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陸家之所以在朝堂之上站穩(wěn)腳跟,無非是仰仗于他,只是現(xiàn)今…… 莊丞相望著遠去的陸廷尉,早已決意不會輕饒陸嫣,既然陸廷尉不知及時止損,那么往后也怪不得自己不顧多年來的情誼,對他們下手。 思此及,莊丞相嗤笑一聲,女兒蠢,當?shù)囊泊乐寥绱说夭健?/br> 這廂的兩人不歡而散,幼家人也沒有過好這個中秋節(jié)。 宮殿內(nèi)吵吵鬧鬧一晚上,幼枝扶著額嘆氣,她瞧著幼清跟沒事兒人似的托腮看戲,還自個兒磕起了瓜子兒,便忍不住捏了一把他的臉,終于起身來勸著幼老爺和趙氏先回幼宅待幾天。 至于幼清這個惹事精,被幼枝發(fā)配到從嘉王府,讓薛白自己來發(fā)落。 幼清一聽就不情愿地鼓起臉來抱怨了,“阿姊對我一點兒也不好,我果然是雪地里撿來的?!?/br> 幼老爺才讓幼枝按下來喝涼茶下火,他沒好氣地說:“真的要撿,我們還能挑一個傻成你這樣的回來養(yǎng),成心氣死自己?” “我早就說了,若是有人講你是撿來的,你爹得第一個跳出來不同意。你阿姊是隨了我,你嘛……”趙氏涼涼一笑,戳著幼清的額頭說:“你就是讓你這爹給害慘了,處處都隨了他,連傻都是如出一轍的傻?!?/br> 幼老爺?shù)臎霾枰豢趪姵鰜怼?/br> 趙氏瞟了他一眼,面上倒還是帶著笑,“怎么了,我說得不對?” 幼老爺敢怒不敢言,連連擺手認慫,“沒什么沒什么,夫人說的都對?!?/br> 幼清看得好玩,扭過頭來問薛白:“那我呢。” 幼老爺懼內(nèi),惹不起趙氏,欺負幼清卻是得心應手的,他幫著薛白答了,“你?你就是欠揍?!?/br> 幼清沖著他做了一個鬼臉,又去鬧幼枝了。 最后幼老爺與趙氏還是回了幼宅,畢竟幼清的肚子里懷著一個小的,既然他們已經(jīng)同薛白說開來了,這家伙如今碰是碰不得,揍也揍不了,那便沒有什么可擔憂的了,更別提幼清不在跟前,有多清靜。 倒是幼枝,為了哄著幼清乖乖回王府,先是讓點翠給他裝了些紅豆糕,又把自己養(yǎng)了些日子的兔子抱給幼清。 這只兔子被皇宮里的御廚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皮毛光滑,而且抱起來還沉甸甸的。幼清一見到它就忍不住流口水,他瞄著兔子毛茸茸的腿,當即便脆生生地說:“……那、那我就回王府?!?/br> 他這副犯饞的模樣,一看就知道壓根兒不打算把這只兔子養(yǎng)起來,點翠掩著嘴直笑:“小少爺又嘴饞了?!?/br> 幼清扒拉著兩只兔耳朵,理直氣壯地說:“它長得這么可愛,當然得用來填肚子。” 點翠笑嘻嘻地問道:“小少爺這么可愛,那要怎么辦呀?” 幼清喜滋滋地回答:“當成寶貝疙瘩供起來!” 可不就是寶貝疙瘩。 幼枝彎著眼睛笑,“王爺,清清就歸你啦。你瞧他這尾巴都要翹上天的模樣,還是揍一頓算了,省得整日不老實。” 薛白倒未立即搭腔,只是側(cè)眸望著欺負兔子的少年,這會兒正忙著研究該怎么吃兔子的幼清還有空朝著幼枝吐了吐舌頭,看得薛白神色不由柔和了許多。 幼枝又說:“王爺切莫怪罪家父與家母。清清性子單純,他們不免過于擔憂,更何況王爺內(nèi)斂,向來都是只做不說,王爺已經(jīng)足夠愛護清清了。” “……我們總是說清清傻,清清他呀,其實才不傻呢。王爺若是當真對他不管不問,沒有把他供著寵著,清清一早便待不住了,更別說幾串糖葫蘆就能把人哄住,能把哄住清清的,還不是給他糖葫蘆的王爺,旁人都不行?!?/br> “這幾年,爹娘若是回了金陵便見不到清清,盡管嘴上嫌棄他煩人,但是心里總歸是念著的,是以總想哄著他回去住上一段日子,但到底沒能把人帶走,畢竟清清自己不肯離了王爺?!?/br> 幼枝摸了摸幼清的腦袋,“王爺與爹娘的初衷,都是為了清清好,改日我會再勸一勸他們,不必鬧成這樣,王爺也無須同他們過多計較?!?/br> 薛白頷首道:“本王自然不會同他們計較?!?/br> 幼枝放下心來,開始趕幼清走,“該走了,小貍奴。” 