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節(jié)
蘇湘掃了眼橫在中間的茶幾,淡淡說道:“我能聽清你說什么。” 傅寒川看了看她,一側(cè)唇角斜勾了下,發(fā)出一聲嗤笑。他一口煙吸起,徐徐吐出,不緊不慢的走過來,腳步踩在地毯上無聲,但是他靠近過來的高大身體卻給她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窗外陽光燦爛,屋內(nèi)他的身影被陽光拉得斜長,一部分已經(jīng)遮掩在她身上。蘇湘忍住想要往后退的,就見他在茶幾上停住腳,彎腰將煙頭摁滅在煙灰缸內(nèi)。 蘇湘看著那一截?zé)燁^火星,在他的碾壓下掙扎的發(fā)出最后一縷煙霧。她的身子驀地一顫,忽然感覺自己就是那一截?zé)燁^,在他手指下茍延殘喘。 隨即,她的眉頭狠狠擰了下,暗忖自己怎么會有這種感覺。她已經(jīng)不在傅家,也不在他的五指山下,沒必要這么怕他。 蘇湘蹙了下眉,再問了一遍:“你讓我過來,不是要說蘇氏的事嗎?” 傅寒川抬起身來,一雙漆黑眼眸落在她身上,從她的嘴唇緩緩落下,一直到她的喉嚨。 他經(jīng)過了那張茶幾,一直走到她的面前,低垂的視線始終落在她的喉嚨。蘇湘被他一直盯著覺得難受,步步后退,他卻手一伸,輕而易舉的握住她的腰,蘇湘掙扎了起來,怒道:“傅寒川,你這樣耍著我好玩嗎?” “你不覺得這樣很無聊嗎?” 她大力的拍打他的手臂推拒著他,傅寒川聽著她異樣的語調(diào),手指緊了緊,另一只手突然抬起來握在了她的脖子上。 “傅”蘇湘嚇了一跳,語音消失在了喉嚨里,終于明白為什么剛才會覺得自己像是那一根煙頭。 寂靜下來的空氣中,蘇湘的神經(jīng)可以清楚感覺到他手心下微粗的掌紋,熱熱的溫度。 他想干什么? 蘇湘皺眉瞧他:“傅寒川,你在干什么?” 把她騙過來,又這樣掐她的脖子,她哪里惹著他了? 傅寒川的眼眸更濃黑了些,掌心皮膚可以感覺到她說話時喉嚨的顫動。他低啞著聲音道:“你是被毒啞的?” 蘇湘的瞳孔倏地睜大,一把推開了他,往后退了兩步站定。她的喉嚨翻滾了兩下:“你怎么知道的?” 這件事,沒有多少人知道,她跟鄭醫(yī)生說過替她保密,不希望自己被毒啞的事情知曉。 回到北城,那么多人驚訝于她恢復(fù)了語言能力,傅寒川也問過,她全都閉口不提。 傅寒川一雙眸一直的盯著她,說道:“我想要知道的事情,我總有辦法去弄到。你的事情,我更要知道!” 蘇湘嘴唇掀了掀想要說什么,最后還是閉緊了撇頭看向一側(cè)。 既然已經(jīng)知道,再說什么也沒意思。反正是誰做下的,誰都不清楚。 傅寒川繼續(xù)道:“所以,你一回到北城,就在找蘇潤的下落,不只是為了三年前的事,還為了那一段真相?!?/br> 蘇湘冷靜下來,轉(zhuǎn)頭看向他道:“如果你讓我過來,只是為了這件事的話,那沒什么好說的了。蘇潤一日不醒,這個真相沒人清楚?!?/br> “沒事的話,我走了?!闭f著,她便轉(zhuǎn)了身要走,傅寒川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又把她給拖了過來。 蘇湘腳下打了個踉蹌,一頭就撞在他的胸口,額頭痛了下,她忍著脾氣道:“傅寒川,你想要知道的已經(jīng)知道,你沒弄清楚的我也不知道,問我也沒用!” 傅寒川人高馬大,低頭看著她的發(fā)旋,心里壓著一股子怒氣,也是一忍再忍。 他還沒生氣呢,她倒先發(fā)起脾氣來了? “你剛才就在跟我刻意保持距離,怎么,你怕我吃了你不成?” 他熱熱的口氣噴拂在她的頭頂,幾根發(fā)絲微動,蘇湘聽著他低沉的聲音,心道她能不怕嗎? 這里是酒店,這邊客廳門口進去就是臥室。