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節(jié)
蘇湘的氣息微微收緊,心神開始不寧起來。 她將手機從耳朵邊摘離,輸入進去:“可以先告訴我,是什么事嗎?” 喬深猶豫了下,低頭看了看手里的東西,說道:“蘇小姐,還是等你回來再說吧?!?/br> 又一次的聽到“蘇小姐”這個稱呼,蘇湘確定她沒有聽錯,氣息更緊了一些,手指將手機握的死緊。 喬深在稱呼上一直很有分寸,不會胡亂稱呼人的。 她的喉嚨滾動了下,寫道:“好,你等我一會兒。” 將手機掛斷,再抬起眼,她的雙眼霧蒙蒙的,心跳也亂,連握著方向盤時手都在微微的顫抖。 她看了前面一眼,吸了吸鼻子,將眼睛里的水汽逼了回去,擰動車鑰匙,同時的輕踩油門。 她穩(wěn)穩(wěn)的開著車,卻像是奔赴刑場一樣的悲壯。 車子開到小區(qū),她看到了喬深的那一輛法拉利,慢慢的收回目光,下了車。 電梯“?!钡囊宦曉谖鍢峭O拢K湘走出電梯時,就看到喬深站在她家的門口。 她擠著兩側(cè)的唇角微微上揚走了過去,同時在手機上寫:“讓你久等了?!?/br> 喬深看到蘇湘,笑容也是十分的勉強,緊張到結(jié)巴:“沒、沒事?!?/br> 對著蘇湘,對著接下來要做的事,他竟然緊張到無法與她對視。 蘇湘站在門口,在門鎖上按密碼,滴的一聲門打開,她跨入門廳,對著喬深語音道:“有什么事,先進來再說吧。” “不、不用了?!?/br> 兩人之間就隔開一個門框,喬深卻是像釘在了門口,一步也沒往前。 他雙手交握著放在小腹,一臉糾結(jié)不知如何開口的樣子。 蘇湘目光平淡如水,靜靜的看著他,視線緩緩?fù)?,落在他拎著的公文包上,唇角微扯了下?/br> 過了兩秒,喬深摸了摸額頭一閉眼,再低頭打開了公文包,從里面拿出小小的,一本綠封皮的證書。 “蘇小姐,這是傅總讓我送過來的?!?/br>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怕嚇著了她似的,又像是做錯了事,視線垂著更不敢看她的臉。 他看到蘇湘松松垂著的手捏了下,然后緩緩伸過來,捏住了那本證書。 喬深像是燙著手指似的立即撤了手,又忍不住的去看蘇湘是什么反應(yīng)。 只見她神色平靜,好像早有預(yù)料似的,她還打開翻開了證書看了里面一下,像是做著最后的確認。 喬深對她的平靜有些意外,又感覺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畢竟印象中的傅太太,從來沒有在外人面前有過方寸大亂、歇斯底里的樣子。 喬深輕輕的吐了口氣,又從公事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道:“蘇小姐,按照您跟傅先生之前簽署的離婚協(xié)議,這是傅先生給您的房產(chǎn),還有這是銀行卡?!?/br> 蘇湘也接了過來,左手離婚證,右手是她離開傅家得到的補償。 這時,她平靜的臉終于有了些表情,不過是帶著諷刺的笑。 她抬眼看向喬深,對著他點了下頭,什么也沒有說,往后退了一步關(guān)上了門。 喬深對著那一扇深棕色的門,眨了眨眼,輕嘆了一口氣說道:“蘇小姐,傅先生說,您可以自由了?!?/br> 門內(nèi)安安靜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喬深腳步挪動了下,幾乎把耳朵貼在了門上,好像希望里面能傳出點除了安靜以外的別的聲音。 過了會兒,他放棄的站直了身體,又道:“蘇小姐,您有沒有什么話想對傅總說的,我可以幫您轉(zhuǎn)達?!?/br> 說完,他站著停頓了一會兒,依舊沒等到里面任何的回應(yīng),他這才放棄的轉(zhuǎn)身離開。 門口,蘇湘站在原地,偏左看了看離婚證,偏右看了看她得到的巨額財產(chǎn),像是麻木似的走到了客廳,呆呆的坐下。 她看著那一本離婚證,臉上無悲也無喜。 終于,她自由了,不再是傅家的人 感覺,這段婚姻從雞飛狗跳,到奄奄一息,到現(xiàn)在終于斷氣了 一直保持著呆坐的姿勢很久,腦子從空白到零亂的回閃各種過往,再想到以后再見到那個人,會是怎樣? 天色黯淡下來,喬深完成了那個艱巨的任務(wù)到了傅家,宋mama給他開了門,他一路走到傅寒川的書房。 書房內(nèi),男人的襯衣卷到手肘,神情冷峻的對著電腦屏幕,手指利落的敲打著,似乎是正在回復(fù)一封郵件。 喬深站著等了一會兒。 從商場回來后,他就接到老板的命令,讓他把離婚協(xié)議書送到律師那里,并且要盡快的把離婚證辦下來。 民政局的領(lǐng)導(dǎo)開辟了p通道,前后不過半個小時就蓋了鋼印。 可以說,他把離婚證送到茶灣的時候,那離婚證是剛出爐的,熱氣騰騰的。 