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循循引誘
眾位大臣是在第二日一大早去上朝之時才發(fā)現(xiàn)文丞相竟在大殿之中已經(jīng)跪了一夜,眾人自是驚異非常,卻不敢多加言語。 近一天一夜滴水未進(jìn),再加之長時間的跪姿,已經(jīng)讓文丞相的體力耗費到了極限。但是盡管臉色慘白無一絲血色,文丞相依然堅定非常,沒有半分退卻的意思。 “皇上,文丞相昨夜沒有離宮……”在伺候好墨瑾之洗漱之后,王帛才猶豫著將這個消息告知了墨瑾之。 墨瑾之的面色瞬間沉了下來,黑沉如水的望了王帛一眼,輕抿著唇道:“他究竟想如何!” 王帛為難的搖了搖頭,“老奴昨夜前去議政殿問過,只是無論老臣如何追問,文丞相都不肯開口?!彪y就難在這里,文丞相態(tài)度不明,也不鬧著要見皇上,就那么一直跪在那里,讓人摸不懂意思。 “哼?!蹦浜咭宦暎π涠ァ9黄淙?,才入得大殿便見到文丞相一人跪在正中,一臉凜然。 “文相這是何意?”墨瑾之在龍椅上坐定,雙眸視線落定在文丞相的身上,犀利而凌厲。 文丞相這才有了反應(yīng),怔怔的抬頭,望了墨瑾之一眼之后,猛地一磕頭,以頭擊地的沉悶響聲讓眾人的心都跟著顫了顫。 “皇上!微臣以死相諫,望皇上為了流羅國的江山社稷著想,廢妃斬妖!”文丞相的聲音鏗鏘激昂,讓人心中大駭。 原以為,此事最先妥協(xié)之人便是文丞相,否則何以說出昨夜那番話來?但是今日的這一出,又是何意? 更讓人驚駭?shù)氖腔噬洗丝痰拿嫔?,昨日皇上雖然不悅,臉色卻遠(yuǎn)遠(yuǎn)沒有如今這樣駭人,讓人有種風(fēng)雨欲來的恐懼感,無法直面。 “文相想必是糊涂了,這青天白日,何來妖物。”雖然已經(jīng)不悅到了極點,可以看出墨瑾之依然極力克制著,語氣之間卻充滿著警告之意。 “皇上!妖物不除,眾心難安吶!”文丞相像是沒有聽出墨瑾之語氣中的警告,雖然身為文臣,氣勢卻很是逼人。 眾臣皆是心慌慌,被文丞相這一出一出的轉(zhuǎn)變弄得不知所措,不知是該附和還是該置身事外,眾人皆是手足無措的站在那里。 “皇上難道忘了前朝是如何走向覆滅先皇又是如何得到這天下的嗎?!”殿中的氣氛已經(jīng)降至了冰點,文丞相絲毫不覺,再次轟出了一重磅炸彈。 “文相!”墨瑾之突地重?fù)糇烂?,那震顫感似乎都傳入了每一個人的心中,所有的人紛紛下跪,誠惶誠恐的大呼:“皇上息怒?!?/br> 可是文丞相依然不知退縮為何物,跪在那里直面墨瑾之的怒意,似乎是已經(jīng)將生死置之度外,猶如先前所說——以死相諫! 墨瑾之那低沉壓抑的氣氛傾瀉而出,大殿中一片死寂,眾人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慎引火燒身。 眾人皆低著頭不敢言語,頭上突然傳來一聲乒呤乓啷的聲響,待眾人抬頭之時,墨瑾之已經(jīng)負(fù)氣離去。 似乎昨日場景重現(xiàn),可是唯一不同的是昨日分為明顯的兩派,今日卻還有一幫不知所措的大臣。他們昨日之所以敢直接與皇帝相對,無非是抱著法不責(zé)眾的心思,更何況還有文丞相在前頭罩著。 可今日不同,他們從未見過墨瑾之有過這樣的怒火,文丞相的態(tài)度也變得模凌兩可,他們……已經(jīng)不敢再賭! 墨瑾之回到昭陽殿的時候,滿身的怒火仍然未消,看起來尤為嚇人。王帛吃力的跟在墨瑾之的身后,一直輕聲勸著:“皇上消消火、消消火,龍體為重??!” “消火?朕還要如何消火,真是膽子越發(fā)大了,都敢爬到朕的頭上來了!”墨瑾之雙眸微瞇,眸中乍然閃過一絲殺意,讓王帛的心又往上提了提。 “文丞相許是還未想清楚,只要給些時日,再提點一番便好了……”王帛仍然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勸說著,只是還未說完,便被墨瑾之打斷。 “時日?哼!”墨瑾之冷哼一聲,意思卻是很明顯。要他給文丞相時日,那誰又來給他時日? 望著已經(jīng)怒極的墨瑾之,王帛不敢再說話,斟酌了片刻,才道:“皇上,可要找晴妃娘娘來伴駕?” 只聽墨瑾之再冷哼一聲,卻沒有應(yīng)話,王帛臉上閃過一絲喜意,飛快的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清源殿中,凌良妃正坐在昨夜徐賢妃所在的位置,而其對立面,依然坐著柳苡晴。 “不知晴妃娘娘這么早的找臣妾來,所為何事?”凌良妃顯然比徐賢妃要淡定許多,輕抿了一口茶,雙眸亦盯著那茶壺看著,根本不往柳苡晴這邊看一眼,輕視的意味很是明顯。 “本宮也不想這么一大清早的打攪良妃娘娘,只是事急從權(quán),情勢太急容不得拖延?!彼軌虻龋行┤藚s等不了。 “事急從權(quán)?”凌良妃呵笑一聲,淡淡的望了柳苡晴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嘲諷的笑意,在她看來,這所謂急事不過是文丞相相逼之事了。 只是,文丞相苦苦相逼,最想看到這畫面的人便是她,晴妃……只怕是找錯人了! “有什么事情晴妃不妨直說?!绷枇煎B敷衍的意思都不再有,就連態(tài)度都變得冷了些。 “此事說急來也不急,不如先來敘敘舊?”柳苡晴淺笑著,如同是在見一個多年未見的好友一般。 凌良妃面上閃過一絲異樣,深深地看了柳苡晴一眼,許久才道:“敘舊?不知臣妾與晴妃娘娘有什么舊好敘的!” 敘舊?難道……柳苡晴已經(jīng)知道了她們彼此的身份? “本宮與良妃無舊可敘,但對于本宮接下來的話,相信良妃還是有興趣的。”柳苡晴依然淡淡笑著。 凌良妃輕笑一聲,望著柳苡晴笑道:“哦?臣妾愿聞其詳?!弊屗信d趣?這倒是從所未聞的。 “不知良妃,可還記得徐賢妃?”柳苡晴雙眸緊緊地盯著凌良妃,不放過其一絲表情。 凌良妃輕笑了起來,用絲絹掩著唇,巧笑著道:“晴妃說笑,賢妃乃是后宮中姐妹,怎會不記得?” 柳苡晴并不理會凌良妃帶著嘲諷意味的笑容,微低了頭,輕笑道:“本宮自然知道你記得賢妃,可是……賢妃腹中的孩兒呢?” 凌良妃手中的動作突然怔住,笑容也瞬間僵了下來,快速的望向柳苡晴,眸中神色也變得復(fù)雜起來。 柳苡晴坦然讓凌良妃打量著,唇邊的輕笑一直未曾褪下,帶著讓人看不懂的深邃。 “晴……晴妃在說些什么,臣妾怎么聽不懂了?!睆牧忧缒樕峡床怀鍪裁矗枇煎焖俚牡拖骂^來,掩去眸中的那一抹慌亂,卻還努力維持著自己的鎮(zhèn)定。 “哦?是么?本宮一直以為,良妃該是個聰明人的?!币姷搅枇煎绱朔磻?yīng),柳苡晴更加確定了心中的猜測,面上掛著淺淺的笑容,卻依然沒有放過凌良妃的打算。 “晴妃娘娘謬贊了?!绷枇煎@然有些心不在焉,面對柳苡晴之時,也有了些急切的意味。 柳苡晴的眸光一直未曾離開過凌良妃的身上,待吹雪將下人盡數(shù)帶出去之后,才緩緩開口:“本宮以為,良妃至少是個敢作敢當(dāng)之人!” 如此一說,卻將凌良妃喚回神來,努力的定了定心,才道:“臣妾不知晴妃在說些什么,賢妃的孩兒與我何干?晴妃娘娘莫要血口噴人才好!” “凌良妃這是惱羞成怒了?”柳苡晴站起身來,緩緩走到凌良妃的身邊,居高臨下的望著她,聲音雖輕,可是卻給凌良妃帶來了很大的震撼,“如今這里只剩下了我們兩人,良妃有何須再做遮掩。” 許是被柳苡晴那穩(wěn)cao勝券的模樣刺激,凌良妃沒了往日的鎮(zhèn)定,也來不及糾查柳苡晴話里的漏洞,憤怒的道:“晴妃究竟是什么意思?倒不如明說了!” 就算是到了最后,她還是想要賭一把,不到最后絕不低頭! 柳苡晴轉(zhuǎn)身慢慢走開,聲音越發(fā)的輕柔,“以良妃的聰明,真以為本宮會信口雌黃?若是良妃不信,不如隨本宮去皇上面前一證清白?” 凌良妃面色白了幾分,心中雖然有幾分質(zhì)疑,卻又更加摸不透柳苡晴的底,不由得便勢弱了幾分。 柳苡晴說得那事已經(jīng)過去了那么久,當(dāng)時做得那么干凈,她自信絕不可能留下把柄,可是看柳苡晴這般信誓旦旦的模樣…… 況且,柳苡晴于她,本就是一個死xue,什么冷靜縝密在她應(yīng)對柳苡晴的時候都已不復(fù)存在,聽到柳苡晴這般說,心中更是慌了幾分。 “你究竟知道了些什么!”這是不是問句,語氣也是十分的激動,凌良妃的情緒已經(jīng)接近了崩潰的邊緣,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也會落得如此地步,還將最難堪的一面被柳苡晴知曉! 在她的心中,就算她所有不堪的事情都被世人知曉,也是不想在柳苡晴面前示弱的,從來沒有人知道,她從小便存了與柳苡晴較勁的意思,又怎會甘心在此時輸給她呢?