上的綠葉舒展著,每一片葉子在微風(fēng)下輕輕抖動著,最是輕快。 傅寒川深深的吸了口氣,唇角微微翹了起來。 卓雅夫人與傅正南離婚后,一直在養(yǎng)病,也是在養(yǎng)傷,她的心傷。 出院后,她從傅家老宅搬走了她所有的物品,但她并沒有回到娘家去住。 她已經(jīng)做了太多年的卓雅夫人,這些年,她高傲蠻橫,為卓家的人維持著體面,而卓家的人也在因卓氏被傅氏吞并而埋怨著她。 卓雅夫人里外難做,走到這一步,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她名下有房產(chǎn),帶著夏姐搬到了淮陽路的一棟公寓里住下了。 公寓就兩個人住,面積不需要多大。對于她此刻的心境來說,住在過大的房子里反而心里空空的。 此時,她坐在陽臺上,一本書一杯茶,茶幾上,還擺放著喬深送過來的一份文件,她看過了,又放回去了。 傅寒川過來的時候,卓雅夫人摘了眼鏡側(cè)頭看他。 她沒有化妝,頭發(fā)也沒再去燙染,發(fā)根的部位一片銀白色。她臉上的皺紋無所遮掩,一條條細紋的橫在皮膚上,一雙眼睛也少了往日的銳氣。 “來了?!彼穆曇羯倭诉瓦捅迫说臍鈩?,多了幾分和緩。 傅寒川走到茶幾對面的椅子坐下:“母親?!?/br> 卓雅夫人拎起茶壺,給他倒了一杯清茶說道:“你打敗了傅正康,也打敗了你的父親,兒子?!?/br> 她抬起頭,對他微微笑:“喬深已經(jīng)把結(jié)果告訴我了?!?/br> 傅寒川沉默著,低頭喝了口水。這份勝利不需要炫耀,炫耀是諷刺。 卓雅夫人看了他一眼,欣慰點了點頭,她拿起茶幾上的那只牛皮紙袋遞給他道:“你拿回去吧?!?/br> 傅寒川一愣,抬眸看她,卓雅夫人道:“我已經(jīng)不是傅家的人了,這些股份對我來說也沒什么用了?!?/br> 當(dāng)初,卓雅夫人為了幫助兒子奪得位置,把她名下所有的股份都轉(zhuǎn)到了傅寒川名下,現(xiàn)在傅寒川想把那些股份再交還給她。 “我只有你這么一個兒子,不給你又給誰呢?” 卓雅夫人端起茶水輕啜了一口,轉(zhuǎn)眸看向窗外。她爭強好勝了一輩子,想通了,也已經(jīng)到了安享晚年的時候,可惜的是她想明白太晚。 傅寒川拿著文件:“好?!?/br> 卓雅夫人微微笑了下,她道:“我這輩子,做的最成功的事,就是有了你。”她轉(zhuǎn)頭看向傅寒川,目光平和,又帶著驕傲。 傅寒川張了張嘴唇,想把俞蒼蒼的事與她說一下,話到了嘴邊又停了下來。 他們離婚了,她已心灰意冷,不管是傅正南還是俞蒼蒼,對她而言都成了無關(guān)緊要的人。他們的任何事,都不會再打擾到她。 她是恨傅正南的,最極端的恨,不是說起那個人時咬牙切齒,而是成為陌生人。 只有陌生人最是無關(guān)痛癢,不需要再浪費她的一點感情。 卓雅夫人合上了書,她道:“我要去三亞了?!?/br> 她得到了最終的結(jié)果,就可以安心離開了。 傅寒川知道這段時間,卓雅夫人除了養(yǎng)病以外,還在準(zhǔn)備離開的事。三亞也有房產(chǎn),很多年前,卓雅夫人在那里買房只是為了投資,卻成了她安度晚年之地。 一南一北,相聚好幾萬公里,比去一趟國外還遠。 “嗯?!备岛c了下頭,“走的時候我送你?!?/br> 卓雅夫人笑了笑:“好。” 自己的兒子自己最明白,他對蘇湘是絕不會放手的。但對她而言,她與蘇湘之間也不會有握手言和的時候。 北城是她的傷心地,她的離開,對別人,對自己都好。 “卓家始終是我的娘家,你幫著照看一下。”這是卓雅夫人最后的關(guān)照。 第308章 口頭的承諾,遙遙無期 傅寒川離開公寓之前,卓雅夫人又叫住了他,她囁嚅了下嘴唇,最后道:“寒川,你跟她說,現(xiàn)在我再沒有什么立場來反對你跟她,你”她只說了一半,就沒再把話說下去,“好了,我就說這么多了?!?/br> 傅寒川微微翹了下唇角,點了下頭道:“我明白?!?/br> 卓雅夫人的意思,在她還是傅家的人時,她是反對蘇湘再回來的?,F(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再是傅家的卓雅夫人,只是一個單身的女人。 她希望自己的兒子有完美的一生,有最好的家庭,身邊有配的上他的女人,有優(yōu)秀的孩子。 這一切,隨著蘇湘的改變,都發(fā)生了變化。 誰能知道,一個她從來都沒瞧得上眼的女人,會有今天的境遇呢? 而她自己,驕傲了一生,卻落得一敗涂地。 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卓雅夫人一生高傲,到了這個時候,她說不出什么伏低的話來,更不會親口夸贊那個女人有多好。 站在母親的角度,她依然不喜歡那個女人。她跟了祁令揚,這讓她不舒服,可這事兒又是與她有關(guān)的,所以她的心態(tài)很復(fù)雜。 但在兒子終身幸福來想,如果傅寒川這輩子只認定了那一個女人,她肯定不希望傅寒川就這么孤單一輩子。 她的下半生已經(jīng)是那樣了,還能希望兒子與她一樣過得不幸福嗎? 傅寒川走出公寓大樓的時候,才下午三點多。 太陽正暖,照在身上暖洋洋,他步向車子時,卻忽然感覺到了一陣?yán)洹?/br> 這冷,并非是身體上的寒冷,而是從心里冒出來的,一點點的往外滲出,讓他整個人變得麻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