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節(jié)
宴霖后來沒再說話,蘇湘沉默著。 宴霖不是無緣無故說起這話的,他不是個多話的人,更不會在他們還在培養(yǎng)父女感情時,對她的生活指手畫腳,他很注意分寸,甚至小心翼翼。 他只是看出了一些苗頭,用婉轉的方式提醒她。 她應該與傅寒川保持距離,思及此,蘇湘咬了下唇瓣,心底里有種莫名的情緒。 她應該忘記櫻花樹,忘記摩天輪,除了工作上的見面,除了與傅贏有關的,她都不要再見他了。 任何他想要喚回她的舉動,她都不能夠有任何的表示。 祁令揚,才是她的未來。 是她在歸來時,就已經(jīng)定好的未來。 其實,她從未表現(xiàn)出要與傅寒川復合的心意,不管是他那個人,還是那個家,都讓她心灰意冷,退避三舍。 大概是這段時間,傅寒川陪她找到了自己的父親,他又改變了對殘疾人的看法,他說的那些話,還要他工作時展現(xiàn)出的個人魅力讓她動搖了? 不,不會的。 蘇湘一想到對那個人會動搖身上就起了一股惡寒,連忙否定了。 她沒事找虐,才會有那樣的想法。 只是傅寒川一直找她,一直在她面前晃,一直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他無孔不入,她不勝其煩而已。 宴霖轉身在準備下一個菜,熱鍋放在水龍頭下沖洗,蘇湘出神,刷鍋的時候心不在焉,水滿了一鍋都不知道。 水從鍋邊漫了出來,蘇湘靠著水池,肚腹上的衣服濕了一片,冷颼颼的,她回過神來,低頭一看,衣料已經(jīng)被水印染開來,她連忙關了水龍頭,找了紙巾吸干水漬。 一顆煮熟了的蒜頭沉在鍋底,剛才起鍋的時候漏了沒裝盤。蘇湘倒了一部分水,把那顆蒜頭撈了起來。 她在傅家,就跟這個蒜頭差不多。人人厭棄,她在那里熬得好像被在火上烤,冰里凍,再來一回,她肯定還是被淹得連頭發(fā)絲都看不見。 在這以后的幾天里,蘇湘都盡量的避免與傅寒川接觸,無關緊要的話就不與他說了。 去舟山機械廠的時候,蘇湘沒去,她對機械一竅不通,去了也是聽別人忽悠,當時是教授的團隊與封輕揚一起過去的。 教授的團隊做研發(fā),知道什么樣的機器合適,而且這個教授很厲害,他能自己設計機械。他實驗室的器材有一部分就是他自己設計的,傅寒川很放心,封輕揚則是過去談價格的。 傅寒川也沒有一起過去,他還每天去工地,催促那邊的進度。 蘇湘冷眼旁觀著,工地上有監(jiān)理,其實他沒必要親自盯著,那么他就是為了什么事在掩人耳目。 她想,傅寒川大概是就要動手重新接管傅氏了,等到了那個時候,他就不會再有心思來找她了。 蘇湘猜測的沒錯,在她忙忙碌碌的時候,也從客戶那里隱隱約約的聽到了一點風聲。 傅正康的妻子死亡原因好像被重啟調(diào)查了,加拿大的警方在查他,都已經(jīng)派人到北城來了,如今的傅氏又不怎么穩(wěn)定了。 不過傅正康加緊了加拿大公司與本部公司的融合,分公司的可觀業(yè)績暫時安撫住了董事會跟那些大股東,股票也沒出現(xiàn)大幅度的跳水。 蘇湘與傅正康沒怎么正面接觸過,在認親宴上與他說了幾句話而已。感覺這個人很圓滑,又有種陰險狠戾。 如果他的妻子并非意外死亡的話,那就太可怕了。 給自己生兒育女,一起生活的妻子都能殺死,這不是枕邊惡狼嗎? 他又是為了什么,要殺死自己的妻子兒子? 傅寒川與這樣心狠手辣的人周旋,估計還有一番纏斗,那他不是很危險? 蘇湘驚覺又想到傅寒川那邊去了,敲了敲額頭,想什么呢。 