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節(jié)
傅寒川的手指握緊了,如果讓她說明上那些文章都是不實言論的話,就等于自打臉面,連那道歉公告都否認(rèn)了,不就是反過來承認(rèn)她用手段逼迫了發(fā)出公告的人,誣陷了她們嗎? 她費勁心思走到這一步,肯定不愿意,死都不會愿意的。 喬深可以感覺到傅寒川周圍的氣壓又低了幾帕,沉吟了片刻又道:“還有一件事,傅總,剛才大傅先生去了湘園,你看是不是去看看?” 傅寒川的眉頭立即高聳了起來,但也只是那么一瞬,他冷聲道:“出去?!?/br> 喬深以為自己沒有聽清楚,怔愣了下,什么?傅總竟然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喬深離開后,傅寒川身體往后一靠,身體深深的陷入在了皮椅中,椅子晃了晃,他無神的雙眼看著前方的墻壁,滿身疲憊。 是啊,他都在做什么?做著無用功去挽回一個鐵了心不肯回來的人,把自己陷入了這樣的境地。 腦中浮起卓雅夫人之前說過的警告,她說,她親口承認(rèn)了她回來是來報復(fù)他,報復(fù)傅家的。 如果這是她的報復(fù)的話,她成功了 桌上的手機一直不停的響著,傅寒川看了眼并未理會,過了會兒那鈴聲也便自己停了。 莫非同一遍遍的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手機提示音,煩悶的掛斷了電話對著裴羨道:“他沒接電話?!?/br> 裴羨看了他一眼,遞給他一杯咖啡道:“看到了。”如果接了電話的話,他就不會把手機收回來了。 莫非同滑動了下鼠標(biāo),再看了會兒上輿論走向,倆家公司都在做緊急處理,已經(jīng)從熱搜榜單上撤下來了,不過那些發(fā)布文章的公眾號,加上轉(zhuǎn)載要處理干凈還有段時間。就怕這邊剛撤了,那邊又有一篇新的文章冒出來。 莫非同抿了口咖啡,嘟囔道:“自己一地雞毛都沒弄干凈,干什么老盯著別人的,這些民真是吃飽了沒事做,她又不是公眾人物,老盯著她做什么?!?/br> 裴羨道:“現(xiàn)在是絡(luò)時代,她跟頂級豪門傅家、祁家,常家都有牽扯,再加上有心人的煽動,不就變成一場吃瓜大會了?” 莫非同吐了口氣,實在是坐不下去,拿起搭在扶手上的外套站了起來,裴羨看他穿衣服問道:“怎么,你要去傅氏那邊?” “如果是的話,我勸你一會兒再去,先讓他冷靜下來再說?!?/br> 這件事沒有那么簡單,涉及到的人眾多,傅家的人,常家的人,祁家,還有蘇湘,這里面到底是針對了某一家,還是只對人,還是其中的幾個人,眼下還看不分明。 第254章 她的肚子…… 眼下來看,只有祁家得利,所以蘇湘那邊就變得麻煩了,那些人應(yīng)該都會認(rèn)為,是蘇湘違背了當(dāng)初的協(xié)定,對外公開了那件事。 莫非同看了看裴羨,說道:“誰告訴你我要去他那兒?!闭f完他便走了。 裴羨眉眼微動了下,哂笑了一聲抿了口咖啡,繼續(xù)的看著電腦動態(tài),事情鬧得這樣大,傅家跟常家那邊應(yīng)該是暴跳如雷,蘇湘第一個受到質(zhì)問,就不知道這次她會怎么挺過去了。 