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陸義之死
昨天下午開始,家主陸義的病情突然惡化,現(xiàn)在躺在床上,已經(jīng)氣若游絲了。 床前跪著四個姬妾,年長的不過20多歲,年紀輕的也才豆蔻年華。此刻一個個哭哭啼啼,哀聲切切。 陸家大婦生前善妒,又不能生育。陸義雖然貴為一郡首富,竟然一個妾都沒有,也就悲催的沒有子嗣。幾年前原配夫人身故,陸義立刻一口氣納了五房妾侍,可惜年事已高,雄風不在,每晚望月空流淚。 直到陸義重病將死,他才得知在外面還有一個兒子。 原來二十年前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陸義酒醉,糟蹋了夫人的貼身丫鬟。此后夫人大怒,將丫鬟趕出了陸家。丫鬟竟然珠胎暗結(jié),生了一個兒子,取名陸遠。丫鬟死后,這孩子就寄宿在普濟寺中,離鎮(zhèn)海城不過數(shù)十里。這一切夫人全都清楚,她還暗中資助過丫鬟母子,只不過一直瞞著陸義。幾年前夫人也死了,她就留了一封手書,囑咐管家陸平,若老爺時日無多,就把書信給老爺看。 陸義看到書信時簡直如晴天霹靂。暗中派心腹去寺廟中調(diào)查,回報說那孩子與他面貌有八分相似,書信所言句句屬實,這才確認無疑。 可惜陸義知道的太晚了。他因為膝下無子,無奈之下已經(jīng)準備過繼弟弟陸勇的小兒子陸天來繼承家業(yè)。 陸勇可不是善茬,當年陸義未發(fā)跡時,兄弟幾人打家劫舍,陸勇可是最狠的那一個。如果叫陸勇得知他還有個兒子,必遭毒手。 如今陸義重病將死,萬貫家財就要落在兄弟手上,實在不甘心。只好找了幾個心腹,以外出采買藥材的名目去接陸遠回家。只等陸遠一到,立刻召開家族大會,當眾認親。到時有族中老少見證,陸勇也翻不起浪來。 話說應(yīng)該快到了啊。 陸義的神志依然清醒,派出的人遲遲未歸,陸義心中不免焦急。 不知為何,昨日他的身體狀況急轉(zhuǎn)直下,原本還以為至少能撐個半個月,如今怕是過不了今天。 冤孽??!陸義艱難地豎起左手食指。 最受寵的侍妾趙姨娘立刻膝行到床前,抓著他的手道:“老爺有何吩咐?” 陸義:“叫,叫陸平。” 趙姨娘立刻轉(zhuǎn)身出去,喚來了管家陸平。 陸平是個精神矍鑠的小老頭,進來以后目不斜視,小心地穿過一眾姬妾走到床頭。 陸義向陸平投去希冀的目光。 陸平搖了搖頭。 趕不到了嗎?罷了罷了,顧不了那么多了。 陸義虛弱地擺擺手,打發(fā)陸平下去。 陸平剛走,陸義啞聲道:“趙姬…” “老爺,奴婢在。” “我要死了?!?/br> 床前眾妾頓時哭聲一片。 “別吵。” “老爺,你莫亂說,我去給你端藥?!?/br> “咳咳,昨日那藥太苦。今天不,不吃了。”陸義呼吸已經(jīng)十分艱難,喘了幾口道,“你們趕緊收拾細軟。我死以后,走得越遠越好。我那幾個兄弟,垂涎你們很久了。” 眾女:“嗚嗚嗚,老爺,你走了我們該怎么辦呀?!?/br> 陸義:“還,還有一事。” 趙姨娘:“老爺,我們聽著呢?!?/br> 陸義往腿間指了指:“龍,龍?zhí)ь^了,五年來第一次啊。快,讓我爽一把?!?/br> 趙姨娘:“……” 眾女:“……” 沉默間,陸義急促地喘息幾聲,干枯的手臂頹然落下,沒有了聲息。 室內(nèi)哭聲乍起,因為對未來的恐懼,眾女哭聲越來越凄切。 “老爺,不要丟下我們啊~!” 不多時,擂鼓般的腳步聲從窗外傳來,房門嘭的一聲被踢開。 “兄長,我來晚了呀兄長,你死得好慘??!”