傅寒川也不是什么好的,他不也賣妻換權勢了嗎? 某別墅的客廳。 傅正康這段時間不好過,他擰著眉毛來回的在地板上走,黑透的臉色與窗外的天氣差不多。 蔡曉嫻母子都已經(jīng)死了三年了,當時以車禍結案,人都火化埋了,警方怎么好端端的查了起來? 蔡家的人有什么可懷疑的,他們怎么跑去報警了? 傅正康剛摔了一支手機,手機的尸體還砸在地板上,裂縫像是蜘蛛網(wǎng)一樣延伸在屏幕的每一個角落。 窗外電閃雷鳴,一道道的閃電劈開天空,好像把天劃成了兩半,雨水滂沱,嘩嘩的澆灌在玻璃上。 陸薇琪渾身繃緊,大氣都不敢喘。 傅正康的腳步倏地一停頓,眼底跳躍著火光。 一定是傅寒川讓蔡家的人去報警的。 他一直在留意著傅寒川,他的任何動靜他都知道,可他什么時候去查了那件案子,他竟然一點都沒察覺? 他轉頭看向陸薇琪,陸薇琪被他狠戾的目光瞪著打了個激靈,雙手捧著肚子,身體瑟縮在沙發(fā)里。 傅正康咬著牙質(zhì)問道:“你不是說,傅寒川一直在忙工廠的事嗎?” 陸薇琪吞了口口水,肯定的點頭道:“他確實一直在忙工廠的事務,基本上每天都在工地上。他在博取那個啞巴的好感,傳過來的消息說,他幾乎對那個啞巴言聽計從。” 傅正康暴怒,大聲吼道:“放屁!” “傅寒川只是在用工地掩人耳目,你對傅寒川余情未了,嫉妒讓你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斷!” 傅寒川那種人,怎么可能一門心思在一家小小的工廠上! 傅正康握緊了拳頭,捏的咯吱咯吱響。 陸薇琪心虛,卻不是她對傅寒川余情未了,而是恨。她恨傅寒川對蘇湘的感情那么深刻,對她居然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他居然為了那個啞巴,與封輕揚吵,他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斷力! 陸薇琪就算不通做生意的門道,也知道做生意要降低成本。那個女人要用昂貴的環(huán)保材料做包裝,他竟然答應了,他這不是昏頭了嗎? 傅正康在公司排擠他的人,傅寒川也置之不理,所以陸薇琪才覺得傅寒川為了蘇湘,什么都不管不顧了。 陸薇琪又一次的失誤,但還抱著希冀說道:“也許,不是傅寒川做的呢?” 她不知道蔡曉嫻母子是怎么死的,他們死的時候,她還在坐牢。 對于那個女人,她只知道她是車禍死的,警方也是那么認定的,誰知道又翻了出來。 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已經(jīng)定案的案子再翻查,在國內(nèi)都沒那么簡單,更不要說去國外翻案。 蔡家沒什么權勢,不然當初傅正康爭奪傅氏氏也不會落敗了。 那就是有人幫蔡家的人,從最終的得益上來看,就只有傅寒川了。 傅正南老了,他連卓雅夫人都控制不住,傅正康又把他看得牢牢的,也就只有傅寒川有這個能耐了。 這個時候,她居然還欣賞傅寒川的本事,陸薇琪心思百轉千回,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她一定在他求婚的時候就答應他,而不是跑去深造。這樣,她也就不會落到這個境地了。 陸薇琪身體一松,靠在后面的沙發(fā)背上,像是渾身抽走了力氣,喃喃道:“是他是他做的了” 她之前能夠幾次算計到傅寒川,是因為他不知道她,她在暗處。可從她轉到明面上來,就再也沒有贏他了。 傅正康看她慘白的臉色,以為她被嚇住了。 