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說了一半,秦衍說不下去了。 這些話,他自己都不一定聽得懂,顧星河能聽得懂嗎??。?/br> 秦衍有些沮喪。 他明明練了那么久的人話,到了關(guān)鍵時刻,還是說不利索。 抬起頭,秦衍的目光又落在顧星河身上。 話說不利索了,要不,他試著寫字? 秦衍抬起小前爪。 這段時間跟著顧星河沒少吃rou,小前爪被養(yǎng)得rou呼呼、毛茸茸的,用這樣的小爪子,握起筆來有點困難。 正當秦衍垂眸看著自己的小爪子,皺著幽藍的圓眼睛冥思苦想的時候,顧星河突然醒了。 夢里有人烏拉烏拉對她說這話,跟什么咒語一般,攪得胸口發(fā)悶,像是壓了一座山一樣,直喘不過氣來。 顧星河努力讓自己清醒,好擺脫夢中人對她的控制,睜開眼,一眼便看到窩在她胸口的罪魁禍首。 原來是二狗子在壓著她。 顧星河又好氣,又好笑,瞧著二狗子垂眸深思的小模樣,道:“二狗子,你怎么還不睡?又想對月亮干嚎了?” 或許是因為祖上是狼的緣故,每到月色特別美好的時候,二狗子身體里作為狼的血液就會開始沸騰,抬著頭,沖著月亮嗚嗚地叫,比狼祖宗還像狼。 顧星河以為二狗子又犯了想要干嚎的老毛病,也沒放在心上,微微起身,想把二狗子往一邊挪一挪。 她可不能慣他這種窩在她胸口的壞毛病。 現(xiàn)在還小,窩在她胸口,也只是把她壓得喘不過氣來,等再大一點,往她身上一窩,怕是會直接把她壓成rou餅。 這樣的陋習,堅決要改。 她還想擁有妙曼的身材呢,才不想被二狗子把胸給壓成飛機場。 秦衍原本正在沉思,被顧星河的突然醒來嚇了一跳。 顧星河醒來之后,想起身把他挪到一邊,腳下的不平穩(wěn)讓秦衍打了個滑,小腦袋不受控制般地砸在顧星河如月色般柔美的臉上。 動作發(fā)生的太突然,二人都沒有設(shè)防,秦衍眼睜睜地看著顧星河漂亮得有些過分的臉越來越近,而后觸及到了她的柔軟。 她長長的睫毛如一把小扇子,眨了眨,澄澈的瞳孔驟然收縮。 秦衍腦海一片空白,有什么東西向他身體壓來,五臟六腑擠得生疼,而后眼前一黑,有片刻的失神。 再睜開眼,眼前是月白色的綾羅紗,一片一片懸掛著,貼著臉的布料并不是特別的柔軟服帖,稍微一動,硌得有些疼。 這不是他剛才所在的房間。 他剛才在顧星河身上,還碰到了顧星河的... 想起那一片的柔軟,秦衍便覺得耳朵有點燙。 竟然是以狼崽子的形態(tài)碰到的,莫名的,秦衍覺得有點可惜。 身上恢復了一點力氣,秦衍慢慢起身,在起到一半的時候,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又成了人。 成了人? 秦衍微瞇眼,看著自己的身體。 這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體,消瘦,蒼白,病弱,提不起力氣來。 他終于又變回了自己。 秦衍坐起身,緩緩地舒了一口氣。 老天的眼睛還不算太瞎,終于讓他和狼崽子各歸其位了。 秦衍輕輕拉開床幔,從床上下來,踏著鞋,走到窗戶處。 他住的是顧星河隔壁偏院的房間,窗戶正對著顧星河的窗戶,朦朧的月色披散下來,顧星河的窗戶隱約映著一人一狼的身影。 變成人之后,聽力沒有狼時的敏銳,聽不到顧星河在說些什么,不過猜,他也能猜個大概。 以著顧星河的性子,多半是揪揪狼崽子的耳朵,而后寵溺對狼崽子一笑,重新把狼崽子攬在懷里,一同沉沉睡去。 他變成狼崽子之后,跟著顧星河呆了那么久,太了解顧星河的習慣了。 顧星河房間并沒有點燈,月色隱入云層時,里面的身影也就看不到了,秦衍收回目光,踢著鞋,重新慢慢回到床上。 能回來真好。 想來此時公主府和王府已經(jīng)知曉他失蹤了的事情,正在一寸一寸地搜查著天啟城,或許明日清晨,王府的侍衛(wèi)們便會敲響房門,重新把他迎回去。 床上鋪的被褥并不算軟,料子也不是他用習慣了的云錦和蜀繡,屋里更是連他睡覺時必點的天竺香也無,秦衍平躺在床上,有點睡不著覺。 閉上眼,顧星河的那張臉便闖入他的腦海,熟睡的,跳脫的,展眉大笑的,以及兩唇湊在一處時,她微微收縮的瞳孔,像是天邊的星辰落了下來。 心里好像有什么東西破土而出,一點一點長成參天大樹,而后一發(fā)不可收拾。 黑夜里,秦衍紅了臉。 纖瘦的手指,慢慢覆上了自己的唇。 這注定是一個讓人輾轉(zhuǎn)悱惻難以入眠的夜。 次日清晨,眾人都醒了,顧星河梳洗完畢,逗弄著歡脫的二狗子,發(fā)現(xiàn)秦衍的房門還沒被打開,便抱著二狗子,去敲秦衍的房門。 “世子爺,您醒了嗎?” 顧星河道:“要是醒了,就起來吃飯了?!?/br> 剛說完話,便見顧章則從對面房間走了出來,臉黑得像是化不開的墨:“理他做什么?愛醒不醒,你又不是他的丫鬟?!?