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什么重視不重視的,還不是頂著一張楚楚可憐的哭喪臉,會演的一出好戲,騙取了父親的心痛,她那么一出,便顯得我們這些當女兒的就是沒心沒肺,半年不見父親不知道掛記的白眼狼了?!?/br> 云珠越說越流利,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只要一說起云淺,這張嘴就跟管不住的閥門,成了話癆了,趕緊收住,心里又開始生起了悶氣。 白姨娘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過她卻沒如云珠那般生氣,云淺倒還好,只要受寵的不是其他幾位小姐就行,反正她云淺早已經(jīng)是府上的寶貝,誰都知道,要是哪次受寵的不是她云淺,倒是稀奇了。 “反正你父親都回來了,不怕見不著面?!卑滓棠飳捨苛苏f道。 云淺回去之后,并不知道那兩位‘好’meimei又將她狠狠的罵了一通,一心只想著等六哥回來,問他收到了那封信沒有,衛(wèi)整可有做過什么事情。 云淺一直等到午后,才聽說父親和哥哥從宮里回來了。 消息傳來時,云府上下比兩人剛回來那會兒還要興奮,因為就在剛才,皇上當場封了云浩為正五品謹身殿大學士。 年紀輕輕封得如此官職實屬不錯了。 聽說皇上還留了話,待云浩成家之后,就可以封他一個二品的定國將軍,出使南邊,坐守一方。 皇上之所以能如此的賞識云浩,多半也是年紀與云浩相仿,對于戰(zhàn)場上的向往之心旺盛,介于自己是一國之主,不能經(jīng)常出入戰(zhàn)場殺敵,便對在戰(zhàn)場上有所作為的人,特別欽佩。 六少爺云浩接過了圣旨,一路小心翼翼的捧著,面上極力的壓住興奮,可時不時的嘴角還是忍不住的會往上揚。 半年來,風里來雨里去,冰天雪地里打滾,與敵人拼的你死我活,這一刻,也總算是為他所付出的艱辛,賜予了該有的回報。 云淺一直等六少爺過來找她,一直等到晚上,姜夫人派人來請她過去一塊兒用飯才得知,六哥和七哥已經(jīng)在母親的院子里說了一兩個時辰了。 云淺趕緊隨著靈兒往姜夫人院子里趕,以七哥的個性,想想就知道現(xiàn)在要是自己不上門,六哥肯定脫不了身。 ☆、第 31 章 第三十一章 親愛噠們, 這章是為了彌補存稿箱出錯, 重新補上的內(nèi)容, 寫的是王爺和云淺的前世,正文下一章開始。 ** 靖王爺在酒樓上初次見到云淺時, 向小六問了一句, 那是誰。 當時不僅是小六意外, 靖王自己也很意外。 他總覺得自己在哪里見過那位女子,就是那樣的樣貌, 那樣的神情, 自己在哪里見過, 特別是當云淺回頭與他的視線相撞之后, 他心口那莫名的一悸,讓他覺得陌生又熟悉。 倘若靖王能憶起前世, 那他就會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 前世: 冬季正值狩獵的最佳時節(jié), 靖王一向不喜皇家安排的狩獵地點,他所住的皇家道觀就是最好的狩獵場地, 那一日,剛下過雨的山路,濕滑無比,到處都是泥水坑, 他拿著弓箭在太行山的后山, 追著一枝梅花鹿,一路向山頂疾行之時,突然從山坡上滾下來了一個東西, 掉進了他跟前的泥坑里,濺得他全身滿臉都是泥水,而那只梅花鹿也瞬間不見蹤影,氣得他臉色鐵青,正當他要去看看滾下來的是個什么東西的時,那“東西”竟然從泥坑里站了起來。 看仔細一看,是個女人,那女人從泥坑里爬出來,抹了一把臉,露出了白皙的俏臉和一雙明亮的眼睛。 “對,對不起?。∥乙膊恢涝趺淳蜐L下來了,本來走的還算穩(wěn)……”女人的衣服鞋子早就被泥水侵透了,全身凍得瑟瑟發(fā)抖,眼神卻是很精神。 “你是誰,誰讓你來的?”靖王的聲音就跟當時的天氣一般,冷冰冰的。 “我就是想采藥……”女子說完,可能才看到靖王臉上沾滿了剛才她滾下時濺起的黃泥,急忙說道:“我,你拿去擦擦吧?!迸訌脑揪团K了的衣袖處拿出了一方更臟的手帕,待看清手帕的模樣時,自己也愣住了。 “不用!” 靖王瞪了她一眼,眼神更加冰冷。 “那,那真不好意思。” 女子歉意的說道,然后又回頭瞧了一眼身后陡峭的石山,很愧疚的看了看靖王,一邊指著山頂一邊對靖王說說:“那我,我繼續(xù)采藥了,真是抱歉。” 靖王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一塊山頭是后山里最陡峭的地方,當即眉頭一皺,難道她想去那里?