他壓了壓怒氣,再問道:“你說的那個秘密,還沒查到嗎?” 第306章 傅寒川,你怎么變這么小了…… 陸薇琪一直在等陳晨給她回復,她也找梁易輝去說項了,后來陳晨倒是過來與她見了一次面,陸薇琪當場就說不怪她的莽撞了,陳晨還感謝她來著。 可那之后,又徹底的安靜了下來,什么消息也沒有。 陸薇琪自己也焦慮的很,可是陳晨說過那神秘人是單方面找她的,陸薇琪又不好當面責怪陳晨沒有盡力,只能一天天的拖了下來。 可她在傅正康面前是保證過的,一定會再幫他找到傅寒川的弱點,現(xiàn)在卻成了說大話。 陸薇琪不敢跟傅正康凌厲的眼對視,垂著腦袋硬著頭皮道:“還要再等幾天?!?/br> 至于是多少天,就看陳晨那邊什么時候得到消息了。 陸薇琪此時甚至有種過一天撞一天鐘的念頭,又覺得像是在油鍋里煎熬。傅正康的目光尖銳狠戾,即便沒有與他對視,她都可以感覺的到他的那股怒氣。 她聽到傅正康深吸了一口氣的聲音,聽到他噼啪捏著手骨的聲音,她的心繃得很緊,就像一根拉到了極限的弦,就快要斷了。 就聽傅正康壓抑著的低沉的聲音道:“陸薇琪,你知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吧?” “你別以為你懷了我的種,我就會看在孩子的面上讓你好過。如果你對我沒有了用處,就從這里滾蛋!” 傅正康下了最后的警告,也是最后的通牒,說完就走了。 陸薇琪聽著遠去的沉重的腳步聲,屏著的一口氣重重的吐了出來。她感覺到肚子不怎么舒服,顫抖著手指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溫暖的水溫傳遞到了她的掌心,再從掌心慢慢蔓延到了心窩,她渾身的冰冷感才漸漸的褪去。 傅正康所說的滾蛋,不會只是他字面上的意思的。 她跟著那個男人,知道他的很多秘密 陸薇琪倏地一驚,目光劇烈的晃動了下,水杯里的水潑灑出來,濕了她的衣袖。 她沒顧得上去擦,腦子里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 蔡曉嫻跟著傅正康那么多年,她死了,是不是跟知道他的秘密有關? 如果說她之前還懷疑傅寒川鼓動蔡家去報案,只是他的手段之一的話,那從剛才傅正康的一番話里,她把那懷疑從五分降到了三分。 傅正康連自己妻子孩子的命都不管,還能在乎她肚子里孩子的命嗎? 頓時,陸薇琪從頭冷到了腳,呼吸又一次的抽緊了 又過了幾天,進入了五月,氣溫開始升高,紫藤花槐花這種應季的花卉也盛開了。 莫非同的莊園進入花季,紫藤花的游廊一片紫色煙霞,長長的一條走過去,像是走在童話世界里。 蘇湘看到這一條長長的鮮花走道就免不了想那天晚上的櫻花大道。長長的一條路,好像沒有盡頭,花瓣紛飛的晚上,空氣都是旖旎曖昧的。 蘇湘站在長廊里,從這兒往前看過去,前面是一大片的花圃,薰衣草還未完全盛開,遠遠望去一片淡紫。旁邊是玫瑰園,玫瑰花正盛開,一大片鮮紅的玫瑰熱烈似火。 她看著珍珠跟在傅贏還有連良的屁股后面,滿花圃的亂跑,遠遠的就能聽到幾個孩子的歡笑聲。 她不由笑了笑,孩子最是無憂無慮了。 游廊下設置了休息處,古樸的桌椅,熱茶還有各色點心水果。蘇湘坐在椅子上,一邊看著那幾個孩子,一邊想事情。 傅正康的事情,還沒有被媒體報道出來,說明有人在壓著。 傅氏短短半年,總裁的位置經(jīng)過幾次更替,再有什么負面新聞出來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