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葉蓁在陸母身邊坐下,對面餐桌上年輕男人似笑非笑看著自己。 賊眉鼠眼的低級做派,長著一副一眼生厭的臉。 陸北川的父親陸少仁也不是什么好男人,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個個小燕子認爹似得巴巴地往上湊,但有陸北川這個正經(jīng)兒子在,陸老爺子在,陸少仁也不敢真的把人往家里領(lǐng)。 一年前陸北川出車禍,醫(y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沒要了陸北川的命,差點要了陸北川他媽的命,后來診斷為植物人后,陸父領(lǐng)了個合心意的私生子帶回了家,也就是面前這個年輕男人,陸北帆。 陸北川昏迷不醒,陸家大家大業(yè)的,總不能沒人繼承,陸老爺子也就睜只眼閉只眼。 陸北帆這人從長相到性格再到爛泥扶不上墻的能力,就是個自以為成為了陸家二少爺就能穩(wěn)坐江山的蠢貨。 葉蓁剛嫁進來,那雙色瞇瞇的眼睛就沒從葉蓁身上挪開過,覬覦著葉蓁的美色,曾在陸北川床前強行摟著葉蓁心肝寶貝開心果的亂喊亂叫,幸好陸北川是個植物人沒有外界感知聽不到,否則妻子和弟弟在他面前上演活春宮,頭頂放羊,這得活活氣死。 不過陸北川醒后,這位二少爺?shù)南聢龃_實也挺慘的。 就那么點小聰明,在心狠手辣的大反派面前,完全不夠看。 陸家的傭人給葉蓁送上早餐,就聽見陸父說:“公司那些事給了你兩個月你也應(yīng)該熟悉了,吃過早飯你跟我一起去公司?!边@話顯然是對陸北帆說的。 陸北帆喜上眉梢。能和陸少仁一起去公司,也就說明了這是要正式承認他的身份,承認他在公司的位置,要把他當繼承人培養(yǎng)了。 他按捺住自己激動的心情,“好的爸?!?/br> 葉蓁余光看了眼全身都在顫抖卻竭力忍耐的陸母,垂了眼瞼。 在這樣公眾的場合,陸母需要大度,需要善解人意,需要為整個陸家著想,更要維護字丈夫的尊嚴,不能像一般家庭的女人那樣,在自己兒媳婦和私生子面前朝自己的丈夫大吵大鬧。 豪門是非多。陸北帆現(xiàn)在還能沾沾自喜,等陸北川醒了,整個陸家,別說是陸北帆,就連陸少仁,都沒立足之地。 飯桌上看似風平浪靜,可飯桌底下漸漸有些不對了,坐葉蓁對面的陸北帆,腿都快伸到葉蓁大腿這來了。 在陸北帆看來,美艷的小嫂子守著個植物人,如同守活寡,簡直暴殄天物! 他那個便宜大哥是好不了了,與其浪費,不如自己嘗嘗鮮,反正以后整個陸家都會是他的。 這些天羞澀膽怯的小嫂子突然變高貴冷艷,可把他憋壞了。 葉蓁放下湯勺,笑吟吟望著陸北帆,“不好意思,我的腿不小心放到你腳下了,請問你能把腳從我的大腿上挪開嗎?” 第2章 陸北帆是個典型的色令智昏之人,無論是樣貌學識能力還是身份都上不得臺面,完美無缺繼承了陸父的基因精髓,好色成性。 這些天以來陸北帆那一雙色瞇瞇的眼睛已經(jīng)夠讓葉蓁惡心了,現(xiàn)在蹬鼻子上臉還敢動手動腳? 她只想著安安靜靜過日子,等她暗地里安排好一切之后默默離開陸家,但也沒想過什么阿貓阿狗都能欺負自己。 葉蓁話音剛落,餐廳里氣氛突變,原本緊滯的氛圍像是觸碰了高壓線般,一側(cè)的傭人等連大氣都不敢出。 隨著陸母直接將碗和勺子往桌上重重一扔,陸北帆蹭在葉蓁腿上的腳飛快收了回去。 陸北帆還在那揣著明白裝糊涂,“……大嫂,不好意思,不小心碰到你了?!?/br> 葉蓁笑了笑,“沒事?!?/br> 都是人精,桌子底下什么事雖然沒人看見,但這么多天陸北帆明里暗里對葉蓁的各種暗示,赤裸裸火辣辣的眼神,都是有目共睹的。 到底是自己最喜歡的情人給自己生的兒子,陸父少不得要替他解圍。 接過一側(cè)傭人遞來的毛巾,他看了陸北帆一眼,說:“好了,該去公司了?!?/br> 陸北帆有恃無恐,洋洋得意示威似得看了葉蓁一眼,理所當然忽略了陸父警告的眼神。 葉蓁心底發(fā)笑。 哥哥還沒死,仗著自己現(xiàn)如今是陸家唯一的繼承人,就已經(jīng)做好了接收自己植物人大哥妻子的準備,覬覦自己的嫂子,也不想想,陸家最不缺的就是私生子,如此肆無忌憚,結(jié)局得再慘葉蓁也不覺得奇怪。 