剛才從山坡上滾下來,還要去? “你要去那里采藥?”靖王差點就將那句“你等于去送死”說了出來。 “對,剛才走到半山的時候,我看到那崖山就有我要找的草藥,要不是腳下打滑,這會兒我都采到了?!?/br> 靖王:“……” 難不成剛才她是從半山腰一直掉下來的? 靖王又看了看她身上的衣裳,確實有很多處都是被刮破了,估計身上免不得也有傷。 “你要找什么草藥?” 靖王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多事,可能是見她摔著這樣,還能有勇氣再爬一次,多少有些佩服。 “就是這種!” 女子從袖口中掏出一株早已被揉爛的綠色植物,沖著靖王晃了晃。 “剛才真是對不起,還請公子見諒?!迸诱f完,轉(zhuǎn)身將草藥放進袖筒里,抓住山坡上的幾根金竹準備再往上爬。 “你下來,我去采。”靖王說的冷冰冰的,可說出話的卻是讓人意想不到,他大概是沒有見過如此不怕死的女人,也不想讓一個女人死在自己的后山。 是以,他才說了那么一句話。 女子也很震驚,但還沒等她有所反映,靖王就已經(jīng)爬到了她的前頭,一直到靖王將一堆草藥丟在她面前,她還在神游,不明白剛才發(fā)生了什么,只是呆呆的看著跟前的草藥,猶如做夢一般,自己連著幾日爬了幾個山頭一心要找的草藥,現(xiàn)在成堆的堆在自己面前。 真的很似一場夢。 “這是你自己用?”靖王拍了拍身上占滿了的草葉問道。 “不是。” “你父母?” “不是?!?/br> “你……”靖王頓了一瞬接著問:“你相公?” “不是?!?/br> “是小叔子。” 女子這次不待靖王再往下猜,主動說了出來,靖王愣了很久才反應過來,小叔子與她是什么關(guān)系,就是她相公的弟弟了。 為了給小叔子采藥,也能將性命豁出去? “你不理解對不對,其實我也不理解?!迸佣自诓菟幐?,將草藥一根一根的放進背著的背簍里,眼神飄渺,神色暗淡的笑了笑說道: “但我確實是為了小叔子,只要我能將這些草藥拿回去,就有可能治好他的病,母親就不會再問我要銀子,這樣小叔子高興了,母親就高興,母親高興了,夫君……也就高興了,夫君高興了,興許我也就高興了,這么一看,歸根結(jié)底,可能我還是為了我自己吧。”女子自嘲的一笑,停頓了一瞬又繼續(xù)說道: “我這樣是不是特別沒出息,特別讓人看不起?我也很討厭這樣的自己,真的很討厭,我出身富貴人家,從小衣食無憂,性情跋扈的長大,想要的東西很少有得不到的,從來都是別人求著我,我從未求過任何人,我最是討厭不顧面子,放棄尊嚴的去討好一個人,只為了別人能多看我一眼,多注意我一眼,或者是贊美我一句,可我活著活著就活出了自己曾經(jīng)最討厭的模樣,當初的我,不明白放下自尊去討好一個人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如今我不知道都不行,因為我每日都在做著同一件事情,那就是不斷的在討好別人?!?/br> “我從山坡上滾下來的時候,我也害怕過,我怕死,怕我死了爹娘會難過,可想想我現(xiàn)在活成了這樣,他們難道就不難過了嗎?所以,有那么一瞬間,我還期望過,我掉下來的時候干脆就那么死了,一了百了,這樣就當放過自己,放過別人?!?/br> “最重要的,那時候我居然還在想著,我這樣死了,肯定能在對方的心里留下一個永恒的印象,能賺取他的一點同情心,或者我死了他還能為我流一滴眼淚,就算再不濟,他也得親自為我發(fā)喪,將我埋了?!?/br> 女子看了一眼呆愣愣的靖王,眼睛微微泛紅,白齒咬的唇/瓣褪盡了血色。 “我是蠢,我知道自己很蠢,可又有什么辦法,路是我自己選的,當初那樣堅決的選擇了這條路,就該為自己所做的一切負責,為了所有人,我不得不繼續(xù)下去,已經(jīng)無法回頭,只能在死胡同里拼命的尋找,希望能尋得一個洞口,能讓自己多呼吸一會兒,是以,這草藥救的何止是別人的命,還有我自己的命。” 靖王站在一旁看著女子一張毫無血色的臉,神情悲哀到了極致,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聽她說上這半天,嘴唇微微一張,輕輕地問道:“為何……”為何什么?是要問她為何要過成這樣,還是問她為何不放棄? 到最后靖王只問出來這兩個字,他也不知道了為何后面該問什么了。 “我也想知道為何,我恨!”女子捂著心口,埋著頭說道:“我恨這東西明明長在自己身上,怎么就成了別人的了,我好想挖出來揉碎了,撒在黃土里,寧愿殘缺的過一輩子,也不愿這么茍延殘喘,毫無尊嚴的活著?!?