正當(dāng)所有人焦頭爛額的時候,北城的一處小別墅門口,一個女人站在外面,身邊放著一只黑色的行李箱,行李箱上貼滿了機場過檢的標(biāo)簽。 女人身材高挑,只是穿著寬大的針織外套看不出身材,臉上架著一副墨鏡。出租車把人送到以后就離開了。 別墅女傭出來開門,見到門口站著的人,眼睛亮了起來,驚訝道:“小姐,你回來了!” 女人摘下眼鏡笑了起來:“陸嫂,好久不見了?!彼锨氨Я吮畟?,但是身體微微往后弓著,與她保持著一點距離,好像生怕碰著什么似的。 女傭也沒在意,只高興的讓她進來,她拉著她的行李箱往里面走,一邊絮絮叨叨的說道:“小姐你怎么不先打個電話回來,這樣也好叫人去接你嘛。太太見到你,一定高興壞了。” 女人卻只是淡笑了下,眼睛微動了下,眼底劃過一絲猶豫。見到她這樣,真的會高興嗎? “我媽呢,出去了嗎?” 進了屋子,女傭?qū)⒋箝T帶上,行李箱的輪子在地面上碾過,發(fā)出咕嚕嚕的聲響,女傭回道:“在午睡呢?!?/br> 二樓萬茴走出房門,聽到樓下有聲音便下樓看看。當(dāng)她站在臺階上,看到已經(jīng)有一年多沒見的女兒時,眼睛倏地睜大了:“薇琪?” 陸薇琪在樓梯下方仰頭往上看,笑著道:“媽,我回來了?!?/br> 萬茴不敢置信似的,快步往下走了幾步,一直到最后一個臺階,與她只有一步之遙了,這才停下來仔細的看著她:“你這孩子,出去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回來了也不打個電話,你這像話嗎?” 陸薇琪出獄一年多,去國外治療腳傷,萬茴想到她的腳,拉著她走兩步:“你這是已經(jīng)治好了嗎?” 她一扯動,陸薇琪的毛衣外套掀起一些。她里面也穿著寬松的春裝裙子,但依然難掩她已經(jīng)鼓起來的肚子。她是個芭蕾舞蹈家,最注意維護自己的身材,哪怕從那個舞臺下來了,根植在骨髓中的習(xí)慣不會改變,就算是變樣了也不會變成這個模樣。 可此時一時空氣好像停住了。 萬茴愣愣的看著她的肚子,握住她手臂的手指落了下來,喉嚨翻滾了好幾下,半天沒找到自己的聲音。 陸嫂也呆住了,睜大了眼睛看著那地方,好像是看到了一個舞蹈家吃胖了肚子似的。她結(jié)結(jié)巴巴的道:“小、小姐?” 旁邊的行李箱被她不小心碰了下,那行李箱晃了晃,啪的一聲倒在了地上,萬茴這才回過神來,目光盯著陸薇琪的眼睛:“薇琪,你的肚子” 時常有新聞報道在國外的女人遭到性侵,她一個人在外,是不是也遇到了同樣的事,怕她擔(dān)心才不敢打電話回來? 萬茴一想到這個可能,馬上捉著她的手臂道:“你在加拿大,是不是有人欺負(fù)了你?” 可這也不能夠,陸薇琪以前就曾經(jīng)在俄羅斯生活過,那時候她也都生活的挺好,還一舉成為了天鵝公主。就算她從那個位置下來了,手上的那些人脈也失去了很多,可她不至于被人欺負(fù),況且,如果真的是被人欺負(fù)了,她不會留著孩子的。 除了傅寒川以外,未曾聽說過她結(jié)交男友,更不用說她結(jié)婚,那這孩子又是從哪兒來的? 萬茴的視線又落回到陸薇琪的肚子上,陸薇琪不曾遮掩,神色坦然的任由她看著,萬茴翻滾了下喉嚨,顫聲問道:“你這、這孩子是誰的?” 陸薇琪偏頭看了眼陸嫂,開口道:“陸嫂,你先幫我把行李箱送到我的房間,一會兒我會回去整理。” 陸嫂愣愣的,突然被點到哎哎了兩聲,撿起行李箱往樓上走去。 