幼清抱著懷里的大白兔,格外的好說話,要他走便亦步亦趨地跟著薛白,就是幼清老是以己度人,以為別人和他一樣愛吃,薛白見他抱得吃力,要接過來,幼清生怕他會獨吞這只大白兔,抱緊了不肯撒手。 白生生的手摸著兔耳朵,幼清舍不得給薛白分太多,樂顛顛地說:“我只吃兔腿,尾巴全給你吃!” 他自個兒已經(jīng)盤算好了,結(jié)果一回王府,薛白就來跟幼清秋后算賬。 “既然懷孕了,為何不告訴本王?” 幼清當即垮下了臉,抱怨著說:“你明明在阿姊面前說不計較,一回來就和我過不去,說話不算數(shù)!” 薛白眉梢輕抬,“本王是說不同岳丈岳母計較。” “你都不和爹爹、娘親計較了,憑什么還要和我計較呀?”幼清一臉無辜,“爹爹那么聽娘親的話,你也應該乖乖聽我的話才對?!?/br> 他倒是敢說,薛白捏著少年白凈的小臉,似笑非笑地問道:“乖乖聽你的話?” 幼清點了點頭,吃力地舉高大白兔,“比如給我烤兔子吃?!?/br> 薛白深黑的眸盯著他,“你可是忘了,本王說過回來以后要收拾你?” 幼清捂住耳朵,“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 薛白存心逗弄他,便緩緩地說:“既然這么不老實,還是應該打的?!?/br> 幼清倏然睜圓眼睛,“你不能打我!” “嗯?” 幼清指著自己的肚子,兇巴巴地威脅道:“你敢打我,我就打他。” “你看本王敢不敢?!?/br> 說著,薛白向幼清走近幾步,幼清嚇得連忙后退,卻讓薛白一把撈入了懷里,“你放開……哎呀?!?/br> 懷里的兔子沒抱穩(wěn),趁機一躍跳出去,幼清的眼里只有那四只兔腿,他擰起眉心,偏過頭來張望,氣呼呼地推了推薛白,“我的兔腿!” 薛白輕拍著他的屁股,“一下。” 幼清沒有反應過來,疑惑地問道:“什么一下?” 薛白稍微加大力道,又拍了一下,“兩下?!?/br> 幼清立刻回過頭,紅著臉不可置信地指責道:“你、你偷摸我屁股!” 薛白的面容平靜,倒還端一副無波無瀾、清心寡欲的謫仙模樣,就連語氣沒什么起伏,“本王只是在收拾你?!?/br> 說的就跟放在幼清屁股那里的手不是他的一樣。 “你、你……”幼清憋了半天,不太有什么震懾力地給他撂了一句狠話,“你再亂摸,我就摸你兒子的屁股!” 薛白聞言,往日總是沾著淡漠與疏離的眉眼帶出幾分笑意,他又輕輕拍打一下幼清的屁股,而后把懷里的少年抱緊,幼清不太情愿地咕噥道:“你好煩?!?/br> 薛白卻低聲道:“清清,我本不希望你這么早就懷孕?!?/br> “男子生育,本就不易,我不敢拿你來冒險?!毖Π妆е浊宓牧Φ篮艽蠛艽?,“往日你總是鬧著不肯喝避子湯,我知曉你嫌味道苦,但是我詢問過太醫(yī)與郎中,你身量不足,倘若懷胎,會比旁人更危險幾分?!?/br> “方才太醫(yī)說你已懷胎三月,我從未怕過什么,唯有這么一句話,讓我如墜冰窟?!?/br> “有什么好怕的,我都不怕。”幼清見慣他不冷不熱的模樣,卻未見過這樣的薛白,他睜大眼睛看了好一會兒,連掙扎都忘記了,許久才慢吞吞地說:“反正已經(jīng)懷了呀,還能怎么辦,只能湊合著生下來了。” 稍微想了一下,他又笨拙地安慰道:“算了,我的兔腿分你一只,你不要怕了?!?/br> 薛白垂眼望著他,神色不變,幼清只好再忍痛割愛一下,委屈巴巴地說:“……兩只,真的不能再多了?!?/br> 薛白盯著幼清定定地看著,而后瑩白如玉的手忽然扣住他的手,送至薄唇邊輕吻一下。 幼清向來吃軟不吃硬,見狀沒法子了,可憐兮兮地說:“給你給你都給你,我、我睡覺了!” 他手腳并用地爬上床,自個兒越想越難過,最后摸著肚子后悔不迭地咕噥道:“當初我就應該乖乖喝了那碗避子湯,要不然也不會現(xiàn)在連一只兔腿也吃不到。” 作者有話要說: 幼清清:今天沒吃到的兔腿,以后你不還給我,我就吃掉你兒子qaq 第50章 堂堂王爺, 又不同他這樣貪吃, 自然不會和幼清搶一只兔子。