/br> 顧章則的話音剛落,屋里傳來了清清冷冷的聲音:“星兒?!?/br> 那聲音實在好聽,蘇得不要不要的,引得顧星河的小心肝都忍不住顫了一下。 顧星河捋二狗子毛的動作停了一下,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瘋瘋傻傻的世子爺,何時會說人話了? 她跟世子爺在一起這么久了,唯一一次聽到他口吐人言時,還是在那種不可描述的環(huán)境中想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不止顧星河,顧章則都覺得自己是幻聽幻覺了。 世子爺昨夜的傻樣他見過,嗚嗚啦啦的,音節(jié)都吐不出來一個,才不是能說出這般好聽悅耳的話。 眾人都這樣想著,秦衍房間的門,突然從里面被打開了。 此時清晨的陽光正好,穿過曖.昧云層,斜斜落在他的身上,給他鍍上一層淺淺淡淡的金色光暈。 他的發(fā)高高隨意地挽著,未挽起的發(fā)披在肩上,微風揚起他的發(fā),迷了他瀲滟的眸,薄薄的唇?jīng)]有太多的血色,一啟一動,都有一種讓人心疼的脆弱感。 他整個人像是易碎的精美琉璃一般,眸色淡淡地站在那里,明明是他們昨夜見過的人,彼時卻有一種震撼人心的驚艷感。 婆子不再清洗衣物,丫鬟們停下了腳步,顧章則瞳孔微微收縮,顧星河懷里的二狗子落在了地上,就連云層里的陽光,似乎都靜止了。 秦衍從屋里慢步走出,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月色長衫,硬生生地被他穿出了魏晉風.流,謫仙之姿。 晨風迎面拂來,揚起了他的衣袖,顧星河幾乎懷疑,他隨時都會御風而起,扶搖而上。 他本就不是凡塵之人。 被顧星河失神摔在地上的二狗子嗚嗚地叫著,圍著顧星河的裙擺打轉(zhuǎn),小奶牙銜著顧星河的衣服,想要把她魂兒給叫回來。 好半晌,顧星河回了神。 俯身把二狗子抱在懷里,低頭垂眉間,余光看到對面的秦衍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顧星河險些又把手里的二狗子給扔了出去。 穩(wěn)了穩(wěn)心神,顧星河抬起頭,但對上那張漂亮的有些過分的臉,說話一向中氣十足的她,突然就沒了底氣。 #面對著這樣一個精致到夢幻的人,還真是讓人不敢大聲說話呢# 生平第一次,顧星河有了一種害羞的錯覺。 明明之前相處了那么久,明明都那么了解的,她到底在害羞個什么?! 他生的好,她的相貌也不錯,至于這么臉紅心跳失態(tài)到把二狗子都丟下嗎? 顧星河在心里不住地埋汰著自己,抬起頭,對上那雙眸子,又開始慫了,道:“你,你叫我什么?!?/br> “星兒。” 秦衍眼底映著萬丈霞光,淺淺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顧星河: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世子爺這么好看(///▽///) 秦衍:.....以前不是我 我就問一句! 甜不甜! 第三十八章 顧星河發(fā)誓, 她第一次聽到,有人能把這么簡單的兩個字, 叫得這么蘇這么動聽,但又不黏黏糊糊,好聽到讓她有一種她的耳朵都要懷孕了的錯覺..... 這沒犯病的世子爺, 可真是如書里所說的一般,遺世獨立, 恍若謫仙。 顧星河咽了咽口水,莫名的心虛。 早知道世子爺今天不犯病, 她就把自己收拾收拾再過來了。 現(xiàn)在的她頭發(fā)隨意挽了個鬢,上面一點首飾也沒有, 衣服穿的也是再普通不過的裙衫, 要不是她這張臉生得好,她往人群里一站,根本就讓人注意不到。 而秦衍, 穿的也是很普通的衣裳,因為尚未成年,頭發(fā)梳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披在肩上, 明明裝束也很普通, 但在他身上, 卻有一種光燦奪目的感覺。 偏他的氣質(zhì)是清冷疏離那一掛的,奪人眼球,卻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撩人而不自知。 顧星河心跳慢了一拍,沒有抱二狗子的那只手捂了捂胸口。 眼前這個人,簡直不能更和她的心意了。 顧章則到底是個男人,雖被秦衍晃了一下眼,但性別上的天性還是讓他比顧星河更快回神,蹭蹭蹭走到顧星河面前,擋在顧星河與秦衍之間,肩膀挺得直直的,道:“我的meimei的名字,是讓你這么叫的嗎?” 說完這句話,后知后覺地想起,面前的這位世子爺,好像不瘋不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