陸薇琪腳尖一轉(zhuǎn)走向客廳,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萬茴跟著走過去,又問了一遍,聲音嚴(yán)厲:“我問你,你這一年在加拿大到底在做什么?” “這孩子到底是誰的?” 陸薇琪自己倒了杯水,平靜說道:“媽,你其實都已經(jīng)猜到了,不是嗎?” 她拿著水杯往唇邊送去,手腕卻被萬茴握住了,杯子里的水晃了下,潑濕了袖口的毛衣,毛線吸收了那些水分,手腕處濕漉漉的并不怎么舒服。 陸薇琪看了眼那處顏色深起來的袖口,抬眸看過去,只見萬茴眼中一片痛色,她依然不敢置信。 “薇琪,你在獄中還沒想明白嗎?你怎么”萬茴自己都不想說下去,說自己的女兒去給人當(dāng)情婦,當(dāng)玩物? 萬茴從來都是心高氣傲,哪怕陸家落敗了,那份高傲也沒低下來過,那些話不會從她的嘴里說出來,但是陸薇琪卻輕易的說出口了。她看著萬茴,漂亮的眼睛帶著自嘲笑意:“你是想說,我給人當(dāng)情婦嗎?” 是啊,若是放在四年前有人告訴她,她會成為別人的情人,她肯定甩那個人幾巴掌罵他神經(jīng)病,可現(xiàn)實就是如此,她不得不低頭。 萬茴一把松開她的手,恨極了她這滿幅不在乎的模樣。 水杯中的水一晃,又潑灑出來一些,袖口的水漬又?jǐn)U大了一點。陸薇琪放下杯子,身體往前湊向茶幾,抽了幾張紙巾吸水。她道:“媽,你以為,爸的公司這幾年是怎么維持下來的?” “我們家還有這別墅可以住,還能夠請得起女傭,公司還能夠留得住員工,這一切,都是怎么來的?” “你真以為,爸爸能夠維持住一切嗎?” 陸冷泉的公司好多年前就已經(jīng)衰退,連帶著整個陸家迅速衰敗下來。她成為天鵝公主,有她的影響力在,陸家才又開始走上坡路,可隨著她入獄,人走茶涼,陸氏比以前衰敗的更快。 萬茴晃動著眼神,驚疑不定的道:“這不是這不是你的那些朋友幫忙嗎?” 陸薇琪嗤笑了聲,將手里的一團濕潤的紙巾丟到了垃圾桶,她笑道:“朋友?” “在這名利圈子里,你風(fēng)光的時候是朋友,落魄的時候,人家躲都來不及,誰還把你當(dāng)朋友?”更何況,她坐過牢,誰想有一個坐牢的朋友? “媽,你不是一向看得比誰都清楚嗎?” 萬茴嫁入陸家,見過這個家最風(fēng)光的時候,也經(jīng)歷過很長的低谷,這些人情利益,她當(dāng)然看得清楚,只是放在自己女兒的身上,她不想接受罷了。 自己的女兒一直都是爭強好勝的,哪怕當(dāng)初跟傅寒川在一起,也要配的上他,誰能想到,她變成了這樣 萬茴閉了閉眼睛,身體脫了力似的倏地坐在了沙發(fā)上,手掌撐著額頭半天說不出話。 難怪她這一年多都沒跟家里聯(lián)系過。 陸薇琪知道自己母親的氣性,扯了扯唇角,拿起另一只杯子倒水遞給她,萬茴看了她一眼,接過杯子道:“那個人是誰,你這次回來,是不是跟那個人已經(jīng)分了?” 那些富豪,對女人如果是玩玩的話不會長久,膩了就丟到一邊。可要說分手了,她又為什么還要留著這孩子呢? 萬茴對于這個女兒,已經(jīng)完全看不懂了。她這次回來,好像有什么變了,變得連她都覺得陌生了。 陸薇琪又重新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看向萬茴。