這樣一個蠢貨,葉蓁有理由相信,就算陸北川醒不過來,他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人蠢,給個男主角戲份都能把自己作死。 陸北帆起身,殷勤跟在陸少仁身后,離開了陸家。 陸少仁與陸北帆剛走,陸母就把面前的碗筷摔得粉碎,怨恨看著大門方向。 葉蓁坐在餐桌邊上,細嚼慢咽,淡定將早餐吃完。 什么豪門恩怨,什么繼承權(quán)紛爭,都和她沒半點關(guān)系,等她打點好一切之后,就能順勢離開這,反正和陸北川結(jié)婚的是葉晴,不是她葉蓁。 吃完早飯,葉蓁上樓,照例去‘伺候’她那位植物人丈夫,醫(yī)生每日的例行檢查也進入尾聲。 給陸北川檢查的醫(yī)生是陸母特意從國外請回來的著名腦科專家william,美國華裔,戴著眼鏡,長相斯文清秀,很有書生儒雅氣,在醫(yī)學界算是年輕有為。 葉蓁面帶愁容,“醫(yī)生,我丈夫他……情況怎么樣?” william嘆了口氣,臉色沉重,cao著一口標準而又流利的普通話,“還是老樣子,不過不要灰心,事在人為,有空多給他做做按摩,可以避免肌rou萎縮,醒來之后恢復也快一些,還有多曬曬太陽,對身體有好處?!?/br> “好的,謝謝醫(yī)生。” “不客氣,應(yīng)該的?!?/br> 醫(yī)生以及一眾護士走后,葉蓁坐在床邊,用從按摩師那學來的手法給陸北川按摩,語氣故帶憂愁,“你知不知道,你老婆今天又被人sao擾了,早上吃飯的時候你那個便宜弟弟都把腿伸到我大腿了,我看小說里……”葉蓁遲疑,改口,“我聽人說你從前挺厲害的,怎么現(xiàn)在就淪落到自己妻子被人欺負的地步了?” 葉蓁看著陸北川削瘦分明的下顎,回憶小說里陸北川所做的種種惡行,“我呢,今年才二十二歲,既沒感受過愛情,也沒體驗過生活,糊里糊涂的代替jiejie成為你的妻子,給你‘沖喜’,盡心盡力伺候你,可是你看這個家里根本就沒我的立足之地,”她嘆了口氣,“所以我決定,過兩天我就離開這里,你不要怪我,你爸媽不喜歡我,小叔子還對我動手動腳,陸家我是真的待不下去了?!?/br> 聲淚俱下,葉蓁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動了。 暮色四合,葉蓁揉了揉自己酸脹的手臂正準備下樓,房間外傳來聲響。 陸北帆踉踉蹌蹌推開了門,迎面酒味沖天,葉蓁下意識皺眉屏住呼吸,剛想叫人,看著陸北帆那雙覬覦的眼睛,心思一動,又坐回陸北川床邊。 陸北帆顯然是喝多了,站都站不穩(wěn),臉頰浮著不正常的紅暈,打著酒嗝,醉眼惺忪側(cè)身看著葉蓁。 “大嫂,我哥……我哥他今天怎么樣了?” 葉蓁低聲道:“還是老樣子?!?/br> “老樣子……”陸北帆嘀咕著,又嘻嘻一笑,滿嘴的混賬話,“大嫂,這幾天你怎么回事,都不理我了?” 葉蓁穿越來的時機不對,那時候的‘葉蓁’已經(jīng)和陸北帆偷偷摸摸的好上了。 ‘葉蓁’不愿對命運屈服,而面對肆意刁難的婆婆倍覺委屈,陸北帆流連情場,溫柔小意隨手捻來,沒得幾天就哄得‘葉蓁’深陷溫柔鄉(xiāng)。 “我要照顧你哥?!闭f著,葉蓁抬頭,看著陸北帆,認真道:“我仔細想過了,既然我嫁給你了哥,就是你哥的妻子你的大嫂,以后你對我放尊重些?!?/br> “尊重?”陸北帆像是聽到什么極其好笑的話,“大嫂,醫(yī)生都說了,我哥是好不了醒不來了,你這么一個黃花大閨女余生就陪著一個植物人,就不覺得委屈?” 葉蓁看不上陸北帆那副惡心的嘴臉與小人做派,淡淡道:“我為什么覺得委屈?” “我知道大嫂還年輕,未經(jīng)人事不懂快樂,但我敢保證,只要大嫂有過那種快樂,就會知道自己后半生守著一個植物人有多委屈了?!?/br> 葉蓁垂著頭,仍然心無旁騖在替陸北川按摩,似乎沒將陸北帆的話放在心上。 或許是窗戶開了,風不知是從哪邊來,送來一股溫婉的清香。不同于昂貴的香水與護膚品,那是獨屬于女人身上的幽香。 陸北帆下意識的,如同享受一般,深吸了口氣,面容陶醉,“我是陸家的繼承人,以后陸家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你想要什么我給你什么,只要你從了我,乖乖聽話。” 