那喬深來開了個門,這會兒人都不知跑哪兒去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什么條件都備好了。 蘇湘道:“我是為了傅先生好。” 傅寒川莫名其妙的看她,且不說她剛才又刻意的叫他傅先生,他壓著怒氣問道:“好?怎么個好法?” 蘇湘抬起眼眸,一本正經(jīng)的對著他道:“傅先生跟封小姐現(xiàn)在正打得火熱,如果讓封小姐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你讓封小姐怎么想?” “哦,對了,既然已經(jīng)說起這個,傅先生跟我還有婚姻關(guān)系在身,雖然別人不知情,不過我覺得還是就此解除了比較好。萬一被封小姐知道了,傅先生就是騙了人家,對誰都不好。” 話音落下,空氣里更加安靜了起來。 傅寒川的眼專注看她,那一雙盛著怒火的眼底,忽然隱隱閃動的火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點笑意。 “看到我跟封輕揚在一起,吃醋了?” 蘇湘的嘴唇抿了起來,淡淡的靜望著他,眼睛里沒有一點兒波動,于是傅寒川眼底里的那點笑意也一點點的落了下來。 她心心念念的就是要跟他離婚,要遠(yuǎn)離他! 傅寒川的齒頰咬肌鼓了起來,握著她手臂的手指更加的用力,蘇湘吃痛,低頭看了他的手指一眼,無奈說道:“傅寒川,如果你選擇的是封輕揚,我會祝福你們的?!?/br> “比起常妍,我寧可是她?!?/br> 雖然她跟那位封小姐只見過一面,但是感覺那些封小姐氣傲,起碼沒有利用傅贏來接近傅寒川。 這時,傅寒川已是寒霜覆面,他冷笑著道:“哦,為什么寧可是她?” 蘇湘還真的認(rèn)真探討了起來說道:“比起為了討好你把傅贏往歪路上帶的女人,我寧可她是一個對他不聞不問的人?!?/br> “呵呵……”傅寒川深吸了口氣,冷笑更盛。他更加用力的控制著自己,不要把手移到她的脖子上去掐死她。 他道:“你還真是認(rèn)真為了傅贏挑選后媽啊,嗯?” 腦中驀然想起幾年前兩人爭吵,她懟他說,如果他找的女人對傅贏不好,是他無能。 那個尾音從他的鼻腔哼出來,聽得蘇湘后背涼颼颼的。倏地,就見傅寒川的臉色變得陰冷如冰,他咬牙切齒的道:“蘇湘,你不知道我為什么……” 看到蘇湘黑白分明的眼,他就懶得再說下去。 傅寒川用力的吸著氣閉了下眼,她對他的心門已關(guān)上,不是他給她制造一點刺激,她就能夠給他看到他想要的反應(yīng)。 手指再用力的捏了捏,他松開她道:“蘇氏在三年前被蘇潤變賣,買家姓宴?!?/br> 一聽“宴”字,蘇湘一愣,腦子停轉(zhuǎn)了幾秒,對這個回答不知道擺什么表情才好。 蘇家老宅的買主就是姓宴的,如果是巧合的話,那這個世界上姓宴的人也太多了。 蘇湘喃喃的道:“蘇家老宅的買主也是姓宴……” 在推斷出蘇家一再陷入危機有可能是被人布局陷害后,傅寒川便著手從蘇家老宅跟蘇氏買主找起來,這是最直接的線索。 蘇氏在三年前被變賣,傅寒川在蘇湘離開后本想再買回蘇氏,所以這個消息他在三年前就知道。 不過那時候他只查到買家姓宴,是個外商,而且蘇氏在被購下后既沒有按照原公司名繼續(xù)經(jīng)營,也沒有做過更改,而是被人直接注銷了。 也就是說,蘇氏在被變賣后沒多久就消失在了商界。蘇氏本就已瀕臨破產(chǎn),即便消失了也沒人注意。 聽聞蘇家老宅的買主也姓宴,傅寒川擰了下眉:“你查到了傅家老宅的買主?” 蘇湘曾經(jīng)在老宅被拆的時候去問過那個工頭,但是當(dāng)時只拿到了一張名片,老宅被拆后,那里已經(jīng)是一片荒蕪,人影都沒一條。對方有意隱藏身份,找起來就沒有那么容易了。 不知道這是否也算是一種幸運,在對方還沒抹去痕跡前,竟然被他們提前找了出來。 蘇湘她點了下頭道:“是,我還去找過那個人?!?