水珠濕潤了她的唇瓣,濕漉晶亮,她的眼睛也變得嫵媚起來,水光艷艷的。陸薇琪唇角噙著笑說道:“媽,我懷著那個人的孩子,他比我還緊張呢?!?/br> 說完,她放下水杯站了起來,攏了攏衣襟兩側(cè)將肚子遮住道:“我剛下飛機,先去睡一會兒。等爸下班回來,我們一家就能夠吃團圓飯了?!?/br> 萬茴瞧著陸薇琪慢慢走向樓梯的背影,氣息很沉很沉。 她不禁茫然的看向窗外,是她老了嗎?為什么她覺得很羞恥的事情,她的女兒說起來卻毫不介意還很高興? 可陸家這個樣子,若陸薇琪說的是真的話,那么這個家,或許早就不存在了 二樓房間。 陸微琪推開房門,門撞在墻上發(fā)出輕輕的砰一聲響,大門敞開,她站在門口,往里面環(huán)顧了一圈。房間每天都有人打掃,里面維持著她最后一晚的模樣,什么都沒變過。 陸薇琪踏步進去,走到靠墻的架子前,上面擺了各種各樣的獎杯,都是她得來的榮譽,幾只相框,是她跟團隊的合影,跟她粉絲的合影,還有那些國外的王爵 陸薇琪一一的看過去,手指在那些獎杯上撫過,這些東西應(yīng)該也有人每日擦拭,纖塵不染。她的視線落在一處空白的地方,那里,本該有一只環(huán)形獎杯,是傅寒川賽車比賽贏來的,給她求婚的禮物。 不在了,早就不存在了 陸薇琪收回手指,嘴唇抿緊了起來,傷感的眼神變得憤恨。她抓起一坐獎杯往地上摔了下去,然后一連排的獎杯相框,全部被掃落。噼里啪啦的亂聲響起,獎杯跟底座分裂開來,相框被摔的變了形。 這里的每一座獎杯,每一張照片都仿佛在嘲笑著她,那么努力有什么用?到最后,她還不是什么都沒得到,她不要這些東西,什么都不要! 陸薇琪站在那些廢墟里,冷冷的笑了起來。這些東西,都是垃圾,那么多年的苦練,還不如她靠著出賣自己的身體,一步登天了! 傅寒川傅寒川又算什么東西,不過是一個不知好歹,瞎了眼的男人罷了! 她會讓他知道,他失去的是什么! 湘園的廊檐下,鸚鵡阿了嘎嘎的叫著,不時抬起爪子在橫桿上跳來跳去。 莫非同背著手,看著蘇湘那一根長長的鵝毛筆逗著那只鸚鵡,讓它開口說話。 “叫吉祥,快點叫吉祥,給你吃松子。” 鳥眼轉(zhuǎn)了轉(zhuǎn),瞥了眼蘇湘手里的松子,張口卻是:“美女美女?!?/br> 蘇湘拿那根鵝毛敲了敲它的腦袋:“誰讓你叫美女的,是吉祥,吉祥如意,笨死了。” “笨死了笨死了?!蹦躯W鵡怪聲怪調(diào)的叫了起來,翅膀撲了撲,“笨死了?!?/br> 蘇湘恨恨瞪了鸚鵡一眼,那鵝毛戳它:“你耍我是吧?” 莫非同看她刻意表現(xiàn)出來的輕松樣子,皺了皺眉道:“蘇湘,在我面前你還裝什么,我知道那不是你做的?!?/br> 她這段時間,好不容易消停了幾日,一切就等塵埃落定,沒想到舊事又重提,無異于舊傷疤又一次的被人揭開。 蘇湘笑了笑道:“我裝什么,自己沒有做過的事,又何必心虛緊張。”只不過,暫時不想去為那些事煩心罷了。 莫非同看了她一眼,慢吞吞的道:“傅少沒接我的電話,剛才聽傅家那邊傳出來的消息,卓雅夫人暈倒了,人還在醫(yī)院急救?!?/br> 蘇湘手指一頓,將那跟羽毛擱在了一邊,沒了逗鳥的興致。她轉(zhuǎn)頭看向莫非同道:“在你來之前,傅正南來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