一個頭發(fā)花白的魁梧中年人扯著一個小胖墩闖了進來。眾女急忙閃躲。 “哎嗨嗨呀~!我滴老哥哥喲~你怎么去得這么早??!”中年人咧開大嘴干嚎著,站在房屋正中,眼睛卻在眾女腰臀間亂瞟。 這位正是陸家二爺陸勇,人如其名,豹頭環(huán)眼威猛雄壯。 那小胖墩穿得大紅大綠,腰間卻胡亂系了一條白麻腰帶。他手腕上肥rou疊了三層,拿著一根鯉魚糖畫滋溜亂舔。 中年男子喝到:“陸天,跪下,給你爹磕頭!” 小胖墩這才注意到房中情形,看到床榻上一動不動的陸義,油嘴一歪大哭起來:“死人啦!” 扭著屁股就要出去。 陸勇一腳踹在胖墩膝蓋彎,小胖墩瞬間趴下,糖畫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陸勇不顧胖墩哭喊,又單手抓住揪住他的頭發(fā)狠狠往地上摜了三下。 “咚!咚!咚!” 胖墩涕淚橫流,想哭又不敢出聲,渾身抽搐著。陸勇粗著嗓子,不知是哭還是笑:“兄長,我今日過繼陸天給你繼承東院香火,給你送終!你泉下有知,安心去吧!陸平!” 陸勇話音剛落,管家陸平又從外邊進來,恭敬道:“二爺,有何吩咐?” “召集各院,即刻到祠堂召開家族大會!老子要當眾宣布大哥的遺囑!老子已經(jīng)請了太守派人為我見證,各院老少爺們都得到場?!?/br> “這~” “這什么?!哪個要是敢不來,老大的產(chǎn)業(yè)一點兒都別想分!” “那老爺?shù)撵`堂?” “慌什么,隨便找?guī)讉€人收拾一下。等召集了各院,議定大事。大伙兒再合計合計,給大哥風光大葬。” “謹遵二爺吩咐。” 趙姨娘腦海中一道驚雷劈過,原來陸平是二爺?shù)娜耍∽蛉召航o老爺?shù)臏幙墒顷懫剿o,老爺喝了半碗湯藥,突然呼吸急促,冷汗直流,病情急轉(zhuǎn)直下。今日又是陸平見過老爺,二爺才那么及時地闖了進來。 心慌意亂之下,趙姨娘情不自禁喊出聲來:“且慢!” 陸勇:“嗯?小娘皮說甚?” 趙姨娘咬牙道:“老爺尸骨未寒,現(xiàn)在開族中大會,大大不妥!” 陸勇單手扼住趙姨娘喉嚨,呲牙道:“賤婢,我大哥龍精虎猛的身子,就是叫你們這些狐媚子吸干的。不會下崽的浪蹄子,還有臉亂吠。來人呀,把這賤婢綁到西院,老子要親自修理她?!?/br> “呸!”趙姨娘的回應(yīng)非常干脆。 “你!”陸勇用袖子擦了擦臉,怒道:“來呀,送迎春樓去!” 他話音剛落,立刻就有兩個狗腿子沖進來,架著趙姨娘就走。 趙姨娘又驚又怒:“陸勇,老爺?shù)脑谔熘`不會放過你的!” 那迎春樓乃是鎮(zhèn)海城內(nèi)第一號青樓,也是陸家的產(chǎn)業(yè)。陸勇竟然喪心病狂到把大哥的遺孀送進妓院! 眼看著趙姨娘被拖出去,其余眾女嚇得抱作一團,瑟瑟發(fā)抖。 陸勇逼視著她們道:“還有最小的那個呢?你們這點花招瞞不過本大爺?shù)难劬Α4议_完大會,再一個個收拾你們!” 說罷陸勇拿手指指了一圈,拖著胖兒子揚長而去。 昨天派去截殺那野種的手下死了兩個,好在陸安老謀深算,用上了一日喪命散,那野種必死無疑。他們父子二人同一種死法,也不枉了父子一場。 陸勇想到這里,忍不住大笑三聲。等辦完大事,今夜就去迎春樓調(diào)教一下那趙姨娘。小娘皮骨rou勻稱,馴得好了說不定是個頭牌。哇哈哈! 與此同時,鎮(zhèn)海城西門外的碼頭上,一艘烏篷船靠岸,陸遠踏上了鎮(zhèn)海城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