/br> 靖王從未見過一個女人能傷心成這樣,沒有掉一滴眼淚,卻能感受到她內(nèi)心的極大痛苦,而他也只能呆愣愣的站著,眼睜睜的看著女子從他身旁經(jīng)過,眼睜睜的看著女子對他彎下腰,行了一個禮,道了一聲謝。 直到女子的背影消失了,他才反應過來,之后他讓小六去查了那女子的身份,才知道那女子的名字叫云淺,云府的大小姐,侯府的世子夫人。 而云淺的腦海中只有那一張黃泥臉,和幫他采了草藥的陌生公子。 靖王很是驚奇侯府怎么會淪落到世子夫人上山采藥的境地,雖說侯府如今沒有得到皇上的重用,可好歹侯府還在,俸祿還在,為何就拿不出銀子抓藥了。 不論因為什么,靖王當時就讓小六找了一個理由,往侯府送了五百兩白銀。 可后來打聽到的消息,卻是云淺越過越差,那時候才明白不是侯府缺銀子,而是侯府缺心眼,故意在刁難云淺。 可靖王又能如何,他能跑到侯府去將那群豬狗不如的東西提出來砍頭?原因就是因為自己同情世子夫人,見不得他們欺負她嗎? 最后靖王能做的就是打算對云府放出一點風聲,可還沒有等到他放出消息,就傳來了世子夫人有了身孕的消息。 其實在這一段時間里,他所追查的越多,云淺的身影就在他的心理扎的越深,只是他從沒有仔細的想過,各自的處境也沒有給他機會去想。 聽到云淺懷孕的消息后,靖王一個人靜坐了許久,才緩緩地說道:“好,她過得好就好?!?/br>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不到一年,云淺就死了,難產(chǎn)而死,同月,世子也死了。 這一世的云淺不知前世的靖王有沒有成親,成親的對象是誰,可她哪里又知道山坡上為她采藥的公子就是靖王,更不會知道靖王前世終身未娶,在皇家道觀里孤獨的過了一生。 后半輩子,在他的腦海里只有那一身泥水侵透的身影,那張悲痛絕望的臉,和她泛紅的眼睛。 他想,也許不是他眼里容不下其他的女人,只是他天生一副冷漠的性子,一般女人都不敢靠近他,自己唯一有接觸過的女人,就是云淺,而云淺卻在他的心口留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至此以后,他就更怕接觸女人,怕不小心如云淺一樣,那般悲痛欲絕的模樣,他再也承受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 請叫我拼命三郎!明天開始恢復正常每日六千,再也不相信存稿箱和什么發(fā)表預覽了,默默的存文稿~ ☆、第 32 章 第三十一章 到了姜夫人的院子, 云淺才走到門口, 就聽到了里面七少爺?shù)恼f話聲。 “我就說衛(wèi)整是養(yǎng)在深閨里的女嬌娘, 一副嬌弱的身軀,遇到個強悍的女人都能將其制服, 更別說對方是個十足的男兒了。” 云淺心下一動, 想著六哥與七哥現(xiàn)在肯定在討論衛(wèi)整的事情, 當下腳步一快,趕緊走了過去。 “喲, 淺兒meimei過來了。”七少爺聽到動靜一回頭就見云淺提著裙擺急急地往這邊趕來。 “六哥哥, 七哥哥。” 云淺叫了一聲, 才走到兩人跟前, 姜夫人也過來了,剛才云淺那一路疾行的模樣, 她全看到了, 忍不住笑著說道:“淺丫頭,姑娘家的, 走路穩(wěn)穩(wěn)當當?shù)淖?,你六哥都回來了,以后啊日日都能見的著,急什么??/br> 姜夫人當然想著云淺這番著急是為了想看看自己的六哥哥。 云淺這才放下雙手還提著的裙擺, 尷尬的抿著唇角。 “快進去吧, 飯都好了,呆在這冰天雪地里做什?等到了屋里你們再慢慢聊?!苯蛉耸稚线€端著一盤瓜果,估計是剛才看到云淺那副失了規(guī)矩的模樣, 情急之下才出來制止的。 經(jīng)姜夫人一說,云淺才又沉住性子,將心理早就想問道疑問壓了下來,跟著兩位哥哥一同進了暖屋。 之后又耐著性子與姜夫人和兩位哥哥用完了飯,坐在炭火堆邊上,姜夫人進里屋又親自去準備糕點時,才開口問了六少爺:“六哥哥,我的信你可有收到?” “淺兒meimei,還在想著你那個夢呢?”七少爺忍不住笑她:“你就放心吧,你那個夢沒有成真,六哥這回直接封了官,那什么侯府衛(wèi)二公子算得了什么?!?/br> “淺兒meimei,當真是做了夢?”六少爺沒理會七少爺?shù)脑?,面色有些疑惑的說道:“meimei的這個夢,還是挺準的,那衛(wèi)整確實存了壞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