作為這對人婚姻里程的見證人之一,喬深自認一直看不透傅先生對傅太太的感情,也看不透傅太太對傅先生的感情,但到了離婚還能各自都保持著這樣的冷靜,連唏噓都覺得多余,也是不多見了。 如果一定要他作為旁觀者,對他們的婚姻做個評價,喬深會說,大概就是嚼了一塊榴蓮口味的口香糖,聞著奇臭無比,嚼著嚼著有勁有味道,但最后還是免不了被吐出嘴的命運。 隨著鍵盤的最后一聲敲打落下,傅寒川抬頭看向喬深,深邃的眼透著冷淡:“都交給她了?” 喬深點頭道:“是的,傅總?!?/br> 傅寒川鼻子輕輕的“嗯”了一聲便沒了聲音,目光盯著光亮的桌面,喬深以為他沒別的話了,便轉(zhuǎn)身打算離開,這時候傅寒川問道:“她是什么表情?” 喬深道:“蘇小姐很平靜的接過了離婚證。” 傅寒川的眉心微蹙了下,又是“嗯”的一聲,但是這回,喬深發(fā)現(xiàn)他的臉色更加陰沉了一些。 喬深推了推鼻子上架著的眼睛,說道:“傅總,沒什么事的話,我就下班了?!?/br> 反正他不指望留下來吃晚飯,這種情況,叫他留下吃飯他也是不敢的,怕消化不良。 “嗯?!?/br> 喬深腳步動了下,轉(zhuǎn)身之時,男人低沉的聲音再度的響起:“她有沒有說什么?” 喬深搖了搖頭:“沒有,蘇小姐什么話都沒說,拿了東西就關(guān)了門?!?/br> 喬深也希望自己能說得更詳細一些,他也盡量的讓自己表達的詳細細致,但一番搜腸刮肚下來,也就只有這“珍貴”的十幾個字。 傅寒川眉心皺得更緊了些,擺了擺手指,似乎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喬深抿了抿嘴唇,自覺的轉(zhuǎn)身,這時他想到了什么又轉(zhuǎn)過身來。 “哦,對了” 傅寒川抬眼瞧他,眼睛微閃著什么東西,他道:“你還有什么事沒說的?” 喬深從公事包里掏出了另一份離婚證往前走了幾步,手掌貼在他的書桌上,再緩緩松開。 傅寒川盯著那綠皮的東西,眉心皺的能夾死蒼蠅,抬起陰騭的眼瞪著喬深。 喬深被這道目光刺得頭皮發(fā)麻,后背冷汗滴下,喏喏道:“我忘了,把這、這個” 傅寒川冷聲道:“你給我這干嘛!” 雖然喬深也替老板保管一些東西,但這種東西總不好他替他保管吧? 他還未婚呢。 喬深苦哈哈的笑著道:“傅總,這個我保管,好像不大好吧?” 傅寒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出去?!?/br> 喬深得了特赦令似的,趕緊腳底抹油走了,宋mama招呼他喝碗竹蓀雞湯再走他都沒答應(yīng)。 書房內(nèi),傅寒川的視線死死的瞪著那一本離婚證,好像那證書是綠皮的蟑螂似的礙著他眼。 他捏著手指頭,咯吱咯吱的響,隨后忽的一松,伸手把那離婚證拿了過來,打開翻看了一眼,沉沉的吐了口氣。 “吧嗒”一聲,證書被隨意的落在桌面的聲音。 傅寒川坐在皮椅中轉(zhuǎn)了過去,冷冷的瞧著窗外黑下來的夜色。 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那死女人 手掌緊捉著扶手,手背青筋微微的鼓了起來,他的腦子里想不到任何的對她的形容詞。 對她來說,她就只有解脫的感覺嗎? 連一句話都沒有,一個電話一條信息,過來質(zhì)問一下都沒有 就連養(yǎng)條狗,扔了還會跑回來留在家門口不走,這四年,她就一點感覺都沒? 腳邊好像有什么蹭著他的腿腳,傅寒川低頭一看,他撿回來的那白貓對他喵嗚叫著,瓦藍的眼睛澄澈,無辜的瞧著他。 手指一松,傅寒川又重重的吐了口氣,彎腰將貓抱了起來放在腿上。 他的書房一般不許有人進來打擾,連傅贏都是嚴(yán)格管制的,也就這只貓,無聲無息的溜著進來。 傅寒川擼了一把它順滑的皮毛,貓咪親昵的拿腦袋蹭蹭他的掌心,發(fā)出舒服的呼嚕呼嚕的聲音,一臉媚樣。 他輕嗤了一聲,撓了撓它的后脖子,它更舒服了,翻了個姿勢對他敞開了肚皮。 待他摸它的肚子時,這貓忽然就兇狠了起來,抱著他的手又踹又咬。 傅寒川把手抽了出來,瞧著貓警惕的翻轉(zhuǎn)了身體瞪著他的手指。 傅寒川又是一聲嗤笑,他想起來了,那女人像什么,可不就是像這貓么。 看起來悄無聲息乖乖巧巧的,翻臉起來就忘了誰是施恩者。 得,是他給了她離婚證,還能指望她哭著來求饒,或者來罵他無情無義嗎? 她可是個啞巴啊 傅寒川眸光淡淡的往前看了出去,手指慢慢的捏了起來。 既然已經(jīng)決定,就不要瞻前顧后,既然要快刀斬亂麻,就不要說這一刀落下的太快。 開弓是沒有回頭箭的 “我道手指傷口老不見好,原來是里面扎了一根刺。拔了,一天就好了,一點都不疼了。只是撥開模糊血rou的時候,很疼?!?/br> 莫非同瞧著那一段文字,琢磨了許久都沒看懂。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頭,一根刺刺進去,很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