薛白讓侍女抱出兔子以后,這才寬衣躺下, 他將念叨不停的幼清一把攬入懷里,骨節(jié)分明的手緩緩撫過少年的肚腹, 薛白的嗓音低沉, “只是懷胎三月, 為何已經(jīng)顯肚子了?” 指尖輕輕蹭過圓鼓鼓的肚皮, 幼清嫌癢,踹了薛白一下, “才不是顯肚子?!?/br> “是、是吃飽了撐的!” 薛白問他:“既然已經(jīng)吃飽了,還吃得下兔腿?” 幼清答不上來, 又悄悄踹人,他過了好半天才慢吞吞地說:“不是我想吃兔腿, 是你的小世子要吃。” 薛白抱住幼清低笑幾聲。 他的下頷抵在少年的頭頂,鼻息間盡是少年身上清清甜甜的味道,而一垂下眸,就能望見少年頸側(cè)那處瓷白的膚色,像極了蒸熟的糯米糍, 香軟甜糯, 薛白不由心思微動,低頭輕咬一口,“……果真是糯米糍的味道。” 幼清皺起臉指責道:“你咬我!” 薛白的眸色很深很深,“本王不止想咬你, 還想吃了你?!?/br> 幼清從薛白的懷抱里鉆出來,烏黑的眼瞳瞟著薛白警惕地說:“我都把四只兔腿全部讓給你了,你要吃就吃兔子,離我遠一點兒。” 他披散著黑發(fā),膚白似雪,唇紅齒白,水汪汪的眼神綿軟又純粹,薛白再度把人按進懷里,啞聲道:“可惜……” 到了四個月,才可以行房事。 薛白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揉弄著幼清的肚子,動作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幼清被他揉舒服了,也不再嫌薛白討厭,干脆乖乖地躺平,當真像個糯米團子,任人揉圓捏扁,渾然不覺枕邊人越發(fā)深暗的目光。 過完中秋節(jié),又下了幾場雨,連日來悶熱的暑氣終于降下來,天氣稍微轉(zhuǎn)涼了。 這段時日,幼清總愛搖搖晃晃地在王府里跑來跑去,侍女只好捧著一碗安胎藥跟前跟后,畢竟這位小祖宗不肯老實喝安胎藥。他的理由倒是多,一會兒要先散步,一會兒又說太苦了,得和楊梅一起吃,結(jié)果說好的一口楊梅一口安胎藥,幼清光把楊梅吃干凈,自個兒卻一溜煙兒地跑開了。 平日一動不肯動的人,一提到喝藥,耳朵支得比從宮里抱回來的兔子還長,跑得也比這只兔子快。 管家叫苦不迭,但是這家伙再不靠譜,也是他們王府里的王妃,只有王爺管得住,他便一得空就找到薛白唉聲嘆氣,向他報告幼清又干了什么好事兒,“王爺,王妃拿安胎藥澆了你那盆價值萬兩黃金的蓮瓣蘭?!?/br> “王爺,王妃用安胎藥去喂池塘里的魚了。” “王爺,王妃把安胎藥倒進你書房的那塊硯臺里,還和人打賭你肯定猜不到。” “……” 薛白本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結(jié)果幼清越來越不老實,他便把人拎進書房,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親自盯著他喝藥。 “又要喝藥。” 幼清就知道薛白把自己提溜過來準沒好事兒,他被按坐在懷里,面前是一碗才煮好的安胎藥,幼清低下頭戳了幾下自己的肚子,小聲地嘀咕道:“你成熟點好不好,餓了我?guī)湍愠?,長大你得自己來,不要再害我喝藥了?!?/br> 薛白摸著他的肚子,眉頭一動,“往日你不肯喝避子湯,現(xiàn)在只好用這安胎藥補回來?!?/br> 幼清絕望地往后一躺,蹭在薛白的懷里,難過不已地說:“可是我已經(jīng)喝了好多好多好多碗安胎藥,避子湯才不要喝這么多?!?/br> 薛白意味深長地問他:“你怎么知道避子湯不需要喝這么多?” “安胎藥你只要喝這一個月,避子湯卻是日日都要喝的?!?/br> 幼清抬起臉茫然地看了幾眼薛白,他雖然不太明白自己遭遇了什么,但是一聽見日日都得喝藥,還是下意識地皺起了臉。幼清不滿地總結(jié)道:“沒有懷孕要喝避子湯,懷孕了要喝安胎藥,果然不能成親,天天都得喝藥?!?/br> 他想一出是一出,幼清慢慢地從薛白的懷里坐起來,捧著臉含糊不清地說:“我們還是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