葉蓁仍然沒有說話。 陸北帆站在葉蓁背后,在他目光下,看見那坐在床邊的背影窈窕,腰肢不盈一握,一頭黑長的秀發(fā)被撥到了肩胛一側(cè),優(yōu)雅纖細的天鵝頸,劃出一抹迷人的弧度。 這么美的女人,當個寡婦多可惜。 空氣中香氣彌漫更甚,微醺的男人口干舌燥,被這甜膩的香味與美人沖昏了頭腦。陸北帆上前,雙手輕輕搭在葉蓁削瘦的肩膀上,輕輕揉捏著圓潤的肩頭,語氣曖昧,用意不言而喻。 “大嫂,你放心,咱們悄悄的,沒人會知道。” 陸北帆的試探葉蓁沒有反應(yīng),膽子大了些,從后緊緊抱住葉蓁。 香氣撲鼻,醉酒后的男人越發(fā)激動,覬覦多時的小嫂子終于成了自己懷中物,全身血液都在沸騰,齊齊涌上大腦,臉色瞬間漲得通紅,讓他瞬間失去所有理智。 就在陸北帆竊喜之時,葉蓁眉心緊鎖,眼底全是冷笑與鄙夷,聲線很平,但在這種情況下,都只會認為這只是葉蓁在不知所措之下的故作鎮(zhèn)定。 “陸北帆,放開我!” 陸北帆向來就是個混賬東西,不將葉蓁的話放在心上,反而越抱越緊,“大嫂,你別怕,大哥這樣估計是醒不過來了,你守著個植物人還不如跟了我,等我接手了公司,整個陸家都是我的,到時候我把他們都趕出去,沒人敢說你的閑話,我讓你當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陸夫人,好不好?” “我再說最后一遍,放開我!” “大嫂,你怎么就這么死心眼呢?跟著我,我什么都可以給你,你跟著一個植物人有什么意思?”陸北帆喘了幾口粗氣,“葉晴,寶貝,你從了我,從了我好不好?我什么都可以給你,命都可以給你!” “命都可以給我?真的?”戲謔的聲音在陸北帆耳邊呢喃,與此同時—— “畜生!”門外一聲中氣十足的怒斥傳來,驚得陸北帆瞬間放開了手。 門口方向一位拄著拐杖的老人站在那,穿著唐裝,頭發(fā)一絲不茍往后梳,凌厲眉眼間盡是要殺人的戾氣。 盡管年邁,可經(jīng)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氣場不是陸北帆這類紈绔子弟能接得下的。 陸北帆一見人,腿一下子就軟了。 “爺爺……爺爺你聽我說,不是您看到的這樣,是……是大嫂她她她……勾引的我!” 陸老爺子拄著拐杖狠狠在地上敲了敲,厲聲道:“把這個畜生給我拖出去!” 門外兩名保鏢上前,一邊一個擒著陸北帆的手臂,強硬將人拖了下去。 整個別墅充斥著陸北帆凄慘喊冤的聲音。 “爺爺,我沒有!”葉蓁看著陸老爺子,眼神堅定,與陸老爺子對視毫無膽怯之意,身體卻在不由自主的發(fā)著抖。 陸老爺子嘆了口氣,這段時間他雖然不在家,可在老宅也聽說了陸北帆的畜生行徑,明白這個家里一個小姑娘無依無靠,受到侮辱委屈也沒處說。 “別怕,爺爺知道這不關(guān)你的事,是陸北帆這個混賬東西!你放心,這件事,爺爺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葉蓁沉默許久,點了點頭。 陸老爺子看了眼還在昏迷中的陸北川,沉沉嘆了口氣,“好好照顧北川,你放心,陸家是不會虧待你的?!?/br> 葉蓁低低回了一聲,“嗯?!?/br> 陸老爺子拄著拐杖轉(zhuǎn)身離開,葉蓁復又坐了下來。 如果能井水不犯河水,她才懶得碾死陸北帆。 陸北帆沒腦子,自詡進了陸家,被陸少仁看重就目中無人肆無忌憚,可惜,陸少仁上頭還有個主持大局的爹。 陸少仁看重陸北帆這個私生子,陸老爺子可不在意,陸老爺子看重的,是陸家后繼有人。 更何況陸家這一套迂腐的規(guī)矩是陸老爺子定下來的,這么看重規(guī)矩的一個人,能看著小叔子覬覦大嫂這么齷齪的事情存在? 葉蓁看著床上的人,笑,“陸北川,我今天可替你除掉了一個對手。雖然是一只螞蟻,碾死就碾死了,可好歹我也動了動手指頭,費了勁的?!?/br> 陸北川眼瞼輕顫,眼珠在眼皮下來回滾動,仿佛就要睜開雙眼般,下一秒?yún)s歸于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