/br> 她一瞬不瞬的盯著傅寒川:“買下蘇氏的人,是不是叫宴孤?” 傅寒川對視著她的眼,并沒有立即回答她,過了一秒鐘,他卻突然冷冷道:“好了,我知道的已經(jīng)告訴你了,你可以滾了?!?/br> 蘇湘正等著他的答案,因為激動而渾身發(fā)熱著,他一張口,卻像是一桶冷水對她潑了過來,把蘇湘凍得透心涼。 回去路上,蘇湘心里把傅寒川罵了幾十遍,她想起來傅寒川知道她被毒啞一事,給鄭醫(yī)生打了個電話。 電話被接起來的時候,卻不是鄭醫(yī)生的男人聲音,而是一個女人的。對方問道:“你是蘇湘?” 蘇湘心中暗忖,這不是廢話嘛,老鄭的通訊錄上記著的都是人名,又沒有一個是昵稱代號什么的,連他爸媽兒子也都是直接寫名字。 蘇湘不知,對對方而言,她是老板特意派她去調(diào)查的人,是聽說過但是沒有見過面的人,對她自然好奇。 蘇湘忍耐著性子說道:“我是蘇湘,你可以幫忙找老鄭來接一下電話嗎?” 女人的聲音嬌媚,說道:“啊,你不用找他了,他正在做手術(shù)。你要問什么的話,我可以告訴你?!彼nD了下,有意要透露她什么信息,“蘇小姐,你打電話找老鄭,應(yīng)該是為了傅先生知道了你的事兒才來找他的吧?” 聽到這里,蘇湘便已明白,那個女人應(yīng)該是傅寒川指派到鄭醫(yī)生那里去打探她消息的人。 她嗤笑了一聲,果然是,他想要知道的,沒有什么能夠瞞得住他的。 …… 傅寒川能夠想到蘇家老宅以及蘇氏買主的線索,祁令揚自然也能想到,只是調(diào)查的時候多費了些功夫。 掛斷電話,他調(diào)出了蘇湘的電話撥打了過去,蘇湘剛到湘園,一邊往屋內(nèi)走,一邊道:“我也剛知道那個買主也姓宴,就是不知道,那個人是否也是宴孤。” 祁令揚道:“你之前跟他喝過咖啡,還有他的電話號碼嗎?如果你要約他,必須我陪著你去。” 按照蘇湘的性格,她肯定會把那個人約出來。既然猜測那是個危險人物,對蘇家人抱有敵意,他便不可能再讓蘇湘單獨去赴約。 蘇湘嘆了聲氣道:“他大概是把我拉到黑名單去了,打不通?!?/br> 就跟那個枕園一樣,把她列為黑名單人物,恕不接待。在那次喝過咖啡后,她嘗試著再找那位姓宴的,那電話就已經(jīng)打不通了。 祁令揚反而松了口氣,這樣她就沒辦法亂跑了。他道:“再耐心些等等,沉住氣等待,沉在水底的總會浮上水面。” 蘇湘語氣沉沉的嗯了一聲,也只能這么想了。 電話掛斷后,祁令揚把手機擱回桌角,正要放下時他眉頭一蹙,忽然反應(yīng)過來一事。他去查蘇氏買主的時候尚費了些功夫,她竟然這么快就查到了? 祁令揚的眼睛微動了下,拿起手機給蘇湘的專屬司機打電話問道:“剛才蘇小姐去過哪里?” 保鏢回道:“云鶴酒店?!?/br> “她去見過傅寒川?” 得到如實回答后,祁令揚沉著氣放回手機,傅寒川在蘇湘的事情上不會死心,查,他是定然要查的。 可是蘇湘并沒有告訴他,她去見過傅寒川,以往,她會知會他一聲的。 祁令揚盯著那支手機,手指輕輕的按在屏幕上,眼眸微微閃動著。 …… 夜幕降臨。 傅寒川穿上喬深送過來的禮服,直接從公司出發(fā)去參加一個宴會。 喬深轉(zhuǎn)身之時,傅寒川叫住了他道:“幫我預(yù)約一下枕園的時間。” 喬深微愣了下:“枕園?”聽說,那里是達(dá)官貴人常去的地方,一個極為神秘的私家廚房,不過老板從沒提起去那里,好好的怎么想到那兒去了。 老板的要求做屬下的不好質(zhì)疑,喬深答應(yīng)了聲便出去了。 一樓大廳,封輕揚穿著小禮服站在前臺,看到傅寒川從電梯里出來便走了過去。 傅寒川上下看了她一眼,封輕揚整理了下脖子間的花式領(lǐng)帶:“傅總可還滿意?” 她的穿著有明顯的個人風(fēng)格,依然是高腰闊腿褲,上身搭配一件襯衣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